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雨勢變得比較小后,周天易正好拿着雨傘走過來,兩人靠着送過來的雨傘,才能回到車子上。

三個人順利的坐進車裏,何若芹輕輕的拍着稍微淋濕的衣服,感激的看着周天易,開口道:”周先生,謝謝你!還好你送雨傘過來,要不然,真不知道我們要待到什麼時候。”

“哪裏,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聲調平板的周天易,情緒沒有太大起伏的回答。

看着沒什麼反應的周天易,蔣緯廉忽然開口:“若芹,你怎麼這麼見外,以往你不是都喊天易大哥嗎?”

以往?我一直都是喊周先生啊。何若芹心裏納悶。

大哥?這該不會是他心中的另一個人,常叫周先生的稱呼吧?

“從今天起,你叫他周大哥吧!”

蔣緯廉的話,讓周天易的臉孔起了微微變化,他的眉心輕擰,顯得有些困擾的樣子。

“我還……還是喊周先生好了。”

發現周天易頗為困擾的神色,何若芹尷尬的說著。

“天易,你不喜歡若芹喊你大哥嗎?”

蔣緯廉的笑容沒有之前的溫和,感覺上話中帶話,諷刺的意味頗重,他快意睨着周天易的舉動。

他是故意針對周天易的,但是這是為什麼?

抿着嘴唇,周天易沉寂一會兒,才開口道:“不……何小姐,請你喊我周大哥,你不需要太拘謹。”

“天易,我看最拘謹的人是你,你大可以直接叫若芹的名字,不要再叫她何小姐了!”

蔣緯廉格格的笑了出來,愉快得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是!蔣先生,請問現在要到哪裏?”

恢復一貫平板的音調,周天易已經不被蔣緯廉的話所影響。

對方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動搖,周天易的表現顯然讓蔣緯廉有點不高興,他挑起眉毛瞪了周天易一眼,才把臉撇過去嚴厲的開口:“回家。”

周天易一收到命令,便發動車子朝目的地前進,然後車內又是一陣沉默。

氣氛很詭異……

何若芹不明白方才是什麼情形?真的令人難以理解。

他們兩個人是主僕,可又彷彿不是,除了主僕關係之外,兩人之間似乎還多了一層更深的關係。

車內異常的寧靜,使何若芹無法思考太多,在顛簸的車況下,她又再度昏昏沉沉的打起小盹。

☆☆☆

車子快接近目的地時,何若芹逐漸清醒,提振精神。

一回到那棟華美的屋子,陳媽媽已經在裏頭,準備好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讓大家看得食指大動。

“少爺,你們回來了!”

陳媽媽的表情就像今天早上,送他們出門時一樣高興。

“是啊!陳媽媽謝謝你,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麻煩你,餐桌上的這些食物看起來很美味!”

蔣緯廉邊說邊拉開一個座位,然後看着何若芹的小臉。

“請坐!”

“我?可是我平常不是坐這裏。”

被拉開的位置,是靠近蔣緯廉平常習慣坐的座位旁,何若芹有些害羞的說著。

“在這裏,並沒有人規定你一走得坐在哪個位置,而且我今天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一起共進晚餐,所以你得坐在這位置上。”

盛情難卻的受到邀請,何若芹沒有做太多的猶豫,還是按照蔣緯廉的意思,坐在指定席上。

當何若芹坐定位,蔣緯廉的臉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憂愁、快樂,但絕大部分是溫柔的。

“你怎麼了?”

其實與蔣緯廉生活的兩個星期以來,他今天的表現最為溫柔,但之前的日子,他雖脾氣陰晴不定,甚至常常粗暴的對待她,但臉上卻還是不時的流露出憂鬱、疼惜的神情。

也是因為這樣,即使蔣緯廉喜歡欺負她,但她卻沒有辦法真正的去討厭這個用錢買下自己的男人。

“沒有……這個夜晚將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快樂時光,我希望你能很快樂。”

蔣緯廉紳士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優雅的動起刀叉。

“兩個人……”

在小小聲的咕噥之後,何若芹才發現,原本還站在一旁的周天易和陳媽媽,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

“你怎麼不吃東西?不喜歡這些食物嗎?”

“不是!這些東西都很美味。”

發現屋子裏只剩下她和蔣緯廉而已,何若芹忽然緊張了起來,她隨意的抓起麵包,撕成小塊的塞進嘴裏,好掩飾自己的緊張。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幹嗎這麼緊張,明明她和蔣緯廉什麼事都做過了,更何況也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何以今晚這麼緊張?

