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飛行器修好之後,駱冠禹將聖文送回了一九九九年二月十日那天,而他自己則搭乘時空回溯機回到二十一世紀,那個原本屬於他的二00九年。

其實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短暫到聖文還來不及感受自己對駱冠禹,究竟是什麽情感多一些時,他便已離開。

當然,在校園裏,她也曾見過十八歲的駱冠禹幾次,但兩個人總是像陌生人似的擦肩而過,連聲招呼都沒打。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說悵然,真的有一點,但不會太多,因為他終究不是帶給她歡樂的那個駱冠禹。

回到學校生活,她的日子過得有點平靜。老師在課堂上講解微積分,大半的同學都在做自己的事。

而她雖是聚集了所有的目光在黑板上,心思卻飄到好遠好遠的二十一世紀。她情不自禁地要去想、要去猜,駱冠禹現在在做什麽?

他過得好嗎?他的妻子是否回到他身邊了呢?

就在她出神冥想之際,從她的身後傳來一本簿子。

聖文接了過來,這才想到,她是這一排的最後一個,那她的後面不該有人啊!

倏然,她轉頭看過去,對上的是駱冠禹盈盈的笑臉。

「你來這裏做什麽?」聖文小小聲的詢間,深恐聲音太大,惹來同學側目。

「睡覺。」他學她話講得小小聲的。

「為什麽不在你們班上睡?」

「因為我們班現在是自習課,好吵的,我在那裏根本就睡不着。」他皺着臉搖頭,表情既可憐又滑稽。

聖文明知道他的表情誇大了他的煩惱,但她還是讓他給牽動了情緒。

最後,她還吐出她的關心,問他:「才第三節課,你就想睡,昨晚你做什麽去了?」

「打麻將打通宵,一晚沒睡,本來我是想趁着自習課補眠,誰曉得我們班上的自習課,比菜市場還熱鬧,所以只好跑來你們班借個地方補眠。」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次說清楚,讓她了解。

「那這個又是怎麽回事?」杜聖文揚起手中的簿子。「這是做什麽用的?」她翻了翻,裏面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機械平面圖,還有一些數學程式。

「不是這裏啦。」駱冠禹把本子給搶了回來,翻到其中一頁,指給她看。「這是我們的電腦作業,下一堂課要交,我想破了頭也寫不出它的程式,你幫幫我。」他把本子推到她面前去。

聖文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眸里有自信的神釆,像是吃定了她一定會幫他。

「你為什麽這麽有自信,我一定會幫你寫程式?」

他皮皮的一笑,像是所有的答案都在其中。

聖文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他扯着臉皮衝著她笑的模樣,她想拉回全部的注意力,只專註在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數字,但這樣的堅持只不過維持了短短的三分鐘,她便棄械投降,拿出筆開始幫他寫程式。

*******

聖文開始覺得有些人是寵不得的,因為那些人會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了甜頭吃之後,便黏上你,而駱冠禹就是屬於這種人。

自從上一次她幫他寫了程式之後,駱冠禹就三天兩頭的來找她,有時候是借課本,有時候是借錢買早餐,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借筆。

她不是真的要懷疑駱冠禹的居心,實在是他連一枝筆,都要跑大老遠的路來找她借,那他在班上的人緣可想而知。

這一天,同學又在門口大喊:「杜聖文,外找。」

伴隨那句「外找」而來的,是同學們竊竊的笑,聖文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找她的人是誰。

推開椅子,她走了出去。站立在門口,一臉笑意的人,果然是駱冠禹。

「做什麽?」她沒好氣地開口。

面對她冷寒的臉,他就是有那副好能耐,臉上仍舊掛着笑對她說:「我又忘記帶筆了,你的筆借我。」

「你們班上沒人了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若非你們班上沒人,那你又何必千里迢迢,跑來我們班跟我借筆?」

駱冠禹搖搖頭,扮上一臉的可憐,「老實告訴你,其實我在我們班上的人緣不大好,他們都不願意借我東西。」

聖文翻了個大白眼,她才不信他的鬼話。單憑三劍客之名,就能招來眾異性傾慕的眼光,小小的一枝筆,只怕他一開口,便有成十成百的人生動給他送去,所以他說的話極不誠懇,根本像是在唬弄她。

