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承認我是污穢的人。

上天將我遺忘了,遺忘在洶湧的人海中。

就算今天圍着我打的人是是如何唾棄我,如何務要置我於死地狠打,但我不會對任何人認錯的;我只對我自己認錯。為了家裏九個弟妹,賣血賣肉我都不吭一聲,又何況是賣身呢?

如果今天死在這,但至少我用我的身體救活了我九個可憐的弟妹。這疼,我甘受。

但,不由來的辛酸卻不爭氣的襲來,我只能蜷縮著本就瀛弱的身軀。

想着,那人會心疼嗎?

……

母親的臉被陰影遮住,她朝我喊著:「夏兒,過來。」

我放下正喂著四弟的碗,拿條巾子抹抹手,走向正洗衣回來的母親。我不出一語,但不是不尊重母親,而是因為我是啞子。

母親放下衣籃,九個孩子的衣服本就多的嚇人,她喘口氣,柔柔的牽着我的手,將我小小的手掌包圍在她粗糙的掌心中。

「夏兒,娘知道你很乖,會幫娘照顧弟妹,但……」娘的眼眶紅紅的,「你爹爹死了五年,家裏真的沒錢了……娘也不想答應吳嬸……但咱們真的沒路走了……」

我眨眨眼,將她的眼淚拭去,等着她的下一句話。七妹又哭了起來,二弟皺皺眉,伸手接過我手上的巾子,去擦七妹的鼻涕眼淚。

「明個……明個……吳嬸會來接你,她說你雖然不會講話,但勤快機靈。買你的李老爺要一個安靜的書僮賠他兒子伴讀。娘真的捨不得你,但跟在大戶人家伴讀,終是好事……不然,娘也真沒多的錢讓你讀書啊……」

娘哭哭啼啼的,但我一滴眼淚也沒掉,我怕她更難過。點點頭,我又回去將四弟的飯喂完……勉強來說,它稱不上飯,它只能算是稀飯。我們一家十口吃這幾乎全是水的飯已經有個把月了,娘不說,我也知道離去的這天總會來臨。

我已經十五歲,最小的弟弟也滿六歲了,一家人除了我和娘,二弟三弟,其餘全都是睜口等著吃飯的。

李老爺是個慷慨的人,簽了賣身契後,每個月還會給幾文錢,這對我們的家境是一種幫助。

我到李府已經半年過去了,但始終沒見着我本該服侍的主子,李家少爺——李賢。

聽聞他執意娶一名賣笑女子,私奔不成後,被老爺關在老家大院。我也落的輕鬆,總管孫大叔會挑些洒掃工作給我,我也從不覺得累,比起粗活,與人相處我才覺得難熬。

但我悠閑沒多久,中秋剛過,少爺便回到府中。

我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會將我揪入不歸路的渦旋,且絕不可能再回頭。

……

伸手接過孫總管手上的乾凈被單,我不由自主的將它靠攏在我胸口,偷偷摸摸感受那份溫軟的觸感。那怕是我一輩子都蓋不起的吧?

總管交代了一些瑣事,悄聲道:「少爺自從回來後脾氣便變的陰陽怪氣,自個小心點,啊?」

我點點頭,但心思全懸在這像白雪般鬆軟,卻溫暖的被子上,左耳進右耳出。

繞過彎道,熟練走進通往後院的廊道,敲門後見沒人開門,我便自顧自開門入房。將被子放上床後,開始打掃。這房間是少爺的,他不在的一年間,都是我在打掃的。

雖秋天到了,但一番勞動後還是冒了些汗,我舉袖抹抹臉,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飄到被單上。

我走上前摸着它,腦中不解著幾個問題,是怎樣的感情會讓一個富家公子拋棄一切?愛情比白米飯更重要嗎?比溫飽重要嗎?

