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塑造和栽培一個人,只會讓自己迷戀上這個人。
***
白芷雲要回來了。
擁有和她一樣的臉的女人要回來了。
可是,哪又有什麼所謂呢?
“你去了哪裹?!”龍浩澄對剛進門的人兒大叫。“我擔心極了!你怎麽連手提電話也不帶。要不是有人看到你正在回來,我--”
“抱歉……只是有點不舒服,出去走走,透口氣而已。”她打斷他的話。
小心一點,大哥是最有嫌疑毒死我爸的人!
一個為了愛人而毒死自己父親的男人,會殺她不為奇吧?他有回不也幾乎殺了她嗎?
他會殺了你,拿去換那份遺產的你還不懂嗎?芷雲不是會逃走的人,一定是有人迫她四處走,而那個人!一定是我爺爺!我們兄弟都知道,只是一直不點破,因為那是考驗我們能力的測試,他要看我們誰可以先突破他的保護,找出芷雲,那個人,就夠資格得到龍家那份龐大的遺產,這種情況,誰管你是不是真的白芷雲?只要有張臉就行了。
“不舒服該在家睡,今早是誰說會痛,不想走路的?”龍浩澄上前,把她擁進懷裏,以確定她是安全的。“你忘了嗎。我們是如此地親密,你不見了。我會很擔心的。”
尤其是她在嗅了那些香味之後才走出去,他幾乎以為,她是在街角睡著了。
你大不幸.在她要回來時出現,不然,你頂多是瘋了,並不會被殺……
“親密?”她為這個宇眼而笑,他和她,一點也不親密。和他親密的,只是他記憶中的白芷雲。
她這次回來,是為了和爺爺見面!商討那份遺囑的問題,而我回來,就是為了保護她和小羽……
肉體再親密,心靈卻一樣遙遠……
你不跟我走,我只可叫你小心一點!我大哥真的很愛很愛芷雲……
“我們親密嗎?”一個愛看別人的男人,會和她親密嗎?
芷雲回來,就是殺掉你去換遺產的最好機會。太早殺你,換了遺產卻找不到芷雲!他便沒人陪了!現在芷雲回來,你的存在便沒有價值。
“當然親密,尤其昨晚才……”他故意把尾音拖長,令他的話有了曖昧的意思。
他猛地把她抱起來,顯然是想干那件讓他們更親密的事。
她的價值,就是被別人利用。
她的手繞上了他的頸,把臉埋在他的頸項間,輕輕冷笑。
真的,白芷雲回來,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他知道白芷雲會回來之前,一切都會完結。
怎麽可以怪她?想想呀,她把身心都給了他,把一切感情也給了他,他卻是怎麽回報她?
誰說她沒試看體諒他愛人的心情?他怎麽愛著白芷雲,而白芷雲是如何回報他,現在,不就在他們身上出現了嗎?不過,只是她成了龍浩澄,龍浩澄成了白芷雲而已。
她怎會不了解他的心情和痛苦呢?
努力要他愛她嗎?明知再努力也只會換來心傷時,那又何必自取其辱。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再努力也徒然。
她愛他。沒有選擇、不可選擇、無法選擇地愛看他。
已是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然而,他只會把那當作是白芷雲給他的愛,那是多麽傷人的一件事!
一個為了愛一個人而迫瘋另外五個人的人,為愛一個人而毒殺親父的人,為了愛一個人而不惜傷害別人的人--尤其是傷害到一個真心相信他、依賴他、喜歡他的女人,這個人,根本罪該萬死呀。
或許,她太愛他了,於是,在她知道真相之後,她便掏空自己,把自己身體裏所有感情投資到他身上--恨。也是感情的一種。
反正,她的心情不重要,她的皮囊才重要,所以他不惜用混有鴉片的香料去留住她的身體,殘害她的心靈。那,不干她的事了,是他沒留意她的心意的轉變。
現在她明白白芷云為何不愛他,他根本自私得令人心寒。
“浩澄,我愛你,求求你愛我……”雲曉夜在龍浩澄耳邊低喃著,姿態可憐而柔弱。“我好愛你……我好怕……我不如不這麽愛你好不好?”
“不好。”龍浩澄把她放上床,馬上把她壓住,封了她的唇。“不用怕……我也愛你呀!真是傻孩子……老是胡思亂想……”他的聲音模糊。當中夾雜了很多親吻的聲音。
胡思亂想?
