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院士權雅士因受朝廷邀請而入京,副院士孔策暫代職務,擔任開學主持儀式。當漫長沉悶的開學儀式結束後,所有院生各自回教室開始相互介紹、上課。
凌語懷真想殺了編班之人,全院共二十班,一班十人,偏偏好事多磨,她竟與權品騏成為同窗,還有郝震烈、邵翊然與唐奎靳、邱謙詔亦是。
十人自我介紹完,立即分成了東西兩派,擔任他們師長的孔策臉色霎時變得難看。所謂王見王,分外眼紅,看來他的授業生涯是難上加難了。
「班隊長就由權品騏公子擔任。」孔策開口。
「反對!副院士,我想推薦凌語懷。」東派岑旋航舉手道。
「贊成!」夏紂敖加上一票。
「我們支持凌語懷。」西派崔仲玄與賀觀君異口同聲。
二對二,大夥將視線移向其他四人,只見他們面有難色。原來郝震烈與唐奎靳同房間,邵翊然與邱謙詔則住在一起,四人初次見面,相談甚歡,實在不願結仇。
凌語懷瞧出了端倪,權品騏也明白,他們都不想為難好友們。
孔策見狀,心中燃起希望,輕咳幾聲,「各位弟子別誤會,會命權品騏擔任班隊長,是因為他是這次入院考試的文科榜首。」
文科榜首!凌語懷瞠目,其他人更是不敢相信。
「當然班隊長是權品騏沒錯,不過武術課就由凌語懷擔任隊長,因為凌語懷是這次入院的武科榜首。」孔策有意將兩人成績道出。
原來他是武科榜首。權品騏對於凌語懷的武術有了敬意。
兩人專長在此時顯而易見,凌語懷與權品騏的心中更下了決心,必朝另一個專長努力。
孔策滿意著院生們的反應,更明白如何因材施教,相信三年後文武狀元郎必定又出自賢學書院。
凌語懷與權品騏兩人為文武榜首一事傳遍了書院,引起不少院生們的讚賞。偏這兩人宛如仇家,一碰面就擦出火花,教身旁人總退到大老遠地方。
上課鬥文、下課鬥武,就連用膳、就寢還不忘針鋒相對一番。相處兩個月下來,他們倆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孔策雖三番兩次勸誡,依舊無法化去他們心中的敵意,書院的院全們似乎也受到他們兩人感染,不知不覺逐漸分化成東、西兩派。
知曉這情形,孔策更加頭痛,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解決。
沒錯!凌語懷與權品騏的爭鬥是賢學書院有史以來最令人頭疼的事,不單是孔策瞧出嚴重性,身為他們好友的邵翊然、郝震烈及唐奎靳與邱謙詔更加明白這兩人的爭鬥將為書院帶來分化。
「真搞不懂,這兩人怎會斗得如此嚴重。」郝震烈心思單純,不懂地搖頭。
邵翊然同意道:「是啊!上個月副院士出的對子被品騏搶先解開,語懷就氣得找他挑戰。怪了!在我們印象中,語懷不該是這種人。」
唐奎靳點頭,「關於這點,我們也感到奇怪。品騏對任何人都是和顏悅色、真誠以待,唯獨每當扯上有關凌語懷之事,他那好鬥之心就湧上來,真教我們快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了?」
「瞧他們兩人像敵人似地鬥來鬥去,最無奈的就是我們四人了。幫哪邊都不是,真教人為難。」邱謙詔煩惱地只手撐著前額。
「可不是嗎?其實我常想,若他們別當敵人該有多好?」唐奎靳這麽表示著。
郝震烈拍桌贊同,「沒錯!所以,咱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他們言歸於好。」
其他三人紛紛點頭支持。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亭外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四人訝異望去,「允兒姑娘!」
邵翊然起身離開位子,來到她面前,緊張道:「你怎麽……」
胡允兒垂下頭,他趕忙又道:「你別這樣,允兒姑娘!不關你的事,別盡把責任往自已身上攬。」
「是啊!是他們兩人好勝心太強。」唐奎靳微笑道。
