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這麼突然的從家裏跑出來,什麼都沒帶,連雙鞋也沒有,加上她怎樣也不回家,他只好帶着她回家。
不過他還真是作夢也沒想到,第一次帶她回家,會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知道爸媽會不會喜歡她呢?
「這麼可愛的臉怎麼搞成這樣呢?」令人意外的,初媽媽對陽子的印象沒有因為她的狼狽而大打折扣。「湘——」
「媽,我在這裏。」早就待在一邊的初詠湘馬上冒出頭來。
「快帶陽子去洗澡,拿你的衣服給她換下。」初媽媽指示道。
「馬上照辦。」初詠湘溫柔的笑着牽過陽子的手。「陽子,我帶你去洗澡,我們一起洗,好不好?」她親切得像個大姊姊,沒有追問她如此狼狽的原因,彷佛她出現在初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而當兩個女孩子消失在浴室門板后,初媽媽立刻一改之前的溫柔,擰着初詠清的耳朵。
「媽、媽、媽……會痛。」初詠清蹙眉慘叫。
「說,你怎麼把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搞成這樣?」初媽媽質問。
「我怎麼會捨得把陽子惹哭。媽,你兒子不是這種人。」他深覺被污辱了,抗議着。
「那你這麼晚還把人家女孩子帶回家來是存着什麼心?說!」她杏眼圓瞠的瞪着他。
他膽敢那麼禽獸,她立刻就宰了他,替天行道!
「我只是不想她這麼晚還待在外面而已。」他嘆口氣。「她和她哥哥吵架,不肯回家。」
「吵架就不回家。」她擰着他耳朵的手指力道加重,惹得他唉叫連連。「這樣對嗎?」
「當然不對,我勸過她了,但是她性子烈,如果在這時候勸她回家,她一定調頭就走,到時想找都找不到她。她匆匆忙忙的胞出來,什麼都沒帶,甚至連鞋子都沒穿,連打電話給我也是跟路人借錢打公共電話……」邊說,初詠清就越感心疼。
「媽,陽子會和她哥哥吵架,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他幽幽地道。「陽子個性很好,幾乎不曾發脾氣,但是為了我,她不只一次和家人起衝突,只要有誰在她面前說我不好,她就會生氣,所以害她逃家的原因,我難辭其咎。」
初媽媽挑了挑眉,玉手總算願意離開他的耳朵,感興趣地問:「難道,陽子的家人反對你們在一起?」
「嗯。」他無奈地點點頭。
聽到兒子這麼回答,初媽媽瞭然的笑了。
「原來如此,我還想你怎麼回事,竟然開竅了用功念起書來,原來都是為了陽子。」
「媽——」他自知瞞不過母親,難為情的招了。
「這樣好嗎?」她不太放心。「你所做的這一切一定會有回報嗎?和陽子在一起能激出你的向上面,我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你們在一起,而且我絕對喜歡會挺身悍衛我兒子的女孩,不過你這麼努力,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而且陽子快樂嗎?」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初詠清堅定的回答。「媽,無論如何,我會為了陽子努力。」
「嗯。」初媽媽點點頭。「果然,兒子養大了就是媳婦的,唉!」
「媽!」他翻了翻白眼。
「好了,別媽了,還不打電話給陽子的家人報平安?」她三兩下打發掉他。
經媽媽這麼一提,他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沒做。「我回房間打。」他舉步走回房間,經過浴室門口,恰巧聽見裏頭傳來初詠湘和陽子嬉戲的笑聲。
陽子笑了。他頓時安下心來,走進房間,拿起手機播了長島光的電話。
他怎麼會有長島光的電話呢?這為了陽子的安全,他刻意向她要的,當時,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撥這通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很快的被接起。
「我是初詠清。」他以清晰、無畏的語氣,告知長島光他的大名。「陽子在我這裏。」
「如果你膽敢碰陽子一根汗毛,我一定會殺了你。」長島光完全失去理智的大吼,然後應聲把手機往地上丟,摔個稀巴爛。
「你再生氣也不該用這種方式發泄。」指責長島光的是出雲慎一,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浪費。」
同樣是在日本出生,同樣擁有雄厚身家,但出雲慎一和長島光卻是兩種不同的個性和人生觀。
出雲慎一較為圓滑,而長島光則較為我行我素,兩人在個性上能互補,所以才會成為無所不談的好友。
長島光相信出雲慎一,什麼事情都告訴他,包括陽子和初詠清的事情,他全盤告知。
出雲慎一平常雖然嘴巴很毒,喜歡和朋友胡鬧,但對於事情的看法常常出人意表,他不是個只會力挺朋友的人,他一向對事不對人。
比如長島光對陽子的管教方式,出雲慎一就不只一次的表示不贊同。
小鷹長大了,總要讓它試着去飛,不是嗎?
