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刑事組內,空氣迅速凝結了。
沈珞庭來到詹組長的辦公桌前,但是一時舌頭仍然好像結成了冰。詹組長有些意外加納悶地站起來迎接她。
“沈小姐,你突然光臨本局,請問有何貴幹嗎?”
珞庭斂斂神色,極力想忘記高奕風就站在她身後,還有那個親親熱熱的小美女——她又愣了幾秒鐘,這才強忍心中雜亂的心情說:“噢,詹組長,我想想看我要來幹什麼……呃,對了,我想起來!我知道你們警方最近為了我的安危很傷腦筋,所以我不好意思打電話,決定親自來一趟。”
“來感謝我嗎?真不好意思,應該的、應該的!”
詹組長講得眉飛色舞,不料沈珞庭也很不會拐彎抹角地澆了他一盆冷水,很誠實地說:“不是啦!你又還沒開始派人保護我,我幹嘛要謝你?”
哦,這樣說好像太沒禮貌了,都是高奕風那小子剛才“勾搭美女”的那一幕害得她神志不清。她趕快勉強笑笑,又改口接道:
“組長,你別誤會,感謝放在心裏就好,幹嘛一定要說出來?呃,我是說:我特地來向你回報一件事——”
話剛一落下,身後的奕風立刻緊張兮兮地踱上前來,急急問道:“珞庭,是那幫歹徒又找上你了嗎?唉!我就說嘛,早就應該要派人保護你了。”
他的一番好心好意,可惜珞庭沒有好心情接受,她表情有些冷淡地掉過頭來說:“高刑警,請你別自作聰明,好嗎?”
意思就是說:叫他閉嘴嘍!?奕風像被軟釘子當頭釘了一包一樣——現在他該怎麼辦?以前珞庭即使連名帶姓三個字一起叫他,他也不會感到像現在她叫他“高刑警”這般距離遙遠,此刻,他突然感到一陣悵然若失。
都是那個“男人婆”趙娣伶害他的,有事沒事,幹嘛老是要跟他勾肩搭背的呢?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是:不管珞庭心中如何想,也不管詹組長或趙娣伶如何想,他一定要當面向珞庭解釋一番才行——
不過奕風似乎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這邊珞庭又不理他,只是,逕自轉過頭去向詹組長說道:“組長,我知道現在自己是歹徒覬覦的活靶,也不能到處亂跑而讓歹徒有機可乘,進而增添你們警方的麻煩;所以我特地來向你報告一聲,後天我的老同學程曼莉,也就是你們警方真正的秘密證人,她就要結婚了,我在那天會向報社請假一天,去參加她的婚禮!”
詹組長若有所思地喃說:“原來是這件事,我正考慮着要怎麼安排一下……”
“組長,你不必費心了!剛才我向你提議的方案如果你能批准,一切就沒有問題;另外,我今天也剛收到程曼莉和俞克萊寄給我的請帖。”奕風立刻插嘴說道。
“什麼?曼莉還發請帖給你!”
珞庭頗感詫異,他們這一群人陰錯陽差地撞在一起,全是因為擔任過義警的彤思媛的緣故,但是高奕風又跟曼莉和克萊都不是交情很深的朋友,幹嘛要下請帖給奕風呢?那珞庭不是又要跟這臭傢伙湊在一起……
奕風有些五味雜陳,而且面對珞庭的這種反應,甚至還有一點灰心失望,他吶吶地解釋道:“曼莉他們也是為了關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請我這‘不速之客’去參加婚禮,這件事我也正想向組長報告!”
詹組長在這節骨眼上,也沒有說“不”的道理,於是兩手一攤。“既然是這樣,奕風,那天你就一起去吧!”
一旁的娣伶馬上湊熱鬧地說:“組長,那我也要去。”
奕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不禁拔高聲音說道:“人家又沒請你,你去幹嘛?”
“我……我是你的——”
話才說了一半,剛好珞庭心中也正在胡亂瞎猜的時候,詹組長卻沉聲威嚴地說道。
“你們都去,那我們組裏都不用辦案了啦?娣伶,你留在隊上待命!”
