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奔向死亡
第一章:奔向死亡
在一個落寞的秋季,我來到了這座城市。和黯淡的心情一樣,天也灰濛濛的,很快,又下起了瀝瀝的細雨。
車站位於關口左側,這裏總是特別擁擠,彷彿上帝塑造人類時,就刻意地想把他們聚攏起來,以便於觀察和比較。
這是一座僻靜的海灣城市,城市雖然不大,但非常的乾淨、整潔,據說,空氣指數還在全國高居榜。它就是――珠海市,珠江三角洲上的一顆璀璨明珠。
我並不是慕名它的美麗才來,其實也沒個什麼正當理由,比如說:尋親訪友,異地工作,或學習深造什麼的……說起來有點可笑,不過是幾年前順手翻看地圖時現――珠海與澳門接壤,就象香港與深圳一樣,――僅此而已。順便說一句,我還去了深圳和海南,珠海是我此行的第三站了。每個人可能都有他的理想,我也有。而且,對我來說還是一個非常大的抱負,我就是為了實現我的理想,才義無返顧的踏上這次遙遠的征途――
迎着凄冷、紛亂的雨絲走出車站,我以疾快的度衝進一間免費廁所,把胃裏所有的食物,包括昨天沒有消化完的統統倒了出去。等出了廁所又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算有點回過神來。車站外的馬路邊圍着很高的建築棚,誰知道裏面在搞什麼名堂?
我穿過馬路,四下搜索着路旁的招牌,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快一點現住宿的地方。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大街上的行人很少,車輛卻出奇的多,尤其是那種桑塔那的士,簡直就象一群泛濫成災的蝗蟲。
雨還是不緊不慢的下。九月的雨季里城市到處是濕漉漉的,空氣中已有些寒意,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大街上的星級酒店如雨後春筍般林立,由於囊中羞澀,所以我根本不會對入住這樣的高檔酒店產生任何的奢望。
又彷徨的兜了幾條街,衣服幾乎全濕透了。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終於讓我在一處迷宮似的小巷旮旯里,找到了一家價錢還算合理的“酒店”,――每天五十塊!
走進狹窄的過道前面赫然開朗,一塊不小的廳堂里閃爍着燈光,靠外的門面敞着,不時有人穿梭於廳堂里的幾張飯桌間,這裏好象是一個對外營業的排擋。我的房間裏有一面古色古香的大鏡子,它是這間幾平米的小屋內唯一一件有價值的東西。我站在鏡子前,――凝視着那張俊美、蒼白,彷彿塗上一層暗淡的蘊藏着倦意微光的臉。我們就那樣面面相覷了好久,似曾相識,他的鼻子挺直,嘴角流露出一種少有的堅毅。他的臉稜角分明,疲憊中彌留着亘古勇氣的餘燼。他的身材魁梧,個子頗高,整個形體給人一種輕捷遒勁的美質感。而我卻不已他為然,對一切華麗的外表,我都不抱已太大的信心。這是個講求實力的世界,沒有實力就沒有榮耀,沒有誰會欣賞你,即便你貌似潘安,也只能在冷漠的眼光中嘆息。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一種迫在眉睫的使命感抓撓着心口……錯愕間,我突然現鏡子裏的人變得和我一樣掛着滿身的塵埃,樣子也極其的凡庸與卑瑣。見鬼去吧!我趕忙把目光移開了這個視覺陷阱。
翌日,風和日麗。我決定出來逛逛,順便看一下澳門邊境的情況。出了小巷我沿着街道閑溜。空氣相當清爽,就象一個十足的氧氣瓶。街上行人不多,不象內地城市那樣擁有龐大的自行車軍團,這裏的上班一族多數坐公共大巴,也有少數步行或騎摩托車上班的。這裏主宰清晨的可算是老人,從大約六點鐘到十點鐘,幾乎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身影。
我在靠近海邊一處台灣人開的“永和豆漿”里,吃了一頓象樣的早餐。然後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向海邊走去。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海上有些波濤,此時正是漲潮的時間。海邊沒有沙灘,只有成片的青黑色礁石,這是一條綿延數里的海堤,整條海堤都是用象牙白的石頭鋪成的,靠海的石欄杆上還雕刻的更加精緻。海堤外圍是一條環海高公路,公路與堤岸的中間地帶是一個美麗的沿海花園,其長度和海堤是相等的。我所處位置的左面海岸,向海中伸延成一個岬角。右邊明朗的天空下,鱗次櫛比的高層建築簇擁在一個巴掌大的小島上。我猜想:那一定就是澳門了。這到不是我獨具慧眼,每個國家的建築風格不同,許多東西是模仿不來的。我久久的注視着澳門,那片我一直嚮往的充滿幻想的土地……
