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使迷夢
丁烽看見杜若后停卜車,將它鎖在路旁
小小的女孩坐在廣場中央的長椅上,一條黑亮的麻花辮垂在白棉布襯衫上,素麵朝天,神態安然自若。風過時,拂起額頭上柔軟的劉海,明亮的眼睛裏面帶著孩子氣的笑。完全談不上美麗的女子,可她寧靜祥和的笑容卻令人心情備感輕鬆舒暢——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一瞬全失,只剩下頭頂上一片廣闊無垠的蒼穹和唇角上流露出的點點笑意。
他拾階而上,來到長椅前面。女孩的目光停留在他黑色的T恤上,其間雖無言語,但在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卻有笑容明顯展現。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
這是公園左手旁一小塊見方的空地,擺上一尊雕塑,幾張木製長椅便成了小小的廣場。清閑的時候,人們喜歡相約相攜,或帶著小孩子來到這裏聊天納涼。
距離不遠處的另一張長椅旁兩位年紀相仿的女子正聊得興高采烈。穿着粉白色粉藍色衣裙的孩子帶著小狗從白色塑像旁跑過,乖巧動人。再遠一點兒,有人在放風箏。盤鷹、蝴蝶、蠟蜒扶搖直上,迎風展翼,引人注目。
“蜈蚣,燕子,那個是老鷹……”—一數來,是屬於天真的童音。
他在她漆黑的眼眸里看見了明媚的陽光,“等了很久嗎?”
“沒有啊。”她搖搖頭,眼中笑意未減半分。
“剛去交了畫稿,所以晚了一點兒。”簡單說明原因,是必要的禮貌。
女孩理解,點點頭。
第五天了,七天假期即將結束。沒H沒夜修改畫稿的日子終於告一段落,假期亦所剩無幾。
“怎麼不找他們一起改?”只是偶爾打電話找她去做頓晚飯。
“放假了,沒道理打擾他們的好心情。”他輕描淡寫地說出,語氣中攙雜著些許體貼和溫柔卻不自知。
杜若心底泛開一片溫暖的潮濕,“被他們聽到會感動得大哭的……”
他並不在意,笑了笑,“明天,要開始忙漫展的事情了。畢竟接下了邀請函……”
“工作狂。”她低哺。
“幫我吧。”
她錯愕地眨眨眼。
他繼續陳述工作內容:“我的午飯晚飯消夜,還有那麼多的應聘文章……都交給你,可以嗎!”
“這個……當然可以……”這種商量的口氣,令她汗顏,臉孔一紅。
丁烽站起來,“先別決定得那麼快,和我-起工作很辛苦,你有一整天時間考慮。
此刻,她並不是他的下屬,而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朋友。他亦不是在要求,而是在請求,請求一個幫助。
只是他不確定,這個考慮是否多餘。
旋過身,攤開右手掌,他眼神明亮地看着她,
“今天放假,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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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裏有條林蔭小路,路兩旁種著高大的楊樹、柳樹和四季常青的松柏。他們踩着陽光照射下的細碎的影子,一直走到路的盡頭。
杜若好奇地摸摸面前紅磚砌成的牆,“到頭了。
“這邊。”丁烽抓過她的肩膀右轉,推着她走了幾步,將她帶入左手邊拱形的石門中。
兩個人走過一片樹林,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廣闊無邊的草場。生機勃勃的綠色海洋中,間或有一兩朵小花探出茸茸的腦袋,好奇地四處張望。木頭搭建的馬廄中,幾匹膘肥體壯的駿馬正悠閑地吃着草。
女孩驚喜地瞪大眼睛,“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
