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要過來、你不準過來廠她後退,整個人揪住錦被躲向牆角。他——他是怎麼了?該不會,他是真想對她怎麼樣吧?方才她也不過是不小心說錯一句話,犯得着這樣對待她?她又是怎麼得罪他了?
而他那眼神……他看着她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身上像是什麼都沒穿。可……可惡!她不由得再度拉緊被褥。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同一件事。
“給我個好理由。”他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住她。
“好理……由?”她愣在當場。這人是不是瘋了,要他別過來做出不該做的事,還需要給他個好理由?!幹嘛,他當她是瘋了還是傻了?他真以為她不敢穿這樣走出去?她只是不想再丟一次臉罷了。“怎麼,想好了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他揚眉。
這女人,不給她些教訓,她是不會學乖的。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會對男人造成多少影響。
他還以為,她會開班授課,傳授那所謂的“幫夫秘笈”,必定是閱人無數。然而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幾乎要懷疑,她根本就是個未經人世的雛鳥。
“是嗎?”她雙手握拳,觀察着可以逃走的路徑。“那麼你以為,我齊小小是隨便讓人欺負的嗎?”她一腳跨下床榻。
他微一揚眉,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唇角忍不住緩緩勾起。
正是現在!“看被!”她大喊,一揚手將被褥整個兒往他的方向丟去,趁他放鬆戒備的同時,加足了馬力,一個勁兒地往房門口沖。
他伸手接住了錦被,另一手攬住了她的纖腰,輕輕鬆鬆,卸下了她往外沖的力道。“別慌啊,齊師傅。”他語帶笑意。
她被捉住了!這怎麼可能?“唐威!你不要臉I”她喊。
“怎麼,你現在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對我的一切……已經研究得再透徹不過了。”他刻意嘲諷。
軟玉溫香。她抱起來的感覺,比他所想得要好得太多。他本以為,一切看起來都“小小”的她,不可能會有太好的“觸感”。但事實上,她的纖腰柔軟且不盈一握,她掙扎扭動着的臀不時擦過他的下半身,而她小巧的胸脯,正抵在他胸前,與他平日所見的豪乳截然不同,有着堅挺飽滿的觸感。
這一切令他——心猿意馬。
“夠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今天你要是不放了我,我勢必要告上衙門,告你強擄良家婦女、圖謀不軌!”她既急又氣,試圖掙脫他的掌控。
不知怎麼的,當他那高大的身形如此貼近她時,她竟忍不住心慌意亂起來。她從沒想到,男人的身軀可以如此高大。被困鎖在他的鐵臂之中,她感到自己是如此嬌小和……柔弱。
柔弱?老天!在這之前,她絕不會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甚而,她一直認為自己比大多數的男人強悍而聰明。但在他面前,事情卻……不一樣了。
她不喜歡,甚至害怕這樣的感覺。
“告我強擄良家婦女,嗯?”他一隻手勾起了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他。“京城唐門赫赫有名,只怕連太原縣官都要敬我三分。如今你穿着撩人的男裝,擅自闖入我的廂房,事情要是傳了出去,你以為大伙兒會相信是我強擄婦女、圖謀不軌,還是認為你有意勾引我,想釣得金龜婿?”
一番話,完全點出了她的劣勢。
“你——想用惡勢力逼我就範?”她杏眼圓睜。
唐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恨不得痛揍她一頓。沒有真心的男人、強擄婦女的惡棍,現在,他又成了對女人用強的混蛋?她對他的評價,可真是“不錯”啊!“如果你是‘良家婦女’的話,或許我會考慮這麼做。只可惜……”他陡地鬆開她。
“我對一個自動送上門來、搔首弄姿、毫無魅力可言的瘦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咬牙,反唇相稽。這是她逼他的。
齊小小愣在當場。他說她……什麼?“你——再說一遍!”她覺得受傷。縱然,她向來就不把一般男人所喜愛的女性特質放在眼裏,然而聽見他這樣赤裸裸地說出這些話,她卻深覺受到侮辱,而且被重重地打擊。
在他眼底,她真的一點魅力也沒有?他可以那樣溫柔地對待香蘭,為什麼就不能用同樣的態度對待她?
方才進門時,她看見他將香蘭護在身後的模樣。在那一瞬間,一股奇異的波濤在她心中起伏。有那麼一刻,她幾乎以為他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男人;她幾乎以為她心中那個理想的伴侶就出現在她眼前。
但,那也只是幾乎。
事實證明,他只是個無恥的惡棍!而且,令她痛苦的是,她剛才發現,他是個有力量足以傷害她的惡棍。
“我說……”他負氣地開口,卻赫然發現,倔強的她,竟似紅了眼眶。他的心彷彿挨了一拳。
該死!是他的話傷了她?