我想我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解的吧?我沒那種本錢。

這當我摸著被子,想着事的當口,一把冷的嚇人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我被嚇一跳,一轉身手便被扣著,那人眯着眼,不留情的加重力道:「敢擅闖這,沒個理由嗎?」

我沒見過這人,但猜想這人應該就是少爺吧?疼的發慌的手並無法讓我頑固的喉嚨冒出話來,我只能咿咿嗚嗚的搖頭。

他眯著的眼,鄙睨着我,騰出一手抓住我的下顎:「主子在問你話呢!啞巴麽!」

沒錯!我是啞巴,不成嗎?沒由來的一股氣湧上,但我只能低頭隱忍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

他不留情便是一巴掌落下,打的我嗡嗡作響時,他居然笑了,「不準不看着我,再問一次,你是那老不休派來監視我的嗎?」

我望着他眼中那抹殘酷,像陷入了泥沼中動彈不得。

「真是啞巴?」

我點點頭,困窘的朝紅爬上了我的臉。

「識字嗎?」他突然用手背撫過我臉上的掌印,再由指尖撫下。我搖搖頭,並感到彆扭極了。

「哦?那就是說別人無論對你做什麽,你只能忍受嘍?」

他眼中揉進了抹我所不解的情緒,但我卻開始打哆嗦。他將我推倒在床上,我奮力掙扎,但只顯的無濟於事。兩盆樹,有施肥與沒施肥,體型上的差別是可想而知的。

「你很可愛,我會疼你的,」見我不解的眼神,他笑得低低的,「等有一天你忍受不了了,我會教你寫幾個字,讓你向老不休告狀……」

「『你兒子是個禽獸,他連男人都上』呵呵,這樣寫,你覺得怎樣?」他說。

我瞪大了眼,不太了解他到底要對我做什麽。

他解開我的衣服,也解開他自己的,他跟我說,他一年沒碰過女人了,他是飢不擇食,男人也可以,只要供他發泄就行了。我本來掙扎著,但又被甩了一巴掌後,我安靜了下來。

我想問他,府里不是有更多女俾嗎?為何要我?但我先天上的缺陷是不能讓我發問的,我只是靜靜的承受他加予我的折磨。

他將他的火熱擠進我的後庭,我不想哭,但不由我決定的是,我的眼眶紅了起來。我張著發不出聲音的嘴,拿起手邊的被子咬着,讓我能抒發那痛楚。

他啐了一口,顯然是因為無法快速進出而惱著,他抽出身,叫我含着他的火熱,我不肯,他便押着我的頭讓我去做那事,羞恥與罪惡像他先前落下的巴掌,不同的是那掌打的是我的心坎。

他在我嘴巴解放出來,我被他噴出來的東西嗆了一口,他要我張開嘴,將嘴裏流出的東西接着,抹在我的後庭,順利的進了去。

他笑得更愉快了,他說沒想到男人作起來比女人舒服,我現在的樣子讓人很想好好折磨我,我像個無聲的娃娃,想怎麽對我都行,說不定他就不教我識字了。

門被他鎖了起來,在他又要了我第二次前,孫總管有經過這,他敲敲房門,問我在不在裏頭,我喘著氣想趁機逃走,少爺卻用手夾住我雙腿間的東西,又搓又揉的,冷笑着看着我無力又躺回床上,只能發出咿咿嗚嗚的細碎聲響。

孫總管走了,他嘴裏還咕噥着我是跑哪偷懶了。我笑了,笑着我現在不算賣力工作嗎?少爺問我為什麽笑,他明知道沒有答案還問,我真想罵他笨蛋。

少爺極其所能的使用我的身體,當他趴在我身上喘息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我也暈了過去。

………

醒來已是早晨了,我身上蓋著那件我夢寐以求的被子,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實現願望。這是老天爺懲罰我的痴心妄想嗎?

