第七章

第七章

傅唯西第四天中午才回到台灣,事情已經處理完,他也在第一時間跟唐少珩確定了杜菡萱的安危,知道她很好,便安心地先回帝昊。

不料一走進辦公室,就看見她活蹦亂跳的身影,當下衝過來像一隻無尾熊爬上他的身,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傅唯西你回來啦!”

連日來的辛苦,在見到她時一掃而空,犀利又冷凝的眼神也因為她的笑臉,添上些許暖意。

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他笑着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這裏睹物思人啊!”她笑眯眯回答。

伸手敲了她一記,她是當他已經不在人世了,還睹物思人!

“你的事都辦好了?”她跳下地。

“嗯。”可以陪她了。

“那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呢?”微眯着眼,杜菡萱小心地問。

“有,我想你……”見她忍不住笑開,他又補充:“做的菜。”

杜菡萱傻眼,下一秒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過分喔。”說著小手又爬上他的臉頰,左捏捏右捏捏。

“不過好像是瘦了點兒,你是不是沒吃飯啊?”

“反正吃了也沒什麼味道,就吃得很少。”其實是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可以好好吃一餐。

“這樣怎麼可以,萬一胃出毛病可不好,我回去給你煲個十全大補湯,你等我啊!”說完她轉身便跑,卻被他快手拉住。

“十全大補湯?你確定?”

見他一臉促狹的笑意,她皺皺鼻子。“我說的是補血、補氣、補精神,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說的也是補血、補氣、補精神,是你自己想歪吧。”

“啊,傅唯西你……”杜菡萱正欲反駁,卻被他一把抱進懷裏,聽見他沉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低吟。

“我想你。”

這算是情話嗎?杜菡萱忍不住唇角上翹,臉上浮現嬌羞的光采,藏不住滿足的笑意。突然一把推開他,丟下一句“你等我”,便連蹦帶跳跑出去。

傅唯西一邊笑一邊坐回位置,這丫頭,難道都不懂得回應他的話嗎?

杜菡萱異常興奮地走出帝昊,想着要好好地幫他補一補,沿着行人路一邊走一邊想,突然一道刺耳的緊急剎車聲,在耳邊響起,原來是一輛小型貨車。

側面拉門刷一下的被拉開,裏面人的探出頭來。

“上車!”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美女。

“我?”杜菡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為什麼要上車?”

“有人要見你。”說完,年輕美女不由分說將她用力一拉,要把拖她進車裏。

“你幹什麼!”她雖然長得小巧玲瓏,但長年下廚,手卻是十分靈活有力的,一把撐在車門邊,不讓自己跌進去。

“你自己乖乖上車,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又不認識你!啊呀!”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讓人用力一推,跌進車裏。

好在年輕美女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得鼻青臉腫。

“只是帶你去見個人,你別亂動了。”

車裏加上司機,總共有三男一女,車門砰一聲關上之後,便立刻發動。杜菡菅想了一下,突然看向年輕美女。

“你是?好像有點面熟。”

“我叫張玉雲,我父親想見你一面。”

張玉雲?沒什麼印象啊,不過這年輕美女的臉確實是在哪裏見過。

“那你父親為什麼要見我?”

玉雲瞥了她一眼,皺了皺細眉,似乎有些不能忍受這車狹小的空間。

“為什麼?傅唯西沒告訴你嗎?”

傅唯西?杜菡萱愣了一下。

“沒有啊,要不我先打給電話問問他好了。”乾笑一聲,她掏出手機,想要順便求救。

突然,手機被一把奪走,她抬眼,見玉雲將手機丟給前面的男人。

“你,該不會是想對我做什麼吧?”黃曆上沒說今日不宜外出啊,杜菡萱有些緊張。

“你合作一點就不會有事。”玉雲垂下頭,低聲說。

不一會兒,車子停下來了。

“下車吧。”玉雲抓住杜菡萱的胳膊,將她拉下車。

附近好像是一個化工氣體工廠,大概是制化肥、硝酸之類的,空氣中瀰漫著陣陣刺鼻的氨氣。

杜菡萱的鼻子比一般人要靈敏,嗅覺和味覺也比平常人敏銳,立刻蒙住口鼻。

“這是什麼地方?”

“是我爸以前的化工廠。”玉雲一邊說一邊將她拉着往前走。七彎八拐地走進一間不算大的房子。

“爸,人帶來了。”

杜菡萱放下手,皺眉看向眼前大約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突然想起:“喔!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們,在傳唯西的辦公室。”

張朝海冷笑一聲。“小姑娘,你記性還不錯嘛。”

“你是?”

