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話 此恨綿綿無絕期
眾人紛紛散去，獨留下齊雲裳在齊夫人處歇息，小棉怯生生地走到齊雲裳身邊，“二小姐，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做得好。”齊雲裳掩飾不住開心，“妄圖謀殺，死罪一條。”
“裳兒，你太胡鬧了。堂堂親王你不要，為個落魄戶，值得嗎？我一直都反對你父親結這門親事。”一旁大夫人卻皺了皺眉頭，既心疼又心痛。
“娘！”齊雲裳有點不耐煩，“有馮太醫在，我只是演一演戲，出不了什麼事的。”
看到女兒受到的委屈，大夫人說不出的心疼，“傻孩子，天下好男兒這麼多，你為什麼認個死理？”
齊雲裳再也忍不住，把身體埋在大夫人身上啜泣着，“娘，裳兒喜歡，爹爹他們欺負我，裳兒不要和人分享……”
“哎”想到自己的遭遇，大夫人心裏隱痛，長嘆一口氣，“你說的，娘總支持你，真要治她的罪，犯不着用這種傻辦法。”
看到一旁兩人母女情深，小棉眼睛也紅了，只聽她哽咽地說道，“二小姐，奴婢也想娘親了。”
“好吧，明日准你外出一天，回去看看爹娘吧。”齊雲裳心情很好。
夜深了，兩個人影在夜色中從不同的方向閃了出來，往柴房的方位滑去。
“咦”見到門口睡死的兩名侍衛，秦陽上前微微推了推，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丫頭，越來越乖張。”
輕輕地推開門，一泓月光從門外照了進來，月光下有個人影蜷縮在地上，秦陽掩上門，屋內暗了下來，見彎彎一動不動，還蜷在那裏，只好嘆了一氣，“傻丫頭，你不理我了？”
彷彿和空氣對話般，室內只有壓抑地沉默，唯一可聞的是兩人的呼吸聲。
秦陽隱隱有些怒氣，卻又忍住沒有作，上前一步，蹲了下來，圈住彎彎，輕輕地摸着她的頭，嘴裏喃喃地說，“傻丫頭，為什麼要做傻事？為什麼不相信我？”
讓秦陽微感失望的是，趴在身上的人兒沒有言語，沒有辯解，只肩膀輕輕地**，秦陽的手輕輕地撫上彎彎的臉頰，只感覺到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手心裏燙得厲害，硬下來的心一下像融化一般，秦陽笑着搖了搖頭，“丫頭，別怕，秦大哥在你面前，什麼原則都沒有。不管多大的事秦大哥都幫你擔下來，你以後乖乖的，好不好？”
“阿秦，你相信我，可不可以？我不要乖，可不可以？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我們離開這裏，都一個陌生的地方去，可不可以？”彎彎心底瘋狂地嘶喊，涌到嘴邊的卻是可怕的沉默，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流下來。
等不到彎彎的回答，只有悲哀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一般，秦陽溫熱的心又彷彿冷得像冰一樣，他絕望地扳過彎彎的臉，憤怒地喊道，“丫頭，看着我，為什麼不答應我？難道娶齊雲裳是我的錯嗎？為什麼要去害她？為什麼這些日子要這麼悲哀？在你心裏，我那麼十惡不赦嗎？還是……你已經愛上了別人？”說到這句話，秦陽像傷到了自己一般，頹然坐倒。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你滾”嘶啞的兩個字從彎彎的嘴裏吐出來，之後沉寂無聲。
臉上火辣辣得疼，秦陽卻呵呵地笑了起來，“好，我滾。”說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阿秦……”看秦陽遠去的背影，彎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直到最後一點血色都無，慘白如窗外的月光，一室寂寞的寒冷。彎彎突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彷彿有什麼寶貴的東西從生命中走了出去，從此再也找不回來，原來這就是永失所愛的滋味，那我寧可永無所愛，彎彎坐在地上，把自己緊緊地抱了起來，彷彿要汲取着從未存在的溫暖。
原來老天爺還是眷顧自己的，彎彎笑了笑，真的暖和起來了，睜開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齊如虎，太累了，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門外，去而復返的秦陽看到緊緊依偎的兩人，痛得掌心也捏出血來，秦陽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流出，“丫頭，這就是你要的么？好，我成全你。”轉身，再不回顧。
翌日清晨，看着攔住自己的秦陽，齊如虎很是不耐，昨日遠遠看到這傢伙離去，那丫頭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居然一晚上都渾渾噩噩的說胡話。看到秦陽現自己從彎彎關押的地方出來，齊如虎沒有半點不自在，反而心裏暗暗開心。
