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連幾天下來，言巧蓉寸步不離地照顧着高橋雪彥，使得他康復得非常神速。
「雪彥，我幫你將換洗的衣物整理一下，待會兒可能會有人來拿。」
言巧蓉在高橋雪彥的額頭上印下個吻，轉身忙些雜事。
「蓉兒，我什麼時候出院？」關在醫院的日子讓高橋雪彥很難受，如果再不離開這鬼地方，他肯定會瘋掉。
「醫生說你的傷還要再住院觀察幾天，忍耐一下吧！」
「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沒有一次是真的。」
見高橋雪彥像個孩子般的生氣，言巧蓉頓時覺得好笑。
「你……」
此時來到的霍耀揚，見他們倆一個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則是笑到上氣不接下氣。
「看來你們將來的生活一定會多采多姿。」
「耀揚，思翗呢？不是說要和你一起去六本木玩嗎？」
「不用說，一定是被他這隻飢腸轆轆的野狼嚇得落荒而逃了。」高橋雪彥諷刺地道。
「你少亂說話！」言巧蓉瞪了高橋雪彥一眼，她知道自己妹妹的個性，大概又是航空公司的同事請假要她去代班。
「耀揚，什麼時候開始變正經了？」真是難得見到霍耀揚不為自己辯解的時候。
「我想……我快要結婚了。」
「結婚？」這句話讓在場所有的人全都跌破眼鏡。
「思翗她願意嫁給我，不再飛了。」霍耀揚高興地拉着言巧蓉猛跳。
「真想不到你這麼厲害，連最難纏的男人婆都被你馴服了。」
「誰說我最難纏呀！」
言思翗突然的造訪讓言巧蓉感到驚喜，自從和高橋雪彥決定結婚之後就離開家中，今天能見到妹妹她高興極了。
在言巧蓉愉悅的談話中，高橋雪彥才了解到自己的獨佔欲如此強，就連她和他們說話他都會吃醋。
言巧蓉看着高橋雪彥漸漸沉下的臉色，趕緊將他們兩人速速驅離，以免不必要的衝突再次發生。
「雪彥，今天天氣不錯，我陪你到外頭透透氣。」
雖然外面陽光普照，言巧蓉還是擔心高橋雪彥會感冒，因而為他披上外套。
言巧蓉陪着高橋雪彥來到醫院的後花園，春天將至，百花爭奇鬥豔，鳥兒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地唱着歌，花朵被風吹得有如雪般地紛紛飄下……
高橋雪彥彎下腰，拾起朵小花，插在言巧蓉的耳上。
「你是我一生最愛的人。」
對上高橋雪彥深情款款的眼眸，言巧蓉嫣然一笑。
「雪彥，我、我想生個孩子，你說好不好？」
言巧蓉想藉由這機會確認高橋雪彥有沒有可能留下孩子。
「小傻瓜！」她怎麼可能會懷孕？每次他都有做好防範措施，如今她想生小孩真是稱了他的意。
「將來有的是機會。」
言巧蓉終於明白了，高橋雪彥現在並不想要孩子，看來只有狠下心打掉他。
孩子，別怪爸爸和媽媽，我們是真的很愛你，原諒我們！言巧蓉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蓉兒，在想些什麼？」
「沒、沒有！雪彥，我們回病房去吧！護士說不定在等着我們拿葯。」言巧蓉臉上雖笑容可掬，心卻在淌血。
她必須拿掉孩子。
言巧蓉下定決心在高橋雪彥出院后就將孩子拿掉。
蘭姨匆忙地跑上樓，左顧右盼地到處尋找言巧蓉，最後衝進書房中。
「雪彥，有沒有看見巧蓉？」蘭姨神色慌張地問。
正埋首在公文中的高橋雪彥抬起頭來，見蘭姨緊張地在他面前來回踱步，心想一定又是想找巧蓉聊天。
自從他出院至今，蘭姨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在意着言巧蓉的行為舉止，而他這個大病初癒的病人，蘭姨卻一點也不在意，讓他心裏相當的不平衡。
「你整天黏着她，我想她大概是趁你不注意時偷溜出去透透氣，可能待會兒就會回來，你別擔心了。」高橋雪彥走至蘭姨身邊，摟着她一步步地走向客廳。
近日來的高橋雪彥幾乎沒有踏出書房半步，因為霍耀揚下了最後通牒，要他把住院其間未定案的公文交出，不然就放火燒成灰，讓他連摸魚的機會都沒有。
蘭姨還是不放心的轉身。「雪彥，你知道巧蓉的事嗎？」
高橋雪彥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蘭姨。
