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難看出他為什麼會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好對象,除了顯赫的身世與家財萬貫外,上帝還給了他許多優渥的條件。
她貪戀的凝視着他,他微鬈的金髮永遠服帖而有形的順着他優美的頭型,堅挺的鼻樑、剛毅的下巴、溫文儒雅的舉止都足以令女人着迷,而他那深邃的藍眼則很容易讓人沉醉在其中,只要他想要,很少女人可以逃得過他的魅惑,可悲的是沒有任何女人足以魅惑他的心。
顯然他是上帝用來跟女人開玩笑的作品之一,因為他具備了許多女人欣賞的特質,唯獨少了一顆體貼而溫柔的心,他的冷漠無情傷了無數女人的心,卻也更增添了他對女人的吸引力,讓人甘心成為他的玩物,她不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嗎?
唉!想想真是悲哀,她身旁有這麼多的追求者,而她卻選擇一個最不可能帶給她歡笑的男人,很傻是嗎?可是她卻從沒有後悔過,就算在哀傷淹沒她的這個時刻,依然如此痴傻。
面對她的沉默與揣度的眼神,他選擇相同的沉默。
“為什麼不願意見我?”她哀怨的眼神之中醞釀著不滿,只是沒有勇氣讓它發酵,因為那隻會加速離別的到來,而她還沒準備好面對這種結局。
“那麼你認為我們現在正在做什麼呢?”萊恩面無表情的輕啜着餐前酒。
當女人開始對他興師問罪或是表現出不合理的佔有欲時,就代表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此情此景對他而言太過熟悉了,自然很難引起他的特別反應。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今天上午我到公司找你的事。”她委屈的垂下嘴角,樣子看來令人忍不住心生憐香惜玉的感覺,可惜萊恩是例外中的例外。
“是嗎?原來你有到公司找過我。”萊恩只是輕輕的揚眉。
“你的秘書沒有告訴你嗎?她說你不願意見我,是不是她……”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或許他對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不,她沒有騙你,我的確從不在上班時間接見任何沒有經過預約或是非與工作有相關的人,特別是女人,所以她根本不必告訴我是誰找我,因為答案都是一樣的。”他冷冷的打斷她的綺想。
“你……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女人在你眼中都是一樣的?”她有些受傷的問着。
“可以這麼說。”他知道這個答案很傷人,但隱瞞事實有時更殘酷,因為當答案揭曉的時候,傷口會更大、更不容易痊癒。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愚蠢?”
“為什麼這麼問?”
她悲哀的一笑,“因為你早已告訴過我你的遊戲規則,而我竟然還以為自己對你的意義不同,痴傻的大玩自欺欺人的遊戲,事實上所有的女人對你而言只是不同的代號,沒有誰是別具意義的,對吧!”
“為什麼我們要討論這些事呢?”
“你覺得這個話題一點也不值得討論,是嗎?”
“沒錯!”萊思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
“你知道自己是一個很無情的男人嗎?”
“我知道,而我也早就告訴過你了,不是嗎?”萊恩緊抿的唇顯示他已逐漸不耐煩。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我想今天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的見面了,對吧?!”
一個連哄女人都不會的男人,你還能期盼他什麼呢?她雖然痴卻不蠢,她知道自己已犯了他的禁忌,所以不必等他開口,她已然預知結局。
“你很洒脫。”
“很高興我在你眼中還有那麼一絲優點。”因為自己的識時務而得到他難得的讚賞,她真不知道該感到光榮還是悲哀。
“你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但還不夠好,至少對你來說是如此。”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不可能在這裏共進晚餐了。”
“那我們是不是……”
“不,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這不會是天長地久的關係,以前是如此,現在亦然,並不是你不夠好,而是那樣的關係不適合我。”
“謝謝你的提醒,我想是我迷失了自己,才會自以為我能改變你,既然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相聚,那麼讓我們在笑容中END吧!”
“樂而為之。”萊恩難得的笑容顯示他對她的欣賞。
她突然說道:“你知道嗎?我突然有種感覺,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讓你痴狂,你會為她付出所有,而她會讓你了解那些曾因你冷漠無情而受傷的女人,她們內心深處的感受。”
“是嗎?這是你對我的詛咒嗎?”萊恩的嘴角微微的牽動了一下,一點也不相信這樣的奇迹會出現。
“如果我真有法力的話,我或許真會這麼做,可惜我沒有。”若她真的有法力,那她的詛咒會是讓他愛上她。
“感謝老天!”萊恩開玩笑的說著。
“別謝得太早!”她微笑的說道:“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吧!我真的相信總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女人能讓你迷失自己所有的原則,而我希望她能讓你徹底明白什麼叫作愛。”
“是嗎?那麼我拭目以待了!”萊恩淡淡的一笑,壓根不相信會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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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黑色的長洋裝包裹住季若慈瘦弱的身軀,更加突顯了她的蒼白,她淚眼迷濛的望着眼前的石碑,怎麼也不能接受,她的母親就此長眠於此,小小的石碑下掩埋着母親鬱鬱寡歡的一生。
蕭瑟的涼風拂面而過,灰濛濛的愁霧籠罩着天空,與她慘淡的心相互輝映着黯然,由天際灑下的雨絲,則有若她揮不盡的淚痕。
“別太傷心了,這是人生必經的道路,每個人都要走這一遭的。”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拍着她的肩,安慰道:“讓你的媽媽安息吧!”
