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狐威

第十九節 狐威

按下軒轅亡一眾先於秦風趕至饒光山玉劍宗尋寶不表,秦風白日趕路夜晚修行,一連幾日進步直如百尺竿頭。終於在第七日的頭上來到了仆勾山下,此時的秦風力舉千鈞而面不改色、動若脫兔且氣不長出,卻是已經到達了和合期的后程,與金丹之境只有一步之遙。

當和合期踏入金丹期后,就代表修行之人已經真正踏上了修真一途,屆時體內的靈力會逐漸轉化為真元力,當然,這需要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其實從級別上來判定,和合期與金丹期也就是一級之差,可偏偏在這一級之內卻蘊含著道之小者與道之大者的根本性和絕對性差距。悟之,道成大統前景無限;不悟,道之小者坐井觀天。

秦風帶着小蛇青竹仰望着仆勾山,這是一座比少陽山不知宏偉多少倍的大山,自下而上仰視只感覺高高的山峰已與天際相接,給人一種登得山頂便躍上天庭的錯覺。與仆勾山相對而立的就是玉劍宗宗門所在的饒光山,高度與仆勾山一般無二,正是這群山之中的兩位翹楚。

秦風在家時曾學習遁甲陣法,對堪輿也曾涉及。尋風望水間發現饒光山與仆勾山連同它們周圍的群山正是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龍脈,有所不同的是此龍卻有着雙頭。也便是說,群山形成的龍脈只有一條龍身,卻有着仆勾與饒光兩隻龍頭。這在歷代的風水相學中都很少提及,雖有此地但吉凶難辨。卻是不知當年的玉劍宗先祖們如何會選擇這一條雙首龍脈為宗門的根基所在。

連日的修行精進令秦風在短短的時間內超越了八年的苦修,令他重燃了兒時輝煌的夢想。雖然不明白十八歲為什麼會像道坎一般橫亘了他的人生,但至少現在他已經邁過了這道十八年的鴻溝,步入了正途。但現下卻有一個新問題困擾着秦風,隨着修行的進步他的身體也在不停變化着,才短短七日看上去已經仿若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了。出門的時候雖從家帶了些換洗的衣衫,可誰能料到自己竟會生長得這般迅速?

現在的秦風,依舊穿着原來的衣服,雖不破爛卻是真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莫說身處群山無處購置衣物,便是遇得集市他也早已身無分文了。就這樣,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着小上兩號的衣服,拎着一隻頭上長角的怪異蛇獸,怎麼看怎麼令人心生怪異。偏偏這少年生得俊俏非常,眉宇間已顯現出淡淡的英姿,一對靈動的雙瞳隨時隨地都閃爍着睿智的光芒,令人一時間不敢妄作評斷。不過好在這一人一獸身處地廣人稀的群山之中,倒也沒有遇到什麼人家,是以少了不少尷尬與麻煩。

秦風心裏回憶着孫少昌臨終時告訴自己藏寶的地點,循着山路便要登山,卻在此時由不遠處的饒光山上走下來一群人,交匯在兩山之間的小徑上。

這群人,全部身着素服,行進間或雙臂震動有力、或下盤步基紮實、或鼻翼呼吸細密,雖無法看出是不是修真,卻可以斷定肯定是在修鍊。為首的一人身着一襲緊身黑衣,方頭闊麵皮膚黝黑,身形雖算不上高大,可冷峻的表情和雙目間的威勢卻無疑表明,此人正是這群人的首領。

一行人自饒光山上下來,有的空手有的帶有兵刃,卻都是萎靡不振或憂心忡忡。黑衣人更是雙眉緊皺,好像被為什麼難題困擾着。

這些便是前幾日于山頂遙望秦風修習的血谷門徒,那為首的黑衣人正是殺死孫少昌的軒轅亡。由於秦風步行他們飛行,所以比秦風更早來到了這裏。可這幾日間他們把個饒光山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血無形要的“午符”。愁眉不展、各自想着心事下山,準備另做打算,正碰上了要登仆勾山的秦風。

那晚被金光所阻,軒轅亡眾人無法查探秦風的真實修為,是以也沒有見到秦風的真實面貌。現在雖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查探只有和合期修為的秦風,卻是不知道他便是那晚萬道金光的散發者。而秦風忙於修鍊,更加上進境的差別,根本就不知道曾經有一個晚上自己修鍊之時被眼前的眾人查探。是以雙方雖不是第一次相遇,卻是第一次相見。

