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大功告成了。」醉沈看孜孜地拉過練后,眉開眼笑地,瞧她順利的將上官界收服成為裙下臣,看他以後還怎麽作梗。「即便上官界擁有守護天地蒼生的力量,落到你手上照樣成了你手中的繞指柔。」

「啥?」她仍陷於迷濛中,一時之間無法意會醉沈話中涵義。

「你怎麽傻呼了起來?」瞧她美麗的容貌出色絕倫,盡然是成功布下情蠱術后的反應。「你是勝利者呀!」

「戛。」猛然憶起,情蠱術,對了,她身負重任要去迷惑上官司界,可是她壓根兒忘了下咒。

醉沈只要思及即將到來的勝利,便陶醉了起來。「練妹妹,我實在太開心了,想想咱們未來的遠景,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美好日子呢!」

「醉沈姊姊——」看來她是誤會了。

醉沈仍兀自開心地道:「練妹妹,你想好沒有,一旦主上登上大寶,你便是第一大功臣,你想要什麽賞賜?」

「我?」

「練妹妹,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主上雖是皇帝至尊,卻需要你的輔助,沒有你主上不能順遂心愿,你與主上是同等地位,這一點毋庸置疑的。」醉沈擔心練后不悅,連亡耍起嘴皮,安撫她不讓她有心生不滿的機會。

「我知道主上不會讓我受到委屈,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她上忐忑起來怎麽辦?她根本沒下情蠱術,醉沈的興奮根本是空歡章一場。

醉沈總算察覺到她的異狀,皴起眉看她。

「練妹妹是怎麽回事?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這——」她迴避地垂下眼。

「怎麽啦?」醉沈審視她聲沉下。

「我——我——」

「情蠱術出了問題。」她逼問。

練后咬着辱不答腔。

狐媚臉龐遽然變冷,醉沈明白了,原來是空歡喜一場。「練妹妹你——」

砰——

外廳緊閉的門扉似乎被人給重重撞開,在內室對談的醉沈與練后相視一眼,旋即停止爭執前去探個究竟——一出內廳,北藏憤恨的臉孔即出現在眼前。

「怎麽又是你,你還不死心,竟然闖進相思院來殺人?」不管如何,醉沈還是得先護住練后,她對主上太過重要,若是有所閃失,自己一樣活不成。

練后驚恐得縮到角落去。

「你可別胡來。」醉沈再次警告!北藏兇惡的目光彷彿要將人大卸八塊。

「你們兩個躲在內室密謀什麽?在計劃殺人勾當?」北藏不客氣的諷刺練后與醉沈。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就算是也不會承認。

「是不是胡說你們自個心裏有數。」他轉而怒瞪一臉驚恐的練后。「丫頭你不用再躲了,我暫時不會動手殺你。」

練后不敢相信。「你不殺我了?為什麽?」

「為什麽?」他譏諷的噴氣。「你還有臉問?」

「等等。」醉沈搶快一步阻止練后發難,她在乎的另一件事。「喂,魯夫,你倒是說清楚,你所謂的暫不殺人是什麼意思?而你不動手的期限又有多長?」她好評量下一步該怎麽做。

北藏指著練后。「當我師兄受到傷害的那一刻!我必殺你,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會讓你人頭落地。」如果禍水咒解不開,她就陪葬。

練后小臉刷白,在她傷害上官界的那一刻?

醉沈暗自竊喜!這形勢有利於他們,下一步她也思量好了,不過她還不忘反擊北藏。「去,誰先人頭落地還有得瞧呢。」

「好!咱們就來比一比誰狠。哼!」撂下威脅,北藏揚長而去,他得走,否則他極可能做出違背承諾的事。

練后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於門外,緊繃的情緒並沒因此而鬆懈下來。

「練妹妹?練妹妹?」醉沈拍了拍她。「怎麽啦?瞧你失魂落魄的。北藏決定暫時不對你動手,這可最天大的喜訊,你怎麽又擔起心來?」

「不關北藏的事——」她輕應這。

「那跟誰有關?」醉沈如夢乍醒地瞼色發白。「練妹妹,你是不是糊塗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上官界吧?」