奕風也趕快乘機“劃清界線”一下,向珞庭介紹道:“珞庭,這一位女刑警趙娣伶,就是我的工作夥伴,現在我們兩個一起承接‘上海幫’這件案子。”
既然介紹了,娣伶似乎也沒什麼心機地立刻大方向珞庭伸出一隻手說:“沈珞庭,我早就看過你的檔案資料了,真是久仰、久仰!”
珞庭有點不太習慣女孩子之間還實行這種握手禮,不過她還是應對如流,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輕說:“一切都有勞你了,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娣伶就好了,我這人一向不拘小節,我跟我的同伴老哥……”
邊說著話,娣伶又習慣成自然地作勢想把手搭在奕風肩上,不料奕風好像被電打到似的一避,氣急敗壞地說:“不拘小節也不能變成隨便啊!這樣人家沈小姐會怎麼想!?”
一直到這一刻,娣伶那平時不常用的“女人直覺”才跑了出來。她呆愣半晌,這才意識到同時閃現在珞庭和奕風兩人臉上的那抹異樣神情,難不成“官兵捉強盜”的奕風,假借捉“盜”之名,行追“妻”的事實?
在這氣氛僵凝尷尬的一刻,娣伶眸中突然閃現着一股妒意地斜睇珞庭,珞庭一時感到手足無措,幸好詹組長及時開口教訓兩名屬下道:“你們兩個,平時耍嘴皮子無所謂,現在有沈小姐在場,你們也這樣不懂禮節!”
連白痴都看得出來珞庭和奕風之間的不一樣,這時娣伶實在很想頂詹組長一句。“不懂狀況的才是你!”三個人都已經快明來暗去地爭風吃醋了,這跟“禮節”有啥關係?
終究詹組長還是沒察覺出來這一股蓄勢待發的緊張氣氛,而奕風也很識相地轉換話題說:“組長,剛才我們討論的那個‘保護證人’方案,我是不是也應該向沈小姐說明一下?”
“好!你自己向她說吧!”
接下來,奕風很快地向珞庭說出自己的提議,而且礙於兩盞電燈泡在場,他不得不故意說得很大公無私,不過他才一說完,沒想到珞庭竟不領情地說:“保護?我幹嘛要你來保護我?小女子我何德何能啊?再說,我也不喜歡有人老是跟着我,這件事也是我本來想向詹組長說明一聲的!”
奕風心急起來,連聲調都情不自禁地充滿着一股痛苦的溫柔說:“珞庭,你怎麼會這樣想——”
“不用說了!詹組長、謝謝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就是!不過,警察也是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色狼,還有色迷迷的大豬哥……”
珞庭越說越激動,不過當她瞥見刑警隊裏的其他人都紛紛竊笑地轉過頭來看她時,她才自知失態地打住,然後萌生一股想拔腿就跑的衝動。
“組長,打擾你很久了,謝謝你,再見!”她火速地丟下這句話。然後掉頭快步朝門口走去。
奕風心裏雖然很想追上前去,但是顧及旁邊觀眾太多,而且又是上班時間,他終於強忍下那股衝動,整個人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疲乏無力地跌坐在他座位上。U
“原來她就是沈珞庭啊!長得滿漂亮的嘛,不過人那麼秀氣,恐怕抓小雞的力氣也沒有,沒想到還那麼驕傲,竟然拒絕警方保護。”娣伶一邊剝開口香糖的包裝紙,一邊很不屑地說。
旋即,奕風十分惱怒地嘲諷她說:“娣伶,你知道口香糖吃完后還有一個用途嗎?”
不明就裏的娣伶眨眨眼睛,滿臉迷糊地說:“咦?你在說什麼?玩‘雞同鴨講’嗎?”
奕風嘿笑兩聲,然後突然變臉啐罵說:“吃過的口香糖可以用來黏住你的大嘴巴!”
娣伶氣得頭頂冒煙。而奕風的心情已經夠亂了,便不再搭理她兀自埋首在公文堆里。U
來來飯店,俞、程二府喜事。
珞庭為了擔任曼莉的伴娘,在婚禮前一天的晚上,便特地趕到曼莉在台南的老家;等到婚禮當天早上,男方家人從台北趕來迎親時,珞庭這才詫異地發現:奕風竟然是克萊的伴郎之一!