胡允兒沉默:心知他們善意,緩緩揚起笑容,「允兒……做了一些點心,特地帶來給你們。因為允兒知道,只要他們一門起來,你們四人就會躲起來,免得尷尬。」
四人愣了愣,隨即苦澀一笑。此時此刻,凌語懷與權品騏正在射箭場比斗,後院的春風亭自然成了他們的避難所。
「既然來了就一塊聊聊吧!」邵翊然開口邀請。
「這……不會太打擾嗎?」胡允兒眨著杏眼。
「不會,多個人多個主意。」唐奎靳回答。
「沒錯,女孩家心思總是比較細膩,說不定你比咱們四人還想得到好主意呢!」郝震烈笑道。
「震烈說得沒錯。」邱謙詔點頭,盼能消去她心中的不安。
胡允兒明白大夥的關心,淺淺一笑,「那允兒打擾了。」她踏入亭內,將點心置於石桌上,選了個位子坐定。
郝震烈待邵翊然坐好,先挑了塊糕餅,大口咬下才道:「我想啊!不知咱們分頭勸勸他們好了。」
「這法子副院士用過無數次,不管用了。」唐奎靳搖頭。
「他們兩人好勝心太強,不是旁人勸得醒的。」邵翊然輕嘆氣。
「勸不成,難不成和他們開打?」邱謙詔將拳頭伸出來。
唐奎靳一笑,「你打得過他們嗎?鬥文鬥武咱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兩人的文武之冠名號可不是平空得來,與他們斗,不就真是螳臂擋車了嗎?
大夥心中無奈,沉默以對。
半晌,郝震烈摸著後頸,「唉!想來就教人沮喪,他們兩人也不想想自己的專長可是超越書院的每位院生,偏還不知足地相爭第一。他們斗得越厲害,越是顯示出咱們的沒用。」
其他三人點頭,異口同聲地說:「嗯!感同身受。」
唐奎靳垂下了肩,「那怎麽辦?難不成真要見他們這樣下去?」
語畢,四人瞧來瞧去,想不出主意,皆不約而同地嘆起氣來。
胡允兒見他們如此煩惱,心中也想為他們分擔,「四位公子,你們別煩惱,倘若不嫌棄,允兒倒是有個想法。」
「快說,快說!」四人心中燃起希望,忙催她。
胡允兒想了會,笑道:「根據這兩個月對他們倆爭強好勝的情況一路觀察下來,允兒發現,其實書院第一之名號並非他們所想要的。允兒覺得他們真正希望的,不過是想讓自己不專長的一面贏得對方的認同罷了。所以在他們彼此不認同對方的情況下,旁人的建議與勸說,他們是完全聽不進的。」
四人細細思量著胡允兒的話。
「我想若是他們彼此都不放開胸懷接受對方,要他們化敵為友根本不可能。」胡允兒繼續道。
「那……咱們要怎樣做才能讓他們互相放開胸懷呢?」唐奎靳提出疑惑。
「當然是製造機會,最好是能讓他們獨處的機會。」胡允兒道出方法。
「每天晚上睡同一間房,不算嗎?」邱謙詔問道。
胡允兒搖頭,「不是那樣的獨處,而是患難與共的獨處。」
「患難與共?」
「嗯,最好能讓他們兩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相互依靠地獨處。」
郝震烈皺眉,「這……太難了吧!」
「不難!這一點也不難。」亭外傳來男聲。
五人一見來者,慌張起身,「副院士!」
孔策進入亭子,微笑道:「別多禮!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全聽見了,允兒姑娘分析得好,我十分贊同她的想法。相信只要他們能化敵為友,對書院是有利無害。至於讓他們獨處的方法……為師已經想到了。」
四人聽聞,心中彷佛放下大石,齊聲道:「太好了,這下咱們可以解脫了!」
孔策見大夥鬆口氣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胡允兒也因自己能盡一薄之力而感到欣慰。
射箭場兩旁佇立了不少院生,東、西兩派各自為自己敬仰的對象歡呼打氣。
咻——咚!
「比賽結束,雙方平手!」負責擔任評判的院生大聲喊道。
「嘩」的一聲,兩派擁護者隨即鼓掌讚揚。
厲害!不虧是書院的高材生,一局十枝箭,三局定輸贏,沒想到他們兩人竟全以紅心收尾,由此看來,他們的才能早已遠遠超越其他院生。
「如何?服了嗎?」權品騏勾起唇角斜睨她。
凌語懷挑眉一笑,「權品騏,你耳朵有問題嗎?沒聽到平手嗎?」都平手了還想她服什麽?書呆!
