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恆帆匆匆掛上電話,打斷了寶貝的興師問罪,想到寶貝發現自己被騙后的表情,他的笑意更深了。
剛才寶貝說他列了一張她的缺點大全,他仔細的回想着紙條上的內容,那些真的是寶貝的缺點嗎?他覺得一點也不。
他臉帶微笑的回憶着。他最喜歡寶貝賴床的可愛模樣,也喜歡她被逼吃東西時的嬌嗔模樣,更喜歡她一提到玩便發亮的大眼睛,還有她——
他突然坐直身子,震驚的想着,自己根本喜歡寶貝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早就深植在他心中,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自問着,隨即輕笑一聲,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對寶貝的心,只是兩人此刻的距離加深了這樣的情愫。
對他而言,「思念」這二字是陌生的,但此刻卻緊緊的攻佔他的心,在此時他深刻的體認古人所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
寶貝呢?她是否與自己一樣的相思?還是……
他煩躁的拿起茶几上的煙點燃,然後站起身來,打開陽台的門,置身於黑暗之中。
他靜靜的佇立在陽台上,無言的凝視着深夜的天空,星光點點閃爍,將整個天空點綴得格外亮麗,他望着天邊最明亮的一顆星,心裏想的依然是在台灣的寶貝。低頭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香煙,不記得最後一次抽煙是什麼時候了。
「吸煙有礙健康,請向煙說不。」寶貝總是邊說邊誇張的做着反煙的動作。
想起寶貝管家婆似的俏皮模樣,不由得會心一笑,叛逆的抬起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思念的煙霧,然後輕輕的皺眉,忽然發現香煙的味道不再像記憶中那麼美好,於是隨手熄了手上的煙。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請進。」他轉身看向房門,看到恆如推門而入,他隨口問道:「小妹!有事嗎?」
「沒事,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嗎?」她站在門口處,不肯定的問着。
恆帆揚眉,好奇的看了妹妹一眼。
「當然可以,坐吧!」他用手指着沙發,並跟着在她的旁邊坐下。
「妳想談些什麼呢?」
「大哥,還氣媽媽把你騙回美國嗎?」
他苦笑一聲,莫可耐何的說:「對於媽媽的怪招,我早就習以為常,也麻木了,我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玩這種把戲,那就謝天謝地了。」
「大哥打算停留多久呢?」見大哥不再為這一次的事生氣,她的心情放鬆不少。
「大概三、四天吧!」
「這麼趕?大哥難得回美國,為什麼不多留幾天呢?」
「我這一次匆匆的趕回美國,台灣那邊有許多事均未做妥善安排,所以無法久留。」
「哦!那……」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恆帆。
恆帆瞭然於胸的看着妹妹,「是不是媽派妳來打探什麼事情?」
「才沒有!」她心虛的否認。
「哦!是嗎?」恆帆揚眉,他才不信母親會如此輕易的放棄。
「好嘛!媽是有請我來試探,但我自己也想知道啊!」
「妳們想知道什麼事呢?」他明知故問。
「我只是好奇,大哥什麼時候才想安定下來。」她小心翼翼的說著。
他笑道:「我食、衣、住、行,樣樣安排得很好,這樣不算安定嗎?」
「我……我是說,大哥什麼時候才打算結婚?」她乾脆明問。
他輕聳肩兩手一翻,說道:「自然是等到我想結婚的時候了。」
恆如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叫道:「大哥,我是認真的在問你耶!」
恆帆揚眉輕聲道:「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妳啊!」