少爺不知上哪去了,我想遠離這房間,想逃。我的腳不受控制的抖著,我只能在床上坐着將衣服穿好,然後扶著桌子椅子什麽的慢慢走到門邊。

一開門,便見到少爺在房前的院裏舞著劍,我反射動作的又將門掩起,打開靠床的窗子,免力拖着殘破的身軀,逃。

我知道這樣做無濟於事,他仍然是我的主子,我仍然是不得說不的仆下,李府雖大,但總不及天下大,躲的了一時,難道躲的了一輩子嗎?我簽的賣身契可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呢!呵……二十年呢……

我走到我睡的下人房,這個時間是沒人在的,我偷偷摸摸跑到澡間,打算先將身子洗凈再去挨總管的罵。澡間這時候沒有熱水,我只能任那冰涼的水滑過我的身,我的心。

我對著水面上的倒影說: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這不能傷到我一分一毫,賣了身,縱使屈服在他的身體下,但心還是我自個的,沒事的……

我朝水中的自己笑了笑,但眼淚卻成反比的落下。我將身子滑入水中,再冒出來,這樣,臉上滴的便是水,不再是淚了。

我胡亂抹乾身子,慢慢走到總管房內,但出乎我意料的,並不是一頓痛罵。總管笑得合不攏嘴道:「王夏,少爺說很喜歡你呢,他要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便到書房陪他伴讀。」

「雖然你本來就是被買來伴讀的,但少爺回來後便和老爺吵了一架,說伴讀是監視他,他來一個趕一個哩!」

總管高興他管的僕人被少爺看中,但對我而言卻是打擊,我不自覺走回房中,任黑暗壓住了我。

隔天,是總管親自來押我進書房的,至少我認為那是押。我僵硬的進了書房,說我軟弱也好,說我不爭氣也罷,但想起昨天錐心刺骨的疼,我的腳步遲疑而顫抖。

少爺頭也不抬的寫着他的書法,陽光透過他身後的窗欞覆住他,我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見着他的字真的很漂亮。雖然我看不懂那意思。

我像個木雕站着,他也不理睬我,勾上最後一筆時,他抬起頭笑着說:「瞪着我做什麽?希望我在這要了你嗎?」

我忙搖頭,想找些什麽事做,轉身想去拿條抹布來擦東西,打掃什麽的。我回來後,少爺又拿出一張紙,這回不是寫字,而是畫了個人形。我擦著擦著,他畫著畫著,美人便漸漸成形,少爺最後在她手上畫了只黃色的鳥,我不知道那是什麽鳥,但活靈活現極了。

他看着紙上的美人,俊秀的臉上笑得不由衷,他說她是他的愛人。我仍舊擦著書櫃,但聲音卻無孔不入的鑽進我耳朵。他又說了他倆間的私事,我不禁狐疑的看着他,不解他既然愛的是女人,又為何強了我?

他望着我的眼瞳,喃喃自語道:「她死了……被人押到河邊浸豬籠死了……」

半餉,他不由我說不,緩緩而又霸道的說:「過來。」

我多希望娘生我時怎麽不連我耳朵也生聾了?這樣我才可以裝瘋賣傻。我手中還拿着臟抹布,僵硬的走到他眼前。

他接過抹布,丟到地上,將桌上的紙墨掃到地上,他說,是老爺命人給她壓個罪名殺了她的,他不原諒他,他要搞到他瘋為止。他將我壓在桌上,笑着說門鎖不鎖全照我的意思,若不鎖,說不定胡天胡地幾次我就能解脫了。

我瞅着他,做了一個落鎖的手勢。我並不是喜歡被他抱,我只是怕,怕事情爆開後,沒人肯用我,那我家人便要挨餓受凍了。

我不能拒絕也不能說。他並不了解我腦中是轉些什麽念頭,還說,也好,那他便多點耐性教我識字,有一天我忍受不了了,自然會去哭訴。他等著那天。

他走去落了鎖,轉身便在桌上要了我。冰冷的木製桌子吸取我的體溫變的有些溫熱,桌子不像床般堅固,被搖晃的嘎茲嘎茲響。這種事不論做了幾次,仍然是疼,但這次沒有被子給我咬,我只好舉起我的手臂咬着,翼望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閉着眼,很是享受的在我身上動著,我,則是在他身下咬牙忍着。