「你堂堂武館的少主,居然與我鬥成平手,這不就表示我的武藝已經與你不分軒輊了嗎?」
她輕哼了聲,「不分軒輊?你得了吧!權品騏,麻煩睜大你的眼睛瞧仔細,我的箭不止直落正紅心,箭頭可有不少貫穿箭靶,而你卻有不少雖在紅點,卻非正中,如此看來,論力道、論準確,我似乎還高你一等,敢問你憑什麽要我服呢?」
「比賽嘛!只要能中紅心就行了。況且,你又怎知我的力道與準確不是有意控制的呢?」
好大的口氣。
「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將射程拉遠再比畫一番。」凌語懷再提挑戰。
「行!」他輕鬆地答應。
凌語懷最受不了他那得意又自信滿滿的模樣,瞧得她不禁火冒三丈。她轉身,準備請人將距離拉開時,孔策突然來到。
「夠了!比賽到此結束,兩個都不許再比!」孔策威嚴下令。
瞧見副院士出現,大夥匆匆問候了聲,急速離去。
權品騏與凌語懷連忙轉身,恭敬道:「副院士!」
孔策左右環視了會,「你們兩個把場地整理好,然後回教室,為師與嚴師父有重要事宣佈。」
「是!」兩人應聲,見副院士離去後才各自老大不願地整理比賽場地。
同時,雨人心中部暗忖著,下次比賽非贏不可!
孔策與嚴師父待權品騏與凌語懷進到教室後,道出一項取得學分之事。
「三天後有場野林求生訓練,這項訓練自書院開設以來一直存在,目的就是為了測試你們的隨機應變能力。你們要明白,朝廷的穩健靠的是文與武的相輔相成,當然文官與武官多少會因自身的觀念差異而有所爭執,所以在你們未進入朝廷任職前,希望藉由這項訓練讓你們了解兩者缺一不可的重要性。」孔策說到這,以眼神交代身旁的嚴師父接下去。
「大家別小看這項訓練,這場訓練的成敗關係著你們武術是否及格,希望各位別大意。明白沒?」嚴師父面對他們,認真道。
「明白!」全體精神抖擻地回答道。
「好,三天後卯時在城外鬼竹林會合,未到者武術成績將不及格,完畢!」大夥還未回應,嚴師父便與孔策舉步離去。
「鬼竹林?天呀!想不到咱們的訓練地點居然在鬼竹林。」岑旋航不敢相信地大叫。
「完了!我的武術學分準會不及格!」崔仲玄懊惱地抱住頭。他這虛弱身子哪經得起在野外生活呢?
「太好了!打從入院以來,我就等這天。」夏紂敖哈哈大笑。
「你有病啊!沒聽嚴師父說地點在鬼竹林嗎?你想早死,我可不想。」賀觀君身子雖不弱,但對於野外生活也極度害怕,尤其地點還是大家所畏懼的鬼竹林。
「鬼竹林有那麽可怕嗎?」凌語懷好奇問道。
權品騏的神情露出隱憂,「你住東門,自然不知西門外有座可怕森林。那森林地形險惡、錯綜複雜,到了深夜經常會傳出許多哀怨的哭泣之聲,甚至還有人見到許多鬼影閃動,所以西門的人才稱那座森林為鬼竹林。」
「不會吧!既然鬼竹林是可怕之地,為什麽……咱們的訓練要在那,這……太危險了吧!」凌語懷的心慌亂起來。她承認自己對鬼怪一事還是心存恐懼。
「誰知道?總之三天後就明白,相信書院不會害我們的。」
凌語懷當然知道,但心中的恐懼今她抱怨起來,「真是怪書院,沒事搞什麽訓練,無聊!」
權品騏一怔,忿然起身,瞪視她,「什麽怪書院?說話客氣點。你剛沒聽副院士說,這訓練自書院開設以來就一直存在,也就是慣例之意。若害怕參加,你大可缺席,沒人會笑你。」
凌語懷站起,不甘心地道:「誰害怕,不過小小訓練罷了!才難不倒我。」
「哈!好大的口氣!既然你如此有信心,不如咱們就利用這次訓練比個高下。」
「比就比,怕你不成!」