「醉沈姊姊,」她驚駭得瞠大眼眸。「你、你說這話是要置我於死地嗎?我怎麽能夠喜歡上他,他是咱們的敵人啊!」

「我開你玩笑的。」她訕笑,眸光依舊清冷。「況且上官界也不可能愛上你,不管他現在對你是多麽友善,其實目的只是在誘惑你背叛主上,誘導你成為他的傀儡,他不可能對你獻出真心誠意的。」

「是嗎?」聽來似乎——是真的。

「練妹妹,」醉沈眼神冷寒。「你可得想清楚,一步錯,滿盤皆輸喲。」

「謝謝醉沈姊姊的提點,我累了,想歇息。」她下逐客令,得仔細想想,上官界究竟是怎麽看待她的。

「好,你歇息去吧,等養足精神,咱們還得商議離開璧王別業的辦法呢。」

練后顫了下。「離開璧王別業?」

「是啊,既然留在此處已無用處,自然得走。」

「可是——」

「還是說練妹妹想請主上親自前來接你?」醉沈忽地一擊掌。「好主意,就讓主上會會上官界,兩雄相爭肯定精彩。」

練后顯上冒出冷汗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兩人正面衝突的話,喪命的會是誰?不,不能讓主上現身。

醉沈深沈一笑。「那我就想辦法吩咐無夢來接應咱們。」

練后眸底閃過一抹堅決的神色。

「你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醉沈道,立即處理接下來的行動。

※※※

血不斷地由上官界的唇角溢流出來!與他蒼雪般的俊容形成強烈對比。

自從把八卦寶鏈賜與練后後,功力又折損三分,禍水咒乘隙加速運行,讓他難以抵禦。

他嘔出一口黑血,冷汗浸透了衣袍,他強行凝聚心神再抗咒術。

運功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才又壓抑下禍水咒,但也再度重重損及自身法力。

閉目盤坐於蒲團的上官界,吐納漸漸恢復正常,外貌亦是俊美無儔,任誰都無法從外觀上判斷他隨時會斷魂。

上官界收功,慢慢睜開雙眸。

下一步便是要將練后導回正途,一來保她性命無虞,二則保王朝再續。

叩叩。

「進來。」他道。小丫鬢瑞持托盤從外邊走進內室。

「怎麼又是你,練后呢?」這些天來一直沒見着她,而專司侍候他起居的該是練后才對。

「練姊姊說她有別的事情要忙,所以要我繼續伺喉爺。」小丫環天真回話。

「忙?」

「是啊!」

「已過七日了。」

「對啊!」她點頭,練姊姊七天來都是這麽交代的。小丫環心無城府,乖巧地將托盤上的茶壺擺下,哪知一個不小心,手一滑,托盤摔在地上。

台鏘——碎了!

小丫鬢瞼色慘白炫然欲泣地道歉。「爺,對不住,我馬上收拾乾凈。」

「別動。」他輕喝,注視著碎成花瓣型的破壺。

「哦。」她僵住不敢妄動。

上次他替王朝前途占卜,也為自身卜算一卦,卻得到了個無解的答案。

然而氣隨風行、命隨運轉,在他強行介入了這麽許多之後,天機已作更替。

他卜之——

碎壺呈現的意象竟然代表着轉折與契機。

「有救了。」上官界大喜。

「啥?」退至一旁的小丫餐楞愣看向主子,她摔破茶壺主子不僅不怪還欣喜不已。

上官界閉目再進一步探究其意——

珍愛之物親手毀之——

「珍愛之物親手毀之?」掛在唇邊的笑容驀然凍結,這在隱喻什麽?要救天徽王朝!要破禍水咒術得親手毀去珍愛之物。

小丫環眨巴眨巴着眼,爺口中念著的句子好奇怪。

「珍愛之物莫非是指她——」心往於沉去,因為他心知肚明珍愛之物指的是練后!

「結果依舊系於你身。」陽光射入書齋內,不見摧璨,只顧蒼涼。

「爺?」

上官界似乎遺忘了小丫環的存在,起身踱出樓,走進庭園。粉蝶兒飛舞,花香撲鼻,這等安樂愜意卻是毀滅前的迴光返照。

「她死我活,可笑哪——」他回首瞧見練后,而她一見到他,先愣了下,然後拔腿就跑。

「站住。」又避、又逃,練後到底在畏懼些什麽?

