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被人莫名其妙地帶到陰森黑暗的地牢中,祁憐一臉驚恐地緊捉着胸前的龍紋玉珩,這塊玉珩總是能令她心安,雖然她記不得是誰送她,但是,自她有記憶以來,便寸不離身地帶着它。

突然,一名獄卒解開了栓住地牢的鐵鏈。

沉重的鐵鏈聲驀然喚回了神遊中的祁憐,她忙不迭地將玉珩收入懷裏,看見獄卒面無表情地打開牢門,她以為他要釋放自己。

“太好了,你們是不是發現捉錯人,所以才來放我出去?”一開口,好一段時間滴水未沽的她才恍然發覺喉嚨乾澀不已,甜美的嗓音頓時變得沙啞如鴉。

“你想得美,大王要親自審訊你,出來吧!”

祁憐一頭霧水,“審訊我?可是……我又沒犯錯,大王為什麼要審訊我?”

獄卒不客氣地給她銬上腳鐐,防止她中途脫逃。“哼!你犯的錯可大了,你犯下的是弒君未遂的惡行,整個王城上下全都知道這件事,無論你怎麼狡辯都沒有用,再加上由大王親自審訊,依我看,你還是趕快立下遺囑吧!”

“我?弒君?不……”祁憐慌張不已,”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們誤會了,我沒有做啊!”她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更別說要殺一個人了。

“有沒有大王自有定奪。走吧!大王最討厭等人了。”

祁憐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尾隨獄卒來到地牢的最上層一一處放滿了駭人的刑具,專門用來拷問犯人的地方。

嬌弱無助的她被迫跪在兩名衣着華麗的男人面前。

祁憐不知所措地望向其中一名冷酷、卻又十分俊美的男人,男人那雙充滿敵意的目光令她不由得打起冷顫,但是恐懼之餘,一股奇妙的熟悉感悄悄地湧上心頭,祁憐覺得他似曾相識,可詭譎的是,她腦海里竟然沒有半點有關他的記憶。

正當祁憐陷入一團迷亂中,居高臨下的帝昊也正仔細地打量她。

幾天不見,“他”似乎有點不一樣……

感覺靈敏的帝昊可以很輕易地發覺“他”的不同,與印象中那名狠毒的刺客相比,眼前的“他”少了一身陰邪的肅殺之氣,卻多了一份恬靜的柔美,清新的氣息乾淨得像個小女孩,教他心動不已……

心動?帝昊猛然一愣,怎麼可能?他乃是堂堂“帝央”的國君,擁有廣大的領土與權勢,任何女人對他來說皆唾手可得,在知曉“他”並非女兒身,而只是一個想取他性命的大膽刺客后,既無斷袖之癖的他又豈會為一個大男人心動?

但是,他心中那股像熔岩般熾熱的情感又是從何而來?

一旁陪審的帝熙雖不明白帝昊內心的掙扎,倒也不難察覺存在他們之間的異樣情愫,他打趣地說:“王兄,您眼睛瞪得這麼大,小心嚇着了人家。”

“閉上你的鳥嘴,帝熙。”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與不自在,帝昊硬是端出了最兇惡的一面,轉身逼問祁憐,“你是誰?”

“我……”祁憐似乎受到不少驚嚇,“我叫祁憐。”

獄卒冷不防地甩了她一個耳光,那力道之大,把她的臉都打偏了。

“大膽!在大王面前不準說‘我,要自稱‘賤民’。”

見祁憐受罰,帝昊心中倏然閃過一絲針刺般的痛楚,也許是“他”酷似兒時玩伴的容貌令他心生不忍,也或許是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作祟,總之,能懲處她的人就只有自己,帝昊不準其它人動她一根寒毛!

帝昊不悅地怒視獄卒,“孤有要你打他嗎?”

獄卒一臉的惶恐,“小人該死,請大王恕罪。”

“哼!你的確是該死!來人,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以示懲戒。”

獄卒這時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拚命地求饒,“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帝昊卻連一絲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冷眼看着獄卒被人拖出去。

不久便傳來獄卒慘烈的哀號聲。

“哈!活該!”帝熙一向最討厭仗勢欺人的狗奴才,因此他對於那名被重懲的獄卒一點也不感到同情。

帝昊橫了他一眼,“你也想挨板子嗎?”

帝熙嬉皮笑臉地說:“一點也不想,王兄。”他是跟來看戲的。

“那就收好你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哼!礙眼極了。”帝昊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祁憐身上,“祁憐,你是奉了誰的命令來刺殺孤?”

