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柔兒。”新房的大門咿呀的打開,他低沉的嗓音輕喚。

春宵一刻令人期待。

“我在這兒,燎。”耶律柔嫩得滴得出水來的聲音在床沿小聲地回應着。尤其那一聲“燎”,羞怯得像是在說給螞蟻聽。

他走近她,臉上帶着笑意。

“我聽不見呢,柔兒,你剛剛喚我什麼?”他撩起衣擺坐在床榻,不偏不倚地就坐在她身側,整個人幾乎要貼近她的身子。

“我……”她羞怯地後退,卻被他伸出的手摟住了腰身。

“我什麼?”他逼問,更逼近她嫣紅的粉頰。

她吃驚後退,而他卻整個人順勢讓她仰躺上床榻。

“傻柔兒,你現在是我的娘子了,難道你是怕我嗎?”他取笑她。“現在覺得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搖頭如浪鼓。“我不是怕你,我是這麼……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會怕你——”

“好好好——”他忙捧住她的小臉。“別搖得這麼凶,當心頭暈,我可是會心疼的。”

柔兒真是單純得可愛。他羽燎何其有幸,能得此如花美眷。

“那——你不生氣?”

他跟着搖頭,順勢吻上了她的唇。

“唔。”她驚呼出聲。

他像對待一隻易碎的花瓶似地,輕柔地、溫存地吻着她。他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冰冷的薄唇也舔吻着她的,誘引着她張開櫻唇。

她的一雙小手緊抵在他胸前。雖然,他是她所深愛、崇敬的男人,但未經人事的她,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男女之情。

她的心跳如擂鼓,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一手環住她的纖腰,一手支在她腦後,逐漸加深他的吻。他伸出舌舔着她的雙唇,輕輕撬開她豐潤的唇,探索着她編貝般的玉齒,要求更深的吻。

承受不住這般的需索,她嬌吟出聲。

趁此之際,他的舌如靈蛇般探入她的幽香,挑逗着她丁香般的小舌,他的舌狂野地纏住她的。

“燎——”她有些慌亂失措。她不知道一對男女可以這樣——這樣親吻,但她卻無法讓自己停止對他漸張的渴望,甚至,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纏住他的發。

“燎——”她似是無意識地喚着,無力地攀住他厚實的肩膀。

老天!他強烈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更驚訝於她的敏感。

光是一個吻就足以激起她如此熱情的反應,他不敢想像如果他真要了她,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只是想到可能的畫面,他全身立即變得如燒紅的鐵塊般火堅硬。

“柔兒——”他發出近乎野獸般的沙嗄低喊。一手撫上她渾圓的胸脯。天!他無法自制地再度低吼。她的胸脯是如此誘人地完美堅挺,恰恰好讓他的一隻大手包覆住,他扯開她的前襟,急欲品嘗她誘人的蓓蕾。

匈奴人的衣裳實在是該死的方便,才不過輕輕一扯,她雪白如凝脂般的渾圓堅挺像是砰地一聲般彈跳至他眼前。

他幾乎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險些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

“該死!”他忍不住地吼出聲。

沉醉在他的撫觸中的她猛然驚醒。“燎?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她帶着疑惑的表情問。

“不!你什麼都沒有做錯,而是這一切都該死的太對了!柔兒,你這個讓人瘋狂的小妖精!”他沙嘎着聲音回答,以另一個狂野的熱吻封住了她的疑惑。

他的回答與熱切的舉動立即解除了她的疑惑,甚至,她感到無比欣悅。為的是,她對這個男人有着影響力!她喜歡知道他為她着迷的模樣、喜歡他為她失去自製時的狂野,因為,這一切都證明了他喜歡她。

“燎,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她回吻着他,傾訴着對他的愛意。

上天對她真是太眷顧了,她沒有想到,燎真的會出現在她眼前,而且還娶了她。五年前,當她聽說“火焰”羽燎的傳聞時,她就對他產生了興趣,這五年來,透過各方得到羽燎的訊息,她對他的一切再了解不過,羽燎是她所見過最好的男人,如果要嫁,她一定要嫁給他。

沒想到,父王竟然應允了她的要求!在匈奴與月氏勢不兩立的情況下,成就了這樁婚姻。

如果讓她在這時死去,她也不會覺得有遺憾了。

“柔兒——”聽見她的告白,他整個人愣住了。

愛?

