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次段考快到了，嚴曼歌與吳寧寧相約到圖書館看書。
吳寧寧心裏有事，一隻筆拿在手上轉呀轉的，又不時轉頭若有所思地看嚴曼歌。
“寧寧你不專心喔。”嚴曼歌察覺她的異樣，抬眼看她。“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
“耶！真是知我者學姐也。”吳寧寧笑嘻嘻地靠了過來。“學姐，你跟子珩學長同班一年多，又同一社團，每天都一起搭公車回家，你一定知道子珩學長很多事吧？”她眼睛眨巴眨巴的。
“還好吧。”嚴曼歌好奇地看她。“你想知道．他什麼事？”
“很多呢。”吳寧寧立刻拿出筆記本，比K書還認真。“子珩學長是什麼星座啊？”
“魔羯座。”嚴曼歌回答得很快，很久以前徐子琳就告訴她了。
“魔羯呀……哎，不知道跟牡羊速不速配？”吳寧寧口中念念有詞的在紙上記上這一點。“血型呢？”她頭也不抬地問。
“B型。”
“身高？”
“一八七。”
“體重？”
“七十六。”
“度數。”
“右眼1．5，左眼1．2。”
“哇，學姐你好厲害，什麼都知道耶。”吳寧寧好生佩服：
“因為我是衛生股長呀，這些健康資料都是我在記錄的。”
“對了，子珩學長最拿手什麼科目？”
“數學。”嚴曼歌毫不猶豫地說。看他沒怎麼認真上課，可每次數學都拿全班最高分。
“那他喜歡什麼顏色？”
“顏色？”嚴曼歌愣了愣，這下可把她考倒了。“不知道。”
“沒關係。”吳寧寧不以為意。“那興趣呢？”
“睡覺。”絕對是。嚴曼歌想起一年級時，徐子珩的自我介紹，不由笑了出來。
“還有呢？”
“還有……籃球吧！”
“那……看不看電影？唱不唱歌？喜歡哪一類的書？”吳寧寧抬眼熱切地看她。
嚴曼歌偏着頭，用力地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
“不知道。”除了睡覺、籃球，她已經想不出其它了。
“噢——”吳寧寧眼中寫着失望。“那食物咧？他喜歡什麼食物？吃不吃甜食？”
“不知道。”
“討厭的食物呢？”
“不知道。”
“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這點，嚴曼歌更不知道了。她從沒見過他跟哪個女孩子特別親近過，他連對自己的姐姐都很冷淡，對她更是沒有好話。“不知道。”她回答的很無力。
吳寧寧皺了皺眉頭，不滿意地將筆記本的內容看了又看。好貧瘠喔，照資料看來，子珩學長似乎是個很無趣的人呢。
“對了，你為什麼對徐子珩的事那麼有興趣？”
“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什麼意思？”嚴曼歌聽得霧煞煞。
“我喜歡子珩學長，所以想知道有關他所有的事情。”
“啊？”嚴曼歌的筆掉落地上，她張口結舌地看着眼前的小學妹。“你說什麼？
“我想追學長。”吳寧寧一點也不害臊。
“追……”嚴曼歌一口氣梗在喉嚨。“寧寧你……”
“學姐，請你給我加油，給我勇氣與力量！”才一啟口，吳寧寧便抓住她的手，圓圓晶亮的眼晴寫着決心。
“寧寧，剛才關於徐子珩的事，我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嚴曼歌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徐子珩有個外號叫‘絕情王子’，他拒絕人是毫不留情的。”
她不止一次聽說每個跟徐子珩告白的女生，都狠狠地被拒絕，她也曾在校園看見女生在徐子珩面前掉淚，他卻瞧也不瞧一眼的轉頭走開。
“你要想清楚，寧寧。”她擔憂地看她。她不希望學妹受到傷害，不希望學妹圓圓單純的眼睛漾滿淚。
“學姐，我不怕被拒絕。”
吳寧寧臉上漾起笑，眼睛眯成一線，臉上的梨渦令人想捏她臉頰一把。
“別看我個子小喔，我的勇氣可能比子珩學長的個子還要巨大。而且，如果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若我不說出來，感覺就像跳蚤在身上，很不舒服的！再說，如果我不讓他知道，讓他錯過我這麼好的女生，那他豈不很可惜！”
嚴曼歌被她的自信逗笑了。
嚴曼歌不禁想起她對陳思遠的感情，在這方面，她遠遠不及吳寧寧的勇敢哪。
“你想做什麼，學姐都支持你。”她握起她的手。“不過，別急着向徐子珩告白，他是個慢熱的人．先讓他好好認識你。”其實她是怕徐子珩會毫不留情地拒絕她。
“學姐你好像很清楚學長的脾氣喔。”