她停下腳步卻是故意背對他!不願讓他瞧見此刻的恐慌。

怎地這麽不巧!她都故意繞遠路要避開上官界了,仍然被撞個正著。

她杵在那方躊躇不前上官界不悅地再開口。「你過來。」

她吸了吸氣,回身福了福身子,仍是寸步不移。「有什麼吩咐,爺?」

「沒聽見我的話。」

「爺——若沒事,我還得忙去,先告退。」螓首仍垂得低低。

「站住!」她不就他,由他移步也行。「有什麽工作比我的吩咐還重要——」

「這——」

他托起她下巴。「我好幾日沒見箸你。」

「是嗎?」對上他銳利的逼視,她避開了眸。

「你在躲我?」

「沒這事!」她升牙迸話。不能惹他起疑,否則她就逃不掉了,一旦讓主上親臨帶她離開,她不敢想像血流成河的風暴要如何收場。

他玩味地端詳她的改變。「轉性啦?先前想盡各種法子糾纏我,在我接受你的糾纏之後,你卻對我避而遠之。」

「爺多心了,我只是個小奴婢,總不能老是纏在你身畔,旁人見多了會說閑話的。」

「你也會怕閑話?」她若是在乎,事情就不會走到這步田地。

「我不能不在平了。」練後用盡心機要躲開他。「近來的流言不堪入耳,許多人在背後斥責我的狐仙,說我施法迷惑你,居心不艮,為了不讓流言蔓延下去,還是等到風波平首些再——總而言之我不想再招惹閑話了。」

「是哪些人多舌?」他冷然問道。

「不!不能說,我不出賣人。」哪有人多舌,這些理由全是她自個兒瞎掰的。

「該不會是那名叫小醉的婢女吧?」他卻不放過的追問。

練后大吃一驚。「你知道小醉?」別業慵奴百人,他竟會注意到醉沈師姊。

「那名婢女外貌妖嬈邪魅,你跟她走得倒是極為親近。」他淡淡地問,練后卻明顯感受到他語調里的警告。

「都是淪落人,又同為婢女,話題相近,自會走得親近些。」

「相互鼓勵?」他涼涼諷刺。「她對你倒是忠心忠心到甚至肯為你賣命。」

「有嗎?」她猶自辯駁道。「就算她為我賣命,肯定也是出於正義感作崇,她見不得我被北藏欺負。」

「哦?」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麽?」她心驚膽戰,有股即將被拆穿的不安,立即佯裝憤怒嚷聲道:「倘若你覺得我們有問題,你大可去查究真相,反正以你的能力,只要卜上一卦,就可知曉我們是正是邪。」

他定定地瞅視她。「我不卜,我只等你主動告知我答案。」磁嗓異常輕柔,是少見的哄誘。

她被他的目光纏住,脫口想道出一切,然——她承受不起之後的血腥。

又啞口了。

「后兒,我用心艮苦,唯恐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下賭注,引誘她誠實以對,只要她與他同在一個陣線上,或許可以再度改變天命。

「我——」小嘴一張一合,想衝口而出,最後——仍是縮回話。「我自認沒錯,不會粉身碎骨的。」

上官界合上黑瞳,道:「最好是這樣,我不喜歡替你收屍。」

「我也不願啊——」她無聲地低喃。

時光似乎停滯了,園內顯得寂靜凝肅。

良久後!暗啞的磁嗓才又打破岑寂。

「我等你改變主意。」他留下最後希望。

她面無表情,亦無話可回覆。

黑鴉鴉的人群在毫無預期的狀態下全聚集一塊,差點將璧玉別業的大門給擠破。

「求求“天人”施法為百姓們消災解厄,求求“天人”降恩哪。」一聲聲的求、一聲聲的喚衝上雲霄,讓凈兒與別業的總管全都傻了眼。

爺的身分怎麽會被揭開,以至於全城百姓聞風而來,央求主子施法布恩。

「各位,“天人”並不住此地,大夥兒是不是弄錯了?」機靈的總管一邊安撫群眾,一邊吩咐別業的傭僕們跟百姓否認。

上官界的身分一直被嚴格保護著,只要是上官家族的成員就不可能泄漏出去。

然而大門口依然萬頭鑽動,別業的守衛拚了命的抵擋,任憑說破嘴,百姓仍舊不信。

「別矇騙我們了,現下全城百姓都知曉,原來上官冢的上官界公子便是傳聞中的“天人”,求求總管大人讓我們見見“天人”哪,我們有要事相求。」

「是啊是啊,我爹要續命——」

「拜託“天人”替大於佔一卦,算算他是否能夠在朝為官。」

七嘴八舌的請託,眾人蜂擁而至,前來支援的守衛好辛苦地才阻止眾人闖進別業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多年來相安無事,沒人知曉爺的真實身分,怎麽會在一夕之間全部泄了底。」凈兒想破頭,也猜不透奧妙。

