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樣的早晨,何若芹正坐着享用早餐,幾天下來,何若芹不斷重複着一個小小的動作。

她不停的在偷瞄一個人。

那人不是蔣緯廉,而是老掛着笑容的周天易。

他真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

幾天前的下午,他明明是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沒想到,隔天他出現在這棟屋子時,又掛上了同樣的笑臉。

甚至把蔣緯廉交代的工作,完成的一絲不苟。

發現自己被注視好一段時間的周天易,便禮貌性的對何若芹點點頭,然後嘴角彎曲,形成了一個笑容可掬的表情。

“你幹嗎一直盯着天易看?”

蔣緯廉不喜歡何若芹的眼睛,死命的注視着別人。

“哪有?我沒有一直盯着周大哥看。”

何若芹睜着眼睛說瞎話,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態。

“若芹,你是有事想問我嗎?”

周天易敏銳的感覺,就像裝上雷達偵測器一般,立刻猜到,何若芹對他有所疑惑。

“沒有……我哪有事要問你。對了!你們應該要上班了!”

一身的冷汗不止,何若芹實在不是個圓謊高手,嗯嗯啊啊的,只好趕着他們去上班。

狐疑的睨着何若芹,蔣緯廉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緩緩的起身出發。

“天易,我們走吧。”

看着蔣緯廉和周天易要離開,何若芹鬆了一口氣,一方面也慶幸,自己慢慢的得到蔣緯廉的信任。

還好,她和蔣緯廉的相處模式,已經從純粹的肉體關係,進展到會彼此分享心事。相較於當初那種只有交易的感覺,實在改善太多了。

令人臉紅心跳的思緒盤據在腦海,何若芹心想,這樣子兩人之間至少算是有一點點感情吧!

飛馳在馬路上的轎車,經過了半個小時抵達公司。

蔣緯廉和周天易下車后,正走向公司大門,忽然,周天易停頓了腳步。

“你做什麼?”蔣緯廉不悅的睨着他。

周天易沒有多大變化的笑容,回視着蔣緯廉。

“蔣先生,抱歉!我把一份企劃書放在蔣先生的屋子裏,忘了帶出門。”

“忘記?你辦事怎麼這麼糊塗?!”

周天易很少把工作做得不幹凈,蔣緯廉微怒的搖搖頭。

“非常的抱歉!蔣先生,請容許我回去把企劃書帶過來。”

他不想讓周天易回去,他不想讓周天易和何若芹有單獨見面的機會,他知道周天易漸漸察覺到他心境上的變化,他已經無法承諾以往的約定了,他怕周天易破壞現在的和諧。

但企劃書卻十分重要,自己又已經約了洽談生意的負責人,他猶豫了一會兒,情急之下,他還是逼不得已的將就。

“算了,你趕快回去拿,別忘了我和高總裁約定的時間,可不能讓公司損失這筆生意。”

得到蔣緯廉的允許,周天易飛快的動身。

☆☆☆

待在可愛的小房間裏,何苦芹望着仙人掌發獃,還不時發出甜甜的微笑聲。

因為看着這盆小小的仙人掌,她老是會想起蔣緯廉。

鈴——鈴——

倏地,一陣擾人的門鈴聲切斷何若芹的思緒。

何若芹料想不到,這種時候會有什麼人來拜訪?她快速的下樓,打開了大門。

“周……周大哥!”

打開門之後,何若芹驚呼一聲,訝異的看着對方,來的人正是周天易。

“你怎麼跑回來了?你不是和緯廉一起去上班嗎?”

“我忘了拿一份企劃書,所以回來拿。”

微笑不曾消失在臉上,但仍教人看不出周天易心裏在想什麼。

走進屋子裏,周天易迅速的在客廳的柜子上,取走一份資料袋。

原來,真的只是來拿資料,何若芹稍微放下了戒心。

最近可能是因為敏感,何若芹深深覺得周天易並不是很喜歡自己,所以不知如何和他相處,戒心自然也比較重。

“你住在這裏還習慣吧?”

正拿着資料袋的周天易,突然之間開了口。

“習慣!”

何若芹不假思索的回答。

一開始她的確是不習慣這房子,尤其是這裏的人,不過住久也漸漸習慣了、了解了,甚至有點愛上這裏。

在這裏的蔣緯廉、陳媽媽、周天易,三人都神秘兮兮的,但現在他們卻是對她最好的人,雖然不完整,卻總還像個家,而她是家庭的一份子,強烈的歸屬感,讓何若芹感到心安。

“是嗎?可是不知道你住在醫院的父親,習不習慣?!”