「我——」她從不知大哥這麼詨詐,「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是否有中意的人?」
「當然沒……有。」他的聲音隨着自己的不肯定越來越小聲,而寶貝的模樣不期然的浮現在他的心頭。
「沒有?」恆如也聽出了大哥語氣中的不肯定。
他不自在的看了妹妹一眼,「呃!至少我們之間尚未談及男女感情的事。」
她一副愛情專家的語氣說道:「大哥就是這樣,你對女人總是彬彬有禮卻顯得冷漠,讓女人覺得沒有安全感,到頭來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他辯駁道:「那是因為我從未遇到令我心動的人。」
「那麼現在你遇到了嗎?」她緊咬着這個話題不放。
「我也不知道,但她的確讓我體驗到許多前所未有的感覺,我——」他不太習慣剖析自己的心情,於是以一個聳肩結束話題。
「你告訴過她你的感覺嗎?」
「不,我們曾未談及男女之間的情感,再說原本我也不是很確定。」直到這一次短暫的離別,他默默的補充着。
「沒關係,雖然你不曾向她表明心意,但女人這種事是很敏感的,她一定了解你的心事。」恆如十分肯定的說。
「那可不一定。」想到寶貝的迷糊樣,他不由得無奈的一笑,眼光也不自由主的流露着萬千柔情。
「是寶珠姊嗎?」雖然她覺得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好奇的問了。
「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驚訝的看着妹妹。
她聳聳肩,笑道:「因為她跟我們一起長大,而你又一直跟她保持不錯的情感,所以——」
恆帆驚訝的說:「天啊!我一直當她是另一個妹妹,從未與她談及男女情感啊!真搞不懂妳怎麼會看不出來。」
恆如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然後轉移話題問道:「那麼,那一個『她』是誰呢?我認識她嗎?」
「不,妳不認識。」
「那她是怎麼的女孩。」
「她……」恆帆思索着,該如何形容寶貝,最後只有輕笑一聲。「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總之她是一個特殊的女孩。」
「噢!那我來猜看看。」恆如興緻勃勃的說著。「嗯,我想她一定是一個溫柔婉約、端莊賢淑的女孩,對嗎?」
「也許吧!」他一笑置之,並未做任何評論。
「大哥。」她不依的看了大哥一眼,「你多少透露一點嘛!」
「不是大哥故作神秘狀,只是這一切尚是未定之事,現在多談無益。」
恆如盯着大哥的臉,微笑道:「大哥這麼慎重,可見她在你心目中佔有極大的份量。」
「是的,她的確是。」他毫不考慮的回答,兩眼再度散發溫柔的光芒。「所以我希望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媽知道,等一切明朗了再說,好嗎?」
恆如為難的說:「可是媽她……」
「放心!妳就告訴媽,我還在生氣,什麼也套不出來,這樣不就得了。」
「好吧!看來媽有得等了。」恆如有點同情急性子的媽媽。
寶貝無眠的瞪視着天花板,以往她幾乎只要頭一沾枕,不到一分鐘立刻呼呼大睡,現在卻在這兒剔盡寒燈夢不成。
從未經歷過失眠之苦的人,對於無法成眠更感到痛苦,轉身看一眼早已呼呼大睡的漫妮,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惆悵,掙扎了半天,她終於靜靜的爬下床鋪,拿起床頭柜上的貝殼鳥,悄悄的走出卧房。
她靜靜的窩在沙發上,失神的看着手上的貝殼鳥,睹物思人的想着恆帆,這個東西對寶貝的意義重大。
從小就生長在家人的溺愛中,要什麼有什麼,但從來沒有人像恆帆這樣寵她。
就因她真心的喜愛這個貝殼鳥,恆帆便大費周章的幫她取得,若換成她的家人,可能只是寵愛的摸摸她的頭,然後說:「別孩子氣了,這個東西有什麼好呢?我們去看一些比較適合妳的東西吧!」
但恆帆卻不計代價的幫她取得,他認真的神情一直烙印在她的心中,也因而這個貝殼鳥在她心中佔有極重的份量,連鑽石也比不上。
雖然恆帆與她不過初相識,但他卻以他的溫柔關懷,使她得以淡忘家人的冷漠,突然,她覺得自己好想他,好想好想哦!