“只是很少有人耐心地走完那麼長的路而已。”他口氣淡然,再一次抓住她的肩,“我們去騎馬。”
因為很少有人問津,所以只要有生意,大都可以成交。交了二十元錢,戴卜護膝,挑出兩匹性情溫和的良駒,他們牽著馬走入草場。
“會騎嗎?”拉緊馬肚帶,他問她。
“騎過。”看着身側的高頭大馬,小心翼翼地摸摸它堅實的鼻樑,她回答。即使它眼神再柔和溫順,她仍會害怕。
“逞強可沒什麼好處。”嘿嘿一笑,他走過來替她檢查馬鞍。
他這是什麼意思?杜若嘟起嘴巴,“我幹嗎騙你……”
小丫頭,稍稍被椰榆,就會展露小女孩的嬌氣,雖然青澀蹩腳,卻也天真可愛、他伸出手,“來,我扶你上馬。”
“我自己可以”做出視而不見的高傲姿態,她背對他,努力回憶從前的經歷。
丁烽聳聳肩,笑意自唇角散開,“右腳踩蹬,記住不要扯絡繩,也不要抓到馬鬃。”
“要你啰唆……”小聲嘟嚷,拒人於千里之外后,她特別注意按照他的提示,翻身坐上馬背。
剛坐穩,女孩霎時刷白了臉孔。當站在地面上仰望大空的時候,只會覺得馬兒不夠高大,自己勇氣萬丈,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征服不了的!但是……但是當你坐上馬背,雙膝因為緊張而不停打顫的時候,一切都顛覆了原本的想像,大變了模樣……
本能地收緊手臂,她死死抓住惟一的救命稻草——絡繩。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不僅是地面,連馬頭都顯得那麼遙遠。
“我們走吧。”丁烽催動胯下的駿馬。
“啊……好……”勉強擠出聲音;她跟着他,一步一顛踏上行程。
此時的草場看起來開闊得可怕,她恨不得它只有幾平方米,讓她幾步就可以結束這場噩夢。雖然之前也有過和朋友一起騎馬的經驗,不過那些都是被馴馬者牽著絡繩,人只需安穩地坐着享受小幅顛簸的消遣而已。自己控馬前行,這還是頭一遭。
“要不要我牽馬?”見她緊張得渾身僵硬,他心中實在不忍,好心提議。
“不要……”動動彷彿被打上石膏的肩膀,她極目遠眺,天邊一抹流雲映人眼帘。風正肆意地掀起草海浪花,順便安撫她焦躁的感官,“好舒服……”
“這裏有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泥土的芳香,花草的芳香……”
“是啊……啊!”突兀的顛簸令沉浸在大自然中的杜若大驚失色,慌忙抓牢馬鞍扶手,冉也不敢亂動。
丁烽只得跳下馬,走過來二話個說搶下她手裏的絡繩。
“你……你做什麼……”
“看你自己騎,我早晚得心臟病。”如實說著,他同時牽著兩匹馬向前走。
“喂……”雖然稍有不滿,但她以是小小地抗議了一下就妥協了,畢竟和認輸比起來,逞強實在太過驚心動魄……
“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到這裏來。”微微笑着,他指著大片的草原,“站在這裏,風一吹,無論什麼煩惱都會隨風消散。
她端坐在馬背上,輕輕仰起臉,泥土混合著青草的清香撲鼻而來。卸下全身戒備后才覺渾身酸疼,但那絲毫不會影響愉悅的心情,笑容自然綻放,“我喜歡這裏。”
面對大自然精心締造的禮物,她心存無限感激……
他帶着她,轉了個入向迎著川光,一直走到草場的盡頭。草場的盡頭,竟然是一片暖色的沙漠,走進去,黃色的沙蔓延在腳下沒有絲毫其他色彩,只有軟軟細細的沙和沙地上三排錯舉有序的腳印,走得遠了,腳印婉蜒成為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走到一個斜坡上,他們停下腳步。杜若跳下馬,鼓圓腮幫子抬腳用力踩下去,兩個腳印形小坑於是形成,跳出幾步,身後留下一條直挺挺的“尾巴”,她嘻嘻地笑起來。
丁烽席地而坐,看着女孩靈巧的身姿在發亮的沙地上跳來跳去。
“不累嗎?”他取了口袋裏的礦泉水丟給她。
傾身接過,細密密的汗水佈滿她的額頭,“真是可愛的地方!