帝昊剛才那懲處獄卒的狠勁深深地嚇着了祁憐,她深怕得罪他的下場會很慘,急忙否認,“我……不,賤民沒有……”

賤民?帝昊突然覺得這兩個字十分刺耳。

“沒有?哼!孤臂膀上的傷口到現在都還在痛,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賤民字字屬實,賤民一直長居山中,從未離開山中半步,直到兩天前賤民才第一次下山,一進城便教人捉來,賤民……”

“夠了!開口賤民、閉口賤民的,聽了就煩,不準再說了!”

帝昊脫口而出的話令一旁的帝熙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他神情複雜地看了帝昊一眼,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瞪大眼。

原來王兄遲遲不肯立后,是因為喜好男色的緣故啊!

可是,不對啊!王兄也很寵愛蘭昭儀,為什麼……帝熙不禁有些搞胡塗了。

反觀祁憐一臉的委屈,“是……”為了這句賤民,她可吃足了苦頭,又是怒罵又是巴掌的,他們到底要折騰她到什麼時候才會覺得高興快活?

若她早知道王城裏凈出些怪人,她就不會和哥哥一道下山了……

哥哥?祁憐驀然想起了祁懷,小臉上凈是掩藏不住的心慌,哥哥根本不曉得她被這群奇怪的人給捉了,他肯定會焦急地在街上來回尋找她吧?一起到這裏,她的一顆心更是定不下來。

“大、大王……”她怯怯地說。

“你終於決定要招了嗎?”帝昊居高臨下地問。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問大王,我可以、可以走了嗎?”真希望哥哥還在那裏等待她,不然,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孤好不容易才逮到你這名刺客,你居然要孤放你走?”帝昊氣得頭頂生煙,“好一個大膽刁民,你當真以為孤不會處置你嗎?”

“我不是刺客,我也沒膽子傷您,一定是你們捉錯人了……”祁憐越說越小聲。

“大膽!你敢懷疑孤的眼力?你不要命了是嗎?”帝昊怒喝。

“我不敢……”天!誰來救救她?

“哼!孤十分確定就是你這張臉做的好事。”要不是“他”生就一張教他魂牽夢縈的臉孔,他又怎麼會着了“他”的道,還很可恥地挨了一刀?向來自傲的帝昊根本咽不下這口氣,“你若再敢嘴硬,就別怪孤對你用刑。”

“我沒有……”祁憐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帝熙見她可憐,再加上她單純的摸樣看起來也壞不到哪裏去,也許王兄真的抓錯人了。

他開口替她求情,“王兄,臣弟看他的樣子不像在說謊,也許刺傷您的另有其人……”

“不會錯的!他這張臉,哼!就算他化成灰,孤也認得。”可為什麼“他”現在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一點也不像那夜那般的殺氣騰騰、陰狠如狼,讓他彷彿又瞧見了六年前那雙怯生生、卻教他魂牽夢縈的水瞳……

不對!帝昊猛然回神,他永遠也忘不了他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眸,如此柔弱的表象肯定是他為了讓他鬆懈心防而刻意偽裝出來的假象,他才不會上當。

“可惡,你招是不招?”

祁憐忍不住為自己叫屈,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我真的不是……”

“看來孤不用刑是逼不出你的實話……來人啊!拿鞭子來。”

“不!”祁憐一臉的驚慌。

一旁待命的獄卒立刻捆綁住她的雙手,把她整個人弔掛在木樁上。

帝熙還想幫她說話,“王兄……”

“住嘴!帝熙,你再敢多吭一聲,便連你一起懲罰。”帝昊瞪了他一眼。

帝熙立刻噤聲,他可不想挨鞭子。

“不……求求您饒了我,我沒有刺殺您……”祁憐害怕地看着帝昊從獄卒手中接過皮鞭。

帝昊用力地甩了下皮鞭,鞭子與地面接觸,發出可怕的聲音。

“孤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什麼人主使你來刺殺孤?”

“沒有人,想殺你的人也不是我……啊.!”