這是我來珠海的第三天。整個上午我都在不停的忙碌,先我買來兩隻黑色膠袋,一塊一米見方的泡沫板,以及一卷透明膠布。然後我把一套輕便的衣服連同一雙鞋子裝進膠袋,用透明膠封好。接着又把另一隻黑色膠袋套在泡沫板上,同樣用膠布封好。最後再把兩個封好的袋子放在一起用膠帶纏住。――大功告成,只欠東風了。
今晚無月,天空黑茫茫的佈滿了烏雲,我卻為此而開始慶幸起來。具我這兩天的觀察:從我選擇下水的海岸到澳門停放旅遊快艇的碼頭,相距大約有三公里左右,珠海這邊的海岸相隔兩百米有一個崗亭,每天有荷槍實彈的武警站崗。澳門那邊的海岸線卻沒有崗亭,只有一部巡邏車每隔兩小時巡邏一次。為了能夠更清晰的觀察到對岸的情況,我還特意買了一台望遠鏡。
凌晨三點多我把準備好的東西悄悄運到海邊,一切進行的相當順利。馬上就要出國了,最後再看一眼這裏吧。其實明年澳門也回歸了,還不是一個樣!先別管他回不回歸,反正現在還屬於葡萄牙。不管怎麼著我也要出國轉轉,看看這社會主義國家和資本主義國家到底有什麼不同?以後的事到了澳門再說,成功了固然更好,即便不成功其實也沒什麼,就當是出國旅遊了一圈。我邊瞎琢磨着,邊觀察着海邊乘涼的人們。
我這人就愛挑戰極限,越是別人不敢做的事我就越想試一試。而我最擔心的又莫過於陷入那種平淡如水的生活,看一點不刺激的電影,干一成不變的工作。對於我來說那樣幾乎就等於是自殺。我痛恨平凡,更痛恨我自己也生於平凡。
我等待的三個條件今晚都必備了――
一:天上沒有月亮。――如果有月亮就意味着無論你游到哪個角度,都有可能被人現。
二:漲潮。――只有漲了潮,海水漫過礁石,我才能從水中游過礁石群進入較深的海水。
三:我下水的地方沒人看着我。――這一點也相當重要,如果海邊有乘涼的人一直注意着我的話,那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目張胆的往澳門游啊。
還好,上帝一次性幫我搞定了三件事。而交換的條件是――游到澳門后別忘了唱讚歌。我更不得不相信――也許,這真是上帝對我的指引……
先脫去外衣和鞋子,放在堤岸的石階上。然後我抽出插在後腰上的刀子,這是我從海南瓊山花五百二十塊買的一把潛水刀,當時買的時候只圖個高興,憑自己的身手也不至於用這種東西防身吧。沒想到今天卻派上了用場。我在一塊隱蔽的石階上,用刀子刻上:江東,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八日過海的字樣。以免客死異國都無人知曉豈不是遺憾。
漲滿的海水拍擊着海岸,淹沒了白天常有遊人拍照的怪石密佈的礁灘。時間不早了。我不敢多耽擱,以免月亮出來便滿盤皆輸。於是我把刀子插回后腰,貓着身子向海中摸去……
說實話,我還真怕海里萬一竄出條鯊魚來把我當成三文魚給幹掉。連岸都沒上就‘永垂’了,這也太沒意思了!帶上刀子還是對的,就是遇上它,估計鯊魚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我可不真是三文魚!
海水很涼,浪也不小。我刻意的貼住海底礁石向前潛游,浮在水面的衣服與泡沫板用繩子連到了腰上,所以我只管游就行了,根本不必理它。誰知道我一口氣遊了多遠?估摸着,少說也有三五十米吧?哪知,一露頭,竟嚇了一跳,不知怎麼的費了半天勁卻游到了崗亭附近?我當然不敢大意,又一個猛子紮下去,跌跌撞撞的潛出去五十米。為了能繼續掌握住方向,我乾脆來了個仰泳,不但省點力氣,最重要的是兩眼能夠直盯着崗樓,在遊動中感覺一點點脫離危險的快樂……
越往深游心裏越犯嘀咕,海水這時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估計是有海流的地方冷,平常的地方就熱。本來也沒什麼,只是我總擔心這萬一抽筋了可不得了――哪知道想什麼來什麼,果真抽筋了……多虧我有先見之明,預備着那塊多用途浮板,要不,還真危險了!
大約過了幾分鐘,我的腿才漸漸地恢復了正常。於是我就繼續向前游,剛剛游到一半,天上偏偏又下起雨來。一瞬間,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海上也掀起了大浪。我的軀體在偌大的海面上就宛如一片輕葉,隨着波濤在搖來盪去的。
即便我竭盡全力的使自己在風浪中盡量穩住身體,但我還是猛喝了幾口又腥又鹹的海水。此時離澳門已越來越近,心臟劇烈的跳動,呼吸也更加的粗重,雨幕中島嶼龐大的輪廓正迅的在眼前呈現,那隱沒在昏暗中的黑黢黢的怪影,隨着身體的起伏而影影幢幢的晃動。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