兩人沉不住氣地又激起火花,而始終未開口的邵翊然、郝震烈、唐奎靳及邱謙詔相互交換眼神,四人心中對這場訓練起了疑惑。
冷颼颼的風呼嘯而過,凌語懷打了個顫,趕忙壓抑下急促的心跳,好保持鎮定姿態。
人未踏進就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眼前濃密的樹林與繚繞不散的濃霧,更為這鬼竹林增添恐怖氣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崔仲玄手握佛珠在一旁默念著。
「哈哈哈!崔仲玄,你真是個膽小鬼。咱們都還沒進森林,你就怕成這樣,我看你還是乖乖回書院吧!」岑旋航嘲笑道。
賀觀君為他抱不平,「笑什麽笑?你當心見鬼!」
「見鬼?喂!賀觀君,你這書呆該不會相信世上有鬼吧!」夏紂敖插嘴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天地無所不有,難不成你能證明沒有鬼嗎?」他辯解。
「有沒有鬼我是不曉得,不過我知道鬼見了我都要退避三舍,哈哈哈……」岑旋航故意朝崔仲玄大笑。
崔仲玄停下撥珠的手,狠瞪他,「當然!瞧你長的比鬼還可怕,鬼見了自然就嚇跑了!」
岑旋航未料他如此反擊,差點岔了氣,「崔仲玄,你……」
「權品騏,大家都到齊了嗎?」孔策在一旁受不了地開口。這班有夠吵的!
權品騏來到他面前,「稟副院士,十位弟子全到齊。」
「很好。嚴師父,麻煩你說明訓練規則吧!」孔策望向嚴師父。
嚴師父上前,嚴肅說道:「你們聽好!訓練是兩人一組,被分配在一起的兩人必須相互扶持完成訓練,嚴禁私自行動,若有違反,以不及格論。」
兩人一組!原來如此。邵翊然瞬間明白孔策的想法,他朝郝震烈他們望去,大夥唇角皆揚起明了之意。
「在林中有一塊特別的大岩石,岩石上有五面旗子,上頭都編有號碼,只要能取回旗子就算及格,當然旗子也必須兩人一起拿回來。聽清楚了嗎?」嚴師父說明內容。
「清楚!」大夥用力回答。
「另外,有一點十分重要,那就是我會發給你們一組一個求救的信號彈,若無法完成任務、想放棄的人就放出信號彈,到時候我會根據你們求救的所在位置找到你們。不過,成績自然是以不及格論。」
孔策接續嚴師父的話,「訓練時間最長為七天,若七天一到,有人沒回來,我們也會派人入林去找,所以大家別擔心。」話到此,他輕鬆地展開扇子,揚起笑意,「還有,其實鬼竹林並沒傳言那般可怕,多年前就有人入林尋找過真相,也開了不少路,根本沒什麽鬼怪。求生之道在個人,成敗與否全靠你們的智慧與應變,總之,希望你們都能完成這次訓練。明白嗎?」
「明白!謝副院士!」
孔策滿意地點頭,嚴師父很快自懷中取出一張紙。
「現在開始分組!第一組,凌語懷與權品騏。」
「什麽!」兩人驚訝,瞠目以對。
他們兩人一組!那……比賽怎麽辦?
陰謀!一定是陰謀!如此巧合之事必定是副院士的陰謀。
凌語懷忿然地進入鬼竹林,而權品騏心中與她同樣想法。
孔策明知他倆有如結了萬年仇恨的敵人,卻要他們合作,如此做法顯而易見。
唉!莫非他與凌語懷的對峙已到了嚴重的地步?權品騏望着凌語懷的身影,心中悄然有了這念頭。
細想起來,自從他與凌語懷千方百計為專長一事而對立開始以來,書院確實不得安寧過,隨時總見到東西兩派的爭吵,關於這點,他不否認自己是罪魁禍首之一。
多惱人的事啊!權品騏不斷責備自己。對於凌語懷,為何自己總不能多忍讓些呢?兩人這樣的相互挑戰,根本不符合他的個性,不是嗎?