周天易慢條斯理的說著,嘴角的笑容浮現一種嘲笑的意味,但是何若芹因父親的事情,心裏着急而未發現。

“父親?我爸爸怎麼了?”

何若芹抱歉的想起久未聯絡的父親,心裏蒙上一層罪惡感。

自從住進這裏之後,她還未曾去探望過父親,不曉得現在她的父親過得如何?病有沒有好一點?

“你的父親已經轉了一個病院了,你知道嗎?”

“這……我並不清楚,沒人告訴我,為什麼我爸爸會轉病院?”

“這是蔣先生的決定,一方面他不想讓你見你父親,一方面是為了讓你父親得到更好的醫療照顧。”

更好的照顧?說完這一句話,周天易顯得不以為然。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讓我見父親?我父親現在在哪裏?”

何若芹情緒激動,她非常的難過、擔心。

她至今仍不明白,為什麼蔣緯廉不想讓她去見自己的父親。

瞄了一眼何若芹失神的樣子,周天易又繼續說:“你的父親轉病院后,開始還好好的,不過長期以來,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的父親越來越優郁。”

“怎麼會?”

怎麼辦?父親變得憂鬱,都是她害的!她好擔心父親。

“我想你應該去看看他,這裏是醫院的地址。”

周天易動之以情的說著,還寫了下醫院地址,交給她,讓她去看父親。

何若芹接過周天易手中的紙條,就急急忙忙的出門。

“沒有人能破壞我和他之間的約定……”

望着何若芹漸行漸遠的背影,周天易喃喃的自言自語,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

循着長廊上的門牌號碼,何若芹心急如焚的找着父親的病房。

走近位在角落的一間房門前,她仔細的對着紙條上的數字,確定這一間是父親的病房。

她不安的扭開病房的門,看見一絲消瘦的人影躺在病床上,落寞的望着窗外,霎時,她的眼淚湧現,剋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爸!”

病床上的人聽見久違的聲音,有些震驚的轉過頭來,看到了何若芹,眼眶也滿是淚水。

“若芹……你這孩子,怎麼這久沒來看爸爸,害爸爸好擔心。”

何父用着雙手輕撫,已經奔到他懷裏,落淚不止的何若芹。

“爸……對不起!”

相見的畫面令人感到溫馨,久未見面的父女,難免感到心酸,兩人不禁痛哭一番之後,才能好好的說話。

“爸,你瘦好多哦,是不是這裏的照顧不好?”

“不是,這裏照顧的很好,只是爸爸想你,所以胃口變得比較差。”

其實,何若芹看得出來,這間私人醫院的周邊非常完善,而父親的病房是間約七八坪大的單人病房。

雖然蔣緯廉不讓她見父親,可她的心裏還是很感謝他的幫助。

“爸,對不起,因為我現在的工作很忙,所以比較沒時間來看你。”

“我知道,你老闆蔣先生有告訴過我。”

“他……他有來看過你?他說了什麼?”

何若芹面露恐慌,她怕蔣緯廉告訴父親,自己正在做他的情婦。

何母死去,何父便一蹶不振,以致於積欠債務,他覺得自己害得何若芹不能順利完成學業,享受安逸的生活,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他常常為自己的失敗感到懊惱,更愧疚於自己是個失職的父親,也因此覺得痛苦萬分,他始終悶着一口氣,也因此壞了身體。

不想讓父親更加擔心,所以何若芹從未告訴他,自己在酒店工作的事,如今還當了別人的情婦,這下更不能讓父親知道。

“他說你是一個優秀的員工,公司相當看重你的工作能力,唉!都怪爸不好,讓你這麼辛苦!”

“沒有的事,爸你別胡思亂想了,要好好休息。”

何若芹看着牆上的時鐘,已是蔣緯廉下班的時間,她心裏一驚,趕緊起身要離開。

“爸,我不多聊了,還有工作等着我做,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

一打開大門,客廳沒有半個人,何若芹才放心的走進屋子。

才剛踏進屋子,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去哪裏?你忘了我的要求了嗎?”