或許是兩人各自吃着食物,而沒有說話,讓氣氛有些僵硬,因此蔣緯廉首先打破沉默。

“今天,你覺得怎麼樣?”

“你是說今天我們去的那個私人花園嗎?我覺得好可愛,我很喜歡!尤其是涼亭那邊的仙人掌。”

回想起那個私人花園,何若芹意猶未盡的表達自己的歡喜。

“你喜歡就好。”

蔣緯廉將食物送進嘴裏后,發出淺淺的笑聲。

瞅着他的笑容,何若芹心裏泛起了一絲想把事情弄清楚的念頭,她想他應該不會在今天生氣吧!

因為今天是“紀念日”,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嗯……老實說,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今天一開始,是特意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嗎?而現在你對我說話的口氣,已經不像之前對待那個人一樣的態度了……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何若芹看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不自覺得咽下好幾口口水。

“……”蔣緯廉沒有說話。

何若芹又繼續開口說道:“雖然答應過周先生不再過問,但我還是想知道,今天是那個人的紀念日嗎?對方和我一樣叫若芹嗎?她是不是已經……”

鐺——

刀叉掉到地上,發出金屬聲響,蔣緯廉則激動地站起來,臉色相當的難看。

“你的話太多了!別忘了,你只是我花錢買回來的情婦!”

就像吃到炸彈一樣,蔣緯廉憤怒的情形可見一斑。

“對……對不起……”

何若芹嚇得刷白了臉蛋,害怕得趕緊離開靠近蔣緯廉的座位。

呼呼呼——

安靜的空氣中,只剩下蔣緯廉難以平靜的喘息聲。

隔了一些時候,蔣緯廉終於恢復了情緒,他緩緩的走向何若芹,但她仍害怕得想躲開。

蔣緯廉越向她走近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他不耐煩的一把抓住她。

“誰准你這樣躲開我!”充滿霸氣的蔣緯廉,冷冷的說著。

“對不起……”何若芹一樣刷白着小臉蛋。

“不要一直道歉!”蔣緯廉帶着警告的口吻。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何若芹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句子,甚至詞彙,她只能一直重複着道歉的話語。

“我不是說別道歉嗎?!”

蔣緯廉的一聲低吼,更讓她噤若寒蟬,默默的哽咽着淚水。

“可惡!我不應該在今天生氣的……”

一臉不悅的蔣緯廉,嘆了一口氣,喃喃的自言自語。

然後,蔣緯廉冷靜的盯着何若芹落淚的粉臉,他的手指有些粗魯的抹去她的淚珠。

隨即,他牽着何若芹的手,將她帶進卧房。

☆☆☆

夜晚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光,卻也是兩人距離最遙遠的時刻。

每晚同樣的行為,何若芹感到漸漸麻木。

沒有愛情的性事,雖然一時之間會得到快感,可是結束之後,卻是難以扶滅的空虛。

蔣緯廉脫去何若芹的衣服,撫摸着她的雪白香軟的酥胸,今晚的愛撫來得比平常溫柔。

他不想把何若芹當成心中的那個人,卻又沒辦法控制索求她身體的溫柔。

不是她、不是她,即使告訴自己這麼多遍,蔣緯廉還是不由自主的,當何若芹是另外一個人。

他過於柔情的動作,使何若芹發出輕輕喘息。

聽見何若芹的喘息聲,蔣緯廉習慣性的吻向她的香頸,有一種安撫的作用。

只是當蔣緯廉的唇接觸到她的頸部,何若芹才想起來,無數個共度的夜晚,他從來沒有吻過自己。

果然,他只是把她當成玩物,所以不會給她任何的吻。

一想到這裏,何若芹心裏一緊,感覺好苦悶呀。

就算他是花錢買下她的身體,就算他只最玩玩,但她惟一現在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對於這種共生的關係,對於自己這種莫名的心情,何若芹覺得既羞恥又生氣。

漸漸地,她的身體越來越熱,腦部感到缺氧,無法再想着有關他以外的事情。

交纏的身體,發出了粗喘、低吟,揉合著快樂、痛苦的感覺。

來來回回的恍惚滋味,讓她幾乎昏厥的想要停止,可是卻又貪婪、不知恥的晃動自己的腰。

在強烈的刺激下,蔣緯廉發出一聲低吼,把所有的慾望全部宣洩而出。

何若芹也精疲力盡的用雙臂環住他的背,在失去意識以前,她在心裏貪心的想着棗

要是他能給我一點點愛,那應該多好呀……

☆☆☆

午夜,正是人人有好夢的沉睡時刻。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何若芹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睛,發現蔣緯廉不在房內。