你可真的知道我甚麽是胡思,什麼是亂想?你又可真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你不會知道我已經變成怎樣的怪物。雲曉夜唇邊泛笑,而龍浩澄在這時把唇印上她的唇,吻去了她的笑影。
你不會知道,也不會有興趣知道,對你而言,那是不必要存在的東西,她知道的。
“浩澄……我愛你……”
愛著愛著,其實就是恨著恨著,他比她清楚,不然,他不會想勒死她。
“真的……我好愛你……愛到心都碎了……”
***
短促的生命使我們不能懷有遙遠的希望。
--羅馬詩人賀拉斯
簡直是鬼魅!雲曉夜盯着詩集,久久不能言語。
白芷雲怎麽能一次又一次說中她的心事?要不是龍浩澄心繫於白芷雲,她會覺得,她們可以是好朋友。
一個人試過深愛另一個人之後.他根本不會再懂如何去愛其他人。這是白芷雲對賀拉斯的話的回應,還有一行是龍余寫的:她睡看時,我以為她已和我天人永隔,她離去了,我卻又以為她在睡夢之中。
龍余的話,她不明白,可是白芷雲的,就一定懂。
白芷雲,你知道嗎?當你讓我知道,世上可以有一個人如此地了解我的心情時,我非但不覺得找到知音人,只覺被人當成了透明人,那種感覺太難堪了所以,我想殺了你。
呵,原來說殺人,是可以這麽輕易的。雲曉夜輕輕笑了,笑得溫柔。
“等很久了嗎?”龍浩澈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她抬頭,微笑看說:“不會,請坐。”
“有些事給絆住了。”他坐卜時,眉頭突然皺起。
雲曉夜注意到了,便擺出關心的樣子,“怎麽了?腳受傷了。”她眼尾斜掃下望,卻望到他鐵灰色的西褲褲管似是沾到甚麽濕濕的東西,貼服地黏在他的小腿上。
“你流血了。”她的聲音中多了絲慌亂,她不是沒看過人受傷,只是直覺告訴她,眼前人受的傷不太尋常。
“是浩雲.他發現了小羽。”上次在遇上雲曉夜之前,就是龍浩雲在狙擊他。
兄弟相殘,只為了一個女人,一份遺產,真是典型的家庭悲劇,典型得讓人想笑。
“他也知道白小姐要回來了?”他既然不急於處理傷口,也就是說那傷對他而言並不重,那她又何須雞婆多事?
“他也想要遺產?”
“我只可說,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也想殺芷雲。”那關係到龍浩雲的私穩,他不該說太多。
“浩澄卻似乎還沒知道。”她感到奇怪,要是連龍浩雲也知道,怎麽他還不知道。
“大概是因為有你做代替品,讓他忘了真正的芷雲--抱歉。”龍浩澈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麽,馬上道歉。“但我希望你明白。你和芷雲……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知道他不是那種會惡意傷人的人,她會生氣的。
“我想見她。”這是她約他出來的目的。
“見到了又怎樣?”拒絕她,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呀。”她笑得像個不解世事的孩子。
她的回答不在他預設的答案之中、讓他訝異,這孩子真的比以前更像大哥了。
“只是要見見她,或許見了面。我才知道要說什麼吧。”她的笑容真的很真切,就像初見她時一樣。
可是,這不代表他沒防心,他太清楚知道,要扮正常是怎麽地簡單。
“或許我也是見了雲姨時,才會知道要說甚麽。”
聲音的切人,讓兩個人也呆住,然後咖啡室便傳來打破東西的聲音
***
滴、滴……
運兒倒卧在血泊中而不會回應他,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
“救她……”龍浩澈抱着滿臉血污的雲曉夜,出現在龍浩澄的辦公室之中,讓剛開完會回來的他嚇了一大跳,看到地,“那些剛摘下的血液時,就更是不能反應。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當她一身血地出現在自己視線中時,會帶來這麼大的威力,他整個人根本說不出話,也不能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傻傻地看着她似是沉睡了的臉龐。
早上他出門前,她明明還在別墅裹睡覺,因為她討厭應付記者的問題,他便由她在別墅,里睡,那時她明明是活生生的,隔了不足五個小時,她怎麽--
“看甚麽!大哥,只不過是在你動手之前,有別人先動手而已!”龍浩澈大叫,想吼醒嚇呆了的男人。“大哥,時候還沒到呀!她現在死了,你也不能說她是芷雲而去繼承遺產,你現在必須救她的!”
遺產?芷雲?