“還好吧。”嚴曼歌一點也不覺得。畢竟是同班同學，又當了一年多的鄰居，說了解她不敢保證，但至少她也會察言觀色，多多少少摸清楚他的個性。
“好啦，”嚴曼歌故作嚴肅地板起臉：“別忘了考試，現在，把你對徐子珩的心思先放在考試上，一切等考試完了再說！”
“Yes！”吳寧寧行了—個俏皮的舉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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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寧寧真的不是說說而已，一考完試，她就開始展開“追男計劃”，而嚴曼歌則擔任推手的重責大任。
“子珩學長，我這次數學考得很差，可不可以請你教我？”
吳寧寧拿着數學課本站在徐子珩的桌前。
“嚴曼歌是你直屬學姐，你該去問她。”徐子珩連眼皮都不掀。
“可是學姐說你數學很棒耶。”
“對呀，而且我很笨，一定教不好。”嚴曼歌馬上接口，與吳寧寧一搭一唱。
“我不知道你這麼看得起我。”徐子珩將手臂交握在胸前，身體往椅背一躺，長腿伸長，對嚴曼歌挑挑眉，一副饒富興味的神隋。
“這是事實呀。”嚴曼歌打太極拳。
“是嗎？”他一臉若有所思。
被他的眼睛照應到，她像被抓到做壞事一樣，心虛地避開他打量研判的眼光。
“好，”他抬眼看了看吳寧寧。“我可以教你數學。”
“萬歲！”吳寧寧馬上轉過頭對嚴曼歌比出一個V字形。“謝謝學長！”
徐子珩當然沒錯過她們之間的小動作，他半眯起眼。
“你還說了我什麼事？”他問。
“當然不是壞話，”吳寧寧搶着說。“學姐說你籃球很厲害很厲害，說你是、你是……”她偏着頭努力想那個字眼。“啊，領袖型的球員！”她終於想起來了。“學姐還說喔，你武功蓋世，轟動武林，驚動萬教，高手中的高手，擁有一流的防守、組織、供輸、指揮的全能功力！”呼！終於背完了。
“是嗎？”徐子沂珩對嚴曼歌投了一眼略有含意的眼光。“你把我說得像神一樣！”
“呵呵。”嚴曼歌只是傻笑。
奇怪，她當初有說得這麼諂媚兼噁心嗎？徐子珩是很厲害沒錯，但是，有必要把他捧得像神一樣瑞氣千條、金光閃閃嗎？她心裏納悶不已。
“對了，下個禮拜，寧寧體育課要考投籃，可以請你教她幾個投籃的技巧嗎？”嚴曼歌替吳寧寧製造了一個機會。登地，吳寧寧圓圓的眼睛亮了起來，雙手握在胸前。“可以嗎？可以嗎？”
徐子珩沒有說話，眼神定定地注視嚴曼歌。
見徐子珩不說話，吳寧寧的手在背後對嚴曼歌打了一個paSS。
“徐子珩你教教她嘛！”嚴曼歌接收到，硬着頭皮說：“我這麼笨，你都可以教得很好，那寧寧肯定可以學得很快。”
徐子珩還是不說話，持續用着那種教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看嚴曼歌。
嚴曼歌的眼睛雖然是看着徐子珩，可卻一直往旁邊飄呀飄。
她心虛死了，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天，徐子珩一向視女生的追求為洪水猛獸，要是他知道她幫寧寧的忙，他一定會生氣的。
天知道，她為什麼會在意他的生氣與否。
久久，徐子珩才回答：“我不教人。”
他只教過一個女生，而那個人是嚴曼歌。除了她，他不會把心思再花在別的女生身上。
“可是——”
“我們社團還有很多高手，可以請他們教她。”
徐子珩打斷嚴曼歌的話，盯着她，他的嘴角一點點慢慢笑開，嘴角斜斜的角度讓人覺得背後深有意味。
“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學妹，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教得很用心。”
吳寧寧正因徐子珩說她可愛而雀躍不已，而嚴曼歌卻在徐子珩跟中看到了風暴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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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珩答應教她數學后，吳寧寧更有理由來找徐子珩了。
“子珩學長，為了答謝你教我數學，我請你吃蛋糕，是我自己做的喔。”
“我不吃甜。”
“子珩學長，我現在還可以加入籃球社嗎？”
“去問嚴曼歌。”
“子珩學長，哪一種牌子的球鞋比較適合打球？”
“去問嚴曼歌。”
“子珩學長——”
“嚴、曼、歌！”
不等吳寧寧問完，徐子珩一概把問題丟給嚴曼歌，彷彿嚴曼歌就能代表他本人。