何若芹除了看見蔣緯廉外,周天易和陳媽媽也紛紛的走至客廳。

“我去看我爸爸。”心虛的何若芹不敢正視蔣緯廉,乖乖的老實回答。

“見你父親?我不是說要經過我的同意嗎?”蔣緯廉非常的生氣,像狂風暴雨的怒吼聲,頗為嚇人。

“可是……我……”

何若芹被吼的眼睛蒙上水霧,囁嚅的想要解釋。

“沒有可是!我最恨別人不遵守遊戲規則!你給我過來!”暴怒的蔣緯廉用力的手指,掐入何若芹的手臂里,她吃痛的暗叫一聲。

他粗魯的拉着何若芹走上二摟。

她始終不明白,為何蔣緯廉會因為自己去見父親,而感到那麼生氣?

不過,她清楚,她馬上會遭到最嚴厲的懲罰!

蔣緯廉粗暴而不溫柔的行為,向何若芹席捲而來,使她發出痛苦的呻吟。

憤怒的蔣緯廉完全不顧慮何若芹的感受,即使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即使她流着傷心的眼淚棗

他不喜歡有人破壞遊戲規則,可是又有誰想得到,他真正害怕的,其實是眼前這個何若芹會再度離他而去,他不要過着擔心受驚的日子。

所以他狂暴憤怒,不管用怎樣的方法,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強壓在她身上的蔣緯廉,對她的粗暴行為不曾停止,然後沒有感情的貫穿她的身體。

而她想要的,卻不是這種沒有感覺的擁抱……

最後,何若芹在蔣緯廉的身體下,掛着淚痕昏厥過去。

夜深人靜,燈火闌珊。

何若芹輕輕的顫動睫毛,睜開了雙眸,床旁沒有蔣緯廉的身影。

原本該一絲不掛的何若芹,身上穿上了睡衣,大概是蔣緯廉幫她穿上的吧。

拖着疲憊的身體,何若芹披上外衣,她已經睡不着了。

這次的醒來,蔣緯廉完全不在房間裏,也沒有在陽台上。

她有些口渴,於是想到廚房倒水喝,只是一出房門,卻聽見兩個男人對話的聲音。

而且……是在那一間,向來都是大門深鎖的房間。

走近仔細一聽,是蔣緯廉和周天易的聲音。

秘密房間的門沒有被帶上,微開的門板出現了一條裂縫,光線從裏頭射出。

好奇心的作祟下,何若芹輕移腳步靠近,藉著門的空隙,眼睛忍不住偷看、耳朵忍不住偷聽。

“我太衝動了……”蔣緯廉的聲音緩慢且充滿悔意。

“什麼意思?”

周天易的聲音沒有抑揚頓挫。

偷偷從門縫裏看着他們,何若芹知道蔣緯廉背對着自己,而周天易坐在他的左側。

“我說我不應該這樣欺負若芹的!”

能聽見蔣緯廉這麼說,何若芹十分高興,因為他的口氣中帶着一點不舍,表示他還是在乎她的。

“為什麼?”

周天易的聲音稍微上揚,不滿意的感覺簡單清晰。

“仔細想一想,我根本沒告訴若芹她父親換醫院的事,可她卻知道,這實在非常奇怪……”蔣緯廉沉重的說著。

揚着一張斯文面孔的周天易,一個冷哼使蔣緯廉欲言又止。

“是你告訴她的?!”蔣緯廉蹙起眉心。

“對!是我告訴她的!”周天易笑了,笑聲聽起來非常的冷酷、刺耳。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眉頭深鎖的蔣緯廉,軟弱無力的垮下肩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更換她父親的醫院,只是怕何若芹會跑掉,所以你必須以她父親為籌碼,把她留在身邊。”

“別說笑了!我為什麼要怕她跑掉?”蔣緯廉嗤之以鼻。

“因為你想要結束我們之間的牽絆,因為你累了!”

話說得又輕又快,但是周天易顯得難過、悲傷。

他們之間的牽絆?

聽到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語,何若芹覺得她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雖然不願意這樣想,可是何若芹志下心不安的心在猜測棗

是不是……是不是周大哥一直都愛着蔣緯廉,因此他才會討厭她!

蔣緯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手蒙住自己苦惱的雙眼。

“天易,你是了解我的,既然你清楚,就放了我吧!我真的很痛苦,尤其是若芹每年的追悼日。”

“不行,你答應過我的,要愛她一輩子,你不可以食言,況且我也不會讓你這麼做。”

周天易緩慢的起身,走到蔣緯廉的面前,輕輕的吻了蔣緯廉的發頂。

頓時,周天易那張斯文的臉,看起來相當的艷麗。

然後他緩緩的抬起頭,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門外的何若芹,出現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一陣狂風暴雨侵略着何若芹的理智,所有的秘密似乎都要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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