帝昊狠下心來抽了她一鞭,祁憐剎那間感到一股熾熱的燒灼感竄上了她的背脊。

“哼!很痛吧?只要你肯招出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孤就饒了你。”

“我……我不知道……要招……什、什麼……”祁憐氣若遊絲,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健朗的她幾乎承受不住這般痛苦的折磨。

“很好,孤非逼你招供不可。”

帝昊再度高舉手中的皮鞭,重重地往她身上打去。

快如閃電的鞭子咻咻作響,一鞭、二鞭、三鞭……熊熊怒焰不斷焚噬着帝昊那被嫉妒纏繞的心。可恨!究竟是誰贏走祁憐的忠誠?又是誰能夠讓“他”賭上性命,矢志不移?

他失控地揮舞着鞭子,絲毫沒有罷手之意。

帝熙眼見情況不對,連忙出聲阻止他,“王兄,請住手,若再繼續鞭打下去,恐怕他就死定了。”

奄奄一息的她已經昏了過去。

遮蔽雙眼的紅霧驀然散去,帝昊猛然回神,完全不記得自己在盛怒中抽了她多少鞭?看着被他抽得皮綻肉開、血痕交錯的背脊,帝昊心中充滿懊悔,但隨即又消逝無蹤。”他”是大逆不道的反賊,是刺殺自己的刺客,重罰“他”是應該的,他根本無需感到後悔自責,他……他沒有錯!

可是,該死的!為何這個解釋硬是說服不了自己?帝昊氣急敗壞地扔下彷彿會燙手的鞭子。

“把他丟進地牢,直到他肯招為止。”說完,他旋身離去。

帝熙急忙跟上,他前腳才剛踏出地牢,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叮嚀獄卒,“好生照顧他,倘若他死了,小王唯你是問。”

“是,王爺,小的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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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兒失蹤了。

祁懷帶着買來的食物回到與祁憐分開的地點,卻發現她不見了。

手中的食物掉落一地,着急的祁懷像只無頭蒼蠅般在人群中穿梭,在一番搜尋后,滿身大汗的他依然沒瞧見妹妹的身影。

“可惡……憐兒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祁懷深怕涉世未深的妹妹不小心惹上了麻煩,那可就糟了,她若真有個什麼不測,他如何對得起在天之靈的雙親?

“憐兒……”

他打算再搜尋一次,才剛踏出一步,他便在對街的角落發現了一頂蒙塵的帷帽。

祁懷想也不想地快步走過去拾起它。這是憐兒的帽子!既然憐兒的帷帽掉在這裏,就表示她的臉孔已經曝了光,那……

一絲不祥的預感倏地浮上心頭,祁懷緊捏着帽緣。莫非她讓帝昊的走狗給捉了去?

“大爺,您是在找這頂帷帽的主人嗎?”

祁懷回頭,說話的是一名小乞兒,也許他知道憐兒的下落。

他掏出一枚銅錢給他,“她人在哪裏?”

小乞兒喜滋滋地收下錢,“教皇上的帝御軍給帶走了。”

果真被他料中了。

祁懷不敢想像那個殘忍的帝昊會如何凌虐嬌弱的憐兒。

此時,祁懷不禁十分後悔帶憐兒下山,她若是不離開那片與世無爭的凈土,或許她就不會被捲入這場爭權奪勢的混亂中。

“該下地獄的帝昊!”

祁懷的拳頭往牆上使勁地一擊,將心中的憤怒與無助全發泄在這一拳上。牆壁雖然沒裂,他的手卻因此受了傷,臉上陰森恐怖的表情更是嚇跑了小乞兒。

“帝昊!你要是敢動憐兒一根寒毛,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決定夜闖王城地牢,救出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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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帝熙瞞着帝昊,帶着隨從與大夫打算到地牢為祁憐治療鞭傷。

看守的獄卒一見是他,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王爺。”

帝熙也不啰嗦,直接問:“他的情況如何?”

“回王爺,犯人正發著高燒。”

帝熙擰着眉下令,“打開牢門。”

“是。”

帝熙率先踏人牢房,陣陣惡臭味立刻撲鼻而來,他眉心的皺摺更深了。置身於如此髒亂惡劣的環境下,他若是來晚些,祁憐恐怕就會命喪黃泉了。

迅速地梭巡一番后,帝熙終於在一張簡陋的乾草床上發現了他要找的人。

他快步走向她,赫然驚覺高燒不退的祁憐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她不停地發出吃語,“哥……憐兒……痛……救、救憐兒……,,

“可憐的孩子……”帝熙見大夫遲遲未有所動作,神色微慍睨了他一眼,“你還愣着做什麼?小王是請你來發獃的嗎?還不快治療他!”

