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國晚間十點四十五分
由於受冷空氣影響,這兩天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冷嗖嗖的北風這個時候也呼嘯的跑來湊熱鬧,把原本就已經凍入骨髓的溫度,更是雪上加霜。
席立謙緩步從樓上走下,來到廚房為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若有所思的聽着房外的雨聲,啜了口手中的水,隨手拿起放在玻璃矮几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漫不經心的看着節目。
鈴——鈴——鈴——尖銳的電鈴聲打擾了他。
“誰啊?”放下手中早已空掉的杯子,席立謙懶懶的起身,移到門前打開門。這麼晚了,又這麼冷的天,會有誰來拜訪?“柔柔?”大門打開,見到來人,他詫異的叫着,有點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還用力的揉了揉眼。她不是應該在台灣的嗎,怎麼會突然就來美國了?
睜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席語柔看着面前熟悉的臉孔,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僅留的最後一絲氣力也在看見親人的同時喧佈告罄,緊崩的身體隨即軟軟的倒了下來,陷入黑暗之中,最後入眼的影像是席立謙接住她的身子時的焦灼面孔。
凌晨四點左右
“水——水——水——”躺在床上的人兒困難的從乾澀的喉嚨裏吐出幾個模煳的字。
一直守候在床邊,不時的替換冷毛巾,給席語柔退燒,擔心的連眼都沒合過的席立謙聽到這幾聲虛弱的囈語,連忙傾身向前,小聲的詢問,“柔柔,你說什麼?”
“水——水——”席語柔又囈語了幾聲,模煳的聲音還是沒能讓席立謙聽得太清,他將上半身又向前傾了傾,把耳朵附在席語柔嘴邊,隻聽見幾聲模煳且沙啞的單音字“水——水——”
聽到這個需求,席立謙不敢遲疑,連忙倒了杯溫開水回到床邊,單手扶起仍是昏迷的人兒,“柔柔,喝水了”他輕輕的說著,小心的將杯子放到她唇邊,慢慢的看着她喝下半杯水。
溫熱的開水似一股清流,瞬間盈滿了乾澀的小嘴,滑入喉嚨,滋潤了虛軟的身體,讓昏迷的人有了些微的知覺,緩緩的睜開了眼。
“哥”席語柔虛弱的叫了聲身旁的男子。
側轉身將杯子放倒床頭柜上,席立謙小心的扶着席語柔躺回床上,為她蓋好絲被,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燒退了
他安心的吁了口氣。“好些了嗎,柔柔?”撥開她眼前的髮絲,看着她蒼白的臉,席立謙溫柔的問道,內心則是心疼不已。
“哥,讓我留在美國吧,我現在不想再一個人呆在台灣了。哥,你答應我這個任性的要求好不好?好不好?哥。”緊拉着席立謙的手,席語柔虛弱的請求着,眼淚卻已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了下來。她再也沒有勇氣呆在台灣獨自忍受那錐心的痛苦了,她必須離開,離得遠遠的。
“別哭了,柔柔,我怎麼會不答應你的要求呢。”席立謙心疼的為她拭着淚。“告訴哥,你在台灣發生什麼事了?”此刻他的腦子裏滿是迷團。柔柔在台灣究竟是受到了什麼委屆,連學業都不顧了,且招呼都沒有一聲的就跑來了美國,還提出讓人莫名其妙的要求。
他們是四口之家,卻是很少聚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一個牢固的三角形,各自擁有各自的生活,卻又彼此牢牢的相連,誰也不能缺,誰也不能少。自從一年前他接過龐大的家業之後,父親就帶着母親過起了環遊世界的游旅生活,偶樂才會回來美國住上一段時間。席語柔一直習慣於中國的生活,十年前父親為了美國逐漸壯大的生意,決定移居美國時,當時七歲的席語柔死活都不同意,無奈之下,父親隻好將她留在了台灣,讓袁婆婆(在席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保姆)代為照顧。不過父親仍是為她辦理了簽証,還註冊了美國戶口。兩年前,袁婆婆去逝后,他們也曾一度的強烈要求她搬來美國,仍是遭到了拒絕,此後也就不了了知了,隻有假期的時候她才會飛來美國小住。
他比席語柔大九歲,所以特別的憐愛這個妹妹,還記得當時才九歲的他小心的抱着剛出生不久,對着他笑個不停的席語柔時,他就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讓席語柔永遠快快樂樂的。可是如今看着語柔這個模樣,聽着她意外的要求,怎不教他憂心呢。
“哥,你就不要再問了好嗎?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現在隻想留在這裏,留在你們身邊,重新開始。”早在她哭着跑出龍燄盟總部,回家拿了簽證,攔了車直奔機場,買了最早的飛機票,飛來美國時,她就已經決定在家人面前絕口不提在台灣發生的事。
“可是你這樣,怎麼叫我放心呢?”席立謙甚是無奈的道。他當然知道任何事都會成為過去,但是時間需要多長,他不知道。而如果是一些傷入骨髓的事,是否會真的隨時間的流逝而成為過去,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會知道吧。
“哥!”席語柔語氣堅定的叫了聲,卻不再往下說,她知道向來疼她的大哥一定會明白她的意思。
“好好休息吧?”明白自己問不出什麼,席立謙心情凝重的為她掖好被子,看來父母那邊要想一個很好的借口才能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