聖文瞪着他,想逼出他的真話,但他卻依然賴皮,扯着嘴角笑,就以為一切都能順他的心意搞定。

「我想我們有必要單獨談談。」她越過他的身子往前走。「你跟我來。」

他邁着大步尾隨在後。

同樣的禮堂,同樣的兩個人,他們少了先前那份不熟悉,卻多了對峙的火藥味。

「你到底想干什麽?」聖文單槍直入地切入主題,不跟他拐着彎說話。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借枝筆。」

「你的動機絕不可能這麽單純。」

「那你以為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駱冠禹反問她。

聖文一時啞口無言。在她心裏,她曾偷偷的想過,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因為他們有了意外的交集,所以他對她產生了好感?還是她可以藉着他,找到另一個駱冠禹的影子?

雖說連日來,都是駱冠禹來纏着她,但若不是她的縱容,駱冠禹又哪來可趁之機?因此……是不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有過那麽一點點的希望,希望他來纏着她,是為了想進一步接近她!

驚覺自己內心的想望,聖文霍地背過身子,不再看他灼亮逼人的目光。

「你總是在逃。」他開口,卻是一個結論。「在他離開後,你連正視我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麽?你心知,我肚明,你喜歡上二十一世紀的駱冠禹。」

「不要將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到我身上,幾次擦肩而過,你不也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他沒有立場來數落她的逃避。

「是,我是曾經逃避過你,但我們的理由不一樣,我避着你,裝作不認識你,是因為我不想被利用。」

利用?她不懂。

「誰利用你?」她轉回身去問他。

駱冠禹青澀的臉龐上有着超齡的睿智。

「你和另一個我。」他給了令她心悸的答案。「你知不知道他離開時,給我的那封信上寫了什麽?他告訴我你的身分、你的一切,要我好好的照顧你,教你玩撲克牌,教你如何揮霍青春。他說,我得讓你快樂。」他直盯着她的臉龐。

「聽清楚了沒有?他臨走前,時時刻刻記掛在心的是你,是你杜聖文。問題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憑什麽左右我的人生,我要對誰好、要對誰不好,為什麽得由他來決定?他若真的喜歡你,擔心你的生活,那麽他可以留在這個時空,讓自己去愛你、去照顧你,而不是由我來代替!」

他愈說愈激動,最後還張着兩隻怒眼瞪着聖文。

「我討厭當他的替身,你聽懂了沒有?我駱冠禹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我就是我,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替用品,所以,如果你真想跟二00九年的駱冠禹共度一生,那麽你得愛上的人是我,是這個站在你面前的駱冠禹。」他一口氣吼完他的想法。

沒錯,他是在吃醋,跟十年後的自己吃醋。

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他很無聊,畢竟無論是哪個駱冠禹,終究都是他這個人,但這是不一樣的。

十年間,他會成長,會老練,會變得世故,他與十年後的他雖是同一個人,但兩人之間會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生態度,在他眼裏,他與他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個人。

原以為,他可以不用在乎這些的,但杜聖文闖進了他們的生命里,讓不同年齡的駱冠禹同時喜歡上她,於是他開始變得在乎,變得承受不了另一個駱冠禹的存在,而很明顯的,杜聖文顯然比較喜歡另一個他,所以他傲氣的想退讓,不想去喜歡一個不喜歡他的人。

然而,幾次在校園擦肩而過,他才明白,有些感覺不是去漠視它,就可以當作不曾存在。

他喜歡杜聖文的事實,漸漸蝕進他的骨血里,最後,他只能改變策略,坦承自己的感情之後,再讓杜聖文喜歡上他。

「我承認我這幾天纏着你,是為了讓你注意我。」

杜聖文聞言,十分訝異他的表白及改變。

「如果你對我也有一些些的感覺,那麽你該試着接受我。」駱冠禹直截了當的說出他的企圖,他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你知不知道,二十一世紀的你曾結過婚?」聖文不答反問他問題。

