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樊於毅魂不守舍的待在公司里，擔心回到家會發現家裏空無一人，所以一下班他就急忙趕回去，直到發現貝琦仍躺在床上，他這才放心。

像是察覺到他回來了，貝琦跟着轉醒，果真看見他就坐在床邊看着她。

「我真高興妳還在。」他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我一整天都在擔心妳會不會離開了。」

她連起身都有困難還能跑到哪裏去……貝琦沒好氣的暗忖。

中午時，她起床想弄點東西吃，卻發現自己連走路都顯得有些吃力，疼痛是減緩了些，可是那顧忌卻讓她走起路來感覺有些彆扭。

貝琦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她看見床單上有着昨晚留下來的血漬，原本想換掉床單，可是她不知道他把床單放在哪裏。

「沒關係，我們先吃點東西，晚點再弄。」

樊於毅一把抱起她，感覺她溫柔的偎在自己懷中，就像是他原本想像的一樣，貝琦並不是那種好戰的女孩，當她決定放下心防的時候，他應該會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貝琦不知道情侶之間如果跨過了那道界線后情況會是怎樣，但是以目前的態勢看來還算不錯，更少樊於毅對她很好，說話的語氣多了幾分體貼，看着她的時候眼神也是那樣的溫柔，一切都比之前還要好，多了擁抱和依偎，她甚至覺得兩人的心更加貼近了。

「妳還好嗎？明天我再幫妳請一天假，公司里沒什麼事，妳可以多休息一天。」

「可是我連請兩天假，人家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尤其幫她請假的還是總經理，她已經儘力不去想同事們會怎麼猜測他們的關係，如果她還請那麼多天假，到時候如果有人問起，她要怎麼回答？

「有什麼好奇怪的，誰會那麼啰唆問那麼多。」他知道貝琦的身體仍有些不適，沒必要硬撐着去上班。

「那是你才這麼說。」

「反正是我造成的，妳怎麼罵都行。」他朝她眨眨眼。

貝琦看着他，生不起氣來，反正是她自己太軟弱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吻着她，她就發了暈任他為所欲為。

「等妳好些了，我再帶妳去見我爸媽。」

「見你爸媽？」

「嗯，他們過一陣子要回台灣，還有我大哥他們也會在。」

他雖然沒想過自己會愛得這麼深刻，但貝琦已經是他的人了，那麼現在兩人的交往應該可以用結婚為前提的方式公開亮相。

「我？」貝琦沒想過自己會嫁入豪門，樊家可不是什麼小戶，她不敢想像去見他父母的場面會是如何，光是想像就夠讓人緊張了。

「除了妳還有誰？」樊於毅輕捏着她的鼻子，要她別那麼擔心。「只是見個面而已，他們對於我交往的對象一向沒什麼意見，妳不用這麼怕。」

「不怕才怪，如果他們不喜歡我怎麼辦？」她伸手環住他的腰，語氣里有明顯的擔心。

「又不是他們要娶妳，他們不喜歡妳又怎樣？我喜歡妳就好了。」樊於毅低頭吻着她，一副滿足的模樣。「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再發生任何的不愉快，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貝琦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擁抱的確是件幸福的事，而他還想給她一個名分，他的這份心她可以感受得到。

「那妳什麼時候搬過來？」

這樣算是同居嗎？貝琦有點驚訝的抬頭看着他。

「有必要這麼震驚嗎？妳不會以為我還想天天趕在十二點以前送灰姑娘回家睡覺吧？」他有點不是滋味的問道，大手不安分的滑進她身上那件大襯衫里，像是在提醒她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同於以往。

「可是我沒有跟別人住的經驗，我不知道如果我們住在一個屋檐下，能不能適應對方。」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所以才要先住在一塊學着適應啊。」

樊於毅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剛洗過澡的貝琦身上泛着香氣，怎麼他洗同一個牌子的沐浴乳時不覺得這味道有這麼女性化，但在貝琦身上聞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

他的動作在她身上引發了一陣騷動，昨晚的火熱情動又要重新燃起，她微微的發抖，今晚他沒有喝酒，身上沒有那令人迷醉的氣味，可是這氣氛卻像是染了酒味似的，依舊醉人。

貝琦試着保持理智，至少要把問題給討論完，但她的聲音顯得很微弱。

「可不可以先不要把所有東西都搬來？」

他的手扯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堅實的身子跟着覆在她身上，一面吻着她迷人的曲線，一面點頭同意。