權品騏對於自己的行為哭笑不得,曾幾何時,他的情緒、舉止竟如此容易受他人挑釁!他邊思量邊緩步朝前方而去。
凌語懷無視他的存在,自顧自地走着,待她察覺身後之人越離越遠時,終於不得不停下腳步,怒氣沖沖地旋身,對著一臉悠然自得的權品騏大罵:「權品騏,你烏龜啊!走這麽慢,快點行嗎?」
就是這無視他心情的語調!權品騏霎時明白,原來他情緒的變化,全是因為凌語懷那種瞧不起他的口吻而挑起。
在他的成長過程里,周遭之人對他不是讚美就是敬畏,唯獨凌語懷對他總是視而不見般地斥責著,今他的尊嚴大受打擊。
「你以為走快點就能找到放旗子的岩石嗎?嚴師父不是傻瓜,一路上若能風平浪靜地到達才有問題,否則你當七天的期限是假的嗎?路要走,方向也要弄對,瞧你一味地往前,真以為岩石就會出現嗎?」權品騏邊說邊來到她身旁。
向來單純的凌語懷確實以為只要筆直前進便可到達目的地,這下遭他點破,紅潮不自覺染上雙頰,為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添了抹紅潤。
從未見過她這種羞澀表情,權品騏的心沒來由地一緊。怎麽回事?他居然因男人而不對勁起來,真是見鬼!
「那……你說!要往哪走?」凌語懷不甘心地道。什麽鬼訓練、什麽鬼竹林嘛!除了東門,她壓根兒沒到過城外,如今要在這荒郊野外生活,她……真辦得到嗎?
凌語懷從小好玩,什麽稀奇古怪的地方都踏過,唯獨城外始終未涉足過。說穿了,她根本沒獨自在外生活的本領,關於這點,她就輸了權品騏一大截。
權品騏恢復冷靜情緒,朝四周環視,「既然是訓練,我想放旗子的岩石絕對不可能特意放在打通的路上,不如咱們故意偏離平常道路好了。」
「那多危險,一不小心迷路了怎麽辦?」她故作鎮定。不行!她要堅強點,絕不能讓他看出她的擔心。
「又不是要隨便偏離,我看……還是先找一些線索吧!」
「線索?什麽線索?」她問道。
他輕笑,「當然是前人留下的線索羅!」
「前人……啊!我明白了。是嚴師父當初放旗子的路線,對吧!」
「沒錯!嚴師父既然曾經走過,那咱們就觀察一下樹枝及地面的雜草。」
她擰了一下眉,忽地醒悟,「因為要前進就要撥開樹枝,再加上地面的雜草若有被踩過的痕迹,那就是正確的方向,對不對?」這樣的推想讓她放了心。
「答對了!」
凌語懷開壞一笑,大剌刺地拍了他的肩。「嘿!不賴嘛!」
權品騏接受她那一拍,「彼此彼此,你反應也不錯。」
受到對方的讚美,兩人不約而同地笑出來。
對立的氣氛忽地化解開來,凌語懷與權品騏驀然發現,這是他們第一次毫無心機地朝對方展開笑容。
一時無法適應,兩人尷尬一笑。
「既然知道方法,那……咱們一塊走吧!」凌語懷不習慣地開口。
權品騏保持笑顏,「嗯……一塊走吧!」
突如其來的合作氣氛令兩人心境產生了變化。他們默默前進,彼此似乎有意配合對方而放慢腳步。
濃濃的霧氣開始散去,陽光投射在茂密的林間,大自然的美逐一呈現,溫柔的光線、清新的氣流,緩緩融進兩人心中,舒適美好的感覺自胸口間迅速散開來。
凌語懷伸展雙臂,「嗯——好棒的感覺,原來清晨的森林如此美好。」
同時感受到大自然洗滌的權品騏微微一笑,「真的好棒!仔細觀察這森林,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反倒很有意境。」
「對啊!與鬼竹林這名字一點也不相稱。」
他認同地點頭,兩人相對一笑。
怎麽會這樣?她居然不討厭跟他同組了!凌語懷起了這怪異的想法。
權品騏也閃入一道念頭。其實和凌語懷同組還滿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