***

每次完事後,少爺都會給我些賞,他要我多吃些,抱起來全是骨頭很不舒服。我拿了那錢,卻同時也賣了自尊。

我將那錢存起來,每個月初會買些米和肉給弟妹們吃,有時老爺賞也給多些的話,我還會買糖葫蘆。娘在我第一次拿食物回家時,抱着我哭了,她說幸好有我,否則,連二弟也得賣了。她說她只求一家人能聚在一塊,窮些無妨,這樣就夠了。

我的心緊了一下,但好像得到救贖般的又鬆了開,我貼在母親的懷裏,想着我仍是她可愛的孩子。但我知道,那些羞恥,那些悲傷,稍後都會回來的。這些永遠都會回來的。

我逢迎少爺,只要他想,我會在任何地方與他私混。原先的疼痛漸漸麻痹了,我的身子熟捻的包住他,讓他快樂。

他會趴在我身上問我,字教完了,為何我不向老爺告狀?我為何要容忍他?張開腿做女人該做的事?

我不語。沒有表情。

他說,他想要知道理由,他會繼續教我識字,終有一天讓我可以寫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笑了,笑他真的是一個不識人間愁苦的少爺。原因?不需要什麽原因,這是慾望。我想讓每個弟妹,想讓母親溫飽,這就是我的慾望。

我識得了很多字,但我總裝作寫不出來,他每每總是氣的握着我的手,牽引我寫出字來。

他的確如他所說的,他不斷生事讓老爺一年間白了整顆頭。有時是敗家產,揮金如土。有時是當著老爺的面挑戲婢女,撂下狠話說老爺不讓他娶青樓女子,那娶個婢女如何?

但我不解的是,他始終不說我和他的關係。他明知道這才是氣老爺的致命傷,不是嗎?

時間流逝,我在府里待了兩年,成了眾人眼中的紅人,他們由一開始的欺負我不會說話,將活丟給我做,到現在的的巴結。他們都同我抱怨,說少爺的脾氣我怎麽能忍受?

我笑,但不是笑他們,而是笑自己。

我走進書房,將老爺交給我的養生湯端放在桌上。老爺說,若是他端給少爺,少爺一定會當著他的面倒掉。但孩子總是心頭肉,養胖些總是開心。

我見著少爺在桌上睡着,他身下壓着他每天都會畫的美人圖。他每天都畫,每天畫。但畫完後又將它燒了,日復一日,就像屋檐上築巢的燕子,年復一年。他說,他燒給他的愛人,讓她在地府不會寂寞。

那天,我寫了我平生的第一行字,我問他,那畫你的像,不是更好?

他笑着說,他怕他終有一天忘了她的容顏,因此要每天複習一遍。他害怕他腦海中漸漸模糊的她,有一天會完全離他而去。

我拿起外襖,披上他的肩膀。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的美人像,又轉頭看着桌上珍貴的養生湯。我不懂,親情與愛情沒有折衷的辦法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了過來,似乎是做了惡夢,見著了養生湯,發狂的將它摔在地上。

他將我拖到房內,說他想拿把火燒了李府,問我可好?

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點了頭。我伸手撫向他的臉,他脖子上的肌肉鼓起,臉像被火燒到的漲紅。他眼中那股黑暗,似乎只有死才能解脫。

他因為我的舉動而紅了眼眶,他發泄的在我身上進出,比以往更加激烈的要了我。他將我的膝蓋高高頂住,用我最討厭的姿勢進行。

我因痛楚而反射的咬緊了唇,他紅着眼眶吻上了我。足以將我的氧氣吸光的纏吻。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吻我。

突然,我再分不清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是痛苦還是愉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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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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