「只要妳人在就好。」

誘人的侵入中斷談話，喘息聲跟着響起，貝琦明白他已經儘力的溫柔不去傷到她，情動令她敞開身子迎接他，在他每一次的衝擊里，她逐漸將心交到他手裏。

「我已經把衣服帶來了，為什麼我還是得穿你的衣服？」貝琦嘟着嘴抗議道。

「因為我覺得妳穿這樣最美。」

樊於毅將她轉個身，要她面向著鏡子，鏡里的人兒身上只套了件他的上衣，露出一雙光滑修長的美腿，突然一隻大掌伸進她衣服下襬往裏探去。

「你在做什麼？」她嬌羞的按住他的手，小臉跟着紅了起來。

他輕聲的在她耳邊說著話，她的臉顯得更紅，轉身抱住他的腰，將小臉埋進他的懷裏。這陣子樊於毅總在她身邊陪着她，他處處呵護她的態度讓她對感情也少了幾分防禦。

「現在的妳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愛的女人。」

「那我以前看起來像什麼？」

「像是全身長滿了刺的刺蝟，還好我皮夠厚，要不然我看沒有幾個男人拿妳有辦法的。」

「那我算是栽在你手上嗎？」

「我可是很小心的把妳捧在手心裏，什麼時候讓妳栽過了？」樊於毅好笑道。

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貝琦緊張兮兮的推開他。

「有人來了！」

「妳緊張什麼？」他又吻了她一下。

「我穿這樣……」她身上只着穿着一件他的上衣，要是被人給看見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妳換衣服吧，我去應門。」他安慰着她，轉身走出更衣室去應門。

門一打開，樊於毅不禁嚇了一跳。

「爸、媽、奶奶……你們不是要下星期才回來？」

「早點回台灣不行嗎？」樊奶奶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有精神。「你這小子，屋子怎麼變得這麼乾淨了？」

「奶奶想回來看曾孫子，順便看看你，等下就要到你哥那裏去了。」樊父跟着走進屋內。

樊母則發現門口多了一雙女性的高跟鞋，眼神跟着一變。

「於毅，你有朋友在？」

「嗯。」樊於毅也沒想要否認，他本來就有意要將貝琦介紹給家人認識，只是提早了些。「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長輩同時提高音調，臉上露出了興味。

「是認真的那種嗎？」樊母可不認為小兒子真會正經八百的談戀愛。

於毅回台灣這段時間也鬧了不少小緋聞，但比起他哥沒結婚前算是小case，所以家人也沒把那當回事，哪知道這回突擊檢查真給他們遇上了。

「不認真的話怎麼帶回家？」樊於毅沒好氣的反問，也不知道貝琦是不是做好心理準備，她不曉得會不會嚇得拔腿就跑？「你們坐，我去叫她出來。」

這可是大新聞，於毅從小到大沒帶過什麼女朋友給家人見過，這回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他們不清楚他這回到底和什麼女孩在一塊，既然他有意讓大家見個面，他們個個心懷期待，只見出來了個一臉惶恐的女孩。

貝琦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還是在這麼尷尬的情況下和樊於毅的家人見面，尤其她人就在他屋子裏，是怎麼樣的男女朋友才會這樣大方的住在一起，相信眼前這幾位長輩不可能不知道，不知他們認為她是個怎樣的女孩？

「奶奶、爸、媽，這是我的女朋友貝琦，你們可不要把她嚇着了。」

樊於毅丟過來有幾分嚴肅的眼神，只求家人別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把貝琦給嚇跑才好。

「我什麼都還沒開始說呢。」樊奶奶看見孫子這麼認真的表情，看來他對這女孩應該是真心的了。「來，貝琦，坐奶奶身邊，讓奶奶好好看看妳。」

貝琦為難的看了樊於毅一眼，只見他眼裏寫滿了鼓勵，領着她坐到樊奶奶身邊。

「奶奶好。」她連聲音聽起來都不像是自己的，一面瞻怯的向樊父、樊母點了點頭。

「我本來是想等你們回來再帶她去見你們的，哪知道你們突然跑來，貝琦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樊於毅一手搭在她肩上，像是怕她隨時會跳起來似的。

