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午餐時刻,在校園僻靜的角落,可怕的“苦情三姊妹”正在欺負“可憐的”季雪翹。

至少,在旁人眼裏看來,是這種情景。

“季雪翹,你到底說不說,那天和你到“城堡旅館”開房間的男人到底是誰?”古月羚手叉腰,惡人惡狀地逼問。

“我都說過了,我不認識。”季雪翹不耐煩地回答。她們從第二天開始逼問她同樣的問題,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們到底煩不煩?

“他叫什麼名字?”古月羚問。

“不知道。”她答。

“你跟他整晚共處一室,你會不知道!”劉美美尖叫。

“我才不信。”孫麗麗孩子氣的稚聲說。

“鬼才信你的話。”古月羚口無遮攔地說。“不然你們做愛的時候,你們都怎麼稱呼彼此的?”

又來了。

季雪翹揚起輕愁的小臉,無語問蒼天。為什麼她的人生得和這群一無是處的白痴女人攪和在一起?

“說話呀!你別以為不說,我們就會放過你。”古月羚一副恨不得嚴刑拷打,逼她招供的樣子。

“月羚,乾脆叫伯父把她爸開除,看她還敢不敢反抗我們。”與季雪翹同學了三個月,劉美美已經了解她根本不怕她們。

“對。月羚,那天你就是用開除她老爸威脅她,她才肯乖乖聽我們的話去做“援助交際”,你再威脅她嘛。”孫麗麗有點不悅地催古月羚。她不懂月羚為什麼不放狠話威脅驕傲的季雪翹。

古月羚氣勢稍嫌薄弱地說:“季雪翹,你要是再不老實說,我真要了爸爸開除你老爸了喔。”

少來了,古月羚為什麼不從一星期前就去下這個威脅?哈,季雪翹笑笑地看穿她。

“下星期就期中考了,你敢嗎?”

“你!”古月羚雖氣極了,但真的還如季雪翹所言,她不敢。

“月羚,你幹嘛怕她呀?”孫麗麗說。

“你成績好,當然不怕。”季雪翹代古月羚說。“我表姊就不同了,她還得靠我這個“伴讀”幫她作弊。”

古月羚氣得滿臉漲紅。

“那你只要告訴我們,和你進“城堡旅館”的,到底是不是我們的齊天?”劉美美問。

原來她們猜到了!

她們若不提到那個噁心鬼的名字,她還不至於生氣,現在她們提到了,一把無名火便在她體內竄燒。

她失控地伸出手指指着劉美美的前胸。“齊天又怎麼樣?整天在我耳朵邊提那個惡小鬼,害我都快吐死了!”

“你敢罵齊天是噁心鬼!”苦情捍衛齊天的古月羚衝過去,甩了季雪翹響亮的一巴掌。

過去,古月羚不過動口而已,還不至於動手打人。季雪翹不勝委屈地搬着臉頰,她真想不顧一切和她大打一架,但她還是忍住了,她還有爸爸的飯碗要顧。追根究柢,還是要怪齊天!

她氣憤地說:“你們這群無知的白痴女人,當齊天是神啊?我告訴你們吧,他的身體比子孑孓還噁心,嘴巴比糞坑裏的大便還臭。”

“住口!”古月羚氣瘋地大吼。“你別以為我除了拿你爸爸威脅你,就沒其他方法制你了。”

“你想怎樣?”季雪翹昂着下巴,才不怕她們。

古月羚想到一個非常毒辣的方法威脅她。“我要去告訴校長,你違反校規,去做“援助交際”。”

“哇,月羚,你真是天才,想到這個法子!”劉美美和孫麗麗歡呼。

古月羚又繼之欺人太甚道:“我還要把你去做“援助交際”的航臟事公諸出來,讓所有男生都唾棄你!”

“你太過分了,那是你們想出來的遊戲耶!”季雪翹臉色蒼白地叫道。她太低估古月羚的智商了,她早該防範古月羚要的小人手段比任何人都多。而且,她一點都不會懷疑古月羚不會去校長面前告她一狀。

“你說不說呀?”古月羚得意道。“只要你告訴我們,和你開房間的男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好,我告訴你們。”

“苦情三姊妹”睜着大眼,好緊張地等待。

“他姓王。”

顯然“苦情三姊妹”有多害怕她們聽到的是齊天的大名,現在不是了,她們紛紛地鬆了口氣。

季雪翹心中想着齊天混蛋的臉,輕笑一聲后說:“名叫八蛋。”“王八蛋”這名字太適合齊天了。

“可惡!你要我們!”隨着“苦情三姊妹”尖細的吼叫,六隻爪子齊朝季雪翹撲抓過去。

季雪翹生氣地決定受夠她們幾個了,新仇舊恨加起來,她出手和她們打了起來。她不是軟腳蝦,三兩下就制服她們的花拳繡腿。

幾番纏鬥,“苦情三姊妹”敗北地跌成一團。

古月羚哭得呼天搶地。“季雪翹,你不想活了嗎?敢打我?”