“喜歡就好。”
“有人會不喜歡嗎?”抓着水瓶,她坐到他身邊。
“習慣了繁華的人多半更喜歡草場。”陽光直直落在面孔上。他眯起眼略有感慨地道。
她偏著頭,看見他一臉的寂寞——是那種沉積了很久很久的寂寞。心臟驀地一疼,似乎該說點兒什麼才好……“有很多人喜歡萬家燈火,似乎認為冷清註定孕育在最繁華喧囂的場景中。”
見她說得有板有眼文藝腔十足,他微微舒展眉頭,椰榆:“文藝小說家,萬家燈火固然看上去絢爛繁榮,背後卻隱藏了無數悲傷。報紙上每天都會報導妻離子散、惡意傷人、入室盜竊……”
“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還是溫暖的等待。”她紅了臉,笑着告訴他。
堆積在他俊朗面容上的悲傷卻愈加濃重,而話語似乎遊離了理智,變成吃語:“總是有人不知道珍惜眼前的人,層出不窮的分分合合,難怪社會上不良少年那麼多……”
她決定故意忽略他眼神中的疏離,“那是因為他們太脆弱了。這種‘媽媽不愛爸爸.爸爸背叛媽媽’的爛戲碼,在這個世界上的各個角落裏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場,如果做小孩的都要去墮落、跳樓、自殺,那這個世界不就完蛋了?”
她的聲音柔軟緩慢,帶了一點點無所謂的感覺。直聽得他心中一顫。脆弱……是這樣嗎……
轉過臉看向她的一瞬間,他彷彿看見女孩身後有白色的翅膀緩緩展開,於是微笑起來。
“我知道,人不得不選擇堅強——與其沉浸在悲傷的痛苦中,不如振作精神繼續前進,世界不會因為你的停滯而停止,一咪的沉淪一味的緬懷只會耽誤自己的時間。無論打擊多麼大、只要能努力站起來,最終總會得到一定的報償……”
杜若莞爾,“不愧是‘BLUE’的丁烽,那麼深奧的人生哲理部能無師自通!”
“嗯,這馬屁我很受用。”心滿意足的口氣突然一轉,他極其嚴肅地喚出她的名字。丁烽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按照計劃,也該到時間走這一步了,“杜若……”
“其實騎馬也蠻好玩的,不如你教我,我們騎回去……”她站起來。
“杜若!”他急促地喊著,跟着站起身。
“好不好?”她問。
他沒有回答:“在我的人生計劃中,25歲該有個女朋友。如果你暫時沒有喜歡的人,不如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一下驚呆了。
一時間,天地間只剩下風淺淺的呼吸聲。
“你說什麼……”好半晌,她才從震驚中復蘇。
“做我的女朋友。”抓緊她因為勞作略顯粗糙的雙手,他再一次詢問,“好嗎……”
別開眼,女孩羞澀得不敢正視對方,“只是因為計劃嗎?”
丁烽沒有笑容,只覺得心頭一陣抽搐的疼痛,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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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戀愛的生活和沒有戀愛的生活有什麼區別呢?
杜若根本沒有時間去體會分析,那一天離開公園之後丁烽給她買了一份雪糕算做慶祝,然後兩個人立刻陷入焦頭爛額的漫展前期準備工作中。
看活動場地、趕製社團廣告、回絕COSPLAY邀請,杜若跟着了烽一路風馳電掣地跑,忙到暈頭轉向開始忘東忘西的時候,亂蓬蓬的頭頂免不了挨幾下所謂輕柔的撫慰,於是變得更加見不得人了。她累得手腳發軟,乾脆罷工爬在KFC的餐桌上不起來.英明神武的社長大人百般無奈只得用漢堡就可樂充饑。
“總吃這種東西會營養不良。”吞下一大口飲料,他說。
“應該擔心會發胖才對……”下巴墊在桌面上,她睜大眼睛往上看見他一臉的無可奈何。
“能胖是福,不過不要這種垃圾食品吹起來的虛胖。”但既然是食物,就要認真對待。大口吃完午飯,他搖頭否定速食,
“為什麼你們整天坐着不動,吃得那麼多都不會胖?”奇怪啊奇怪……
“因為我們不是你。”他眨眨眼。
她下意識想將腦袋埋起來,最好桌子上有一盆細沙方便隱藏窘迫,“可惡……”
他朗聲一笑,揉亂她軟軟的發,“還要一杯可樂。”
女孩站起身,怨憤地瞪他一眼,“就知道吃,小心變成肥豬!”