走在最前面的軒轅亡看到秦風時只感覺眼前一亮,心地不禁暗暗稱讚:好漂亮的娃娃!可是再一細看,眼前這俊帥的少年卻穿着和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衣衫,怎麼看怎麼彆扭。右手還提着一隻籠子,籠內竟是一條頭部生角的翠綠小蛇。以他的閱歷來講並沒有見過和聽說過頭部生角的蛇獸,但眼前這個怪異的少年就提着一條這麼怪異的蛇獸,軒轅亡猛然記起了前幾日夜間行路之時看到萬道金光的場景,一時間警覺了起來。

軒轅亡的進境已經到達了元嬰後期,要查探秦風的修為簡直易如反掌。但他還是極小心地探出真元力,生怕有什麼閃失。當他確認了眼前的少年只有和合期修為時才稍稍松下了一口氣,卻也是不敢怠慢。跨上兩步,標準地揖了一手客氣地說:“道友有禮了,我等兄弟久聞玉劍宗聞名天下欲尋訪高人拜入門下修行,卻不知為何山上只有一座空觀?”

秦風沒有見過玉劍宗的門人,但他那日曾聽孫少昌親口說玉劍一宗已全部被滅,眼前這些人真的是來拜師學藝的嗎?心下略一計較,看來他們是把自己當成本地人了,那便看看情況再說:“還禮還禮,道兄卻是孤陋寡聞了,這玉劍宗早在八年前的一場大戰中全宗被滅,當今世上早已沒有玉劍宗的稱號了。”

這番話說得確實是實話,本來便是孫少昌親口講與秦風的,又加眼前的這些人更是玉劍滅宗的罪魁禍首。再加上秦風與年齡不符的樣貌,是以一句話之間就讓軒轅亡相信了他定是本土人士的斷定。

軒轅亡假裝驚訝:“原來如此,卻是不知何人有此手段,能將堂堂玉劍宗滅殺。我等兄弟若能拜在此人坐下,他日進境必定不凡。”

軒轅亡這番話原本是就坡下驢,也好續起下面的話茬。誰料不等他按照計較好思路發問,秦風彷彿早已洞悉地說道:“呵呵,滅掉玉劍宗的是血谷的魔道所為,你們可敢去?”

軒轅亡眉頭一挑,有些玩味地問道:“哦?道友如何知曉得這般清晰?敢問道友與這玉劍宗可有干係?”

秦風不以為然地嗤之以鼻:“誰要和這等不中用的小派有干係,我師尊才是最厲害的。我師尊說便是那血谷的血無形來了也有十足把握將其降服!”

軒轅亡卻是饒實被秦風咋咋呼呼的一番話唬住了,此處距他那日窺視秦風修習的山頭並不遠,眼前這個少年無忌的言談間令他更加肯定了他與那金光散發者的關係。

“那敢問道友,令師尊如何稱呼啊?我等兄弟若能拜在他老人家座下,想必前途定會更加廣闊!”

秦風為難地想了想:“這我卻是不能告訴你了,師尊責罰下來我可吃受不住的。”

軒轅亡見也再難問出什麼,便拱拱手道了謝,便要上得仆勾山碰碰運氣。畢竟這仆勾山與饒光山緊鄰,說不得這狡猾的孫少昌真會將符咒藏匿於此,即便沒有也好回去復命交差。可一眾人等還未行幾步便聽身後有人在叫,卻是秦風在喚他們。

“道兄且慢,師尊馬上便要回來了。道兄若要訪山不如等師尊來了一同去吧。”

軒轅亡猛地一怔,驚道:“此山是你的師門?”

秦風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彷彿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是啊,這仆勾山上便是我的師門了。遍山九百九十九道陣法加持,出去容易進去難,誤入山中會有性命之憂的。我修為尚淺解不得陣法,每次出去玩都是在此等師尊來了帶我回去的。”

秦風頓了頓又說:“道兄稍等片刻,師尊這幾日就在附近清修,和我約好了今日在此等候的。師尊可疼我了,每次出來只帶我一人出來,一會我去和師尊求情,說不得他老人家一高興真的會收下你們。”

說到後來秦風像是在對軒轅亡講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嘻嘻,如此說來你們可就算是我的師弟了。”

軒轅亡連忙拱手:“還是不勞煩道友了,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辦,等身邊俗事一了定當前來拜會道友和令師尊。”

說罷便同眾人沿着秦風來時的方向逕自去了,行了一段路程彷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在一個岔路的口上轉了向,直至再也看不到身影。卻是軒轅亡記起他們行走的方向正是秦風來時的方向,唯恐遇到他的師尊,慌忙之間擇了一條岔路走開。

這軒轅亡追隨谷主血無形多年,也算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沒成想今日竟被秦風騙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說來還是秦風狐假虎威,陰差陽錯地假借了軒轅亡心中虛構的那個金光散佈者的實力,才得以達成如此效果。卻是在不知不覺間詮釋了做賊心虛的亘古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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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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