又到月底,季雪翹為了省錢,又沒吃早、午餐了。和這些惡女纏鬥后,她餓的頭暈眼花、眼盲金星。

她勉強站得挺直,她不能讓她們看出,她已經不行了,否則會被她們打死。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虛張聲勢地大喊:“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仗勢欺人!”

“你……”古月羚嚇得說不出話。

季雪翹揮舞拳頭,嚇唬她們。“你們還不快滾!”

“苦情三姊妹”害怕地落荒逃跑。

古月羚一跑出安全距離外,回頭喊:“季雪翹,你等着看你爸被開除,你被校長踢出校門吧。”

季雪翹不甘勢弱地喊話回去。“你要是不怕畢不了業,儘管去你爸和校長那邊告狀啊。”

“你別以為我不敢。”古月羚丟下狠話后離開。

“雪翹,你沒事吧?”柴新紅紅着眼睛從樹榦后跑出來。

季雪翹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新紅,你在哭嗎?”

“她們好可怕!”

“你都看到了?”

柴新紅腿軟地跌坐在地上,手埋着臉又哭了出來。“請你原諒我,我太膽小了,看見你被打也不敢出來幫助你。”

季雪翹彎下腰,低頭好笑地看着她。“你看我需要幫助嗎?”

“這麼說你不會怪我了?”柴新紅抬起破涕而笑的臉。

“怪你?怎麼怪也輪不到怪你呀。”

她按摩着膝蓋,柴新紅看到了,立即伸出手掀開她的裙子,驚聲大呼:“雪翹,你被她們打傷了!”

“不是。”季雪翹搖頭。

這是舊疾,上回開賓士車時撞傷的,按着每天上班,根本沒時間休養。她想起開賓士跑車的經驗,露出滿足地微笑,還是值得的。

柴新紅輕摸那片瘀青,嬌柔的聲音嘆道:“看起來好嚴重!什麼時候弄傷的?”

“上星期。”季雪翹怕新紅擔心,所以騙她。“已經不痛了。”其實一碰到就痛得要死。

柴新紅看着她,崇拜地說:“你好勇敢,還和她們打起來。而我,光是想反抗她們和你光明正大做朋友都不敢。”

柴新紅生性膽小、害羞,連和不認識的繫上同學說話都不敢,所以有個外號叫“膽小鬼”。

她的父親是銀行經理,家境富裕,卻完全沒有千金小姐的驕氣。她是季雪翹在A大惟一的朋友,被“苦情三姊妹”警告不準接近季雪翹后,還是常在中午時間買午餐請季雪翹吃。

“環境太複雜,局勢太惡劣,你這個膽小鬼還敢和我做朋友,我就阿彌陀佛了。”

季雪翹真心地說。

一個人再怎麼堅強,還是需要朋友的。

“你想她們真的會一狀告到校長那邊去嗎?”柴新紅擔心地問。

“一定會,古月羚的八字和我相剋,她巴不得我死,她一定會去告的,這回我一定完了。”

柴新紅無助地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季雪翹大大地嘆息。“唉!”

“別難過嘛。”柴新紅笨拙地安慰她。“像你說的,期中考快到了,古月羚未必真的敢去告你。”

“你以為我是為那個難過呀?”

柴新紅點頭。

“怎麼可能嘛。”季雪翹躺下來,四肢很不雅觀地在草皮上敞開呈大字型,她餓昏了,無法兼顧形象了。“我是快餓昏了。”

柴新紅粲然笑開。“這個我能幫你。”她一溜煙地跑開,不一會兒又得意地帶兩包吃的回來。

“哇!麥當勞。”季雪翹從草地上跳起來。

“我上節沒課就先去買了等你下課一起吃,後來你走的時候沒看到我,我又看到古月羚她們說要找你,所以就跟在她們後面來了。”

“新紅,你真好。”季雪翹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她餓的不管有沒有錢了。“錢先欠着,改天我領薪水時再還你。”

“雪翹,請你的啦,你不要太和我計較錢。”

“有錢人真好。”

柴新紅笑她。“你只有在餓肚子的時候,才這麼說。”

季雪翹笑地沒回答她。她很快吃完一份麥香雞餐,柴新紅卻為她擔心地一點東西也吃不下。

季雪翹吃飽了才問:“新紅,怎麼不吃?”