雖然早已習慣清晨張開眼睛時,便不見蔣緯廉的身影,可何若芹着向時鐘,現在是凌晨兩點多。

這時候他不睡覺、也不在房內,實在是有些奇怪。

正當何若芹下床之際,她察覺房間落地窗外的陽台,有一些動靜傳來。

打開衣櫃,隨意拿出一件寬大的T恤套上。

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只見蔣緯廉坐在地上,抬頭望着天上閃爍的星星,眼神流露出複雜的思緒。

她再走近些,不小心踢到了冰冷的硬物,才發現地上有兩三個空酒瓶,蔣緯廉的手裏還拿着一瓶。

蔣緯廉猛地喝下大一口威士忌,緩緩的閉上眼睛。

“你起來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居然喝這麼多酒,這樣子對身體不好。”

何若芹蹲下身子,關切的盯着地。

“少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不過是……”

“對!我不過是你花錢買回來的情婦,用不着提醒我,我清楚得很。”

微慍的何若芹,截斷了蔣緯廉的話語。

“既然清楚了,那還不離開!”他又喝了一口酒。

“你不要再喝了!陽台上風很大,你又一直灌酒,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何若芹兩道秀氣的眉毛,不高興的扭曲着。

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很啰唆,蔣緯廉乾脆轉個方向,繼續觀賞天上的星星。

見蔣緯廉不理會她,也不肯聽勸,她嘆了一口氣,坐到蔣緯廉的旁邊,陪他一起看星星。

知道何若芹坐在自己的身旁,蔣緯廉只是冷睨了她一眼,眼裏雖然充滿不快,卻沒有趕人的意思。

她靜靜的坐着,偷偷地覷了他一眼后,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因為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為什麼自已會在乎起這個男人?去在乎一個跟自己用金錢交易的男人,不是很奇怪嗎?

可是他憂鬱複雜的眼神,總是讓她的心停駐在他的身上,因為……他其實也有溫柔的時候。

滿天的星斗閃爍個不停,何若芹禁不住的想說說話。

“你為什麼要一直看星星?”

她似乎又問錯話了,蔣緯廉蹙起劍眉,一臉險惡的瞅着她。

“我又……說錯了嗎?”她冒下了一滴冷汗。

蔣緯廉垂下眼神,喝了一口酒,雙唇緊閉,好像不太想提起某些事,約莫過了五分鐘,他輕啟嘴唇。

“若芹……”

每每紀念日要過去,蔣緯廉總是睡不着,因為他會想起另一個若芹,帶給他的快樂與痛苦。

“什麼?”

以為蔣緯廉在叫她,可等了許久,察覺他深情的望着遠方,才明白他不是在叫她。

“若芹……變成了星星,我在想,她究竟是哪一顆?”

他原本險惡的臉色遽然緩和,她清楚知道只要一提到另一個若芹,他便會不自覺的展現溫柔。

“她為什麼會變成星星?”何若芹等着蔣緯廉的回答。

聽到這句話,蔣緯廉的眼睛竟出現薄薄的水霧,何若芹有點慌,她不知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的說中了對方的痛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隱忍着欲掉下的淚水,顯得非常的傷心。

第一次見到男人想哭卻又強忍淚水的模樣,何若芹心裏十分不舍。

她一想到,蔣緯廉常常因為這樣而傷透心的情形,不禁悲從中來。

“有什麼關係!你想哭就哭啊。”

何若芹說這些一話的時候,眼睛控制不住的拚命流淚,她為這樣的蔣緯廉感到好心疼。

纖細的雙手自然擁抱住蔣緯廉,何若芹就像個母親一樣,輕輕拍着他偉岸的身軀。

之後,蔣偉廉受不了的貼在何若芹的胸前,宛如一個無助的孩子,落下幾滴男兒淚。

陪着他一起看星星時哭泣的何若芹,默默的包容着他。

他是一個寂寞的藍鬍子,心中有太多無法解放的秘密。

她是藍鬍子再娶的妻子,正努力打進他的生活,取得他的信任,解放他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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