這一切一定是彤思媛的主意、程曼莉的安排,然而這一趟回台北的路上,尷尬萬分的卻是沈珞庭——她刻意避開奕風的目光,也不給他任何兩人獨處的機會,雖然人家在辦喜事,但這兩人都一副很鬱悒的模樣;珞庭是內心有一道心結打不開,而奕風則是苦於不得其門而入,無法一探珞庭的芳心。
不過,除了這兩人之間的尷尬情境之外,老天爺似乎還特別不幫忙,而且惟恐天下不亂地多出來一個插花的——和新郎倌俞克萊同父異母的哥哥克偉,本來只是奉命行事,隨俞家二老來迎親。他過去一向因為和克萊並不親切,所以也只是一副趕鴨子上架,並不是十分熱中參與地前來,不過這一見到伴娘中的沈珞庭時,他的眼睛頓時擦亮了好幾倍,也開始使出他招牌花花公子長袖善舞的絕技!
當一行人晃晃蕩盪從台南出發要回台北時,克萊一副很感動涕零地向身邊的奕風說:“我真是太感動了!沒想到我哥哥今天竟如此熱心,到處幫我招呼親友,真是讓我沒齒難忘!”
不料,奕風一陣酸溜溜地頂他一句:“能忘就忘吧!哼!我是咬牙切齒得‘沒’齒難忘!”
“什麼意思?你是在批評我哥哥嗎?雖然我一向也不怎麼欣賞他……”
奕風顯得垂頭喪氣地說:“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令兄是表現給珞庭看的!嘖,你看他又故意走到珞庭身旁去了!”
克萊有些無法釋懷地眨眨眼望向那個方向,甚至帶了一些歉疚的口吻說:“高奕風,我聽曼莉說,你打算追求珞庭,那如果我那個自命風流瀟洒的哥哥加進來……呃,你知道嗎?我老哥是素有‘寧願泡錯也不願錯泡’的花花公子?”
當下,奕風就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樣,有點憨神憨神地轉過頭來瞅着克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說:“謝謝你告訴我啊!這樣我更加要為珞庭的‘安危’擔心了,先是黑社會兄弟,現在又加進來真正的色狼……”
在另一邊等着要上禮車的伴娘們,正談笑風生地和英俊瀟洒又風度翩翩的克偉你一言、我一語,然而克偉似乎對珞庭特別感興趣地說:“真奇怪!我的笑話這麼好笑,怎麼只有一個美女沒笑呢?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看見好友變成新娘,心裏有些羨慕又嫉妒。”
其他伴娘們都在嘰哩呱啦、爭先恐後地說:“羨慕是真的,哪有嫉妒?我們這一幫天生麗質、連粉黛都不用施的美女們,還需要嫉妒曼莉嗎?”
“嘿,說的也是!明天就換我嫁給你看!”
為了不掃大家的興,珞庭勉強意思意思地笑了兩下,不過克偉卻有點會錯意,立刻乘勢笑說:“我知道,你就是那位‘一書才女’,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珞庭忍不住話中帶點刺地回敬道:
“我也知道你就是新郎倌的哥哥,我以為你忙着應付那幾卡車倒追你的美女還忙不完,沒想到你也喜歡看書!”
“哪裏哪裏!四書五經、孔子孟子,略有涉獵!”
“但不知你最近在看什麼書?”
克偉脫口而出,很得意洋洋地說:
“城市獵人!”
“落伍啦!你不知道現在《蠟筆小新》、《家有‘賤狗’》很紅嗎?”沈珞庭特彆強調“賤狗”二字。
一群女孩吱吱格格地鬨笑起來,克偉這才一臉悻悻然,看來眼前這名不太愛笑的美女,可不怎麼好惹,而且他也搞不清楚有什麼好笑的?反正也跟着一起傻笑,心裏卻在盤算着:這種會‘反擊’的美女,才夠辣、夠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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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隊人馬從台南回到台北時,已是中午十二點過後;飯店裏早已高朋滿座,眾親友們也都引頸盼望着新娘子的到來。
婚禮儀式和喜宴即將展開,新郎和新娘先進入貴賓室稍作休息,婚宴到處是一片喜氣洋洋的談笑聲。
眼看俞克偉仍然在珞庭身旁跟前跟後,奕風再也顧不得禮數了,因為再按捺下去,他的“老婆”可能會“跟人跑”!
