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節 化丹
秦風自幼家境殷厚，又曾在帝國都城任了許久的供奉和客卿，按說山珍海味早已不在話下。可今日在這座陌生村落里普普通通的大鍋菜白米飯，卻是他有生以來吃得最香最可口的一頓飯。席上秦風和慧靈被敬在上座，連一向德高望重的村長也破天荒的坐在了客方。
慧靈也是心情很好，他和秦風悄悄咬着耳朵：“你知道嗎？千萬別小看這白米飯，這裏的人們平日裏吃得都是地瓜和劣等的稻米，只有在款待宴請貴客時才吃白米飯的。”
秦風自然不知道這裏的風俗習慣，聽得連連點頭。樸實的人們永遠都是這樣，你對他們有一點點恩他們就會傾盡所有報答你。
酒道已酣的村長突然出現在面前把二人嚇了一激靈：“法師，我，一村之長，代表我們全村的父老鄉親敬你們這一杯！你們，好本事！”
看得出村長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和佩服，他越是這樣也越從另外一個側面折射了他們被那三尾妖狐襲擾的苦楚之深。
村長是位五十開外的老者，結實的身板、憨厚的面相，非要好好謝謝秦風和慧靈二人。慧靈起身施禮后道：“村長您嚴重了，替天行道於我輩自是責無旁貸，今天還是要感謝您全村的盛情款待。今日倘不是豐施主及時趕到，以小僧一人之力只怕現下還拿不得那畜生。”
村長操着滿嘴的酒氣紅着臉拍着慧靈的肩膀，大聲嚷道：“佛家慈悲道家濟世，惠靈法師與豐禾法師都是我們村子的救命恩人。來來來，我敬二位一杯薄酒！”
慧靈悄悄扯了扯秦風的衣角，秦風會意對村長說道：“慧靈法師乃佛門弟子，酒卻是佛門一大忌，村長的好意心領，酒還是由在下代勞吧。”
又飲了幾杯酒，慧靈問村長：“這妖狐為害村落有多久了？”
村長說道：“可有不短的年頭了，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記得每逢初一十五家家戶戶都要給齊福洞中的齊福大人進貢，否則便日夜不得安寧。如果不是您二位到來，我們這苦真不知道還要挨到什麼時候。”
“哦，那這附近只有這妖狐作亂嗎？可還有其他的妖異？”
慧靈旁敲側擊地問道，秦風自然聽出了他的意思，看來果然是佛門慈悲弟子，還在想着那三尾妖狐口中的“大哥”，卻又不想再讓這些平凡而忠厚的人們擔驚受怕。
村長想了想，說道：“早年曾聽老輩的人說，據此百里之外有一處寒潭，名叫更歲潭，潭中有一位更太歲，是一條有十米長的黑龍。可我們這一輩的人都沒有見過，只是那處寒潭倒是真的存在。”
慧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散席后時間已近子時，慧靈和秦風被村長安排了兩間乾淨寬敞的房子休息，其餘眾人便自行散去了。秦風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日間慧靈給他的那粒妖狐的金丹，至於掌心，真元力流轉間迸出了體內的真火開始煅燒。
元嬰前期是真火的最低階段，是以現在秦風流於掌間的只算是地火中的最低級別，煉化凡物還好，若是煉化修真界的物件還是太過弱小了些。不過好在這只是一顆中期進境的金丹，秦風要煉化雖然還有些吃力卻也不算太困難。
瀅藍色的地火輕輕托起那顆金丹一刻不停地以自身的熱度灼燒着，秦風第一次使用地火灼燒金丹，仔細地觀察着。那顆金丹經受不住地火的灼燒，正在一點點鬆動、一分分軟化。天將亮未亮之時，中期進境的金丹終於完全被地火煉化，變作一股金黃色的液體被秦風控在掌心。事不宜遲，秦風張開嘴將那股金黃色的液體汲入了口中，經過地火灼燒的金丹已完全去除了雜質，現在便是一股純粹的力量體。金色液體進入秦風體內，立刻融入了他身體之中那無時不刻不在跳動的心臟，隨着那蹦出的金黃色血液一同進入了他的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那一刻，秦風明顯感覺到純粹力量體進入后的不同。只是，秦風不敢確認，軒轅亡和師尊都說自己是元嬰前期進境，可自己重生后沒有了金丹，哪裏來的金丹化嬰？而沒有了元嬰，自己現在應當算是什麼進境？
