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梁秋雨一臉愁容地看着今天報紙上的新聞。
上面大幅刊登夏旭集團機密外泄，已有好幾家科技公司取得新液晶螢幕的製作方法。
報紙的用詞很含蓄，並沒有指名道姓說嫌犯是誰，只懷疑是夏旭集團公司內賊所為，總之，在沒有抓到嫌犯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測而已。
梁秋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事情演變至此，她是嫌疑最大的人吶！這會兒，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昨天夏凜然沒有送她去警察局，並且還開車送她回家，等會兒則會來接她上班。
據他表示，他這麼做的目的是要嚴格監控她的生活，因為他要找出幕後指使者。
她能說什麼呢？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昨晚她一夜輾轉難眠，想來想去就是理不出一個頭緒，原本一直認為是夏凜然誤解自己，今天看見報紙才發現夏凜然不是憑空捏造，而是真有人要偷竊公司的機密文件。
偷竊的人成功了，自己卻莫名地成為代罪羔羊，她可以想像等會兒夏凜然的表情。
無所謂了。不論他再對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有感覺了。
人可以讓自己狠狠受傷一次，但不能傻得讓自己受傷第二次，這個道理她懂的。
她想，自己該要離開了，至於她和夏凜然之間，已沒有什麼值得她眷戀的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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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寬又大的會議桌兩旁，各坐了三名股東，夏凜然坐在會議桌的正前方。
股東們對夏凜然提出質疑。
“董事長，之前你信誓旦且說新的產品會如期推出，結果公司機密外泄，這件事你怎麼解釋廠”這件事對公司影響甚大，今天公司的股價一直跌。“
“你的經營能力有問題。”
股東們的口吻聽起來和拷問犯人無異，夏凜然的臉龐卻沒有絲毫畏懼，深邃的眼神有一抹堅定的光芒，他清清楚楚回答股東的疑慮。
“關於新產品部分，我會和研發部開會研究，另謀對策，這件事應該是公司內賊所為，我會揪出此人，請大家拭目以待。”他雖然侃侃而談，但言詞裏蘊涵的魄力不容小覷。
“這件事我們會持續的觀察，有任何結果請馬上通知我們。”
股東們個個臭着臉離開會議室。
會議結束，夏凜然鬆了一口氣。
他一個人坐在會議室里沉思着。
事情發生后，他馬上報警處理，並且也私下委託徵信社調查，相信結果很快就可以揭曉。
他想起了一個人，思忖一會兒，按下電話對講機。“蕾蕾，請梁秋雨和陸碩華到我辦公室一趟。”
也許，有些事情還是要釐清一下。
陸碩華站在辦公桌前解釋。“對，晶片是我交給秋雨的，我以為這份文件很趕，所以要她下班前拿到董事長的辦公室。”
夏凜然俊顏冷酷，他反覆地推敲陸碩華的話。
“陸主任，這份文件今天交也可以，並不一定非得要昨天交。”他的眼眸里流露一絲懷疑。“真的嗎？那可能是我昨天聽錯了，對不起。”陸碩華趕緊鞠躬認錯。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粱秋雨是昨天唯一到過董事長室的人，機密文件放在這裏，卻只有她來過。”
夏凜然此話一出，粱秋雨的臉色也跟着緊繃，照這樣的判斷，她是唯一的嫌疑犯吶！
陸碩華說完後走到秋雨的身旁，眼神充滿歉意地說：“秋雨，對不起，害你受牽連了。”
“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
秋雨急忙地說。
雖然陸碩華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起伏，但秋雨卻看見了她內心的歉意，她可以感覺到陸主任內心的難過，真的。
“陸主任，你先下去吧！”
“好。如果董事長還有疑問的話，我再上來。”陸碩華低着頭默默走出董事長室。
“董事長，我先回自己辦公室了。”
梁秋雨也想跟着離開。
夏凜然抬起黑眸怒視着她，她就這麼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嗎？被一個心愛的人所背叛，這件事對他的傷害也很大！
雖然他很想要留下她，但他終究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無論如何，她現在是偷竊公司機密的嫌疑犯，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就算他的心裏還愛着她，他也只能壓抑下這份感情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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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分，陸碩華約梁秋雨到外面吃飯。她們已經用完餐，在行人路上散步。
陸碩華一臉歉意地說：“秋雨，我在此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沒關係，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們等候報告再說。”秋雨回答。
“秋雨，人生總有許多不如意的事。”陸碩華喟嘆了一聲。
“嗯。我們總是希望一生平順，但又有幾個人真能如此呢？”