如果他問,好強的她絕不會承認。
傷害她並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挫挫她的銳氣,卻沒想到……
但這又如何,她也同樣傷害了他,而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原諒這一切。
“唐威,我再鄭重地警告你一次,你最好讓我離開這裏。否則,我與你之間——沒完沒了。”她咬牙,為了阻止奪眶的淚水和悲傷的情緒。
“你——該死!”他低吼。
她的倔強和脆弱是如此清楚地展現在他眼前。生平頭一次,他感到對一個女人如此生氣,同時卻又是如此的——愛憐。
齊小小!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他忍不住這樣想。然後,在她、甚至是他自己都還未察覺之前,他已經捧住了她小巧的臉蛋,毫無預警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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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一道閃電擊中了她,她震驚得無法動彈。
甚至,無法思考。他——吻她引老天!
老天——他低吼出聲。這一生中,他遇過無數的女人,卻從未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引發他前所未有的震顫……光憑着一個吻。他幾乎要以為她身上有着不可知的魔力,吸引他像一個初經人事的純情少年般,迫切地渴望着她所有的回應。血液在他體內奔竄,令他血脈賁張,幾近失控。強烈的生理需求幾乎凌駕他所有的理智。
“唔——”她呻吟出聲,像是抗拒,卻又像是沉醉——和她的唇在他唇上的反應一模一樣。
這樣的婉囀嬌吟,幾乎要逼瘋他。她欲迎還拒、既青澀卻又充滿熱情的回應,更令他瘋狂地想要她。該死!她果然知道該如何吸引男人,而且知道得太清楚了!美貌與智慧、熱情與純真、溫婉與潑辣,他無法確定哪一個才是真的她。或者,每一個都是她。這樣的女人,足以令所有男人瘋狂。
他的手,緊握住她纖細的腰肢,支撐着她幾欲癱軟的身子;而他的唇,則來到她細緻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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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驚人的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她裸身躺在他的身下,以一個男人和女人所能做的最親密的姿勢交纏在一起。
天——
她的腦海里僅容得下這一個字。
“該死的!”他以僅存的自製停下所有的動作。“你是個處子?!”他的話,近乎指控。
他沒有料到她會是……一時間,無法理解的感覺襲上他胸臆。他不能否認,當發現除了他之外,她從未有過別的男人的事實,的確令他欣喜;然而另一方面,他卻又覺得受到了欺騙。
她若是個處子,為什麼要隱瞞?
為何要讓他以為她閱人無數、了解所有的男人?又為什麼可以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做出那樣熱烈的回應?
誰都知道,他唐威從不碰清白的女子,為的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她卻讓他陷入這樣的困境之中!這讓他覺得憤怒。
難道——他無法不這麼想。難道這一切,是她早就設計好了的?她的身份、她與唐家人的關聯、她與他的賭約,全都指向同一個可能——
她是個最懂男人的女人,甚至還開班授課了不是嗎?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唐家的男人敗在她齊小小的手下,而他卻還愚蠢的讓自己上了她的當!
原來李香蘭只是個幌子,真正想嫁給他的,是她!而他還以為她是不想嫁人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竟會不惜以清白換取他的婚約!她實在是想得太過天真、也太看得起他了!
“你——渾帳!”她一揚手,啪的一聲,空氣頓時凝結。
她當然是處子!
否則,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那眼神和語氣,令她的一顆心,自高空狠狠跌人谷底,摔成了粉碎。幾乎有那麼一刻,她還奢侈的以為,他要她是因為他對她有着一絲情感。然而,在看見他的反應之後,她便知道到自己錯了。
而且錯得離譜。
他對她仍是個處子感到生氣。她這才想起,她所知道的唐威,是從不與清白的女子來往的,因為那樣會讓他惹上麻煩,甚至被迫娶了不願娶的女人……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與他的關係。那麼,他會對她……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切,是因為在他眼裏,她並不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所以他才會——
這樣的認知令她心頭一緊。
“放開我——”她推打着他的胸膛,聲音近乎哽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是如何看待她。而她,竟如此愚蠢地讓自己受到他的誘惑?
“該死!”縱使在盛怒之中,他仍必須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讓自己抽離她的身子。
他該死的恨透了她對他所造成的影響,更對自己竟然屢屢失去自製而感到氣憤。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輕易地同時勾起他的憤怒和慾火。
離開。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儘快離開這裏。自他身下滑出,小小蒼白着臉,迅速穿上所有的衣物。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她怎麼可以讓自己……
而他,又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她起身,以雙臂護住自己,跟路地走向房門,身子仍不由自主地顫抖。她怎麼可以讓自己落人這樣的境地。而她甚至無法否認,在剛才的過程中,她沒有絲毫的抗拒。
不!她搖頭。什麼都沒發生過,她什麼都不想知道、也不想承認。這一切,全只是一場夢。
“站住!你要上哪兒去!”他的聲音仍明顯地沙嗄。“在沒有解釋清楚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兒!”他伸手去捉她。
“不——”她像是碰上了毒蛇猛獸似的,整個人驚跳起來,避開了他的碰觸。“別碰我!”她聲嘶力竭地喊。
她的反應令他渾身一震。這算什麼?!她望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恨和鄙視,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而她對他明顯的排拒,也讓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漸張的怒火令他失去了理智,面對她無言的指控,他忍不住低吼。“齊小小,如果你還記得的話,剛才你並不介意我‘碰’你!”他咬牙。“甚至,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還——十分享受!”話才出口,他便後悔了。然而,覆水難收。
她倒抽一口氣。
“住口!”他竟敢用那樣的話語羞辱她!“唐威!就算我和你——就算我是個處子又如何?至少,我比你這個卑劣的小人要好得太多了!別擔心,我不會因此纏上你、更不會要你‘負責’,你還沒有資格讓我做出這樣的事!”