「貝琦，妳別緊張，我們都很開明的。」樊母笑着道，看得出來這女孩心裏很慌張，想當年她第一次見公婆的時候，也是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

「妳跟於毅交往多久了？」樊奶奶慈祥的問道。

「三個月。」樊於毅替她回答。

「奶奶是問貝琦，又不是問你，你緊張個什麼勁。」樊父看了兒子一眼，明白兒子是想替女友解圍，但是當長輩的當然是想多跟於毅的女友說說話。

「三個月了。」貝琦感覺自己的手被樊於毅握住，他的舉動都在提醒她，他就在她身邊。

「於毅有沒有欺負妳？」樊奶奶笑着問。

貝琦搖了搖頭，接着回頭看了男友一眼。

「奶奶，我疼她都來不及了，哪可能欺負她呢？而且再過一陣子我就要把她娶回家了。」

「結婚？！」

在場三位長輩沒料到樊於毅這回這麼認真，以於毅以往的交友紀錄來看，怎麼看他都不是塊會結婚的料，女友從沒斷過的他能有個固定的女友，他們已經直在心中感謝老天了，更何況他不過才認識這女孩三個月，他竟然已經想到了結婚這件事。

「於毅，你是認真的想結婚，還是純粹只是想逗逗我們而已？」樊母臉上寫滿了懷疑。

「你們是怎麼了？平常老要我帶女朋友回去給你們瞧瞧，現在人都看到了，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們我要結婚，但你們卻是一臉的質疑。」這幾個長輩也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吧？

「小子，你很愛插嘴，奶奶在跟你女朋友說話，你怎麼搶話搶得這麼凶。」

誰都看得出來於毅在貝琦面前表現和以往大不相同，他那急着保護女友的模樣全看在眾人眼裏，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很認真的想維繫這段感情。

這也好，於毅也到了該定下來的年紀，如果貝琦真的鎮得住他，這也沒什麼不好。

「妳今年幾歲？在哪裏工作？」

「奶奶，貝琦是我們公司的經理，」

「叫你別插嘴你還插嘴！」樊母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媽，貝琦第一次－－你們，她根本不好意思說啊。」

「是我們公司的？」樊父倒是有點感興趣。「是你那單位的？」

貝琦和樊於毅對看一眼，他眼裏快速現過一抹奇怪的光芒，然後他點了頭承認。「對。」

「你們有討論過結婚之後的事嗎？」

「我們以後會討論。」

「她可以接受嗎？」

接受什麼？貝琦心裏浮現不安，她聽不懂樊父的意思。她知道像樊家這樣的家庭規矩必定不少，該不會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家規吧？

面對貝琦的詢問眼神，樊於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他了解貝琦，知道她一定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爸，我想公司的規定應該要有點改變，再說貝琦在公司里的表現很好，沒有必要因為我跟她之間關係的改變就要放棄她的工作。」

「什麼意思？」貝琦的眼神一沉，為什麼這件事她從來沒聽於毅提過？他的意思是只要兩人交往，甚至決定結婚她就得放棄工作嗎？

「不是妳想的那樣。」樊於毅看出她的疑問，他自己都覺得規定不合理，所以才一直沒向貝琦提起，他如果堅持一點，老爸應該不會在意的。

「看來你們小兩口好象還沒提到那件事。」

樊父大概了解情況了，此刻這話題不好再提，還是等小兩口談完了，看看他們的決定再說。

「爸，因為我覺得這規定不合情理，所以我才沒跟貝琦提起過。」現在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哪有人會為了結婚就放棄工作的，樊於毅自己都不認同，又怎麼會要貝琦照着做。

「於毅，你沒跟貝琦提過結了婚就要辭掉工作的事啊？」樊奶奶聽得迷迷糊糊，不過孫媳婦結婚後就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反正樊家的男人們在工作上表現不錯，犯不着還要媳婦也出門工作。

「奶奶，我跟爸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這下連樊母都聽不懂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樊於毅身上，樊父則是朝他點點頭，要他自己說。