“媽咪這麼怕黑,現在卻得孤零零的沉睡在冰冷的黑暗之中,她一定會害怕跟不習慣的,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好痛。”
“傻孩子,黑暗底下埋葬的只是一個解脫的軀殼,我想此刻你媽咪的靈魂已經得到救贖,從此不再讓憂鬱主宰她。”她眼中泛着薄霧的說道:“你媽咪這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自怨自艾當中,或許這是她找到平靜的唯一方式。”
“再也沒有憂愁了嗎?如果真是那樣,我該為媽媽感到高興才是,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她離開我,我好想好想她。”季若慈的淚珠如珍珠般滾滾而落。
“我知道,我知道。”季若慈的姨媽心痛的將她摟進懷中,溫柔的說道:“姨媽跟你一樣心痛,但終究只能勇敢的接受現實,我想你是你媽咪唯一放心不下的牽挂,所以你要更勇敢一些,讓她走得更心安。”
“嗯!”季若慈哽咽的點點頭。
“走吧!你姨丈跟表哥們都已經在車上等我們了。”
“嗯!”季若慈再度默默的向媽媽道別,而後隨着姨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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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森家族是一個極具歷史的家族,他們的祖先來自英國,其中的一個族群在美國還是個植民地的時候便到這裏來發展。
他們隨着歷史腳步而留下不同的足跡,在商、政、學界都有不凡的成績,但威克森家族的企業集團依舊是整個家族的重心所在,所以家族企業的發展關繫着整個家族的盛衰,這也使得家族企業的掌權人背負着極大的壓力。
萊恩年方三十五,卻已掌權近五年,他的雀屏中選並非只是因為他是前任總裁的獨子,而是因為他的能力獲得了家族成員的認同,讓許多輩分遠高過他的人甘心聽命於他,而他這幾年的表現證明了眾人的選擇是明智的,也讓他的地位更形穩固,身為威克森家族中最具權威的人,自然也成了家族中的靈魂人物,但在權力的光環背後卻也代表着他必須付出更多的汗水與時間。
今天他來參加他表姨媽的喪禮,在進入墓園前,他先在樹蔭下停留片刻。
高聳而茂密的大樹替他遮去了部分飄下的雨絲,而壯碩的樹榦則讓他得以輕鬆的輕倚着,他靜靜的為自己點了一根煙,面無表情的望着遠處,他的眼神中醞釀著很少人能懂的深邃,看他狀似輕鬆的吞雲吐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腦子裏正盤算思考着攸關許多人生計的大事。
他向來不是個容易分心的人,尤其是在他專註於公司上的事時,但遠方迎面而來的身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他還看不清楚她的臉,可是卻看得出她是個年輕的女孩,瘦骨嶙峋的她,讓人見了忍不住心生憐憫。
穿着一襲飄逸的白衣的她,感覺出塵而無瑕,若不是她略顯顛躓的腳步,恐怕他會以為她是個誤入紅塵的天使。
雖然她逐漸走近,但因為她一直低着頭,所以萊恩不能清楚的看清她的臉,他好奇的盯着她逐漸接近的身影,突然有人自他背後重拍了一下,讓他略微驚訝的回頭。
“不會吧!你怎麼還在這裏吞雲吐霧,別忘了你是今天的主角,你不到,啥事也做不了。”約翰嘻皮笑臉的看着萊恩。
萊恩橫了約翰一眼,“今天的主角是羅莎姨媽,而她正躺在棺木之中。”
“願上帝保佑她的靈魂,阿們!”約翰做了一個禱告的動作,咧嘴一笑后,才接著說道:“我說的是主持這個儀式的主角,你可別拿羅莎姨媽開玩笑,她一向沒有什麼幽默感。”
萊恩回頭望向女孩,卻只來得及捕捉到她的背影,讓他的心裏忍不住一陣懊惱。
“不會吧!天色不早了,你還有空閑在這裏盯着女孩看,這樣不太好吧!說到女人的事,你要不要對我面授機宜一番?我實在很好奇,你是如何令這麼多女人為你失魂落魄?!”