雖然徐子珩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讓吳寧寧吃了很多釘子，但她從不退卻。
嚴曼歌看在眼裏，很是心疼。她好像看見歷史重演，看見了去年的自己。只是，吳寧寧比自己勇敢了許多，更懂得追求自己想要的。
她很替她感到委屈。但，吳寧寧卻滿臉堆笑的對她說：
“我不會覺得很委屈呀，我也是有收穫的，我知道學長討厭甜食，還有除了正餐，其它零食都不吃的。”
嚴曼歌不懂她為什麼那麼在乎徐子珩的喜惡。
“對於喜歡的人，學姐難道不想多了解他一點嗎？”吳寧寧卻反問她。“知道他喜歡什麼？厭惡什麼？高興什麼？悲傷什麼？”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即使那麼喜歡陳思遠，嚴曼歌卻從來不去了解他！
她發現自己好自私，以為喜歡就只要喜歡，從來不去付出。當陳思遠的身旁有了紀曉希，她只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傷心；當陳思遠為球隊被淘汰而落淚時，她卻選擇默默走開，因為她只想着紀曉希是撫慰他的那雙手，自己卻連試都不敢試！
不揮出球棒，怎知道會擊出全壘打、安打，還是揮棒落空呢？
活該她被封殺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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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放學，嚴曼歌，徐子珩和吳寧寧一起去搭公車。
因為下雨的關係，公車內很悶熱，一路下去，乘車的人愈來愈多，他們三人就擠在座位旁。兩個女生面向窗戶，徐子珩則站在她們身後。每當車子煞車時，徐子珩就會不着痕迹地幫她們穩住腳步，也用身體的優勢，幫她們阻擋與他人身體的碰觸。
一路上，嚴曼歌和徐子珩都是屬於不多話的人，只聽見吳寧寧一個人在說話。
又過一個站，公車停住，一個中年婦女上車，擠擠擠的，用她豐滿可觀的臀部將嚴曼歌擠到一旁。
嚴曼歌踉艙了一下，一隻手扶住她的肩，穩住她。她轉過頭，眼睛毫無防備地撞上徐子珩那對黑亮亮的眼睛的視線——一個畫面躍了進來，很久以前，曾經也有個人對她做過這樣的事。心猛猛一撞，她不知在害怕什麼的倉倉皇皇調開視線。
她突然覺得好熱，手心都是汗，感覺公車內的空氣比之前顯得更悶了。
公車愈來愈接近市區，吳寧寧眼尖的看見一個大型看板，她“呀”地叫出聲：
“子珩學長，明天是禮拜六，派拉蒙影城要上映‘巴單身日記’，學姐很喜歡這部戲的男主角，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你喜歡那個男主角？”徐子珩不回答吳寧寧，反而詢問地看着嚴曼歌。
“啊？”嚴曼歌倉倉皇皇地抬頭，一接觸他利亮的眼睛，又急急低下眼。
“對呀，學姐喜歡公視那駒‘傲慢與偏見’，還買了整套的VCD跟書喔。這個演員就是演裏面的Mr。Darcy，他超酷的，學姐超迷他的。啊，其實學長有一點像Mr。Darcy耶。”
問言，嚴曼歌不禁抬眼看徐子珩。
“Mr.Darcy？”徐子珩被挑起了興趣。
“對呀對呀……”於是吳寧寧講了一下大概的劇情讓他了解。
嚴曼歌自始至尼沒插上—句話。自己的喜好被當眾討論，她覺得很困窘。
吳寧寧好不容易講完了，她睜着那對圓圓的眼睛，盛滿期待地看着徐子珩：
“怎麼樣？想不想去看？”
徐子珩沉思了一下，然後，他笑了，抖落廠眉梢的冷淡：
“好呀。”說著，他對嚴曼歌投去了一眼略有深意的注視，“我倒想看看這位Mr，Darc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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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嚴曼歌在兩票對一票的劣勢下，跟他們去看了那場電影。
英國人慣有的譏嘲跟幽默，只有一個字可形容：毒！
她太入戲了，每次聽到女主角不合時宜的話與自我嘲謔時，都會替她感到困窘與心痛，甚至不敢看下去。因為內心裏的她，也跟女主角一樣自卑，渴望被愛，卻又怕被傷害。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如此血淋淋的。