秦陽心痛如絞，卻仍自鎮定，每說完一句話，彷彿刀割一般，“她既然喜歡你，你以後要好好待她，你帶她走吧，過了這個風頭，等這件事淡下來，你們再回來。”
齊如虎聽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待領悟秦陽話中之意，他大吼一聲，一拳往秦陽臉上揮去，“你個無恥之徒，她這般待你，你竟然這樣看她？”
秦陽本強自忍耐，恨不得把齊如虎痛毆一頓，這下剛好有了一個泄的理由，兩人立馬互毆了起來。兩人武藝高強，出的動靜任一旁睡得像死豬一般的侍衛也驚醒過來，更遑論府里其他人了。
“住手。”一清晨被兩人吵醒，看着鼻青臉腫的兩人，齊鎮海暗想，“孽障，這丫頭現在看來肯定不能留了。”
而屋子裏的彎彎卻彷彿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響聲是她引起的，只聽她低低地自語，“我要回家，回家……”
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家？
小棉已經回到了她那個貧窮的卻溫暖的家，小棉開心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之前二小姐派來的大夫很好，把爹爹多年的頑疾都治好了，小弟也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幾年就可以擔負起這個家了，不管二小姐是什麼想法，小棉都很感激她，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看到女兒回來，小棉一家人都很開心，十二歲的小武看着姐姐，更是滔滔不絕地講學堂里學到的東西，家裏只有姐姐還有點見識。“我未來也要當大將軍，像秦將軍一樣。”聽着弟弟的豪言壯語，小棉忽然覺得很不舍，自己不能看到弟弟風光的時候，應該很遺憾吧。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過晚飯，小棉的父母突然看到小棉拿出一堆銀兩，驚得站了起來，“孩子，哪來這麼多錢？”
“爹，娘，我這些年攢的，你們幫我攢嫁妝吧。”小棉彷彿羞紅了臉一般，低着頭輕聲開口。
她爹娘才恍然大悟，既開心又心酸，“對阿，閨女也長大了，只是爹娘沒用，這個也要你自己準備阿。”
接着一家人開開心心地討論齊府哪個下人是個好出路，改日去求了小姐和夫人，只是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小棉眼角的黯然。
第二日一早，小棉一夜好覺，恭恭敬敬地行完跪拜大禮，才拜別了父母，看着姐姐離去的身影，小武突然覺得心裏很不安。
就在齊鎮海暗下決心要除掉彎彎時，小棉自的消息像驚雷一般打在齊府所有人的頭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棉，齊雲裳屏退眾人，面容扭曲，“小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對你不好嗎？你們為什麼都要護着那個賤女人？”
“小姐，你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小棉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二小姐，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你的恩情，我已經報了。可是，小晚姐對我也很好，從小，我爹娘教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現在，我把這條命賠上，就誰也不欠了。”說到這裏，小棉面色平靜，竟然隱隱有一些笑意。
看着眼前的丫頭，齊雲裳第一次有深深的挫敗感，她只好跺了跺腳，恨恨地道，“好，你既然要尋死，我管不了你這麼多。”
聽到小棉自的消息，秦陽一時很惘然，小棉說她和彎彎一個屋裏出來的，現在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所以她妒忌彎彎，陷害她。可能嗎？那個每次見到自己都怯生生笑的女孩？
秦陽搖了搖頭，不敢相信，腦海中閃現彎彎悲哀的眼神，秦陽突然心裏很恐慌，原來自己真的誤會她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齊如虎很開心，連忙跑來向彎彎邀功，“你看，果然是那個臭丫頭陷害你。”本來萎靡的彎彎卻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本因為傷心而暗啞的喉嚨急急地出嘶啞的聲音，“快，帶我去看小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