梁秋雨看着蔚藍的晴空長嘆。
“你知道我為何一直未婚嗎？”
“我不知道。感情是需要緣分的，緣分未到，強求也沒用。”秋雨想到自己和夏凜然，她的眼神一黯。
緣分到了又如何？如果是有緣五分，那不如從未遇見，心裏還會好過些。
“不，我是有原因的。我的爸爸去世了，媽媽又久病卧床，我擔心自己嫁出去后，沒有人照顧她，所以……”陸碩華一臉苦澀地說。
“你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
“嗯。為了媽媽，我什麼都可以犧牲。”陸碩華語氣十分堅定。
“真的苦了你了。”梁秋雨走上前給陸碩華一個擁抱。她自小的家境也不是很寬裕，所以她可以體會陸碩華的心情。
“放心好了，苦難總會過去的。”梁秋雨鼓勵着她。
陸碩華頷首。但她的眼睛卻藏有一層憂傷，臉上烏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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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的結果頗有斬獲，今天上午警察在機密檔案櫃裏搜集到幾根毛髮，以長度來判斷，應該是女性的頭髮。警方初步表示，將會針對夏旭集團全部的女性員工進行比對。
另外，今天下午徵信社也送來一份資料給夏凜然，裏頭是他們的調查結果。
他們透過管道調查，赫然發現公司有三名員工銀行帳戶里，近期內有巨額金錢存人，其中一名是陸碩華，這也表示嫌犯已呼之欲出。
不過，這都只是揣測而已，無論如何，還是得交由警方處理比較妥當。現在是講求證據的時代，含血噴人的話可不能亂說。
這一天下班后，夏凜然發現有東西沒拿，於是又返回辦公室，當場看見她在辦公室里翻箱倒櫃。
陸碩華嚇得臉都白了，她一直為自己辯解，可是後來到了警局，一比對之下，她的頭髮和警局採集到的毛髮相符。
另外，她也提不出更好的理由，說明自己的銀行帳戶為何會多出三百萬元，另外兩名員工則已提出存款增加的證明，至此證據確鑿，她就是偷取檔案的人，陸碩華只有俯首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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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水落石出后，夏凜然立刻來到梁秋雨住所，告訴她，她已洗清嫌疑的好消息。
梁秋雨聽得一愣一愣。
“但是上回晶片在我的手上，她如何竊取？”她不解。
“原來她暗中複製晶片，那天我們走後，她才進去竊取機密文件，得手后馬上賣給李董，報紙的資訊是李董泄漏給各大報紙，他想藉此打擊我們公司的形象。”
雖然抓到犯人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聽見陸碩華是主嫌后，心裏感到好難受。
她哀傷地問：“陸主任為何要如此做？”
“因為家裏需要錢，她才挺而走險。”
“公司的待遇不低，她又是主管階級，怎麼會不夠用呢？”
“她說一切都是為了家人，因為她的母親生病了，長期下來，家裏的經濟早已人不敷出，她才會出此下策。”夏凜然喟嘆一聲。
梁秋雨的腦海浮出陸碩華的影像，當初應徵時，她坐在會議室的正中央，整個人看起來精明幹練，如此厲害的人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賺錢。
她隨即又想起昨天在行人路上，陸主任訴說著自己的家境時，臉上那種無奈的表情，她可以感覺到陸主任的愁苦，她的心輕顫了一下。
一切都是為了家人……
這句話聽了多令人心痛！
“那她人呢？”她擔憂地問。
“既然到了警局，又證明事情的確是她所為，當然是被拘押了。”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明知她是為了家人，還將她移送法辦？”她怒聲地問。
“當然，這是有法紀的社會，我是公事公辦。”他回答得雲淡風輕。
“你怎能這麼沒有同情心？”她覺得心頭的火氣直往喉嚨竄。
“我只是公事公辦。”他冷冷地說。
梁秋雨的心裏浮上一股悲傷，難道，這就是她一心一意愛的人嗎？
“我想替陸主任求情。”她小聲地說。
“我現在就答覆你——不可能。”他是夏旭集團的董事長，他必須為公司負責，不能姑息養奸。
“你真是一個鐵石心腸又無情的人。”她已經氣到口不擇言。
夏凜然聽了她的指控，眸光冷厲地看着她。
梁秋雨感覺他冰冷的目光穿過她的眼睛，凍傷了她的心。
“我不可能會做出違背公司的事來，既然陸碩華是公司內賊，就該坐牢，我必須對股東們有所交代。”他有自己的立場，解釋着。
“出去，請你離開。”淚水已在眼眶凝聚，她不想讓他看見她流淚的樣子。
一切都結束了。
她難過地想。
之前他對她的不信任，現在他對陸碩華的無情……這些都讓她太失望了。
“是你要我走的，你別後悔。”他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其實並不想走，他的腳像被釘住般，動也無法動。
看見她矇著水氣的眼睛，夏凜然整個心都糾結了。
他又何嘗好過呢？知道是自己誤會她后，他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秋雨洗清罪嫌，憂的是她會生他的氣，不肯原諒他！
他來這裏是希望跟梁秋雨好好解釋，身為夏旭集團的董事長，他的責任是如此重大，做事不能不瞻前顧後，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當時的跡象指出她是嫌疑最大的人。
也許，他這麼做會傷透她的心，但他別無選擇，一定得這麼做，何況，因為愛她，他並沒有把她交給警察處理。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她根本不願給他解釋的機會吶！