“我是帝昊的死對頭安達的老闆張朝海,是傅唯西的眼中釘。”

“喔,你找我來,有事嗎?”總不會找她來談心吧。

“你知不知道,傅唯西把我的安達給弄垮了?”張朝海的聲音不大,聽着卻讓人不自覺發寒。

“呃?我不知道。”難道他到美國,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也是無可避免的。”杜菡萱試着緩和氣氛。

“傅唯西趕盡殺絕!他一直都想搞垮安達,讓我死!”張朝海的額際突爆青筋,玉雲急忙安撫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杜菡萱見此景不由心生畏懼,勉強假裝微笑。

“不會的,傅唯西只是表面看來有點冷酷嚇人,心地還是很好的。況且他和你無怨無仇,怎麼會存心致你於死地。”

“無怨無仇?”張朝海有些面目猙獰地拉開唇角。“我和他有仇,他當然會報仇。”

啊?杜菡萱驚訝地張大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帝昊和安達,從一開始就對立相鬥,他可沒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整垮安達,整倒他表叔的機會。”張朝海的話讓她差點驚跳起來!

“你說你是他表叔?!”

“怎麼?原來你還不知道,都沒有人告訴你嗎?”

杜菡萱猛搖頭,不敢置信的深呼吸。

這個人是傅唯西的表叔?他要整倒自己的親戚?而她對這一切竟然一無所知!

腦中突然晃過一絲訊息,她脫口而出:“難道你就是那個遠房表親?八年前傅家破產時獲得另一半財產的人?”

張朝海揚起老眉,睨着她。“看來你還知道一點,那你曉不曉得,傅唯西為什麼這麼恨我?”

“恨你嗎?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仇喔?”

“對!我們之間有仇!八年前傅家的家族產業因為經營不善導致破產,傅唯西的爸爸身為領導人,在眾人的指責下抑鬱成疾,不久后就病死了。”張朝海的目光有些深沉。

“他爸爸根本就不懂得經營,沒有一點商業頭腦,破產了反而更好,死了一了百了。”

“你!”杜菡萱驚訝的看着張朝海。

“沒錯,是我煽動大家去指責他的父親、害他病死,這樣我才能儘快拿到屬於我的那一部分,而傅唯西也可以繼承他父親的部分。小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張朝海陰險的笑起來。

杜菡萱沒有回答,警惕的盯着他。

“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將傅唯西把繼承的那部分控制在我的手中!那時他還差兩個月就滿十八了,我並不是想要他死,只是想讓他在十八歲以前發生一點意外,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監護人的身分,控制他將繼承的財產。”

“傅唯西失去味覺的那一場意外,是你陷害他?是你故意製造的事端?!”眸光一閃,她瞪大眼。

“哈哈!可惜,那小子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精明得很,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製造一場車禍,結果他居然運氣好,只是失去味覺而已,絲毫沒有受傷。”

“為什麼?你是他表叔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小姑娘,你在傅唯西身邊,竟然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真是天真!”

“你管我天不天真!”杜菡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頂撞回去。“你老謀深算,又怎麼樣?很好嗎?你現在的樣子有好到哪裏去嗎?”

張朝海愣了一下,立刻又聲色俱厲地瞪向她。

“我怎麼不好!傅唯西有帝昊,我也有安達,然後就一直斗下去,他也真是,連自己的妹妹也扯進來,不過……”狡猾的眼瞥向杜菡萱。

“對你倒是保護得很好,你還真是重要。”

“你們是親戚啊!”

“親戚?傅唯西恐怕不承認吧,他可是將我趕盡殺絕,一點情面也不留。”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

“你找我來,到底想幹什麼?”很難不朝陰暗面想,他這樣子,總不會是找她來喝茶敘舊的。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可不敢做些會被判死刑的事。不過也不能讓傅唯西這麼好過,怎麼說也得讓他受點懲罰。”

說完他便遞了個眼色給玉雲,玉雲猶豫了一下,輕喚道:“爸爸……”

“你還是不是我女兒!”張朝海怒吼一聲,玉雲只得上前抓住杜菡萱的胳膊。

“你們幹嘛?放開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另一個男人上前來按住她。

“你不用怕,我會通知傅唯西來救你,但在此之前,小姑娘就先代替他吃點苦頭。”張朝海微偏頭,示意將人壓下去。

“聽說你廚藝很好,不知道待在那個地方,會不會覺得心想吐?”