「公司里不贊成辦公室戀情。」

躺在床上，貝琦根本睡不着覺。

「……那你還追我！」

貝琦忍不住想扁他，如果他早點說，也許趁她還沒陷得這麼深的時候，她還可以把持得住，問題是現在他們都已經到這地步了，於毅才告訴她公司里竟然有這條不成文規定，而且還是由老闆的兒子帶頭做的亂。

「感情的事哪是那麼好控制的，再說我爸也很清楚，我們的事並沒有影響到公司的運作，而且最近業績一樣表現亮眼，他沒有什麼立場反對。」樊於毅下停的安撫她，就算她真的掄起拳頭打在他身上，他也不會閃躲。

「可是你爸看起來好象有點意見……」

「那是因為他還不了解，過陣子他自然會明白，再說這只是不成文的規定，就算他反對也要講個道理出來，我們不也在工作上很盡心嗎？」見她點了頭，他接著說：「那又有什麼差別呢？」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而且你奶奶說你大嫂也是結婚後就辭職了，他們好象希望我也能跟你大嫂一樣。」

她當然知道嫁進樊家就不愁吃穿，但她在意的是能擁有這份工作，她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根本不能想像自己整天待在家裏能做些什麼。

「聽我說，首先妳得確定跟妳談戀愛的人是我。」樊於毅捧着她的臉要她看着他，認真的說：「除了我的感受之外，其它人怎麼想、怎麼說都與我們無關，重要的是我們兩個怎麼想，如果這讓妳覺得為難，我甚至可以不要這個工作……」

「你瘋了嗎？」貝琦一聽他說他可以連工作都不要連忙開口，「你辭職做什麼？」

「如果我們兩個當中只能留下一個，那當然是我走啊！」

「你是老闆的兒子，你走了不是很……」

「妳覺得我會找不到工作嗎？」

「不是。」她很清楚於毅在工作方面的確有才華，也很受業界矚目，他就算想走，公司也不太可能讓他離開。

「那妳擔心什麼？。」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樊於毅愛憐的吻着她，「妳知道妳說過多少次不知道嗎？每次問妳什麼妳總是說不知道，如果我不在妳身邊，那妳該怎麼辦？妳明明是個聰明的女孩，卻讓我覺得是我讓妳變笨的。」

「你是啊。」她應聲道。

她以前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打從樊於毅進入她的生活后，她像是真的變成了傻瓜，每次面對他的問題時，她總不自覺的希望他能比她清楚答案會是什麼。

「所以這就代表妳離不開我了。」

「那你呢？你會不會哪天遇上了別人，發現那個人才是你要的，就馬上把我甩了去追別人？」

「我只有對妳才這樣，不會再有別人了，妳應該知道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貝琦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猶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順從的依進他懷裏。

「我們還是先不要提結婚的事好了。」

樊於毅用手順着她的頭髮，低頭看着她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同意。

「好啊，反正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結婚的事不急。」

「那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她拉了拉被子，把頭靠在他的肩側。

「小姐，現在才十點半耶！」他等了一整晚，就等着兩人躺在床上可以好好的纏綿一番，結果她要睡了？他沒聽錯吧？

聽見他的抗議，貝琦剛閉上的眼又睜開，為難的說：「我們剛剛不是才說好的。」

「我到底說了什麼？」

「說我們現在不急着結婚啊。」

「可是這跟結婚沒汁關係吧？」他都已經把她吞吃入腹了，哪裏還差那道手續。

「如果我懷孕了怎麼辦？」打從他說要把她介紹給家人認識，並且開始計畫結婚事宜起，他們就不再採取避孕行為了。

「妳不會是希望我這時候還要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買吧？」她明知家裏已經沒有保險套了，他等了一晚上，還要逼他出門跑一趟嗎？

「不想去的話，今天就好好睡覺。」貝琦也很堅持。

「妳真的忍心讓一個愛妳的男人在這時候出門嗎？」他帶着誘惑，親吻着她細緻的耳垂，一面解開她的衣扣，輕柔的勾畫著她美妙的胸線。

「我捨不得你出門，但你真的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肯嗎？」貝琦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雙手環抱着他問道。

看她這模樣他還能不投降嗎？樊於毅無奈的起身，換上外出服，他一臉的心有不甘對照女友的竊喜。

臨走之前，他還下忘回頭惡狠狠的威脅道：「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妳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