“辛苦辛苦……”他抱拳作揖。
她這才轉過身,拖着疲憊的雙腿挪向售貨台。
她點了一大杯可樂,再為自己咕嗜叫的肚子點一份土豆泥。端著盤子轉過身來,她發覺自己的位置被兩個打扮入時、衣着光鮮的女孩佔據了。於是找了服務生將飲料送過去,自己捧著小小一盒土豆泥摸到他們旁邊-處座位坐了來,安靜地吃着。
土豆泥入口綿軟,食物的芳香充滿身體,她眯起眼。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只見丁烽後腦勺上的黑髮和屬於美麗女子的緋紅色小臉。
他們在談些什麼呢?那麼興高采烈的……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回蕩在輕柔的音樂中,翦水雙瞳中發出的亮光令人移不開目光。
他們也許在談漫畫,或者漫展,再或者是當前漫畫界的發展趨勢……杜若無意識地笑了笑,而那些統統是她所不了解的。回憶起來,她和他似乎從未有過如此熱烈的交談……雖然她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仰慕
“BLUE”的才華與創造力……
高中整整二年,她瘋狂地迷戀著“BLUE”。遇到書店必會闖進去劈頭蓋臉就問——有沒有“BLUE”的新書?追着各大漫畫期刊跑,只要有“BLUE”連載的書必定收藏。那股瘋狂的氣勢令朋友們不勝感慨——小若有錢沒地方花,小若真是個瘋子。
他們不知道她只是寂寞,寂寞到除了迷戀尤事想做,其中包括學習。
尤其在父母離婚之後,她只有躲避到-個個美麗深情的故事中才能逃脫現實的殘忍,從那時起,她開始試著編織自己的童話世界,對“BLUE”的感情亦從仰慕變成敬仰。
他們的才華、情思,以及溫情如水的講述,雅緻動人的畫風無一不令她沉醉其中,忘卻令夕是何夕喜歡得久了,她也就不再喜歡張揚,將感情放進心裏。
她想自己做到了。畢業的時候,不僅身邊的人,連自己都快要忘記“BLUE”了,雖然還會買他們的雜誌和書籍,雖然偶爾還會和朋友提起他們的漫畫,但是那種熱情的追逐已經在綿長的歲月中逐漸冷卻,最後化成一股涓涓細流不為人知地流淌在心底
她還是喜歡他們的,她知道所以才在丟了工作,心甘情願留在他們身邊當牛做馬,沖咖啡粘網點,保持着神采奕奕的笑臉看着他們日夜顛倒,廢寢忘食的工作,順便唱歌給他們聽。
她還是很喜歡“BLUE”的,所以……所以無論是丁烽說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還是在他身邊忙前忙后被敲腦殼,都好像一場夢,好像一場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美夢……
“在想什麼?”丁烽微笑着站在她對面。這個傢伙,一旦被忽略就會自動呈現發獃狀,真是無論放在哪裏都不讓人放心……
陷人沉思的肉包恢復靈動狀態,“聊完了?”
“我們走吧,下午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她點頭站起來。手被他抓在掌中,她微微一怔。
“我們先走了。”與臨桌的兩個女孩道過別,丁烽拉着她繞過她們走向門口。
微微偏頭,杜若便發現自己早已陷身一片羨慕和惋惜的目光中。偷偷膘一眼被他握著的手,女孩心裏湧現出一陣甜蜜。就在昨天,這個優秀的男人要求自己做他的女友呢……
他拉着她,一直走到紅綠燈路口才放開手,像拎小貓一樣拎起她的后領,泛開苦笑,“你又在想什麼?不看信號燈就過馬路,小心被汽車壓成肉餅,還要害我蹲監獄……”
她還來不及消化他的意思,額頭上便挨了一記丁式“爆栗”
“你啊,不要在走路的時候發獃,別害我白白損失優秀的員工……”
“哦……”
“哦什麼。記住了嗎?”