現在說愛,實在很難開口。

他不想欺騙她。對於一個初見的妻子,說愛,他說不出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喜歡她。

然而,他卻不想傷了她的心。他緊緊地回擁住她。“柔兒,你值得所有人的疼愛。”他是真心這麼認為,或許將來他會愛上她,畢竟她是這般惹人憐愛,要愛上她一點都不難。但現在,他無法回應她的愛。

“燎——”陶醉在幸福中的她根本沒有察覺他的遲疑,只是偎近了他,享受他所給予的溫暖。

“柔兒。”他突然覺得有些內疚。

他應該這樣要了她嗎?她是這麼地愛他,而他,在還未真正愛上她時,就奪了她的清白,這樣做對嗎?

“燎?”她不明白他突然的遲疑。“你——不想要我嗎?”對他的愛更勝過少女的矜持,她忍不住開口問。霎時兩頰飛紅。

“柔兒,不是的。你是這麼美好,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你對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得有很大的自制力才能抗拒。”他輕撫着她的頰。“但我不想利用你對我的好,而要了價錢——或許我們更了解彼此後——我是說,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希望,我們的新婚之夜是在你對我完全信任的情況下……”

或許他今晚會很難過,但他知道他必須這麼做。

“燎,謝謝你,我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他體貼的心,她更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其實,她的確是有些害怕的。雖然他是她所愛的男人,雖然她現在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畢竟他們才見面沒多久,要她在這樣的情況下,從一個女孩變成女人,她仍不免覺得有些擔心。

在這之前,她就告訴自己,無論她有多緊張,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她知道他大可以就這樣要了她,但他卻選擇尊重她。這讓她深深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

她偎近他的胸口。“就讓我們這樣互相依偎,一同度過我們的新婚之夜,好嗎?”

他愛憐地撫上她的發。“柔兒,你真是個可人兒。”

縱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但這在紅幛中的一對新人,卻是以最特別的方式度過。

???

“姐姐,我想——跟着燎到月氏國一趟,見見他的爹娘。”耶律柔到議事廳找到姐姐,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每天每天,越了解羽燎,她就越愛他一分,想起當初為了一己之私而要求他到匈奴國來娶她,就讓她覺得過意不去。

燎是這麼英氣的男子,要他做這樣的事,必定是委屈他了。

而她自己也算是羽家的媳婦,若都不往月氏去拜見公婆,實在是說不過去。雖然她和燎提起這件事時,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但她知道,燎是希望她能這麼做的。

到月氏?!耶律晴放下手中的公文,驚愕地抬眼。“不行!”她毫不考慮就否決了妹妹的要求。

“為什麼不行?姐姐,我——”話還沒開口,她的眼底就已盈滿了淚水。

“小柔——”她起身,看見妹妹的眼淚,耶律晴不禁嘆了口氣。“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出遠門的嗎?到月氏國路途遙遠,你不會習慣的——”

“姐姐!不會的!”耶律晴話還沒說完,耶律柔就急急地反駁。“我是說,我真的很想去見見燎的雙親,也讓他們見見我,就算路途再辛苦,我也會忍耐的。”

耶律晴無語。

“姐姐,好不好嘛?”見姐姐沒答話,耶律柔繼續央求着。

“小柔,你先告訴我,這是誰的主意?”她沉着臉道。

如果她料得沒錯,一定是羽燎慫恿她這麼做的!這該死的羽燎,他難道不知道小柔的身子根本不適合遠行,否則,她和小環又何必千里迢迢到月氏去迎親。這一切都是為了小柔的身子着想啊!若是他不懷好心,帶着小柔到月氏一去不回,那她該不該舉兵把小柔搶回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整個人怒火中燒。

她知道月氏的男人不可信賴,尤其是這個詭計多端的羽燎。在不傷害小柔的情況下,她絕對會讓羽燎知道自己應守的分寸!“誰的主意?”她不明白姐姐為何要這麼問。“是誰的主意有這麼重要嗎?”