以秦風現在的修為，已經基本可以不飲不眠了。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打消了歇息的念頭，繼續盤膝行功運行着周天。屋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豐施主，怎生如此勤勉？小僧還擔心攪擾了你的好夢呢。”慧靈笑着說道。
由於有了昨日的接觸和共事，秦風大致了解了慧靈的性情和人品，不是自己討厭的那種。見是他前來已大致猜出了因由，說道：“你我年紀相當，不要如此客氣了，聽着多彆扭。”
慧靈笑了笑表示同意，二人互報了生辰卻是慧靈長他半歲，於是惠靈說道：“我也是喜歡你這樣無拘無束的性情，那日後我便喚你豐兄弟如何？”
秦風本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最討厭那些表面功夫的客套。見慧靈如此爽快自然求之不得：“好啊，都是年輕人，不必如此迂腐老套，那我便叫你慧靈師兄吧。”
二人同時笑了笑，秦風看出了慧靈的欲言又止，於是說道：“師兄天還沒亮就來找小弟，怕不是想讓小弟與你一同去那更歲潭除了更太歲，來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慧靈見秦風看出了他的來意，臉色微微一紅，開口道：“豐兄弟真是通透之人，想我佛門弟子以慈悲為懷，我二人昨日誅殺了那三尾妖狐，這更太歲得知其弟死訊是遲早的事。倘是要來尋這些凡人大眾的麻煩，沒有你我這樣有修行在身的人在，只怕難免生靈塗炭。如此說來，此事的根由還是你我起下的。不如我們就為他們絕了這後患如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蒼天有眼，多行善事在你我渡劫之時自會有神明護佑的。”
秦風早就不再相信什麼老天有眼的說法，老天如果真的有眼為什麼不滅了血無形和都天老祖，為什麼要讓孫少昌和莫言的宗門滅宗？還有遁甲宗，難道那一千七百口性命都是十惡不赦死有餘辜的人不成？
秦風擺了擺手說道：“蒼天有沒有眼我不清楚，即使有我相信他也不是涇渭分明的，我不相信。不過幫忙倒是可以，畢竟我也不願看到無辜的人慘死。”
慧靈不知道秦風的心裏有多少故事和苦楚，自然不明白他的想法。聽到他願意幫忙倒是很高興，可是他又猶豫着說：“可是方才聽村長說那黑龍並不曾攪擾村落，我們這樣尋上門去殺伐，會不會失了因由？”
秦風笑了笑，他自然是在笑慧靈的天真。也許是基於對末涼和軒轅亡恨屋及烏的緣故，在他的心目中，修妖者和修魔者統統都是天下烏鴉一般的黑，絕不會有什麼善類。便說道：“你怎生如此天真？那修妖的便是好能好到哪裏去？況且你看他那結拜兄弟妖狐對村落做下的罪孽，物以類聚的道理你總不會不明白吧？”
慧靈原也是這樣分析的：“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這更太歲為何這些年沉寂潭中不與妖狐為伍為禍世間呢？”
秦風也沒想到這一層，二人四目相對，少時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閉關？！”
主意打定，兩人便在天亮之後辭別了千恩萬謝的村民們，繼續朝東行進。
這世間有一種謊叫做白謊，能讓說謊的人和被騙的人都感到輕鬆，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拒絕這善意的謊言？秦風和慧靈不忍心再打破這些善良而無知的人們心中那份得來不久的如釋重負。便擔著一切，為他們再次撐起了守護的大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