他踱到珞庭身旁去,心急地說:“珞庭,等一下我陪你坐同一桌吧!你應該沒忘記,我們是有責任在身、任務重大!”
不過也許他太情不自禁,這句話聽起來卻好像有點命令口吻,珞庭的心裏在想着:什麼?想用“命令”來壓我!她沒有給奕風好臉色地說:“你是說:同桌來幫我夾菜,倒可樂的重大任務?真多謝,不必了!”
“珞庭,你知道我在講什麼。”
克偉帶着挑釁敵意地向珞庭接問道:“他在講什麼?”
其他不明就裏的伴娘們也都莫名其妙地瞅着奕風,其中一個冒出一句。
“珞庭,你可真紅!一下子就有兩名帥哥爭着要跟你坐同一桌!”
珞庭一個頭兩個大地朝天花板瞪一眼,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老天爺也未免太愛跟她開玩笑,她頓然說一句:“對不起!我們已經事先安排好了,我們那一桌是女生桌,我們這一票老同學、好朋友想聚在一起聊些女生才可以聽的悄悄話!”開玩笑哩!她可不想提前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不過珞庭這一說,立刻有幾位深怕自己嫁不出去的女孩嘟起嘴來抗議,這樣不就少掉跟兩名帥哥同桌的機會了嗎?
珞庭又氣又急得想跺腳,她一把拉住奕風的西裝衣領,把他拉到一旁去說:“你是存心想讓我不好做人嗎?你煩不煩哪?我又沒請你們警方來保護我!”
“是,你沒叫,是我自己毛遂自薦、自動自發的!”
聽了其實是有夠窩心的,但是現代美女豈有被人三言兩語就灌飽迷湯的道理?
她哼哼笑兩聲說:“說的比唱的好聽!那你到底想怎樣?”
“在你身旁,不離開半步!”
他說得意志堅決,眸中熱誠似火,他凝睛動也不動地睇睨着她,想要以真誠來化解她臉上的冰寒凍雪。
面對奕風的灼灼眼眸,珞庭心中不禁怦然一顫,紅暈悄然地飛上她臉頰,她把武裝卸下來了一些,但隨即又狠下心腸說:“你以為這是在演警匪片嗎?還是八點的連續劇?台詞背太多也不怕咬到舌頭?”
原以為自己的柔情已打動了她,沒想到……罷了!他恢復先前的嬉皮笑臉,跟她繼續抬杠着:
“不會呀!我舌頭滿短的,你看!”
他竟然像小狗一樣吐出舌頭,而且還故意裝出“嘿嘿”喘氣的聲音,珞庭再也忍俊不住,噗哧地笑出聲來,不過她很快地又裝出冷板凳般的面孔說:“真是奇怪?我聽說你們警察都是兩人一小組出勤務,而且不都是兩人形影不離的嗎?你那位又健又美的女同伴呢?怎麼她……”
話還沒說完,奕風又是一派存心逗鬧她的姿態,裝得很認真地說:“你怎麼可以罵我同事‘賤’呢,她是很美沒錯啦!”
“我哪有?是健美的‘健’啦!你國語程度不好是不是?”她輕捶他一下。
“噢噢,說清楚嘛……”奕風笑得合不攏嘴!
“算了,不要跟你羅嗦了,你自己不也承認她很美?”
“哦——原來你是在吃我的醋啊!”奕風故意裝得恍然大悟地“哦”了很長一聲。
是呀!她怎麼不打自招、先掀了自己的底了?不過她仍然很死鴨子硬嘴巴、抬頭挺胸地回敬道:
“你臭美哩!誰在吃你的醋?本姑娘我犯得着吃你的醋才有人要嗎?”
奕風似笑非笑地瞅望她,一臉笑意地說:
“嘖!真人面前就不要假裝嘛!再假就不像了!”
珞庭羞愧得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她雙頰泛紅、氣得跺腳啐罵道:
“我真想去撞牆或跳樓——我怎麼會碰上你這種又色又臭屁的寶貝警探呢?”
“這叫做‘色、香、味”俱全嘛!”