“記住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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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因就有果,只有付出努力,多多少少都會得到回報。對於丁烽和杜若來說,顏照軒等人對著巨型社團招牌廣告目瞪口呆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報。
“老大不愧是一代漫畫天才……”“卡”一聲合攏下頜,顏大帥哥由衷地稱讚。
“幾天不見,變得會說話了。”斜斜地膘他-眼,劉忻淳一臉“裝白痴啊你”的嘲笑表情。
顏照軒很乾脆地瞪了回去,“我只是陳述事實。
“光會耍嘴皮子有個屁用!”
“能說會道可是我歷來制勝的法寶!
“所以你屢戰屢敗。”閑著沒事.磕磕牙。
“劉忻淳,本少爺今大要計你知道什麼叫‘降龍十八掌’!”
“喲,我膽子小,顏大俠饒命……”語罷,劉忻淳朗聲笑起來。
“這麼開心?”杜若一襲貓鈴襠裝扮從人群中鑽出來,將演講稿交給坐在桌子後面的丁烽,“一會兒開幕式上要演講。
“真麻煩。”接過厚厚的一本講稿,丁烽揉揉太陽穴。
“沒辦法,誰讓你是明星呢?”她嘻嘻地笑着。
“嘲笑我,是不是?”他故意瞪瞪眼,笑意湧上臉孔。
“不敢。”吐舌做個鬼臉,她抱起桌於上的宣傳單,“我去發傳單……”
他點點頭。
倒是站在一旁的劉忻淳伸手攔住了女孩的去路,
“老大,留點兒工作給某個想要偷懶的傢伙吧。
“我這叫調整狀態。”稍稍為自己辯解一句,顏照軒抓住杜若帽子上的鈴擋撥弄著,“這套衣服不錯,鈴襠很配你的臉形,都是圓圓的。
“我……我也很喜歡……”不是很習慣他這種碰觸,她向後退出一小步。
桃花眼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尷尬,狼爪抓上她小巧的肩頭,“來,轉過來讓我看看……”
心底湧出一陣不適,若不是礙著同事的面於,杜若真想乾脆逃走,“我去發傳單。
顏照軒一把抓住她,“肉包,你這麼不給面子?”
“顏照軒。”丁烽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直聽得他一身冷顫,立刻立正站好,“老大,有何吩咐?
“去把圍欄擺一下,一會兒參加複試的人該到了。”他口氣嚴厲地─一安排工作,“劉忻淳去幫忙,杜若去前面發廣告。”
“這就去。”抓住惟一一根救救命稻草,女孩飛般地逃走了。
失去了玩具,桃花眼帥哥蘇心情失落,喃喃自語:
“好命的羅槿,竟然借事假躲在家裏偷懶……”
“顏照軒,立刻工作。”
“老大,你今大火氣很大耶,我得罪你了嗎……喂,老大,你幹嗎不理我?!”
“老大不理你很正常,全天下大概沒朋幾個人不知道你暗戀老大……”
“劉忻淳,你活膩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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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完全按照預定的流程,井然有序地進行。
開幕式發言完畢,接受電視台和雜誌社的採訪。說到日干舌燥之後是進行文編複試,才面試了一小部分,四個人幾乎就累得人仰馬翻,於是乾脆決定今天休息,明天再繼續。
一直不停地提問和思考的丁烽終於熬不住辛苦,丟開手中的簡歷,抓起礦泉水仰頭猛灌,咕嘟咕嘟幾大口下去,他以手背抹去殘留在唇畔的水漬后,轉頭看向坐在身後發獃的幾位閑人,“杜若呢?怎麼一直沒見她?”