蘭姨疑惑地望着高橋雪彥，「難道你因此而開心？」
「開心？」蘭姨是不是有病啊？言巧蓉在外頭了男人，他開心得起來嗎？「蘭姨，你很需要去看醫生。」
蘭姨突然抓住高橋雪彥的手，不停地搖晃。「雪彥，你太自私了！雖說你的童年過得並不快樂，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要巧蓉將肚中的孩子拿掉啊。」
「孩子？」高橋雪彥被弄胡塗了，言巧蓉有了他的孩子？
但蘭姨的回應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起來了，之前言巧蓉會避不見面，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件事。那她……
「蘭姨，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高橋雪彥高興地歡呼着，原來是自己胡思亂想誤會了言巧蓉，如今真相大白了！言巧蓉不但沒有背叛他，還為他懷了高橋家的骨肉。
「你別高興得太早，巧蓉曾經告訴我，她要將孩子拿掉。」
「為什麼？」高橋雪彥不安了起來。「蘭姨，巧蓉最近和誰走得比較近？」
高橋雪彥確信言巧蓉絕對不敢獨自到冰冷無情的醫院中。
「毓潔。」
得到答案后，高橋雪彥隨即撥電話給杉浦毓潔。
「毓潔，蓉兒有沒有在你身邊？」
「這……」杉浦毓潔看向言巧蓉。
言巧蓉頻頻揮着手，示意要杉浦毓潔掩護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到醫院，她不想再因任何因素而打亂自己的意志。
「毓潔，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巧蓉要把孩子拿掉！他怎麼會如此的胡塗，萬一孩子不保，都要怪自己鹵莽！
「我……」杉浦毓潔不知道現在到底該幫誰。
「毓潔，孩子是無辜的。」
「對！孩子是無辜的，我現在人在聖歌德醫院。」
她們沒資格為小生命決定一切，只盼高橋雪彥能飛車趕過來阻止言巧蓉。
「毓潔，為什麼要在最後關頭出賣我？」言巧蓉忍不住對杉浦毓潔咆哮道。
「巧蓉，理智點好嗎？」看着生氣的言巧蓉，杉浦毓潔心中泛起不舍。
「言巧蓉！」護士冰冷無情的呼喚着。
言巧蓉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手術室，任憑杉浦毓潔如何阻擋都沒用。
「巧蓉，不要！」
「毓潔，如果孩子命不該絕的話，應該會有人來救他。」
言巧蓉撥開杉浦毓潔的手跟着護士走進去，留下杉浦毓潔在原地不停哭泣。
匆忙趕到醫院的高橋雪彥，只見到蹲在手術室外的杉浦毓潔。
「蓉兒呢？」高橋雪彥輕柔地扶起杉浦毓潔。
杉浦毓潔狂亂地抓住高橋雪彥的雙肩。
「雪彥，現在只有你能救他，快告訴醫生我們不拿孩子了！」
杉浦毓潔拉着高橋雪彥去找其他的醫生，偏偏今天只有安排言巧蓉這一刀，所以整個手術室外見不到任何醫生。
「雪彥，怎麼辦？」杉浦毓潔簡直快被逼瘋了。
「跟我來！」高橋雪彥拉着杉浦毓潔直衝進院長室。
「柯叔，希望你為我擋下手術室的刀。」
柯叔是高橋雪彥的父親生前的至交，他相信柯叔會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幫自己。
柯叔連忙按下內鍵，得知言巧蓉的刀只進行到麻醉部分，馬上阻止他們。
「雪彥，那女孩是誰？讓你如此大費周張地找上我。」
依高橋雪彥緊張的程度，柯叔在心中暗自竊喜這孤僻的小子長大了！看來就快喝到他的喜酒，到時證婚人一位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到。
「柯叔，別說這些了！巧蓉和孩子應該不會有事吧？」
「當然，柯叔保證她會平平安安地為你生個胖小子。」
柯叔見高橋雪彥神色不定的，肯定在擔心言巧蓉和孩子，不等他的詢問，便帶着他們倆到安置言巧蓉的頭等病房。
「為什麼她會昏昏欲睡，不是只有局部麻醉嗎？」
高橋雪彥曾經讀過幾年的醫科，卻在快畢業之際被蘭姨強迫轉科。
「她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禁不起麻醉的藥力，還好及時阻止了，不然孩子和大人都會不保。」