但陽子就像籠中鳥,他總是以「我都是為了你好」為由,強迫她聽從他的安排。
「氣死我了,陽子竟然去找初詠清那小子。」長島光忿忿地道。
「不找他要找誰?你父母都在日本,她受了委屈當然往她信任的人靠去。」出雲慎一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方才長島光緊張兮兮的打電話給他,要他幫忙找陽子,他立刻急忙趕來與他會合,並聽他說明陽子離家的原因。
如果他是陽子,他也會生氣,好友就是這一點想不透,明知道女孩子都不喜歡聽到心上人的壞話,他偏偏要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初詠清說得那麼難聽。
陽子個性外柔內剛,當然會生氣嘍!這是意料中事,但長島光的大男人主義發作,不容許妹妹反抗,才會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活該!出雲慎一在心裏暗暗想着。
「那小子怎麼能信任,不把陽子送回家就算了,還敢打電話來耀武揚威,跟我說陽子跟他在一起。」對初詠清的敵意讓長島光毫無理智可言,把報平安解讀成示威。「一定是初詠清慫恿陽子蹺家的。」
「你冷靜一點可以嗎?」出雲慎一忍不住道。「陽子十七歲了,是個大女孩,她有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放手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談個戀愛會怎樣,你何必對初詠清的敵意那麼深?況且以你對陽子的了解,她會想回家嗎?」
他這一問,讓長島光無言,但不肯認錯的他馬上找到話反擊。
「明知道他們不可能有結果,為什麼還要讓陽子越陷越深?」長島光睨了他一眼。「陽子和天間家的婚事早在她十五歲那年就定下,一等她二十歲,不管她肯不肯,都得回日本當天間家的女主人。」這就是為什麼他一直阻止陽子和初詠清交往的原因之一。
「但是陽子並不知道家人早為她選好丈夫。」出雲慎一為她說話。「你們瞞着她即將嫁進天間家的事,又阻止她和初詠清交往,怎麼說都不合理。況且天間征行一點也不介意陽子在嫁進天間家之前與誰交往,不是嗎?」他想起長島家和天間家所定下的婚約,心裏的怪異感就冒出來。
他不懂疼愛陽子,處處為她設想的長島光,怎麼會同意和天間家的婚事?天間征行,不是個託付終身的好對象。
「就是因為天間征行不在意,我才阻止陽子和初詠清再交往下去。」長島光皺眉。「天間征行絕對不可能毀婚,他根本不在乎他娶的人是誰,只要能讓他在天間家的地位穩如泰山,他誰都娶。陽子是嫁定天間征行了,因為他絕對不會放手,而陽子呢?她陷得越深傷得越重,我這是為她好,我不要她傷心。」
「如果你為陽子好,就該告訴她真相,讓她心裏有個底。」出雲慎一嘆口氣。「你難道沒發現嗎?越是阻止她和初詠清交往,她的心就越靠向他,光,陽子早就陷進去了。」他直接點出好友最不想面對的真相。「陽子註定會傷心。」
「至少天間家不會虧待陽子。」長島光仍然繼續自己欺騙自己。「不會讓陽子過苦日子。」
「光,你有沒有發現,你為陽子選條對象的條件,竟是以對方的財富為首要條件?」出雲慎一笑道。「你我皆知,天間征行不是個好對象。」長他們三歲的天間征行,是京都天間家族庶出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