張朝海譏諷地笑着,他可沒那麼蠢,讓這女孩受傷自己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就讓她吃點小苦頭。

“張朝海,你快叫他們放開我,回頭是岸,回頭是岸!”杜菡萱被壓着,身體雖不能動彈,嘴上卻沒停過。

怎麼辦?眼看着被壓到一間奇怪的屋子前,她瞄到玉雲。

“玉雲,你是叫玉雲沒錯吧,你叫這人放開我,你也不想這樣做的對不對?有什麼話可以坐下來說,幹嘛要這樣呢?你放開我吧!”

玉雲柳眉緊皺,眉心深鎖,眼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別開臉,打開門將她往屋子裏一推,立刻又關上。

“對不起。”

“喂!”

杜菡萱剛喊出一個字,立刻用手掩住口鼻!

好臭的味道!這屋子裏的氨氣味比外面更濃烈,密度更高了!她甚至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怎麼辦?好想吐!

有些無力地坐到地上,杜菡萱感到視線慢慢變得模糊,伴隨着想流淚的衝動,喉嚨也有些痛,胸口悶悶的。

她捶了捶自己的頭,千萬不能暈啊!

想想好吃的食物,實在不行就想想傅唯西的臉!

不行,好模糊,奸像吸不到氧氣了!

不敢放下矇著口鼻的手,氨氣的味道讓人反胃,但無色透明的氣體,透過指縫滲進,即使只有一點點,卻也強烈地刺激着嗅覺。

杜菡萱眨眨有些濕潤的眼睫毛,不知不覺地緩緩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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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朝海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倉庫的大門便被人用力踹開,刺眼的陽光撲一下全部射進來,張朝海眯着眼,無法看清對方是誰。

還來不及睜開眼,便被如豹般飛馳而來的人影揪住衣領,進而掐住咽喉,頓時無法呼吸。

他在商界沉浮幾十年,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

第一次,和傅唯西對決時,會感到害怕!

是,是傅唯西,刺骨如刀刻的眼神一片一片割着他身上的肉,那雙深瞳中,有着隱約的殺意。

殺意!意識到這一點時張朝海全身已經無法抑制的顫抖。

傅唯西,在得知自己父親病死和他有關時、車禍是他製造的時候,也只是冷靜漠然的,選擇創立帝昊,慢慢將他逼垮,就像頭慵懶的豹,若無其事的狩獵自己的獵物。

此時,獵殺的血液像被全然喚醒,張朝海幾乎能聽到他抓住自己的手掌,五指骨頭活動的聲音。

“張朝海,我說過,這道地獄的門早就為你打開。”傅唯西的聲音,冷酷深沉的讓人驚懼。

“哥,先找菡萱!”後來跟上的凌依珞看見他滿是陰沉的表情,心神一震,趕緊出聲。

她從來沒見過哥有這樣可怕的表情。所以,菡萱千萬不能出事,不然,這個地方,可能真的會變成地獄。

張朝海看見後面的兩人,凌依珞和衛夜極,突然怒目一瞪,看向自己的女兒!

“是你!”

“爸爸,對不起,是我通知衛夜極的,可是,爸爸,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不能一錯再錯……”玉雲哭着跑到張朝海身邊,卻被他一腳踢開。

同時,傅唯西的手掌向上收緊,五指深掐,張朝海的眼珠突地瞪大,雙手揮舞亂抓着他的手掌,在他的手背上,抓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但他卻紋絲不動,冰冷的瞳孔中只倒映着垂死掙扎的臉孔。

“哥!”凌依珞衝上前就想要拉他,衛夜極伸手制止,將她拉回。

“我來,你打電話叫救護車,不能出人命。”說完他便上前,伸手擱在傅唯西的手臂上。“杜菡萱還等着你去救她!”

傅唯西的眼中驟然劃過一道光,五指稍稍鬆動。

“你放心,我會看着他。”衛夜極說完,又看向一旁的玉雲,在他的注視下,玉雲顫抖着嘴唇開口說道:“她被關在後面那間實驗室里。”

她的尾音剛落,便見張朝海的身體癱軟在地上,早已不見傅唯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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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菡萱感覺有個人抱着她,而且這個人的懷抱既寬大又溫暖。

這個人的唇也很柔很軟,在她的唇上淺啄,似乎想要喚醒她。

第一絲光線透進眼,隱約看見的,便是那副焦心憂慮的表情,在那張熟悉、英俊的男人臉上展現。

傅唯西很帥呢……她想笑,告訴他沒事,也告訴他,不要……

“菡萱?”見她有蘇醒的跡象,他將她整個人橫抱在懷中站起來。

“傅唯西……你來……了呀……”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聲音,懷中的人沒有像以往一樣活蹦亂跳,只是靜靜的躺在他懷裏。