「知道。」

「也知道二十一世紀的駱冠禹多麽愛他的妻子?」

他點頭。

「那麽你知道你跟你未來的妻子,相識在什麽時候嗎?」

「今年。」他曾經竊聽過他們的對話,所以對於二十一世紀的自己,他並不是全然的陌生。

「既然你都知道在今年,你會遇到你終身的伴侶,為什麽還要我去試着接受你?」談一場早知道會結束的戀情,不是她想要的。

「為什麽你始終不曾懷疑過,你就是他口中的那個摯愛?」

「不可能。」聖文想都不想的斷絕這個可能性。「如果不是為了『殖民計畫』,你跟我根本不會認識。」

「我們的校園不大,你又怎麽知道在我們畢業前,不會有『偶然』發生在我們身上?」

「你是說我掉了課本,剛好被你撿到的那種『偶然』嗎?」聖文反唇相譏,對於他口中的「偶然」之論,非常的不以為然。

「不,我是說你跌倒,剛好倒在我懷裏的那種『偶然』。」他不在意聖文言語中的夾槍帶棒。

「或者在冰宮,你我相撞的那種『偶然』,更甚者,我們也能在一個午休剛醒的午後,我像是作夢似的連遇上兩個你,進而相識。」

他舉了一大堆他們會相識的可能性,聖文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打動了她,可是--

「如果事實恰好相反,我不是那個在你十八歲,介入你感情生活的那個女生時,我們又該怎麽辦?」她心細的想到了久遠的未來。

她不想當別人的絆腳石,所以她知道當駱冠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出現時,她會退讓。問題是,當感情深陷時,她能說退讓就退讓嗎?

她的遲疑明顯地寫在她清澄明亮的大眼裏,讓人一眼就看透。

駱冠禹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只知道我現在想要的人是你。」

「你承諾現在,可是卻無法給我未來。」

「下一秒鐘的事,我們都無法預料,那麽縱使是我給了未來的保證,承諾我會愛你一生一世,那你會相信嗎?」

「會。」她點頭,「女人的心愿很渺小,我們認為擁有了承諾,等於是擁有了永恆。」

「縱使你們明白那樣的承諾,只是換來一時的心安,你們也願意去相信?」

「嗯。」這就是女人跟男人的不同吧。

男人講求實際,女人卻只願相信一生一世的浪漫,其實女人又何嘗不明白一生一世很長,其中又增添了許多無常的變數,甚至「承諾」這兩個字也只是男人想到了,才偶爾去兌現的謊言,但男人的甜言蜜語,女人卻始終願意去相信。

「你們女生很傻。」駱冠禹下了定論。

聖文不予置評,畢竟傻不傻的問題,只有女人心裏最清楚。愛一個人是甘心去承受,不是傻不傻、值不值得的問題,有些太過柔性的事,男人不會懂。

「可是,我從來不承諾我做不到的事。」駱冠禹給了答案。

聖文懂他沒明講的弦外之音,她悄悄的要將手收回,駱冠禹卻緊握着不放。聖文昂頭看他,他的眼中有一抹笑。

「但是我給了承諾,就是一生一世。」他應她的要求,給了一輩子的保證。

聖文的笑意直達眼底。「如果承諾是一種讓人心安的謊言,那麽你剛剛撒了個全天下最大的謊。」

「那你願不願意相信?」

聖文點了頭,「願意。」

*****

「赫!你們有沒有覺得很肉麻?」邵剛用力搓着自己的兩隻手臂。「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嘿咩,嘿咩,你們兩個不要一談戀愛,就眼睛裏只有對方,都沒有別人了好不好?要知道我們今天是來你們這玩牌,不是來看你們在那你儂我儂的。」倪亮小鼻子小眼睛的瞪着聖文跟冠禹兩個人。

但見那兩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無視他們的叫囂,依然故我,一個玩牌,另一個坐在身後指點迷津,直說:「哦,不對,這個時候你要保留這一張,出這一張。」

再不然,就是那個電腦天才、玩牌白痴一邊玩,還一邊偷看冠禹的牌,看到冠禹少的那張牌恰巧在她手中,她就連忙把自己的牌抽出來給冠禹,且就在他們看了眼睛直冒火,而冠禹也直搖頭說不可以之際,杜天才又有話說了。

她說:「沒關係,反正這張牌我不需要。」

噢!讓他們死了吧。

「沒人這麽玩牌的啦。」倪亮抗議。

「我們班的蕭白痴也比杜天才還會玩。」邵剛嘴壞的附和。

「還有--」邵剛轉頭去質詢另一個人。「你駱冠禹把馬子、泡妹妹,干我們這一群人什麽事?為什麽每個禮拜六,我們都得犧牲假期來你家,陪你女朋友玩牌?」邵剛恨恨的問。

倪亮一直點頭,贊同邵剛的說法,「而且你有愈來愈過分的趨向,因為今天不是禮拜六,你都要我們來陪你女朋友玩這麽無聊的遊戲。」再這麽下去,可以想見的是,他薛倪亮的日子只會愈來愈黑白。