「哼!何須意外,有妖女在此,自會大下大亂。」北藏冷冷地站在後方,對服前的景況自有推論。

凈兒回首望着神色不善的北藏。「北藏少爺對練后成見好深哪。」

「成見?」北藏再哼。「你認為這只是成見?」

「這——」凈兒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說好。

「倒是你才出乎我的意料,竟也偏袒起妖女來。」

「北藏少爺誤會了!話也不是這麽說啊。」認真想想,在與練后相處的這段日子,她並沒做出什麼大奸大惡的混帳事,實在找不出她該死的理由。

「凈兒,你該忠誠的對象是上官界,他才是你的爺、你的主子,而你口口聲聲喊的小魔女正是名副其實的魔女,她沒有資格接近你的爺,快快把她殺了才是正確抉擇。」

「真的嗎?」魔女果真是魔女。

「替我勸勸師兄,倘若練后不死,死的就會是他。」北藏最擔憂的便是這一點。

凈兒愈想愈恐慌,爺最近老是精神不濟。「可是——爺很「照顧」練后耶。」

「這更叫人氣結,師兄護她,她會感激嗎?她會在平嗎?魔女、妖心,只會不斷地作怪。」

「有嗎?」

「此刻的情況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這場混亂一定是她搞出來的,一定是——」

在別業的另一隅,望着一團混亂的練后,也頗為訝異怎麽會發生這場混亂?

「有趣吧!」笑語自背後傳來。

「醉沈姊姊。」練后一見着她便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做的。」

「沒錯,這場混亂是我跟無夢所精心安排,目的是為了讓咱們能夠順利離開璧玉別業。」

她心一凜。「要走了。」

「你還在遲疑?」

「不是的——」她忽然記起。「醉沈姊姊等我一會兒,我還沒收拾包袱呢——」

她抓住她藕臂。「還收拾什麽,神龍天塹應有盡有。」

「可是——」

醉沈臉色倏沈。「難道非要主上親自前來不可?」

「不是的!我——」

「你怎樣?」醉沈不再留情。「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決定投效上官界了吧。」

練后聲音扭曲。「醉沈姊姊的指控——很嚴重的——」

她步步進逼。「是與不是,你現在作出抉擇來。」妖狐般的媚眼直直逼視上練后,紅色血光不停在她眼中閃現魅影。「主上的本事你比我更為清楚,該站在哪一邊,聰明如你會選擇吧!」

練后頓時氣血翻騰,她的心緒又浮躁了起來。

「我明白該站在哪一方。」練后決定道,明亮的眼眸又浮上一層淡淡的噬血寒芒。

轟!