他的雙眼倏地一閉,臉上蔓延開陰沉的表情。突然,有一隻柔軟的小手爬上他的臉,眼眸一睜,見她在笑。

這時候還在笑,看着她的臉,心緒出現一絲平和。

“傅唯西,”她極輕極緩的開口,見他的眼神深深的停留在自己身上,杜菡萱又輕輕地說:“算了。”

輕柔的兩個字送進耳中,一時間他呆住,瞳孔中出現千變萬化的色彩,良久,才平靜下來。再次低下頭看她時,她已經閉上了眼,像睡著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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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風與妻子趕到醫院時,見傅唯西正在和一名身材修長高挑的醫生講話。

“唯西!”杜長風急忙叫他。

傅唯西轉過臉,臉上的表情卻把杜夫人嚇住了。

“菡萱她怎麼了?!”

他的臉上氤氳着陰沉森冷的表情,充滿了壓抑的氣息。原本低垂的視線揚起,眼中儘是冷得讓人血液凝固的眸光。

他站在那裏,雙手插在褲袋中,很靜,靜得讓人心生惶恐,因為太靜了,讓人不安,彷彿隨時有狂噪的可能。

看見杜長風夫婦,才微微收斂了幾分。

“正在做腦部檢查。”傅唯西身邊的醫生——韓蕊希朝兩老笑笑,說:“不用擔心,長崎醫院有專業的醫師為菡萱檢查,她不會有事的。”

“請問你是……”

“我是這裏的醫生,也是菡萱的鄰居,我叫韓蕊希。”

杜夫人一把抓住韓蕊希的手。“韓醫生,菡萱怎麼了?為什麼要做腦部檢查?她不是好好的嗎?”

韓蕊希看了傅唯西一眼,他朝她點點頭。

“伯母,您不用擔心,菡萱沒有受傷,只是有點氨氣中毒。因為氨氣吸入肺,破壞了運氧功能,她才會暈倒。”

“不過氨是有毒氣體中對人體損害較小的一種,一般不會留下後遺症,做腦部掃描是確認毒氣沒有對大腦系統造成破壞,很快就沒事了。”韓蕊希跟杜家兩老解釋。

“怎麼會氨氣中毒呢?”杜長風不解地問,但韓蕊希無法回答,只得笑笑。

這時,醫生走出來,並對韓蕊希說:“杜小姐並無大礙,腦部和身體都沒有損傷,廢氣已排出,多呼吸新鮮空氣,靜養幾天就可以了。剛醒來時,可能會有胸悶和咳嗽的情形,多喝水,過幾天就沒事了。”

眾人這時才鬆口氣。

“辛苦你了,張醫生。”韓蕊希朝醫生點點頭。

眾人道過謝,杜長風夫婦立刻跟着韓蕊希走進病房。

“哥,你不進去嗎?”凌依珞走到傅唯西身邊,他依舊只是站着沒有回答。

“我們,是不是要控告張朝海?”

凌依珞的腦中還回蕩着前一刻的畫面,哥哥臉上是怎樣恐怖的表情。

哥是不會放過張朝海的!

“不用。”

冰涼的兩個字傳進她的耳中,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抱着她出來時,她有一秒的清醒,她跟我說了兩個字。”傅唯西突然猛皺起眉。

“算了,她說算了。”他轉臉看向妹妹。“她不想看我做那種事。”

“可是張朝海……”

“與其讓他痛快的死,不如讓他痛苦的活,沉溺在‘傅唯西要報仇’的恐懼感中,不是更有趣嗎?”

“哥……”

“我答應她算了,不動手,其餘的,便是張朝海咎由自取。”

凌依珞猛地一怔,卻也知道,哥哥已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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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菡萱一再保證自己很好、沒事,杜長風夫婦才安心地離開醫院,回家去為她準備吃的。

傅唯西來時,見她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很安靜乖巧的樣子。

他的眼中不由得添上無盡的暖。

“傅唯西你來啦。”她笑眯眯拍拍床邊的位置。“來,來!”

他坐在她身邊,伸手撫上她的臉,手掌包裹住她半邊小臉,輕輕撫摩。

“傅唯西,你別這樣子,我好好的,又沒怎麼樣。”她打趣。

“對不起。”他突然說出這三個字,讓杜菡萱驚訝得愣住,傅唯西道歉!隨即笑開。

“沒關係啦,又不是你的錯。”

他應該從來沒跟人道過歉,若非發生這樣的事,若非他在乎,若非他歉疚,若非他對她有濃密的情,大概一輩子都用不上這三個字吧。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從被子裏跳出來,一頭鑽進他的懷裏,還很自動地拉過他的雙手環抱住自己。

“你說的,我記住了。”

杜菡萱嘴角上翹。

“傅唯西,八年前,你還沒有十八歲呢,我十八歲之前,生活得無憂無慮,開心得不得了。”

她慣有的輕快語調,獨特的清脆聲音,讓聽的人心情愉快了一些。

“你想說什麼?”