“倒也不是,只是,你突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讓姐姐覺得很訝異罷了。”

聽見這樣的話,耶律柔臉上竟泛起陣陣紅暈。“姐姐,其實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可是,現在的我,卻願意為燎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開心。而我也很想去看看燎的家鄉,了解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個我深愛的男人。”

“小柔——”眼見妹妹臉上洋溢的幸福神采,耶律晴無法形容內心的衝擊。

這是她一向柔弱的妹妹?

似乎為了羽燎,她可以不計一切。但她卻替小柔擔心,萬一他存心要傷害她呢?萬一他——

小柔愛他,這是無庸置疑的。但,他愛小柔嗎?

“姐姐,求求你答應我吧,讓我到月氏去好不好?”

“小柔,你先別急,這事等我跟羽燎談過再作決定。”她得好好跟那個男人“談一談”。

“姐姐——”為什麼姐姐總是這樣?她已經大了,而且也為人妻了,為什麼什麼事總是要經過姐姐的同意呢?

這樣不滿的想法在她心中泛起。但她不敢將這樣的想法宣之於口。畢竟,姐姐是愛護她的,她也知道姐姐做所有的事都是為了她着想。但——她已經不再是孩子了啊。

“小柔,姐姐答應你會儘快處理這件事。瞧,你出來這麼久也不多披件衣裳。”說著,拿起牆上掛着的大氅替她披上。“你先回房歇着,等我跟羽燎談過,咱們再一塊兒商量好嗎?”

這話雖是個問句,但語氣中的強勢卻不容她再多說什麼。耶律柔只得柔順地點點頭。“那,我去找燎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她喚住妹妹,想了想才道:“小柔,叫他到大殿見我。”

“大殿?”她奇怪,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大殿上談話會比較方便嗎?

看出她的不解,耶律晴並未解釋什麼,只是再次道:“小柔,你這麼告訴他就是了。”

議事廳乃國家重地,豈能讓一個月氏人輕易出入!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情況就不只是“嚴重”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小柔就是太單純了,她相信羽燎一定早看出了這點。看來,她得多加提防才是。

“哦。”耶律柔點了點頭,沒於多想,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

“聽柔兒說,你有事要見我?”一踏進大殿,他就被王宮大殿的佈置吸引住了。

縱然他對匈奴人再有什麼偏見,但他不得不承認匈怒國之所以強盛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光是在氣勢上就略勝一籌。

月氏不是不富強,但因先在地形及人口的限制,發展始終有限,若是要有與匈奴國並駕齊驅的一天,只怕要花上不少時日了。

“我找你的確有事。”她高高站在王位上冷冷地道。

察覺到她的不友善,他環胸道:“原來匈奴人是從不講信用的啊。”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激怒了她。

他就知道她想見他必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喝問。

“沒什麼意思。”他笑,笑裏帶着揶揄。“大公主恐怕是貴人多忘事,記得不久前還有人親口向我要求停戰,今天就擺出這樣的陣仗,那麼我這月氏太子是該用什麼態度回應,才不會引起無謂的紛爭呢?”

有時他真懷疑她是不是存心想挑起兩國的戰爭。

“你——”她被他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你還有臉回答!所有的事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安排?我安排了什麼事?”

暈女人,怎麼老喜歡替他亂安罪名?這樣對大家有什麼好處?

“哼!”她冷笑。“不承認嗎?小柔說她要到月氏去見你爹娘,難道,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這——無論這事是誰安排的,又犯着你什麼?”柔兒是這麼跟他提過,他也同意,畢竟,哪個父母不希望見過自己的媳婦,但他知道兩國的關係特殊,目前不宜做這樣的安排,只是沒想到柔兒竟然先跟耶律晴提了。

但耶律晴的反應也未免太過了吧。

“羽燎!你明知道小柔身子不好。”

“我當然知道。”這也是他認為要審慎考慮的原因之一。

“那你怎麼可以要小柔跟你回月氏,你難道不知道那樣的長途跋涉很可能會要了她的命?”她激動地指控着。

“耶律晴!請你弄清楚,柔兒是我的妻子,我當然會照顧她、為她着想。如果今天我們要回月氏,我自會做好最萬全的打算,用不着你來操心!”他反駁。無法容忍她那一副認定他想要害死柔兒的模樣。

“住口!小柔是我的妹妹!我有責任保護她!”他竟敢在她的地盤撒野!“我不反對你保護她,但也請你記住,柔兒的丈夫是我,現在保護她是我的責任。”