「今天是聖文的生日。」冠禹涼涼的撇下一句話,就當它是解釋。

「我的媽呀!」邵剛一聲慘呼。「你女朋友生日,安排這樣的節目!」真是無聊加三級,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然這樣好了,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殺到KTV去唱歌?」倪亮首先提供點子供大家參考。

宿芬冷冷地撇了嘴,說了句:「無聊。」

聽到有人不贊成之餘,還很惡劣地批評他的提議,眨眼間,倪亮皮笑肉不笑的露了個假笑跟宿芬說:「對,你最好、你最棒,你在家裏算數學就不無聊。」他話中的冷言諷刺好明顯,讓人想刻意忽略不去在乎都做不到。

宿芬被激怒了,跳起來拍桌子、瞪眼睛。「薛倪亮!」

「幹嘛?單挑哦!」倪亮用眼角瞥了宿芬一眼,倏而皺起眉來。「拜託,你單挑就喊單挑,別抬頭又挺胸,要知道你上上下下加起來沒幾兩肉,是前不凸、後不翹,這樣的身材,你還敢抬頭挺胸,你不自卑,我們看的人都覺得不好意思。」

「薛倪亮,你太過分了!」宿芬氣得連聲音都在發抖。「我身材是好是壞,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愛管喲,我是怕你不自製,受到傷害的會是我的眼睛。」

他們唇槍舌劍一來一往,吵得好不熱鬧,最後還是聖文拉着宿芬,冠禹拉着倪亮,他們兩個才沒打起來。

「算了,算了,你們都回去吧。」看到兩個好友又跟宿芬杠上,冠禹有點受下了,「如果你們是來鬧場的,還不如趁早回去算了。」

「走就走,你以為我們愛在這裏,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喲。」邵剛拉着倪亮,「我們識趣點,別待在這惹人嫌。」

邵剛拖着倪亮要離開,倪亮卻去拉宿芬。

「你幹嘛拉我?」宿芬甩開倪亮的手,兩個臉頰氣鼓鼓的。

「拜託,你沒聽到冠禹在趕人,也該知道你一個大電燈泡杵在這會惹人嫌,我是為你好,所以才拉你走的耶。」他點點她的額頭,要她感恩。

宿芬很討厭的拍掉倪亮的手指頭,驚聲尖叫:「不要碰我!」

「好啦,好啦,反正你全身上下加起來沒幾兩肉,碰起來也不過癮,不碰你就不碰你,不過你得跟我走,別在這惹人嫌。」倪亮不管宿芬願不願意,強拖着她離開。

宿芬一路尖叫着跟他們出去。

聖文看到這樣的畫面禁不住的搖頭,「你的好朋友怎麽全都一個模樣,一點都不體貼女孩子。」對女生的態度猶如武松打虎,一點都不溫柔。「真虧你們三個還號稱三劍客。」

更難想像的是,這樣對女生不溫柔的男孩,在聖心內還頗吃香的,三個人的擁護者佔去校內總人數的大半,真是奇蹟。

「所以我說你命好。」冠禹將聖文摟進懷裏,環抱着她,親親她的發。

「怎麽說我命好?」

「碰到三劍客裏面最體貼、最溫柔的一個,就算命好了啊。」

「是哦,是哦,我過生日,你買了個蛋糕,又叫朋友來陪我玩牌,這就是你口中的體貼與溫柔了嗎?」若是,那他體貼、溫柔的定義,也未免太狹隘了一點。

「我沒說你的生日禮物只有蛋糕。」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她猛然抬頭看着他,問:「還有別的嗎?」