爆炸聲突然迸出。

這突如其來的劇響造成大門口的百姓們頓時陷入混亂之中,眾人以為觸怒了“天人”,降下大禍,紛紛逃之天夭。

唯有北藏以及別業的總管知曉事情有異,連忙找尋劇響的來源。

以至於誰都沒有發現到——

在別業的馬廄外,有三匹艮駒放聲嘶嗚,在吆喝聲中,奔出後門。

※※※

「駕——」馬蹄聲落,從璧玉別業的後門狂奔離去。

「快跑,再快些!」醉沈一邊策馬一邊往後探,沒人追趕!幸好啊,先前的混亂讓別業無人知曉他們。三人已經離開。「練妹妹,快點!」

「賀——」練后揮鞭策馬追趕他們不敢回頭拚命往前沖。

不許回頭哪,心打橫,在跟隨醉沈邁步的那一瞬間,就沒有回頭的餘地。

而上官界很快會發現她的失蹤,也會立即判斷出她的決定——

她!練后!心偏於南宮魁。

「駕!」

三匹駿馬疾快地奔至官道的盡頭後,決意轉進小路。

崎嶇小路顛簸難行,路況極為不佳,但不愧是上官家族所豢養的馬四,強硬健壯,即便路途難行,依然能夠快速前進。

「上官界追不上咱們了。」見無追兵,醉沈開始鬆了口氣。

無夢也道:「饒他是“天人”,也勘不破咱們的計劃——小姐,你怎麽啦?」

「你們沒注意到嗎?」練后蹙眉,隱約中察覺到似乎有古怪。「這條崎嶇路也未免太長了些,好像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似的,而且林葉沙沙作響,甚為陰森。」練后敏感的發現周遭景況詭譎奇特,青蔥蒼林感覺不到其翠綠,反而死氣沈沈。

「咱們再繼續趕路,我想日落前應當可以離開才對。」無夢亦覺得怪異但卻沒放在心上。

「快走!」

「駕!」

又馳騁兩個時辰!起落有致的馬蹄聲漸漸雜沓起來!原本極為安靜的馬匹也開始發出詭異的嘶嗚!灰濛濛的天空更是乍起閑雷!

「下雨了,怎麼回事?方才還是萬里晴空的。」練后益發不安。

「奇怪?我們怎麽又跑回原地那顆石頭,我曾經瞧見過的。」醉沈驚叫,開始覺得不對勁。

「是不是你們想大多了?」無夢翹望昏暗天色,又環視四周。無言寒風吹遇石子路颳起一陣風,兩旁葉子沙沙作響,更添愁悵。

「真的不對勁,停!」練后拉住韁繩,怪異的情況容不得他們埋頭狂奔。

「糟糕,我們中計了,這是迷魂陣。」臉色大變,她終於瞧出端倪。

「沒錯,這是迷魂陣。」醉沈從高漲的喜悅跌入深深的恐懼里,被困於陣式中,意味着他們的行動早就被掌控。

一陣綠色煙霧由遠方飄散過來,三人臉色大變。

「迷魂煙!快閉氣。」

閉氣何用,他們無處可逃,是人最後仍得呼吸換氣。

一抹黑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林子內。

「上官——界——」練后只來得及喊這一聲,頭一昏,頓時不省人事。

※※※

轟隆隆的水花聲——是瀑布吧。

不過距離好像很遠很遠,只覺得有水絲落在臉頰上,冰冰涼涼地沾濕了她。

她在哪?

幾番掙扎後,練后總算睜開眼,吃力地坐起身環視周遭。

她置身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兩邊竟是高聳峭直的崖壁,石頭下方則有一條溪水,然而卻有大小不一的怪岩奇石羅列於山澗的兩端,唯一能過的僅有水流,奇異地將此山澗圍成一處天然牢籠。

醉沈呢?無夢呢?他們在哪?

練后抱着頭,忍着暈眩的折磨,站起身,沿着溪邊試圖要通過奇石走出山澗,可才走到奇石前,羅列的石塊竟然消失,並且忽現在另一側。

「亂石障法,亂人心神,被困者,永無逃生之路。」練后意識到仍被障法拘禁,心弦綳得死緊。「醉沈?無夢?」她高喊,但無人回應。

「有沒有人?」她又嘶吼,回答她的仍是空蕩蕩的迴音。

如緞的青絲濕透了散亂地垂下,遮住半邊容貌,卻掩不住她的恐慌。

「誰!有誰在這?我知道有人的!出來!我要見人。」她惱怒道,手握成拳,然而回應的又是空靈氣氛。

「出來,給我出來!」眸光激動了起來,絕美的容貌彷怫被地獄火焰籠罩,邪美得驚人。「憑什麼關住我,憑什麽?」

邪惡的思緒仍然殘留在她的血液之中,戾氣尚未完全消去。

「上官界,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她蠻橫的吼著。「上官界,你別躲了我知道是你,是你——呀!」

頭疼欲裂,溫暖的綠色奇光由頸項緩緩擴散而出,慢慢包圍住了她全身。

練后昏沈沈的跌坐在石地上,搗著胸口,只覺得呼吸困難,好似有千軍萬馬不斷拉扯着地的心。

「啊——」她慘叫一聲,然後癱倒在地,氣弱遊絲地喃著。「救我,誰來救我?上官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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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世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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