耶律晴不知該作何反應。

若說他有陰謀,看他這般維護小柔的模樣,又讓她心軟。但他若沒有異心,為何才新婚就慫恿小柔跟他一塊兒回月氏?兩國聯姻之初早協定羽燎算是入贅耶律家,既然如此,他就不該有回月氏的想法。

“羽燎,無論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讓小柔跟你回去的。請你認清你到匈奴國來的理由,若要說你是人質也不為過,二太子,你曾聽說過人質還可以回國探親的嗎?”她撂下話來。

這樣侮辱的話讓他怒火中燒。

人質!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耶律晴,你別逼人太甚。今天我還站在這裏聽你放肆,全是看在柔兒的分上,既然兩國協議和親,自是以不挑起兩國爭端為先,身為一國未來的儲君,希望你別太感情用事,否則惹火了我,對誰都沒有好處。”他冷冷地回答,從頭至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敢威脅我?!”她不敢相信她耳朵聽到的話。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羽燎,你好樣兒的!無論你用什麼計謀,我是絕不會答應讓小柔跟仍你回月氏的!別以為你騙得了小柔,就可以騙過我!”

“你這女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但至少我不容易被欺騙!”

“你——”他為之氣結。“耶律晴,你真是可悲。”

“你說什麼?!”

他搖頭。“我說,你的心中充滿了邪惡,從來不能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人。我替你感到悲哀。”

“你——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心裏明白。”他直視着她的雙眼。“只是我不明白的,為什麼同一父母所生,柔兒卻可以那麼地單純善良,而你竟——”他不再說下去。

“你——”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這樣形容她!“耶律晴,我很慶幸,我娶的不是你。”撂下話,他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大殿。

???

“羽燎!你這個該死的東西!”她喝下一口烈酒,狠狠地咒罵著。

他的話重重地傷了她。

更可悲的是,他說中她內心的痛處。這讓她更覺痛苦。沒錯,她跟小柔相比,小柔就像個不沾塵的天使,而她,卻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

也因為如此,每每征戰過後,她總要見着小柔的笑才覺得安心。

表面上看來,小柔似乎需要她的保護,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在依賴着小柔。

試想,一個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女魔頭,到了天使的面前,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只有在看見小柔的時侯,她才會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對的。因為,她保衛了千千萬萬像小柔這樣的天使。

她也是個女人、也想要被人保護,如果可以,她又何嘗願意征戰殺伐?又何嘗願意活在詭譎陰謀之中?然而,若不如此,她的子民又靠誰來保護?她的家人又有誰來守護?

他怎麼能那樣責難她?!她的心一陣陣抽痛。她原以為,長年征戰的他,會懂得她的痛苦。畢竟,他們都同是保家衛國的戰士,同樣經歷過殺人和被殺的痛苦。他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她萬萬沒想到,在他眼底,她竟是如此不堪。

他會愛上小柔,這是必然的。像那樣在戰場上殺伐的人,都會渴望着一個能撫慰他們受傷心靈的天使,而小柔,正是那個天使。

本來,知道他是那麼護衛着小柔,她應該覺得安心的,但隱隱之中,她卻又產生了不該有的強烈妒意。

她嫉妒!嫉妒小柔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愛!嫉妒小柔可以沉醉在愛人和被愛有幸福中!嫉妒小柔——得到了他!小柔是個被保護在溫室里的花朵,要單純、善良是多麼簡單的事,如果她也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又怎會有今天的她。難道,這對她公平嗎?

他憑什麼拿她和小柔來比較!“不!”警覺到自己內心的想法,她突然呼喊出聲。

她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小柔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她怎麼可以這樣嫉妒她!難道,她真如羽燎所說的,是個內心充滿邪惡的魔鬼!不!她不要成為那樣的人!她絕不是他所說的那個樣子!“耶律晴,鎮定點!”她告訴自己。

她為什麼要在乎他的想法?他只是個外人。而且,還是個月氏人。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又如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為了百姓着想,無論對她是好是壞,她都必須繼續下去,這是她的選擇,她必須走的路。

她不必要任何人明白。

因為,她是人見人怕的“玉面羅剎”。

她不需要人愛她、了解她。

他們只要——“怕她”,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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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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