“你——”他啞口無言。她怎麼可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齊小小,別以為我不清楚這是你的以退為進之計。”他眯起眼。“正如你所說的,我不可能娶你,更不會讓你纏上我,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得逞的。”
她後退,雙頰因氣憤而脹得通紅。“你這個卑鄙的小人!別以為我跟你——跟你上過床,你就可以控制我、傷害我!取消!你聽着!我取消所有的一切、取消那愚蠢的賭約!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再報復我或傷害香蘭、不會跟你去找你那些兄弟、更不會讓你破壞我的‘齊家書苑’!”
他傷害她?報復她?
“齊小小!停止你那莫須有的罪名廠他吼。現在反倒換成她來指控他了?!他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漂亮的腦子裏都藏了些什麼!你要我!這點,你比誰都清楚。就算惡意的指控也無法讓你否認這樣的事實。”他上前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你聽好,我唐威一生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不可能設計去控制或報復像你這樣的女人。而現在……我還要多謝你的提醒,或許從頭到尾,你根本就是想以自己的身體換得這場賭局!”
這樣的一番話,令她不敢置信地直搖頭。“你瘋了——”
他怎麼會想出這麼荒謬的情節?甚至,還對她做出那樣的指控!
“我是瘋了。”他眯起眼。“我是瘋了才會和你這樣的女人打交道!”
“唐威你——”她揚起另一隻自由的手。
“還想打?”他輕易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別以為同樣的錯,我還會犯第二次。你可知道若換成別人,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你這個邪惡、卑鄙的惡棍!”她瞪視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早已千瘡百孑L。“這輩子別讓我再看見你!你滾!”她極力控制自己,不讓淚水滑出她的眼眶。
他眯起眼。“別忘了,廂房,是我訂下的。”
她一怔。
好,他不走,她走。
毋須經過他的同意,她掙脫他的箝制,逕自走向門口,拉開房門。然而,就在她即將踏出廂房時,他的一隻大手,旋即擋住她的去路,緊接着,他整個肩壓在門上,讓房門又再次“砰”地一聲被關上。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把話說清楚再走。”他欺近她,說服自己是因為無法容許欺騙,所以執意留下她。
而另一個他不願承認的原因是——他怕,放走了她,就再也無法挽回她!他發現,即便知道她對他所做的一切,他仍無法剋制地想要她。
“沒什麼好說的!我與你,無話可說!”她強忍住傷痛,不願輕易示弱。
失去了清白、又受到羞辱,他對她做的,夠了。
他瞪着她,生平頭一次無法決定,該拿一個女人怎麼辦才好。痛揍她?還是——將她再次帶上他的床?老天!這樣的交戰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回床上等我!”他突然下令。“在我回來之前,我要你乖乖地待在這兒。如果你膽敢走出這個房門一步……我保證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渾帳。”他威脅,然後不待她回應,便頭也不回地邁着大步離開廂房。
亂了。一切都脫離他的掌控。這時,他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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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所見過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手裏拿着一包女人的衣物,唐威忿忿地走向“天香樓”。他不明白,為什麼在盛怒之中,他仍沒有忘了替她找尋合適的衣物,甚至還準備了吃食!
他生平最恨女人的欺騙,然而老天卻讓他碰上了這樣的女人。在心中的某一個部分,他清楚地知道她對他所造成的影響
他要她。
就算知道她可能設下圈套引他入瓮,他仍然瘋狂地想要她。只是他無法理解,那個“齊家書苑”對她真有這麼重要?重要到讓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
無論怎麼想,他都覺得不合理。然而,事實卻又如此清楚地擺在他眼前,教他不想相信也難。
街心的涼風,讓他的腦子清醒了許多。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僵局?事已至此,他與她之間的賭局自不可能再繼續,而他也不可能不去找他的兄弟。但他更清楚的是,他與她之間,絕不會到此為止。
那麼,他該如何安排她?
或許——這也只是他一時的想法。或許他可以讓她跟在他身邊一陣子……或許更久。
他不會娶妻,這是可以確定的。如果她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娶她,那麼他可以提供一個折衷的方案,那就是——讓她成為他的侍妾。
這樣的念頭令他揚起一道濃眉。
他知道她要他。或許她現在仍處在事情被揭穿的盛怒之中,但只要等她怒氣一消,或許她會同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畢竟,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而女人通常不會忘記自己的頭一個男人。想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好極了。
“齊小小,我……”他推開房門,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齊小小?”他放大了音量,不相信她不在房裏。
而事實證明,整個廂房,早已人去樓空。
該死的!他的眉心揪緊。這女人,竟全然無視於他的命令,走得無影無蹤!想都不必想他就知道,她必然是又穿着那一身不該穿的衣裳回去了!
齊小小!一切不會就這樣結束!他咬牙。這點,他絕對可以保證。遇上他唐威,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