也就是從那次開始，他們三個人出遊的畫面愈來愈多了，不是看電影，就是去體育館看球賽，或跟人鬥牛，要不就去冰宮溜冰。
跟他們在一起，嚴曼歌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畢竟，是吳寧寧在喜歡徐子珩，她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學姐，去嘛。”每次她拒絕時，吳寧寧總會用她那對比小狗還無辜的圓圓眼睛央求她。“事實上，是子珩學長要我來問你的。他說你去，他才要去。”
“他要你來問我？”她不懂這代表什麼意思，心裏頭有一股隱約的慌亂。
吳寧寧來班上的次數多到同班的同學都知道她喜歡徐子珩，每次見她一來就露出曖昧的神色。
也許是她身上有着小妹妹的特質，又言笑晏晏，表情生動活潑，班上的男同學都滿喜歡她的，每次她一來，他們都會跟她聊上幾句；但她因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淡笑時難免大聲了些，班上有一些女生看了很反感，就會跑過來對嚴曼歌說：
“曼歌，我受不了了，管一管你學妹好不好！”
“對呀，一年級沒事就往這裏跑，這樣對我們班上造成很大的困擾耶。”
“拜託，女孩子也不含蓄一點，倒追男生還跑到人家班上來，要不要臉呀！”
“沒有啦，她只是活潑了點。”嚴曼歌總為吳寧寧辯護。
“飼老鼠，咬布袋。”其中一個女生說了一句台語俗諺。“你喔，你再這樣下去，小心徐子珩會真的被人釣走喔。”
“什麼意思？”嚴曼歌愣了愣。
“你真的不懂嗎？”她皺皺眉，伸手碰碰她的眼鏡。“我想你該去重新調整你的度數，或許這樣你就會看得更清楚。”
為什麼她們講的話都話中有話呢？可是問她們，她們又不說。
這件事情還沒完全結束，一天中午，資訊科的一個女生跑來他們普通科的教室，走廊外聊天嬉鬧的男生與她簡短交談了一下，回頭對教室大喊一聲：
“嚴曼歌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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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珩在學生餐廳吃飯，人才剛坐下，一個聲音便追來。
“子珩學長，好巧喔。”
一抬眼，果然看到吳寧寧站在他桌前。
“一起吃飯好不好？”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人已經自動自發地坐了下來。
徐子珩知道這頓飯一定吃得不安寧。
果然一坐下來，吳寧寧的嘴便沒停下。徐子珩很佩服她，怎麼有人可以一張嘴同時吃飯又像個機關槍說個不停，而且還不會被噎着，吃飯的速度依然不減。思及此，他不由想起嚴曼歌那張沉默的、專註的、恬靜的側臉。
隔壁桌傳來一陣大笑，徐子珩皺眉抬眼看去，只見幾個學妹談笑嬉鬧，一副嗑便當聊是非的模樣。
“吳寧寧，你為什麼不跟你的同學在一起？”他不禁問，他總覺得吳寧寧這種活潑開朗的女生，應該是屬於隔壁桌的那一群。
“不知道，我就是跟她們處不來！”吳寧寧聳聳肩，不怎麼在意。“我比較喜歡跟子珩學長和曼歌學姐在一起。”她對他漾起甜笑，眼睛彎如月。“你和學姐是我最喜歡的兩個人喔。”
徐子珩不作聲。
“子珩學長，你知道嗎？你是全世界……不，是全宇宙最幸福的男生了！”吳寧寧注視了他一下，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徐子珩挑挑眉。
已經開學近三個月了，吳寧寧還是沒褪掉國中時期的稚氣，說話和肢體動作，天真爛漫得少一根筋，跟嚴曼歌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果真兩人氣味相投。
徐子珩並不討厭吳寧寧，只是覺得她聒噪死了。
“因為有我跟學姐這麼棒的人跟你一起約會耶。”
“約會？”
徐子珩怔了怔，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出遊。
第一次出遊是基於一種莫名的敵意，他答應和她們學姐妹兩人一起去看電影，想見識見識將嚴曼歌迷得一場糊塗的Mr。Darcy是何方人物。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嚴曼歌不像是那種會崇拜偶像的小女生。
哼，不過是一個中年男人嘛！看完電影，他如是想。結果回家時，卻臨時拐了彎去書局買了一本《傲慢與偏見》。