“不會的，我不會後悔的，對了，請將鑰匙留下來。”
她已對他下逐客令了，他還能怎樣？！
夏凜然咬咬牙，青筋在臉上跳動，他取出鑰匙放在桌上，走到門口時，故意停留了一會兒，卻沒有聽見她開口挽留，他氣憤地走了。
她抬起頭，看見他留在桌上的鑰匙，難過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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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然走後，梁秋雨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直到天將大白才睡着。但只睡一會兒，她又醒來了。
她覺得胸口好悶，像有一顆大石壓在胸口般，她睡不着了，坐起身子，她將頭靠在膝蓋發獃。
好半晌，她拿起電話打給好朋友——香君。
一向很有義氣的香君，聽見梁秋雨的訴苦電話，立刻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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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吶！”
“你莫名其妙！”
香君在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像時鐘的擺錘一樣，梁秋雨看得眼睛都花了，她閉上哭得紅腫的眼睛，任好友對她叨叨念念。
看見她異於平常的安靜，香君心中的擔憂又增加了幾分。
她走到床邊緣坐下，用手推梁秋雨一把。
“秋雨，怎麼不說話？”
梁秋雨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了香君眼裏的擔憂，她輕輕嘆了口氣。“我沒事。”
“你這樣叫沒事？雙眼紅腫得像金魚，你想騙誰？”香君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總是會難過，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香君拍拍她的肩頭，給她打打氣。
“那你和夏凜然之後怎麼辦？”
“分手。”說出這兩個字后，她的心都擰起來了。
“這太可惜了，你們之間不過是有誤會，只要解開就沒事了。”
“不，他不相信我，不被信任的愛情我不要。”
“他身肩重任，想的總是要比別人多，那和你與他的愛情無關。”香君理智地分析。
“不，我想過了，他太冷血、太果斷，我和他不適合。”
“你真的決定了？”香君看着好友，她知道秋雨是個外柔內剛的人，一旦決定的事就很難動搖。
梁秋雨忖度一會兒后，緩緩地點頭。
這是個痛苦的決定。雖然，心好痛，但是，一定會好的。她相信。
“香君，你在清境不是有房子？我想去那住幾天。”
“好，我明天開車載你去。”
“那裏環境很清幽。”她嘗試着讓自己心裏好過點。“一早醒來就聽見鳥鳴聲，走出去后，滿山遍野的綠景，令人心曠神怡。”
“嗯，也許在那裏，你的心情會好一些。”
梁秋雨看着香君，自己不論做什麼事，香君都默默地支持着她，上回她去酒店闖了大禍，這回失戀，香君也是熱心幫忙。
“香君，謝謝你。”她感性地說。
“別這麼說，朋友就是這樣，互相扶持，不然交朋友幹麼！”
“我不談戀愛了，還是朋友比較實在。”秋雨說出內心的感受。
“朋友要交，戀愛也要談，我可照顧不了你一輩子。”
“不，我真的不想談感情了，好累。”她的眼眶又紅了。
她從小就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怎麼這會兒談戀愛后，會變成這樣呢？，什麼是愛情，她至今仍不懂……
抬霖騁這陣子夏旭集團正密集地進行新產品的研發，夏凜然已好幾天沒有休息了。
公事如此繁忙，他根本抽不出身離開，有時還會在公司過夜，但已經接連好幾天都沒有秋雨的訊息，他心裏開始着急了。
他知道他們之間有誤會，但至少他們還沒有說出“分手”這兩個字，所以他認為他們之間並沒有結束。
不過，這是他單方面的想法，梁秋雨的和他似乎有出入。
看來，她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知道自己犯下的錯誤后，隨之而來是無止盡的後悔，他也一直深深地自責着，究竟該怎麼樣才能獲得她的原諒？
他一直打電話給她，但她都沒有接聽，而會計部門說她早已離職了。
秋雨，你跑去哪裏了？
秋雨，你真的決定離開我了？
不，不行！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當面跟她說對不起，要向她認錯，他不該懷疑她的，他該相信自己所愛的人，現在他真的嘗到苦頭了。
和她分開的這幾天，他每天都度日如年，痛苦萬分……
猜忌真是情人間的大忌，他怎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呢？
還有，那天他不應該就那樣離開的！.明知道她在生氣，他應該厚着臉皮留下來，哄哄她，必要時親親她，就算她怎麼罵他，他都應該吞忍下來，只要能讓她消消氣，只要她不再生他的氣……
“是你要我走的，你別後悔。”
天啊！自己怎會說出這種話來？現在，後悔的可是他自己吶！
今天一整天他總覺得心神不寧，他好想她，好想現在就見到她，但是，工作卻又堆積如山，唉！
等到他開車去她的住處時，都已經晚上八點了。
他沒有鑰匙，只能站在樓下張望着。
發現她的窗口是一片的黑暗——她不在家嗎？
去了哪兒呢？
她離開了嗎？
不，不可能，她不會如此狠；b的。
他承認，他們之間有誤會，但是，她不會就此離他而去，她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