「寶貝!寶貝……」漫妮驚慌失措的大叫着,因為一早醒來,竟然發現寶貝不見了,這可嚇掉了她好幾條魂。
地猛然的衝出卧房,到處找着寶貝,最後才發現這個小妮子竟窩在沙發中睡著了。她輕輕的坐在寶貝身旁,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見她一切正常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寶貝,寶貝。」她輕輕的拍着寶貝的臉頰,想喚醒她。
「嗯。」寶貝終於迷糊的張開眼睛。
「該起床了。」漫妮好笑的看着她。
「哦!」寶貝慢慢的坐直身子。
漫妮關心的問道:「妳怎麼跑到這裏睡覺呢?還好沒着涼。」
「我也不記得了。」剛睡醒的寶貝腦袋一向不靈光。
漫妮好笑的看着她,難不成她還會夢遊啊!下次與海子敬碰面時,一定要好好的問他。
「好了,妳先去洗把臉,我來準備早餐。」漫妮說著,順手拿起寶貝手上的貝殼鳥。
「不要。」寶貝頓時睡意全失的跳起來,一把搶回自己的貝殼鳥,寶貝似的捧在胸前。
「對不起!」寶貝抬頭見漫妮錯愕的表情,立刻愧疚的道歉。
「沒關係。」漫妮瀟洒的一笑,並不在意,「妳快去洗洗臉吧!」她轉而安撫起寶貝。
「好的,謝謝!」寶貝感激的一笑,慢慢的往浴室走去。
漫妮剛準備好早餐,見寶貝走向飯廳,立刻招呼着說:「寶貝,妳先吃吧!我去盥洗一下。」一說完話,人便消失在飯廳。
漫妮盥洗好回到餐廳,發現寶貝只吃了一點東西,立刻關切的問道:「妳怎麼吃得這麼少?」
「我吃不下嘛!」寶貝撒嬌的看着漫妮。
「那可不行,董事長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盯着妳吃飯,妳自己也看到紙條了。」
寶貝商量道:「反正他又不知道。」
漫妮搖頭說:「但我的良心知道。」
「可是……」
漫妮折衷的說:「至少把牛奶跟麵包吃了。」
她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說:「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大家都要逼我吃東西?」
「是啊!妳不是小孩子了,更應該自己照顧自己,不是嗎?」
「好嘛!」寶貝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牛奶,慢慢的喝着。
見寶貝聽話的喝牛奶,漫妮這才開始吃早餐。其實她自己以往也不愛吃早餐,最多一杯咖啡或是牛奶就打發了,但現在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只好以身作則了。
寶貝無奈的喝着牛奶,兩眼在漫妮身上溜着,忽然靈機一動,興奮的看着她說:「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介紹妳給我二哥認識。」
「咳……咳……」正悠閑的輕啜着牛奶的漫妮,聞言不由得嗆了一下,開始猛烈的咳嗽。
「妳怎麼了?」寶貝立刻走到她身後,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沒什麼。」漫妮試着以正常的聲音回答。
「好了,司機已經在等我們了,該上班了。」
「嗯!」寶貝點頭站了起來,跟着漫妮往外走,忽然想起什麼的走回,拿起自己的貝殼鳥放入包包中,這才滿意的出門。
恆帆自從接掌台灣的事業后,便難得回美國,因而也利用這一次的機會,陪剛從法國回來的父親一起出席酒會。
他沒想到在這兒巧遇許久未連絡的同窗,興奮的說:「嗨!子傑,真巧,在這裏碰到你。」
「恆帆!」子傑同樣驚喜的看着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通知我一聲?」
「我昨天晚上才到,因為行程比較倉卒,所以沒有通知任何人。」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子傑熱絡的環着恆帆的肩膀,幾乎忘了他身旁那位美艷動人的女伴。
「那麼她呢?」恆帆不好意思的看着子傑的女伴。
「我要跟朋友談話,妳先去吃點東西,好嗎?」子傑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女伴。
「可是你是我的男伴耶!」她不依的撒嬌着。
子傑有點不耐煩的說:「我知道,但我臨時有事,等會兒再去找妳,可以嗎?」
「那我找其它的男士陪我好了。」她嬌嗔的說著。她一向被男人捧在手心,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隨妳的意吧!」子傑淡然的看她一眼,隨即與恆帆一起走離,留下她在身後跺腳。
「這樣不好吧!她好像生氣了。」恆帆對於自己的出現,令子傑忽視女伴感到過意不去。
「由着她去吧!」他毫不在乎的說。
「你對女人還是這麼無情啊!」恆帆忍不住開口稠侃他,