高橋雪彥懊悔地望着言巧蓉蒼白無血色的臉，要不是自己誤會她，現在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他再也禁不起打擊，忍不住地流下鹹鹹的淚水。
見到這情形，柯叔輕推着杉浦毓潔，兩人默不作聲地離開病房。
「蓉兒，原諒我的錯。」
在那個寂靜的夜晚，高橋雪彥痛哭失聲。
兩天之後的早晨。
言巧蓉猛然驚醒過來，發現趴在身旁的高橋雪彥，但她並沒有因為他照顧自己徹夜未眠而有所感動，她面無表情地悄悄走下床，進入浴室換下醫院的衣服，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為他披上。
言巧蓉悄悄地離去，唯一留下的只有封給高橋雪彥的信。
高橋雪彥醒來之後，怎麼也看不到言巧蓉的身影，失魂落魄的跌進沙發椅中，望向病房四周想尋找一絲她的氣息。
突然，高橋雪彥像看見什麼似的沖向小茶几，顫抖着雙手拾取壓在花瓶下方的信件。
雪彥：
謝謝你給了我個美麗的回憶，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後將會何去
何從，如果我們有緣會再見面的。
言巧蓉筆
看完信的高橋雪彥全身無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雪彥，怎麼坐在這裏，巧蓉呢？」霍耀揚走了進來。
高橋雪彥默然不語地將手中的信交給霍耀揚。
「我知道自己誤會了你，才會逼你離我遠去。」
「雪彥！」霍耀揚感到非常愧疚，高橋雪彥會弄成這樣全要怪他多嘴。
「姐夫，我們待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不如回家大伙兒一塊商量。」
言思翗拉拉蘭姨，希望多人多張嘴，可以讓高橋雪彥煩亂的心安定下來。
「雪彥，大家一起商量，總比你一個人獨自傷心難過的好。」
霍耀揚動手扶起心靈受創的高橋雪彥，沒想到卻被推開。
「都是你！才會害我誤會蓉兒，甚至還要她要拿掉孩子。」
高橋雪彥像只受傷的野獸般，狂亂地把物品揮着一地。
霍耀揚走上前緊抓住高橋雪彥的領口，在他還來不及躲避之際給了他一拳。
「難道我願意這樣嗎？我是無心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愧疚！」
「愧疚！我看你是恨不得拆散我們吧！」
霍耀揚又給了高橋雪彥一拳。「雪彥，理智點好嗎？」
高橋雪彥突然抱住霍耀揚的身體，他反射性地想將高橋雪彥推開，卻聽見他像孩童般地靠在他肩上痛哭。
「哭吧！哭出來就會好過點。」霍耀揚輕拍高橋雪彥的背安慰道。
其實，霍耀揚好幾次都為了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禍而想自殺，偏偏教言思翗發現而阻止了他，後來怕他還會再做出傻事，她乾脆搬到他家看住他。
三個月之後
霍耀揚進到辦公室快半小時了，高橋雪彥好像沒看見似的。
「雪彥，在想巧蓉？」
自言巧蓉離開高橋雪彥之後，再也沒見過他的笑容，他每天不是心不在焉地想着她，就是借酒消愁。
「耀揚，你那邊有沒有巧蓉的消息？」
「雪彥，你振作點好不好？巧蓉失蹤這三個月你也應該發泄夠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算巧蓉回來也不願見你這樣糟蹋自己。」隨後，霍耀揚將手上的文件扔在桌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待會兒希望你能跟我一同去談這個案子。」說完，他轉身離去。
高橋雪彥望着四周，沒有言巧蓉的身影，他何嘗願意如此對待自己；不管到任何地方都感到她在身邊，但是卻再也看不到她、聽不見她的聲音。
霍耀揚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他不應該再這麼繼續下去。
因此，高橋雪彥拿起文件細細地研究着，並等待霍耀揚的到來。
霍耀揚見到高橋雪彥穿戴整齊和自己同去，心中滿是歡喜，再加上一路上高橋雪彥滔滔不絕的談起公事，更讓他感到相當疑惑。