“我沒你那麼閑。”萊恩沒好氣的回答。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我實在很好奇,每天日理萬機的你,如何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時間,遊刃有餘的兼顧兩者,讓我好生羨慕。”
“如果你肯用一些心思在公事上,我保證你比我還行,要不要我讓你表現一下呢?”
“不不不,你別看我好像很閑,其實我這可是用心良苦啊!”
“你用心良苦?!”萊思訝異的揚揚眉。
“是啊!”他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為了不讓更多的女人拜倒在你的褲管底下,讓世上的怨女更多,我只好遊手好閒,好讓你多擔待一些工作,如此一來,你獵艷的時間自然也就少了。”
“很高興你能為自己的‘遊手好閒’找到這麼好的借口。”萊恩沒好氣的橫了約翰一眼,“不過你別玩得太過火,小心哪天惹火上身了。”
“嘿嘿!”約翰傻笑了幾聲,“別談論這麼嚴肅的事嘛!還是說說你豐碩的愛情生活吧!”
“情愛對我而言只是海市蜃樓,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別因為你父親的事而影響了你對愛情的觀念,其實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的繼母一樣的……”
“夠了,這是個嚴肅的日子,沒必要讓那個女人的事玷污了這個神聖的地方,走吧!我們該到家族的墓園了。”萊恩頭也不回的把約翰拋在身後。
“唉!”約翰感慨的重嘆一聲,默默的跟在萊恩身後。
很顯然愛情與他的繼母依然是萊恩的禁忌話題,約翰雖然平時顯得漫不經心,但卻很懂得適可而止,因為他或許敢站在籠外逗弄狂獅,卻不會笨得進籠子與他共舞,免得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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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辛右垣快步的走進季菘年的書房后,迎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味與煙味,混濁的空氣讓他差點窒息。
他連忙打開窗子,讓清爽的空氣沖淡沉鬱的空氣后,這才走向季菘年,眉頭微鎖的看着他憔悴的臉色,憂心的問道:“季叔,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
“右垣,你怎麼突然跑過來?”沉浸在思緒中的季菘年這才回過神。
“我接到管家的電話,說你不知何故情緒低落,一個人在書房喝酒,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
“他真是多事。”季菘年不悅的咕噥着。
“他也是關心你呀!你很少一個人喝悶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季菘年沒有回答辛右垣的問題,他略顯蠟黃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誰說我在喝悶酒?!我的寶貝女兒就要回家了。”
“恭喜季叔。”辛右垣淡淡一笑,接着勸道:“我知道季叔很高興,但別喝太多酒了,這樣很傷身體。”
季菘年的身體狀況明顯的走下坡,偏偏他又不願到醫院檢查,反而繼續用煙酒殘害自己的身體,教辛右垣憂心不已。
“我沒事,你別擔心,來,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吧!慶祝我女兒回到我身邊。”季菘年微笑的為辛右垣倒了一杯酒。
辛右垣發現季菘年的笑容中帶着掩不住的哀傷,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季叔,你的女兒就要回到你身旁,你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心事呢?”
季菘年抬頭看着辛右垣,重嘆一聲,哀傷的說道:“人們總是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等到幸福自手中流失了,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懂得失去的痛,卻再也無力回天,只能任憑哀傷、悔恨陪着自己度過殘年。”說著,季菘年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季叔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知道為什麼若慈自小便離開我身旁,跟她的母親遠住美國嗎?”
“我不知道,季叔一向很少談論你的家人。”
“不談是因為當中充滿了太多的苦澀,更因為那是我生命中最慘淡的記憶,所以我只容許它在孤獨的夜晚潰決。”季菘年難掩苦澀的說著。
“噢!”辛右垣情緒複雜的輕應一聲。在他的記憶之中,季菘年一向都是成功的表徵,他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意落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季菘年失神的望着遠方,好一會兒后才喃喃的說道:“我跟我的妻子原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可惜年輕的我卻不懂得珍惜福分,竟在妻子懷孕期間與家中的女佣人發生了姦情,更不幸的是被我的妻子當場撞見,她因悲憤過度而早產,也幾乎因而死去,我在內疚之餘,極力的想取得妻子的原諒,可是她卻視我為毒瘤,連碰也不讓我碰一下。我努力的想挽救這個婚姻,但我的妻子依然視我如敝屣,最後我乾脆賭氣花心風流,這讓我的婚姻步向了不歸路。
“我的妻子留下離婚協議書,帶着我的女兒到美國找她的姊姊,我隨即趕到美國,但她卻不願再見到我,甚至不惜以死為威脅,逼我永遠離開她的身旁,我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將她逼出我的生命之中,因而落寞的回到台灣,承受永遠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季叔不是每年都到美國去陪她們一個月的時間嗎?”辛右垣不解的問着。
“我到美國是去陪我的女兒,因為我的妻子認為我已經不是一個好丈夫,至少該當個好父親,所以每年總會安排一段時間讓我去陪女兒,她則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天啊!”除了驚嘆外,辛右垣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很讓人不可置信,對吧!”他苦笑的說道:“我不願簽下離婚協議書,而她不願意回到我身旁,多年來,我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就只有若慈與形同虛有的婚姻關係。”
“那麼季嬸為什麼突然願意讓若慈回台灣居住呢?”辛右垣好奇的問着,
“因為她已經去世了,”
“季嬸去世了?!”對辛右垣而言這又是一個震撼。
“對,而她臨終前的遺言竟是要求眾人不要通知我,直到若慈準備回台灣的時候,她的姊姊才發電報告訴我,很可悲不是嗎?她甚至連讓我見她最後一面或是去幫她送終的機會都不給我。”季菘年哽咽的說著。
“也許……也許季嬸不願讓你看到她憔悴的模樣吧!”