“難怪你這樣少年老成,可憐的孩子。”她微仰頭,抬手摸摸他的臉。

“撫慰我嗎?覺得我的生活太悲慘?”他按住她的手,不讓離開。

“不過沒關係,以後有我照顧你,我家就是你家,我的就是你的,我會彌補你,給你精神上的安慰。”

他眸光流轉,乍時綻放異彩,垂下眼瞼看着她微仰的臉,臉上出現幾許不明的笑意。

“是,我的胃還要你來養,不過現在我需要的安慰,不是這個。”他俯下身,將她緩緩抱緊,帶着熱力的目光在她唇上流連。

“是這個。”傅唯西印上輕吻。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親吻?

那是為了確定愛人的存在,找到彼此的心意,是為了相濡以沫的愛戀,為了表達無法說出口的感動和謝謝。

“啊!對不起!”

不識相的聲音插進來,病房門被推開,杜凱首當其衝,後面跟着杜氏夫婦。

一行人很識相的轉移視線。

“沒關係,你們都是有經驗的人,幹嘛這麼見怪?”杜菡萱坐回床頭。

杜夫人拎着保溫瓶走上前。

“媽媽熬了雞湯,現在喝點好不好?”

“好。”她乖乖地點頭。

“鮮花送美眉!”杜凱將一捧芳香四溢的百合花舉到她面前。

“謝謝哥!”杜菡萱笑着伸手接過,放到鼻下嗅了一嗅。

“很香吧!”杜凱得意地間。

杜菡萱突然皺了皺眉,臉上顯出奇怪的神色。

“怎麼了?”見她不對勁,傅唯西問。

“沒什麼,幫我拿一下。”她重新笑了笑,將百合花遞給他,吸了吸鼻子。

“醫生來看過了嗎?”杜長風幫妻子拿着碗。

“嗯,你們走後不久就來了,沒什麼問題,再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在家怎麼都比在醫院強,回家媽媽給你補一補,先喝口湯吧。”

接過碗,聞了聞,她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小口。

“怎麼樣?好喝嗎?”

“嗯,好喝,不過媽媽,你是不是忘記加鹽了?”她戲謔地問。

“沒有啊,你爸爸還嘗過,覺得味道剛好。”杜夫人的話讓她表情一變,倏地又恢復笑臉。

但傅唯西卻敏銳的捕捉到那一絲異動,她鏡片后那雙眼,方才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似乎混雜着疑惑,不敢相信和震驚。

“說不定是我口味變重了。”杜菡萱又再喝了一口雞湯。“我想大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喔。”

“明天我來接你。”傅唯西沉聲開口。之後轉向對杜氏夫婦說道:“你們不用擔心。”

杜菡萱拉過他的手,臉上泛起恬淡的笑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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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是因為氨氣中毒引起的嗎?”

晚上八點,杜菡萱在張醫生的辦公室。一個小時前,醫生為她作了全面的檢查和測試,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

“照理說,檢查后你的身體機能良好,各器官運作指標也很正常,大腦系統也沒有什麼異狀,是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的。”

“可是,我確實聞不到,也嘗不出味道。”她的味覺和嗅覺,都沒有了。

杜菡萱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心裏空蕩蕩的。

“現在只能推測為因為突然受到刺激性氣味的刺激,而使你的味覺和嗅覺產生間歇性失調。”

“可以治好嗎?”她低聲問。

“這很難說,因為還不清楚病因,不知道癥結在哪裏,或許調整一段時間后,又會自動恢復也不一定。”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

“那你明天還是要出院嗎?”張醫生看她臉色不對,小心的問着。

“嗯,短時間內也好不了,還是先出院吧。”

“好的,你也不要有不好的想法,這樣的癥狀對生活作息和健康,不會有太嚴重的影響,你安心靜養,會好的。”

沒有影響嗎?她抬起頭,對張醫生笑了一笑。

“醫生,你不懂,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杜菡萱站起來準備離開。

“謝謝醫生,我想拜託您一件事。”

張醫生疑惑地點點頭。“你說。”

的臉色十分平靜。

“兩天內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我的家人,和……任何人。”

張醫生愣了一下,又聽她堅決的聲音。

“如果沒有人問,請不要說,好嗎?”

杜菡萱微微蹙起眉心,見張醫生點頭,才笑了笑走出去.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兩天,應該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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