“大哥,她真的快死了,要不是我沒能力帶着她四處跑,我不會來找你的!”他沒想到龍浩雲會像瘟狗似的當街追看他們狂吠狂咬,要不是他們走得快,龍浩雲已開槍殺了他們。
龍浩澄沒回話,但手已拿起電話,吩咐下屬帶人來。
龍浩澈立刻放下了雲曉夜,讓她趴着,龍浩澄這才看到她左肩中了一槍,整個背部給人用利器重劃了一刀,傷口太大,她身上的血液幾乎會從這兩道傷口流光。
醫療小組不到五分鐘便來到他的辦公室里,開始替她治療。
“是龍浩雲嗎?”那刀傷太深太利落,能這樣毫不猶豫地重傷別人,又和他們有關的,龍浩澄只想到弟弟。
龍浩澈點點頭,沒心情接受他質問,他現在只擔心雲曉夜的傷勢。
“他要殺的是你吧?為甚麽她會在現場?”龍浩澄拿出香煙,點著了,慢慢抽著。
“你不可以遲一點才問嗎?她可能熬不住的!”龍浩澈受不了兄長的咄咄逼人了。
“不可以。”龍浩澄近乎沒人性地回答。“雲曉夜不是白芷雲,只不過是代替品,生與死,也早已決定。”
“你!”龍浩澈不敢相信地瞪着兄長。“你怎可說這種話!招惹這個女孩的是你呀!她一直是這麽地信任你,一直是這麽地愛你--”
“我不愛的人愛不愛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龍浩澄近乎是在嘆息。“她的生與死,是早已決定的事,能得到現在這一切。以她的地位而言,已是優待的了。”
這會是一個人類說的話嗎?
“尤其,雲兒要回來了。”龍浩澄輕輕呼出一大口白霧,眼底充滿柔情。
他知道了!
“浩雲不會無端追殺你的,浩澈。”浩澄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年來,能讓他起殺意的。只會是有關雲兒的事,而且他敢傷了雲曉夜而不怕我報復時,就代表正牌的要回來了。”
看似平靜,但龍浩澈已由龍浩澄眼中看出那永恆的瘋狂,就像初見白芷雲時一樣。
他以為,浩澄會有一點點不舍雲曉夜的,起碼方才他抱雲曉夜來時,他的確見到龍浩澄臉上有驚慌之色,怎麽一推測到白芷雲會出現,他就變了樣?
“世上不需要兩個一樣的雲兒,浩澈,一如不需要兩個我一樣。”龍浩澄是在暗示。
他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不然,他不會遠走台灣呀。
“你怎能分得這麽清楚呢?”龍浩澈突然失笑,笑中充滿苦澀。“之前,你不是還搞不清誰是白芷雲,誰是雲曉夜的嗎?怎麽一下子又可以搞清楚了?”
“我一直分得很清楚。”龍浩澄吐出一口白霧,遮蔽了龍浩澈判研的視線。“雲曉夜是替身,我以為雲兒不會回來,才想把她變成雲兒--”
“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教出來的,是甚麽?”龍浩澈只想剖開兄長的腦袋看看,裏頭裝青的是甚麽。“你不會以為,你真的得到另一個白芷雲吧?”
“她已是雲兒了。”龍浩澄輕輕笑了起來。
“你所知的白芷雲就是那樣的嗎?”龍浩澈輕聲反問。“你張大眼看清楚,這個孩子現在到底像誰了。芷雲被人欺負了,會去報復嗎?會嗎?”
我只想把我的心思花在所愛之人身上,其他人的事,和我無關呀!
龍浩澄幾乎無法呼吸,因為想起白芷雲在某年某月某日說過的話。
“那只是你幻想中的芷雲,大哥。”龍浩澈繼續勸說。“到最後,你會搞不清誰才是真正的芷雲,誰才是你理想中的芷雲。”
真正的芷雲和理想中的芷雲有差別嗎。都一樣愛他。
龍浩澄嘴上說分得清楚,實則已經徹底地把兩人搞混。依自己的希望,選擇性地記住了雲曉夜對他好、順他意的種種。“大哥,縱使你得到真正的芷雲又怎樣。她不會愛你,可是這個女孩會,這個有着芷雲的臉的女孩會愛休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也是愛嗎?何必管是真還是假?
“你何時聽過,冒牌貨會取代正版的?一龍浩澄回過神,便立刻反擊。“浩澈,我們是雙胞胎,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在打甚麽主意嗎?你是想我要了這個冒牌貨,你就去追雲兒,哪為甚麽不是你要雲曉夜,我要白芷雲?”