“不,我想她只是不願我沾染她死前最後的時刻,因為在她心中,我就是那麼污穢不堪。”
“季叔,你……”
“別擔心,我很好,我只是……只是……”季菘年手上的杯子突然鏗鏘滑落,他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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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菘年虛弱的張開雙眼,盈滿鼻腔的是濃郁的藥水味,而辛右垣則是一臉擔憂的坐在床邊,他虛弱的問道:“我得了什麼病?”
“沒什麼!醫生說你太勞累了,只要多加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了。”辛右垣眼神閃爍的回答。
“右垣,你別騙我了,你一向不知道如何說謊。”季菘年落寞的笑了笑,輕聲說道:“你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的狀況不是很好。”
“我沒騙你,你真的不會有事的。”辛右垣心虛得不敢正視季菘年。
“我無法掌握自己的婚姻,讓自己後悔了一輩子,你要我現在連自己的生命與健康都無法掌握嗎?”季菘年凄冷的一笑,心中早有了面對殘酷現實的準備。
“季叔才剛醒過來,先別操心這些。”
“你越是不肯告訴我真相,代表事態越是嚴重,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告訴我吧!我要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何,這是我自己的生命。”
“醫生為你做了全身的檢查,發現你的肝臟有一顆腫瘤,目前尚不知道是良性或是惡性的,可是我相信一定不會是惡性的。”雖然醫生認為肝癌的可能性很高,但辛右垣還是期望奇迹會產生。
“希望不一定能成事實,這不就是人生嗎?”季菘年平靜的說道:“生命的美好不在於活得久而是活得充實快樂,或許結束生命對我來說並不是悲劇。”
“季叔,別這麼說。”季菘年的冷靜反應讓辛右垣的心很不安。
“你別擔心,我不會尋短,也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只是順應天命罷了。”季菘年淡淡的一笑,“我想我可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除了必須將公司的重擔交到你手上外,另有一件事可能必須麻煩你了。”
“季叔有什麼事直接交代就可以了。”
“麻煩你去幫我接若慈。”
“這是當然的事,我一定會準時去接她。”
“那我就放心了。”季菘年虛弱的一笑。
辛右垣幫季菘年蓋好被子,開口說道:“季叔,別想太多,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吧!”
“嗯!”季菘年閉上眼睛,緩緩的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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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慈幽幽的輕吐一聲嘆息,雙眼憂鬱的注視着機艙外,窗外的白雲如峰巒起伏般綿延不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此起彼落。
在波濤起伏之中蕩漾的是她對媽媽的思念,雖然媽媽絕大部分的時間是沉默而憂鬱的,但她溫柔慈愛的聲音卻是季若慈最大的慰藉,那聲音仿彿在她耳際徘徊不去,但那卻已是再也不可能的溫柔,或許唯有在夢中方能回首。
搭上飛向台灣的班機前,她曾到墓園與媽媽告別,但思念與哀傷卻像是輕沾在她白色長裙上的綠色草液一樣,烙下很難磨滅的痕迹。
她低頭望了一眼緊抱在懷中的袋子,裏面裝的是母親一小部分的骨灰,這是她媽媽的遺言,她要季若慈帶着她的骨灰一起回到台灣,回到她們暌違已久的家。
他們一家人分離了近二十年,現在終於要團聚了,但她的媽媽沉默依然,或許這是媽媽唯一能接受的模式吧!
從她有記憶以來,從未看到過她的爸媽共處一室,她卻不知道原因,因為不管她向誰找尋答案,得到的總是“這是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太多”,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爸爸究竟犯下了什麼大錯,讓她的媽媽恨了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