“我擔心古月羚真的去校長那兒告你的狀。”

“我還想拜託她去告狀,讓我被退學算了。我寧願重孝大學聯考,也不要再忍受古月羚了。”

“那你家人怎麼辦?”柴新紅指出現實問題。“你只是口硬心軟。”

“我被學校退學,我爸也沒轍了。”

“雪翹,別灰心嘛。”柴新紅看出她灰心的臉,急忙安慰道。“校長不會這麼胡塗的,她們不能隨便誣告你。”

“誣告?”她露出有點納悶的樣子。

柴新紅沒有看見她的表情,逕自為她抱不平。“她們太過分了,打算憑空污衊你,你那麼有志氣,怎麼可能去“援助交際”嘛!”

季雪翹霎時滿臉通紅,幸好已經吃飽了,否則一定胃口盡失。

“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柴新紅天真地問。

幸好一大群男生的聲音傳來,季雪翹撥開樹叢,偷看出是A大出名的幫派天龍幫的幾個流氓經過,她用手示意柴新紅。“噓。”

柴新紅好奇地把臉湊過去,兩個人躲在樹叢后偷看。

“老大,“流星情人”分明是和我們作對!”鼻青臉腫的小劉說。

“放心,小劉,我們會替你報仇。”天龍幫的老大說。

其他人群情激憤地舉手大喊:“打倒流星情人、打倒流星情人、打倒流星情人。”

“停。”老大一出口,全體人員便靜默下來。老大說道:““流星情人”太狡猾,我們不能明爭,要暗鬥。”

一群人再度舉手吶喊:“我們一切都聽老大的。”

“好,我們先從齊天的女朋友下手。我們綁架余家羚,通齊天單獨前來赴會,然後揍得他屁滾尿流。”老大陰狠地說。

其中有人說道:“不是聽說他們分手了嗎?”

“那是誤傳,你沒看他們上星期天天膩在一起嗎?”老大為他的抗議而重揰他的頭。

“不過齊天很花心,還是保險點,小陳、小朱,你們兩個負責監視齊天十天,先確定齊天的女朋友是誰。”

“是。”

天龍幫的人群解散后“哇,哈哈哈!”季雪翹仰天大笑,大聲歡呼,“太棒了!老天有眼!”她還激動地從樹叢里跳出去,失態地狂舞。

柴新紅不懂雪翹為什麼這麼興奮,她都快擔心死了,她問:“雪翹,你趕快去警告齊天好嗎?”

季雪翹驚奇地停了下來,眨着疑問的大眼問:“他們要綁架齊天的女朋友呀!”

“幸好我不是齊天的女朋友。”季雪翹重新洋溢着過度幸災樂禍的表情。“齊天被揍死我最高興。”

“齊天的女朋友是余家玲學姊耶。”

剛才天龍幫的人說齊天整個星期都和她膩在一起!一整天?早加晚?季雪翹突然生氣地詛咒:“誰教她是齊天的女朋友,她去死好了!”

“雪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柴新紅不高興了。余家羚非常有人緣,連柴新紅也喜歡她。

“你喜歡余家玲,自己去警告她。”季雪翹收拾書本,打算先走了。

柴新紅低下頭,嚅嚅地說:“我不敢。”她不敢和陌生人說話。

季雪翹收拾好課本,過去安慰她。“新紅,你別擔心了。天龍幫綁架余家玲的目的是為了引齊天出面,再痛揍他一頓。目前的環境人複雜,局勢太惡劣,我們應該自掃門前雪,別多管閑事,尤其是齊天的事。否則天龍幫的人查出是我們告的密,我們性命堪虞,屆時誰來保護我們?我可連買倌材的錢都沒有喔。”

“可是……”

“相信我,齊天不是個好東西,他被揍死活該。就算是天龍幫為A大清除校園敗類,也算做了件好事。”

“雪翹……”她總是能顛倒是非。

季雪翹掩不住興奮,嘴笑得開開的。“我真等不及想看齊天被痛揍的情景。啊,我應該去打聽天龍幫打算在哪邊動手。我一定要去看齊天的下場。”

柴新紅想到剛才雪翹在“苦情三姊妹”面前對齊天的批評。“雪翹,你和齊天有仇嗎?”

“何止有仇,我恨死他了!”