「那當然。」他昂着下巴,驕傲極了。

「是什麽?」聖文喜孜孜的期待他的驚喜。「快告訴我。」

「給我一個吻當獎勵,我就帶你去。」他把臉湊到她面前要她親。

「不要。」聖文單手把他的臉推開。「哪有我過生日,你討賞的道理?」她嘟着嘴,才不答應他。

看她噘着嘴的可愛模樣,冠禹飛快的在她嘟起的紅唇上,偷了個吻。

聖文還來不及打他、抗議,他便牽着她的手,「跟我來,我拿給你看,保證你看了會喜歡,而且從今以後會更愛我。」對於他的神秘禮物,駱冠禹是十分有自信。

他牽着聖文的手繞過後院,來到實驗室後面的車庫。

按了遙控器,車庫的門往上拉,冠禹等不及門全開,便拉着聖文彎腰進到裏面,按了個開關,燈光乍現,滿室通明。

首先落入聖文眼中的,是蓋着帆布、結着綵帶的大禮物。

「那是什麽?」她問着冠禹。

「拉開來看不就知道了嗎?」他慫恿她。

聖文上前一步,張手將帆布往下拉。

帆布後的禮物竟然是--

「時空回溯機!」她又驚又喜,「是模型還是實物?」她一邊摸着機身,一邊讚歎。

「送給你的當然是實物。」

「能飛行嗎?」讚歎的眼眸依舊眨巴着,裏面盛滿不能置信的眸采。

「跟二00九年那架一模一樣,那你說它能不能飛行?」

「你一定花了很長的時間,製造這架飛行器吧?」時空回溯機不易打造,況且冠禹又是一個人,並沒有其他的助手。

「為什麽要送我這麽貴重的東西?」聖文側着頭問。

「一來是為了讓你開心,二來是為了讓你心安。」

「讓我開心,我懂,但為什麽會是讓我心安?」這個她就不明白了。

「交往的這些日子以來,你嘴裏雖不說,但我卻看得出來,你在擔心你不是我十八歲該遇到的那個女孩,為了解除你的疑惑,所以我依照修改後的草圖,造了另一架時空回溯機。」冠禹走近聖文身邊,牽起她的手。

「我們去二00九年,看看十年後的駱冠禹與杜聖文。」這是他給她的生日禮物。

聖文愣愣的看着冠禹。男孩子多半粗心,但冠禹卻如此心細,看出他們兩個在交往時她的不安,為此,他還神秘的利用她不在他身邊的時間,偷偷造了飛行器,就只為了讓她驚喜!

她該怎麽說?她昂臉望着高大英挺的他。「你怎麽看出我的不安的?」她以為她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夠好,卻沒料到仍舊讓他一眼看穿。

駱冠禹輕笑,「每次我們上街,我要是多看了某個女孩子一眼,你那天就會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我哪有。」聖文噘嘴反駁。她的醋勁怎麽可能那麽大!

「是是是,你沒有心神不寧、魂不守舍,你只有在煮菜的時候,錯把砂糖當成鹽,或是錯把卧房當洗手間。」冠禹舉出她的異常行為,來說明她的醋勁。

「我哪有那樣!」聖文覺得好糗,-時惱羞成怒,於是掄起拳頭搥向冠禹厚實的胸膛,罵他:「你隨門胡謅,亂編派我的罪名。」

「好好好,是我隨口胡謅,是我亂編派你的罪名。」冠禹的大掌包住她的拳頭,擱放在他的心窩處。

「你沒吃醋也沒有任何的不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杞人憂天,你沒錯,因為錯的全是我。好了,現在我懺悔也懺悔過了,你說,我們現在還要不要去未來,看看我們長大後還是不是一對?」

「要,當然要。」她興奮的點點頭,迫不及待的神情明顯寫在臉上。

這讓冠禹想到他原本打算送的那件禮物--送上他自己。

他若送上那樣的禮物,不知道聖文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迫不及待的點頭說她要?

思及此,冠禹一臉的春意盎然,才想轉頭問聖文,聖文早就爬進飛行器內,笑意盈盈的招手,要他過去。

這樣的場景讓冠禹感慨的了解,有些春夢只能在腦中出現,現實生活中要聖文招手,要他過去,這簡直是比日出西方還更不可能發生。

冠禹坐進飛行器內,將時間調到二00九年五月二十七日晚上十點,地點就選在他家大門口。

輸入完畢,冠禹讓聖文按下按鈕,啟動飛行器--

瞬間,銀白色的飛行器猶如一道光束射了出去,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對面的牆,聖文緊張地抓住冠禹的臂膀,就在她大叫之際,飛行器像是穿透那堵牆進入了一片白光中--他們進入了時間的洪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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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情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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