“回社長大人,她此時應該還在會場裏發廣告。”拿着一疊廢稿扇風的顏照軒翻著白眼提醒。
不過是幾張廣告而已……“用不着這麼長時間吧……”透過人群,丁烽四處張望。
“也許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哎喲……”口不擇言的下場就是頭上起包,顏照軒捂著頭,差點兒落下男兒淚。
劉淳忻收回兇器——礦泉水瓶,“這麼久沒回來估計是被大會COSPLAY的負責人拉去了,就她那套鈴鐺貓的衣裳,不被認錯才怪。”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默契地一致點頭。
“我去找她!”他都要悶死了……顏照軒顧不了頭頂的包,首當其衝飛了出去。
“你去了和沒去一樣。”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搭在裏面被人販子拐了去——這是丁烽的潛台詞。說罷他站起身,“還是我去看看吧……”
“老大……”劉忻淳飛身撲上,仍是沒能阻止去意堅決的社長,只能眼睜睜地看首他面帶微笑飄然而去,“老大,你這是擅離職守!”
“都交給你了……”
人群中傳來淡淡的笑聲,劉忻淳瞧瞧眼前整整兩排等待簽名的FANS,乾脆不顧形象地趴在桌子上裝死狗,一切等那兩個逃兵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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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單早已發完,但是她不想回去。
看着那裏三層外三層厚厚的FAHS人牆,她就望而怯步。回去做什麼?站在他身邊窺視眾人對他的崇拜和敬仰嗎?
算了吧……她自認下是豁達大氣的女子,而且今時不同往日——-種事物或一個人,一旦在心裏被認定了,看見其他人的憧憬覬覦而衍生的情緒,絕對不可能是欣喜。
為了避免被這種醜惡情緒給支配,她決定暫時遠離,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丁烽永遠都知道該到哪裏去尋找自己想要的。
這不,只是出了展廳大門,走出幾步他就看見那隻淡紫色的貓咪正仰著圓臉坐在鐵欄杆上曬太陽。
於是他快步走上去,拍拍她的額頭,彷彿真的在撫摩著一隻貓咪,“睡著了?”
她依然合著眼,“在陽光下睡著了。”
他微微一笑,“是以免在陽光下面睡著了。
“那是剽竊。”她睜開眼吐吐舌頭。
那是他心情沮喪時胡亂塗在牆上的一句話,因為不想時刻面對而將草稿紙訂在上面,卻沒想會被她發現,並記住了。
倚著鐵欄杆在她身邊坐下,他舒展長腿,“這裏陽光不錯,真會挑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隨意地問。
他隨意回答:“我比較熟悉貓的習性——寂寞,喜靜。
她笑着低下頭,陽光撒上她黑色的發頂,“你喜歡貓?”
沒有給出答案,他問:“想好要去哪裏吃飯了嗎?
“吃飯?”她愣了一下。
“民以食為天,丁烽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干
“下午還要繼續面試?”
“下午是體力活動。”動動胳膊動動腿,他站起身,“去書店找資料,忙得很。”
“這邊呢?”
“我很信任那兩個傢伙。”
她聳聳肩,“真不知道你是信任他們還是想要偷懶。”
被戳穿了……他開心地一笑,“我也很信任你找食物的本能。”
“喂……”說得她好像狗熊一樣……
“走吧,不準再挑那些速食店。
“喂,好歹讓我換件衣服吧……”跑着追上他。她拉拉紫色的短裙。
瞥一眼,壞笑浮現在他的唇角,“很可愛,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
“貓咪喜歡吃魚嗎?
“不喜歡。”
“那我們去吃烤肉。”
“冷麵比較快……我想吃花菜……”
“沒想到有貓喜歡吃花菜”他快要笑出來了。
“不行嗎?”小聲嘟嚷,她真是委屈。
“哈哈,喜歡吃花菜的貓……”
“喂,很好笑嗎?
“我請你吃,鈴鐺花菜貓。”
“喂!”
“我出錢,閉嘴!”
“嗚……”
“哈哈哈哈……”
就這樣,傳說中的丁烽帶着他的貓咪杜若翹班跑掉了,直到華燈初上時分兩人才珊娜返回“BLUE”老巢……
聽說,他們吃過烤肉之後還去吃了那個什麼巧克力火鍋……只是聽說,一切無據考證……真的無據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