突然,柴新紅張大嘴巴,雙日圓瞠地瞪着季雪熱的後面。

“季雪翹。”

“幹嘛?”季雪翹不友善地轉過頭,瞬間,她明亮的小臉垮了下來。她在校園中躲齊天躲了一個星期,她躲他可不是為那一晚的事害羞,而是,她怕他來向她索討撞壞賓士轎車的修繕費。

她打算躲幾個月,熬到他畢業就沒事了,可是……現在……完了。

齊天身後的龍首和池中介發出震耳的爆笑。

“齊天,想不到你今女人這麼厭惡。”龍首爆笑道。“你還誇說從沒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

“她可是千真萬確討厭你,恨不得你被天龍幫的傢伙大卸八塊。”池中介大笑。“伸太失敗了。”

“他的身體比子了還噁心,嘴巴比糞坑裏的大便還臭。”龍首學季雪翹的聲音。“哇寒,有夠絕。”

池中介對季雪翹說:“你可大大傷了我們齊天的心了。”

龍首幫齊天說話。“我們的齊天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請了台北市所有的私家偵探找你。”

池中介再度發出爆笑。“齊天這回可是生平第一次踢到鐵板。”

“你們這兩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找她是因為她偷走了我的寶貝車子。”

果然,齊天是來跟她討修車費了。季雪翹臉色慘白、惶恐地看着他邁着性格的步伐朝她走來。

“雪翹,你還說不認識齊天。”柴新紅說。

季雪翹對柴新紅的話充耳不聞,仍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愣着。

柴新紅不知哪來的勇氣,對着龍首衝口而出。“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偷聽別人說話?”

龍首的雙眸在看到柴新紅后,突然變得認真。“你是膽小鬼?”柴新紅這個“膽小鬼”在A大校園很有名,因為她太美了。

“我叫柴新紅!”柴新紅不高興地大喊。

柴新紅的大喊突然驚醒季雪翹。

“我不認識他。”季雪翹抓着新紅的手臂,掉頭即走。“我們走。”

“不認識?”齊天的手一把拉住季雪熱的長發,把她扯進懷中。“你竟敢說不認識我?”

季雪翹毫無防備地被他緊摟進懷裏,嚇得尖叫。

“你的尖叫真今人懷念。”齊天笑開了臉,在她面前蹲下,掀起她的裙擺檢查她的膝蓋。

季雪翹僵住,不敢亂動。

齊天憤怒地咒罵:“季雪翹,你的膝蓋沒斷,真是奇迹。”

“我……”季雷翹害怕地說不出話。

齊天站起來,皺眉地盯着她。“有沒有看醫生?”

“當然沒有。”她哪來的錢啊。

“你白痴呀!”齊天氣地一把抱起她。

“惡,你要幹嘛?”帶她到警察局嗎?她心慌地猛烈掙扎。

“看醫生啦。”他生氣地看着她害怕的小臉。這女人太可惡了,把他當什麼了,從墳墓里爬出來的鬼嗎?

“看醫生?”她生氣地捶一下他的肩。“幹嘛不早說,害我嚇得要死。”

“不然你以為要去哪?”

“警察局。”

“幹嘛去那裏?”

“要我賠償你賓士的修車費啊。”她趕緊又緊張地接口。“我跟你說,要我賠,我可沒錢喔。”

他仰頭大笑。

“你不怪我嗎?”

他還是一逕地大笑。

“我把你的賓士車頭撞得稀巴爛,還把它丟棄在街頭耶。”

齊天止住了笑,俊逸的臉龐,儘是無限的溫柔和愛憐。“我關心的是你。”

季雪翹紅了臉,目光躲避地別開。他對她這麼好,她卻一心只想怎麼規避責任,還希望他被天龍幫打死。

她難過地把臉埋進齊天的胸膛里。

齊天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從來都沒有人關心過她。她撞車回家的那天,爸媽還責備她不該忘記家庭責任,只顧着玩而忘了打工。

她把他的賓士車撞壞了,他卻說:“我關心的是你。”

她感動地好想哭。

“雪翹……”柴新紅想追上去。

龍首摟住柴新紅的纖肩。“跟我走,膽小鬼。”

“可是……”柴新紅很擔心雪翹。

池中介目光閃過一線利光,他邪笑地警告柴新紅。“你最好放大膽點,別被龍首欺負了。”

“他是什麼意思?”柴新紅納悶地問龍首。

“別管他。”龍首的笑容比池中介還邪惡。

柴新紅被迫地跟着他走,她在心中掙扎了好久,才有勇氣開口。“龍首同學,可不可以請你把手拿開。”

龍首大笑,非但沒把手拿開,反而摟得更緊了。他有趣地俯望着她,着迷於她細緻臉龐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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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似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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