“是。”大夫匆忙上前觀察祁憐的脈象。

“如何?”不等大夫開口,帝熙心急地問:“他有得救嗎?”

大夫搖頭,“很難,此女先天體虛荏弱,再加上傷勢過重……恐怕熬不過這一關。”

“你說什麼?”帝熙震驚不已,若他這時坐在椅子上,肯定會因為大夫的一席話而嚇得摔下地。“她、她是女的?”他沒聽錯吧?

“回王爺,依她的脈象看來,她確實是個女人沒錯。”

“女人?她是個女人?哈……”看來老天爺開了他們一個大玩笑。

不過,王兄也太誇張了吧!怎麼會誤把馮京當馬涼,不對!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以王兄的智能而言,應該不可能會錯認祁憐的性別,除非她與行刺王兄的那名刺客並非同一人,但是,這種說法說得通嗎?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兩張相似的臉孔嗎?

哥……憐兒……痛……救救憐兒……

帝熙霍然想起了祁憐昏迷中的吃語,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她應該有個孿生哥哥,而且,他才是刺殺王兄的罪魁禍首,他們捉錯人了。

哈哈!事情的發展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王爺……”

大夫被帝熙奇怪的反應嚇到了,深怕帝熙一個不快,下令摘了他的頭。

帝熙面容一斂,正色地說:“無論如何,小王要你竭盡所能地醫治她,即使用盡王城藥房內的珍貴藥材也無妨,務必要救活她,否則小王定叫你人頭落地,明白嗎?”

大夫掩不住一臉的惶恐,“小的遵命。”

帝熙迫不及待地離開地牢,準備向王兄稟報這個好消息:一個俏生生的小美人讓王兄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個半死,現在到底能不能活下來仍是個未知數,這也可以算是好消息嗎?罷了,還是先上紫宸殿告知王兄這個發現要緊。不曉得王兄在知道實情後會有多吃驚?

須臾,帝熙已來到紫宸殿,他等不及通報便直闖內室,“王兄在嗎?”

“大王正要歇息,王爺請回。”守在內室外的應威說道。

“放肆!小王有要事稟告。”

“但是……”應威一臉的為難。

突然,帝昊的聲音傳來,“應威,讓他進來。”

“是。”應威恭敬地道,“王爺,這邊請。”

帝熙一走進去,剛好瞧見帝昊摒退了為他更衣的侍女。

帝昊端坐在榻上,“有事?”

“臣弟剛從地牢回來,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帝昊余怒未平地取來一杯茶水,“哦?他招供了嗎?”

“不。”帝熙答非所問,“她是女的。”

“什麼?”帝昊難以置信地摔破了茶杯。

帝熙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王兄,您今天所鞭打的人是個小女娃。”

帝昊激動地抓住他的臂膀,震愕地說:“此話當真?”這代表了什麼?代表她正是自己尋覓多年的小女孩嗎?難怪他對她懷有一種極微妙的情愫,原來……他的心比他的眼睛早一步認出她。

“王兄若不相信臣弟所言,不妨親自到地牢走一遭。”

地牢……帝熙的話提醒了他的殘忍,帝昊印象中的她,似乎是個氣虛體弱的小女孩,她怎堪承受他如此野蠻粗暴的對待?

“她、她還好嗎?傷得嚴不嚴重……可惡!”帝昊帶着無限的懊惱與悔恨,飛也似的衝出了紫宸殿,直奔地牢。

他反常的行為引起了應威的不解,應威雖然覺得奇怪,卻仍是盡職地跟了上去。”

都這麼晚了,大王要上哪兒去?”

帝熙越過他往前走,“地牢。”

“唉?”應威啞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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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熙前腳一走,救妹心切的祁懷便潛進了地牢。

藉著黑暗的掩護,祁懷順利地抵達祁憐被囚禁的,牢房。

祁懷隱藏在暗處,小心翼翼地觀察周遭的動靜,終於發現橫卧在乾草堆上、被鞭打成傷的祁憐,和一旁正幫她清洗傷口的大夫。

瞧見妹妹無端受苦的可憐模樣,祁懷頓時呼吸一窒,胸中竄燒的怒火令他興起了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祁懷悄悄上前,將刀架上了大夫的脖子,語氣不善地質問:“老頭,是誰把她打成這樣?快回答我!”他非宰了那個人不可!