珞庭氣得兩拳握緊、全身發抖地說:“喂……走開!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
她說完就想掉頭走開,奕風使勁地拉住她的臂彎,心中則不斷在咒罵自己——他是想逗她笑,該不會是他又弄巧成拙了吧?不過女孩子也是麻煩,想抓透女人心,簡直比海底撈針還要難!
他乾脆直截了當說出他心中的話。“珞庭,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就像看到瘋狗一樣,避之惟恐不及?我不管你心裏對我怎麼想,我想要說的是:趙娣伶只是我的同事、工作夥伴,我對‘辦公室戀情’沒興趣,更何況‘警察局戀情’,我覺得更麻煩!我、我……”
一口氣說得太多了,他停下來換氣,珞庭心裏雖莫名其妙地有一股暖流劃過,而且甜滋滋的,但是她仍佯裝很無辜地說:
“咦!你幹嘛跟我講這些?”
“你不想聽嗎?那我不說了。”
這下子反而換她心急起來,連忙說:“好好,不管我愛不愛聽,你繼續說下去吧!”
“呃,好像重點都說完了!噢,對了,還有——”
奕風並沒有機會說下去,因為這時新郎和新娘已偕手從貴賓室走出來準備就席,全場歡聲雷動,而且幾乎在同時,擴音器內傳出接待櫃枱的廣播聲說——
來賓沈珞庭小姐、沈珞庭小姐!請你到服務櫃枱來,有人找您!
珞庭頓時一愣,今天是曼莉和克萊結婚,主角又不是她,怎麼會有人跑來這裏找她?是哪個老同學,還是有什麼急事?
珞庭尚在納悶之餘,奕風立刻提高警覺地說了句:“我陪你一起去!”U
“我是沈珞庭,請問誰找我?”珞庭向服務小姐說。
服務小姐迷人地一笑說:“不是啦!廣播是這樣子說沒錯,但並不是有人找你,而是有人送了一件禮物來,指名道姓說要由你轉送給今天的新娘子!”
“那送禮的人呢?”沈珞庭詢問着。
“走啦!他說他只是送貨的,我已經替你簽收,喏!東西在這裏!”
服務小姐把一個包裝精美、像一本精裝字典大小的禮盒,朝珞庭面前一推,珞庭拿起來左看看、右瞧瞧,禮盒上卻沒有像一般習慣貼着送禮人的名片,也沒有寫上半句恭賀新婚之喜的祝福話!
珞庭百思不解、又滿腹疑惑地喃說:“會是誰呢?怎麼送這麼奇怪的禮物?連名字也沒留!?”
奕風也是一頭霧水,他伸手向珞庭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這是人家給曼莉的禮物,你有什麼好看的?”
“珞庭,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不留名字,又指名道姓說要由你代為轉送,我覺得有問題!”
珞庭這時正把禮盒拿起來搖一搖,又貼近耳朵聽了聽,然後猜測地說:“好像是一個鍾!”
“你說什麼?”
珞庭把禮盒伸向奕風面前,說:“你自己聽嘛!這裏還有滴答、滴答的聲音,應該是一個鬧鐘吧!”
奕風拿來一聽,果然裏面隱約傳出鬧鐘的滴答聲,這時服務台內的小姐聽到他們的交談,表情很是納悶地向珞庭說道:
“小姐,不是我多嘴啦,不過我在飯店工作這麼久,還沒聽過有人送鬧鐘當人家結婚禮物的!”
“為什麼?”奕風和珞庭異口同聲問道。
“什麼?你們不知道?這是禁忌啊!送鍾跟‘送終’同音嘛,喜事送這個很‘破格’的!”
就在服務小姐說完之後,奕風赫然頓悟地瞪大眼珠子,然後拿着禮盒退後兩步,神色驚懼地大聲喊道。
“珞庭!你別過來!你們誰都別過來——”
“高奕風!你又神經線沒絞緊,在‘起瘋’了是不是?”
奕風一邊往電梯口退了過去,一邊向宴會廳大聲吼了一句:“快!叫大家往裏面疏散!這是一顆定時炸彈——”
此言一出,櫃枱內三名服務小姐互相抱在一起,齊聲發出尖叫,婚禮正要開始的宴會廳內的人聲也頓時削弱下來,然後有人開始往裏面傳話喊道。
“定時炸彈!定時炸彈——”
全場立刻陷入一片嘈雜紛亂的騷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