後來，吳寧寧又邀了他幾次，他總丟下：“嚴曼歌去，我才去。”當擋箭牌，他寧願待在家裏上網、睡大頭覺，或去家附近的球場跟人鬥牛。
結果嚴曼歌答應了。久而久之，這似乎成了一個習慣。
每到假日，吳寧寧就會安排節目，不知不覺中，他開始會期待這一天的來到。
約會！徐子珩的嘴角揚起了連他都不自覺的笑，有一種不能言的喜悅湧上心頭。
雖然，身邊有一個比麻雀還要聒噪的吳寧寧。
徐子珩班上一個女生匆匆忙忙地跑來，一看見徐子珩，快步走到他桌前。
“徐子珩！”
“有事嗎？”徐子珩察覺她沉凝的神色，放下筷子。
“嚴曼歌有麻煩了，幾個女生把她叫到廁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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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里，嚴曼歌被提到牆壁，四名女生，在她面前一字排開。
看到這番陣式，嚴曼歌簡直傻跟。
“對不起，我認識你們嗎？”
嚴曼歌揉着撞疼的手肘，她自問沒有得罪過眼前這四位。
“我們是徐子珩後援會的成員。”
為首的那位，雙手握在胸前，橫着眉，拿一對小細眼睨她。
“後援會？”要不是情況特別，嚴曼歌還差點笑出來。
所謂後援會就是由仰慕徐子珩的女生所組成的。因為大家對徐子珩的仰慕有如滔滔江水，但又不希望他被其他女生擁有，於是，她們有了一個共識，就是大家都可以喜歡徐子珩，但是誰都不許跟他表白與交往。
“我們代表後援會來證實一件事，”她又問。“你是不是在和徐子珩交往？”
“我？”嚴曼歌愣住，怎麼也想不通她們會把她跟徐子珩擺在一起。徐子珩嫌她丑，他根本不會喜歡她的。“沒有，我跟徐子珩只是同學。”
“喔，原來好學生也會騙人耶。”那女生回頭對她的同伴說，然後又轉回來，一臉疾言厲色：“好，我們也不隨便冤枉人。請問，上個禮拜日，你人在哪裏？”
“我……”
不等嚴曼歌說，那人逕自接下去：
“上禮拜，我們有人看到你跟徐子珩去派拉蒙影城看電影，散場后，你們還很甜蜜蜜的去逛忠孝夜市！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承認，我有跟徐子珩出去。”天，為什麼地要被這樣質問？“但是，我跟他真的不是你們說的那種關係！”嚴曼歌急急否認。
天，她們如果有看到她，怎麼就沒有看到站在旁邊的寧寧呢？但——她不能把寧寧的名字供出來，免得她們去找地麻煩。
“還不老實！”
另外一個女生走上前，嚴曼歌忍不住往後退，一直到整個人貼到牆壁。“我早聽你們班說你跟徐子珩在搞暖昧，同進又同出。”她的臉逼到嚴曼歌面前，嚴曼歌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地鼻頭上的粉刺。“你敢對天發誓說你不喜歡徐子珩？”
“我、我……”嚴曼歌大可以回她一句“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徐子珩”，但，那啟口的一瞬間，她竟遲疑了。“我不……”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聲響，適時地打斷了嚴曼歌的遲疑。
“你們找錯對象了！”
吳寧寧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裏面的一切。“喜歡子珩學長的是我，想跟他交往的也是我！”
“你說什麼？”四女一致轉頭，並向吳寧寧走去。
“寧寧……”嚴曼歌追出門口，伸手拉吳寧寧，要她別跟這些人起衝突。一轉頭，她怔了一下。鄰廁所的那面牆，徐子珩背靠在牆，對她挑眉微笑。
還笑！這個禍水！她橫了他一眼。
“你敢！”四女怒目看吳寧寧，她們並沒有看見牆的那邊隔岸觀火的徐子珩。“有什麼不敢！”吳寧寧倔強地仰頭。“子珩學長就在這，我現在就跟他告白！”
說著，她轉過身，正好與徐子珩面對面。一看到徐子珩，四女都倒吸一口氣，剛才的惡形惡狀全人了他的眼了。
“子珩學長，我喜歡你！”深吸一口氣，吳寧寧終於說出口。
徐子珩沉默。嚴曼歌屏息以待。
其他四個女生則不斷在胸口划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詞，仔細聽，會聽見她們說：“呼伊死！呼伊死！”女人的怨念真是不可小覷。沉寂中，徐子珩的嘴唇掀了掀，吐出了三個字：
“對不起。”
嚴曼歌嘆一口氣，閉上眼睛，她擔心的事終於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