“啊……”平空冒出一個人,鋒芒四射的大刀又緊貼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再加上祁懷那張和傷重的姑娘如出一轍、卻可怕如鬼魅的臉孔,大夫被嚇得猶如風中的落葉般,全身顫抖不已。“大俠……饒命啊……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來治療她……求大俠饒命……”

祁懷一腳踢開他,“滾開!”

“是,大俠……”大夫連滾帶爬地逃出地牢。

在趕走了大夫之後,祁懷看向祁憐,不由得放鬆了臉部冷硬的線條。

一掃先前的陰狠,他神情溫柔地來到祁憐身邊,“憐兒,哥哥來接你了。”

無奈,傷勢沉重的祁憐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她甚至不曉得祁懷已經來了。

“憐兒痛……哥……救救憐兒……”

祁憐無意識的囈語令向來不輕易落淚的祁懷感到一陣鼻酸。到底是誰竟狠得下心來將柔弱無助的憐兒凌虐至此?若讓他查出來,他絕不輕易饒他!

“哥哥……憐兒……憐兒想回家……”

“憐兒乖,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家,我們不要再待在這個討人厭的地方,哥哥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治療你的傷口,保證不會留下難看的疤痕。”祁懷盡量不觸碰到她背上的傷口,輕輕地抱起她,“我們回家了。”

祁懷一踏出地牢,恰巧和匆忙趕至的帝昊撞個正着,他身後的帝熙和應威也在同一時間抵達。

看見一個男人毫不避嫌地抱着祁憐,帝昊難掩內心的氣憤,“你……不許碰她!孤要你馬上放開她!”

祁懷挑釁地仰高臉,“你憑什麼?”

看見他那張與祁憐一模一樣的臉孔,帝昊大吃一驚,所有的謎團也在這時全部揭曉。他不敢相信地倒抽口氣,“你和她……你們……”

“他們果真是一對孿生子……”雖說是預料中事,不過,帝熙仍不免感到訝異。

“該死!”帝昊恍然大悟,“你才是刺殺孤的刺客!”他自責不已,若他早知道她有個孿生兄弟,那他也不會對她施以重罰了。

痛斥自己之餘,帝昊心中不免衍生出一個疑惑——

即使她的記憶力再怎麼不好,見到他的面容,應該能喚醒些微的印象,但是,他記得方才她對他的態度,彷彿從未見過他的樣子,那種感覺還真令他……不舒服!

為什麼她認不出他來?帝昊不懂。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或是……

“哼!”祁懷冷哼一聲,打斷了帝昊的思緒。“只可惜沒能取下你的腦袋。”

“好大的口氣,你以為孤的腦袋很好拿嗎?”帝昊明白自己的任性妄為為他招惹了不少敵人,但是,祁氏一族也包括在內嗎?

不過,他將來多得是時間慢慢追查這前因後果,如今當務之急便是從那個不曉得是她哥哥還是弟弟的手中奪回祁憐。

“把她放下!”好不容易與她重逢,帝昊說什麼也不會放她走。

祁懷摟緊她,狂傲地說:“有本事自己來搶。”

“大膽!”

應威正要上前教訓他,卻被帝昊抬手遏止了。

“你們別動手,孤自己來。”

“是。”帝昊的命令一下,帝熙和應威只好作壁上觀。

“哼!不自量力。”

祁懷嘴裏雖這麼說,不過,曾與帝昊交過手的他,自知敵不過帝昊,加上他懷中還抱着祁憐,勝算就更小了。不等帝昊有所行動,他一個運功提氣,打算翻過城牆,來個不戰而逃。

帝昊豈會被他這種小把戲唬弄?他一眼便看穿了祁懷心底所打的主意,利用祁懷躍上城牆、毫無防備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從他懷中搶走了祁憐,連鮮血染紅了他的單衣也渾然未覺。

“你……”,立在城牆上方的祁懷咬着牙,不相信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輸給了帝昊。

帝昊淡淡地說:“你還太嫩了。”

“可惡!”帝昊的話挑起了祁懷易躁的怒火,不服氣的他原本還想跳下去和帝昊一較上下,無奈,之前的爭執聲已經引來了禁衛軍,他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等着瞧,帝昊,我一定會回來帶我妹妹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話畢,祁懷跳下城牆,趕在大批禁衛軍到達前逃出王城。

“王兄要命人追捕嗎?”帝熙問。

“不必追了,立刻召太醫到紫宸殿。”比起追捕祁懷,身負重傷的祁憐更教他關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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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念奴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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