心碎的聲音原來是可以震碎靈魂。
受了重傷的雲曉夜明明已經昏倒,可是眼淚還是會一滴一摘掉落。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低賤到任人丟來丟去,而且還是沒人要的冒牌貨。
昨天才對她溫柔的男人,今天就這樣對她……不為奇啊!他變臉的速度一向很快……是她傻而已……
恨著恨著,其實也是愛著愛著。
愛和恨太像,你怎麽也會全心全意地想看那個被你愛著或恨著的人悲傷沉重地壓在心頭,他永不會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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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龍浩澄沒料到雲曉夜會這麽快醒來。
“浩澄……”雲曉夜一時間想不起發生了什麽事,才想動,背,“卻已傳來驚人的疼痛。
“噓,別動。”龍浩澄壓住她欲起的身子。“趴着,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了。”
雲曉夜在方才那劇痛中吃到了苦頭,自是乖乖不敢動,腦中甚麽也沒有,只有龍浩澄一固。
“忍耐著,我本來不想搬動你,可是在別墅養傷會安靜一點。”他伸手輕撫她側轉的瞼。
“難受嗎?我已經叫司機盡量開得穩定一點,盡量不震動你的傷了。”
在車上。雲曉夜想撐起一點身子,起碼可以讓她轉動脖子,臉孔長時間側在同一邊,讓她的脖子好酸痛。
“就是學不乖。”龍浩澄嘆氣,輕輕把她的身子拉起,讓她可以枕在他大腿上,儘管他的動作很輕,可是還是引起了她的哀叫。
“浩澄……浩澄……”她叫着他,眼角流出了淚。
“怎麽了?很痛嗎?”龍浩澄輕問,關心之情形於色。
她點點頭,委屈地叫着他的名宇,整個人也很混亂,明明應該有很多事要想,可是又抓不著邊,她好怕,她知道有事情等着她解決,可是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藥效還沒退,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龍浩澄好笑地聽着她呢呢喃喃,聽得不很清楚,可是聽到了的,又拼不出意思。
藥效沒退?所以她的手腳還會麻麻的嗎?可是為甚麽她可以把他的話聽得這麽清楚?
“好了,別喊我了,再叫我的名字,你還是一樣會痛,你不說話,還可以省下力氣,早點康復,那就不會痛了。”
她卻搖著頭,不知道為甚麽要搖頭,就是要搖頭。把更多的眼淚也搖落,甚至在充滿冷氣的車廂中,她也被自己折騰到出汗了。
“我再給你打一針,你有點混亂了。”他皺著眉,他沒看過有人像她這樣,動了手術沒多久便醒來,醒來也算了,竟然還有意識地亂動。
“不要……”雲曉夜啜泣著,可憐兮兮地哭着。“浩澄……不要……”
思緒抓不到邊際是因為那是會讓她傷心的事,她知道。
會被殺也要回來?為甚麽?
對呀!為什麼還要回來?她當時是怎麽回答龍浩澈的?她不記得了,反正一定不是心底話。
她只知道,她要回來,死也要回來,回來他的身邊。
在知道他一定會殺自已之後,她更要回來。
已經到了極限,不到她選擇。
龍浩澈說對了,浩澄教出來的,不是白芷雲。而是另一個龍浩澄。
對於負了自已的人,龍浩澄會怎麽做?
“浩澄……不要打針……我一個人在那裏……會怕……”雲曉夜的手明明該是無力的,卻仍試着抓住他的手,讓龍浩澄因她的依賴而喜悅不已。
“一個人在那裏。你真的是在說傻話了,我一直在你身邊的。”
在硬趕走龍浩澈,並調了更多人監視他之後,他便一直陪在她身旁,看着她、吻着她,等她清醒。
他怎會捨得離開雲兒呢?尤其雲兒現在需要他,而不是龍余!
誰說他分不清楚?遲來的人叫雲曉夜,早到的叫白芷雲,他分得很清楚的。
兩個雲兒也沒太多分別,都愛上了他、依賴他、相信他,那末,當真正的出現時,冒牌貨消失,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對哪一個好也沒關係的。
過度的渴望只讓人迷失,刻意遺忘只讓他以為有些事不再存在。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提、不談、不聽,就可以當沒發生過的。
兩個人的分別,也不在於名字的不同和出現的光後。
“不……會好暗……”雲曉夜還在掙扎著要清醒。“睡了……就只有我一個……”
“傻瓜!”原來她說的是睡了之後的世界。“你不會試看夢到我嗎?”龍浩澄語氣寵溺。
“夢到我,就不會怕了。”
“還是……不要……”她不肯打針。“浩澄……求你……”
耳根當下一軟,她一說到求字,他怎可不答應她呢?
“可以不打針,可是你要閉上眼休息的,知道嗎?”他和她談條件。“或許一會就會睡着,不用打針也會睡着,那就不會痛。”
她點頭,小手再試着抓住他的手,卻只可抓住一根手指,他低笑起來,道:“你呀,真像小垓子。好了,快點睡,夢裏我也會在,會保護你……”他反過來把她的手握緊,握得好緊好緊。
於是,她夢到了他親手把她捏死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