「雪彥，不會是我的一番話激勵了你吧？」
高橋雪彥勾起一抹笑點點頭。
「不會吧？」霍耀揚不敢置信地望着高橋雪彥，並不忘責備自己總是口無遮攔，不會又鑄下大錯了吧？「雪彥，對不起！我就是這樣……」
「耀揚，這麼多年的好友，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我並不怪你。」
「真的！」見到高橋雪彥的笑容，霍耀揚終於放鬆下來。
「雪彥，聽說顧老闆很難應付的，你有信心可以拿下這個案子嗎？」
高橋雪彥聳聳肩，「看着辦嘍！」
他們依照文件上的地址來到一家酒店門口，「顧老闆可真會享受。」
兩個出眾的男人進入酒店后，店中的小姐無不因他們俊美的外表前來搭訕，偏偏一一被拒絕，不死心的她們看着兩人坐定位后，隨即跟顧老闆抱怨一番。
「顧董，他們真不識好歹，人家剛才想為他們服務都被拒絕，說你要怎麼補償我？」女子以胸部摩擦着顧老闆，讓他漾起疼惜地笑容。
「雪彥，你是咱們商場上最出名的公子哥，怎麼變了？是不是名草有主啦？不過今天一定要陪我玩個痛快，不然那份合約我說什麼也不會簽字的。」
顧董揮手喚來店中的媽媽桑，交代將店裏最紅的小姐們叫來坐枱。
高橋雪彥自從認識言巧蓉后就沒再踏進聲色場所半步，他覺得在這裏的每個人都非常地虛偽，而在這兒的男人不是來尋花問柳，就是心理有問題。
「雪彥，來，我們喝一杯。」顧老闆一口飲盡杯中的液體，見高橋雪彥仍無動於衷。「雪彥，要罰你三杯。來！」
高橋雪彥心中亂七八糟的，拿起酒一杯杯地往口中灌，想藉此讓自己清醒點；沒想到顧老闆見他能喝，逼着他喝下一瓶的威士忌。
「雪彥，別喝了！」霍耀揚看着已喝醉的高橋雪彥仍將酒直往口中灌，搶走酒瓶拉着他進廁所。「雪彥，早知道你來了之後會這樣，我寧可不接這案子。」
看着高橋雪彥蹲在洗手台上吐個不停，霍耀揚輕輕地為他拍拍背，希望他能舒服點。
「耀揚，我休息一下沒事的，你先回去陪顧老闆，我不想因為自己而毀壞公司計劃。」說完，高橋雪彥禁不住一再湧上來的噁心感，再度趴下將穢物嘔吐出來。
「那好吧！我先回去等你。」
望着鏡子中消瘦的自己，高橋雪彥開始懷疑萬一有天巧遇言巧蓉，她是否會不認識自己擦身而過呢？開啟水龍頭，他用冰冷的水令自己冷靜下來才走出廁所。
「顧老闆。」
高橋雪彥才剛坐下就聽見那煩人的聲音，不耐煩地抬頭望向媽媽桑，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媽媽桑將小姐一個個安排好後轉身要離去，卻被顧老闆給叫住。
「媽媽桑，就她們這幾朵小花呀？去叫寶寶來坐我的台，不然要你的店開不下去！」顧老闆兇惡地恐嚇着媽媽桑。
「寶寶是店中最紅的小姐。雪彥，今天晚上就便宜你了。」
顧老闆連看都不看就在合約上簽字。
高橋雪彥見事情已經圓滿達成也不想再繼續留着，就在他要離開之際，那抹熟悉的身影卻再度出現在眼前，這次他終於看清楚她是誰。
「寶寶，怎麼這麼晚才出現啊？」
顧老闆開始對她上下其手，雖然這在酒店中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高橋雪彥的眼裏卻是燃着兩簇焰火。
「寶寶，今天要代我好好照顧高橋先生喔！」顧老闆拍拍她的背，將她移至高橋雪彥的身邊。「耀揚真是沒福氣見到美人啊！」
「是啊！他的女朋友因為苦心尋找姐姐的下落不小心出了車禍，所以家人才急着找他回去處理。」高橋雪彥的眼神像是在怪罪她似的嚴厲。
高橋雪彥附在她耳畔輕語：「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香。」
他的手從後方滑向她的玉背，還不時刺激着她的敏感帶，讓她渾身充滿了慾火。
高橋雪彥將穿梭在酒客之間的媽媽桑喚來。
「我要買下她，需要多少錢？」
「這……」媽媽桑看向高橋雪彥身邊的言巧蓉不停地暗示自己，但有白花花的鈔票在眼前，不賺實在說不過去，於是她豎起兩根手指。
高橋雪彥順手開了張支票給媽媽桑，「兩百萬美金夠了吧！」
兩百萬美金！和自己想像的數字實在相差太大，媽媽桑高興地拿走支票。
「寶寶，以後要好好伺候人家喔！」說完，媽媽桑便轉身離開，留下欲哭無淚的言巧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