「也許吧!」他聳聳肩,「你呢?還是個多情種嗎?」
子傑一說完話,兩人相視一眼后,不由得會心一笑。
他們兩人可以說是兩個極端,子傑對女人始終冷若冰霜,而恆帆則是溫柔多情,卻一樣受到女人的傾慕,只是兩人一樣從未付出過真心,令無數女人為之夢碎,而這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卻因欣賞彼此的才氣成了莫逆之交。
「對了!你這次到美國,是為了公事或私事?」他們才在角落的位子坐下,子傑便關切的問道。
「唉!還不是為了我媽媽,她一天到晚就希望我早點結婚,這次還把我騙回美國。」他搖頭嘆息,簡單的說明事情的經過。
「起碼在這件事上,我比你幸運多了。」子傑的長輩們,早就放棄了將他送進結婚禮堂的希望。
恆帆只能搖頭苦笑。
「對了!前一些時日,我祖父曾向我打聽你的事,他自以為天衣無縫,但我猜測他八成是想為我的寶貝妹妹找夫婿。」
「你不會跟着起鬨吧!」恆帆緊張的看着子傑。
「婚姻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我雖然欣賞你,但也不至於要你成為我的妹婿,一切隨緣吧!」子傑坦然告之。
「那就好。」他真怕子傑跟着起鬨。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現在可有心儀的對象?」子傑好奇的問着。
「我遇到了一個令我動心的女孩,只是我不確定她是否與我一般。」在好友面前,恆帆並不需要隱瞞什麼。
「喔!這麼說是我妹妹沒這個福氣了,不過也真難得,竟然有人能令情聖動心,更難得的是能讓一向情場無敵的人感到不肯定。」
「你就別笑我了,哪天有人融化了你那顆冰冷的心,那才值得驚奇。」他們彼此調侃着。
子傑篤定的回道:「等太陽從西邊出來吧!」
「好了,不談這些了,說正經的,你也好久不曾回台灣了,最近有沒有打算回去?」
「嗯,可能吧!我那寶貝妹妹回台灣了,平常有她在身邊,總覺得她是個小麻煩,一旦她不在身旁,卻又覺得像少了什麼東西,怪不習慣的,所以我打算過一陣子,安排一下回台灣的行程。」
恆帆會心的一笑,但浮現在他心頭的卻是寶貝。
雖然他與子傑可說是無話不談,但他們很少談及自己的家人,而每次子傑談起妹妹,總是說我那寶貝妹妹,恆帆並不知道她的名字真的叫寶貝,更沒把她跟台灣的寶貝聯想在一起。
「那你回台灣時,一定要來找我。」恆帆立刻開口邀約,「這是我的名片。」
「當然!」
兩人久別重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寶貝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恆帆尚未回台灣,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漫妮,又被魏經理抓去出公差了,整個辦公室空空蕩蕩的,就連空氣中也充滿蕭瑟的落寞。
她悄悄的拿起這幾天一直陪着她的貝殼鳥,輕輕的放在掌心中,專註的凝視着,她的腦海中閃過的是一幕幕她與恆帆共處的情景。
甜蜜的回憶在心中盤旋着,但一陣陣的疑惑也悄悄的湧上,她不懂為何自己與恆帆的相識不久,分別也只是短短數日,自己卻那麼的思念着他,日日夜夜難以停息。
「海寶貝!」魏寶珠站在寶貝的辦公桌前,連喚了她好幾聲,卻見她失神的盯着自己放在桌下的手,根本沒發現有人到來。
今天可是她等了好久才等到的日子,恆帆人在美國,而小妖精(她私下都是這樣叫寶貝的)的跟班又被她支開了,現在她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了。
「海寶貝。」見寶貝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發現她的到來,她終於按捺不住,再也顧不得什麼氣質的大叫一聲。
「啊!」突如其來的叫聲,把寶貝嚇了一大跳,她倏然坐直身子,抬頭一看是魏經理,立刻心虛的將貝殼鳥藏在背後。
「妳手上拿着什麼東西?」寶貝的動作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沒什麼。」寶貝立刻搖頭否認。
「哦?」她懷疑的看着寶貝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手命令道:「拿出來給我看看。」
「不要。」寶貝跳了起來,大聲抗拒着,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才放軟聲音說道:「對不起!但這只是我私人的東西。」
「哼!想我魏寶珠……」她趾高氣揚的說著,不料寶貝打斷了她的話,好奇道:「那是妳的寵物嗎?」
「寵物?什麼寵物啊!」魏寶珠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的看着她。
「小豬啊!」寶貝腦中浮現出迷你豬的可愛模樣。
「小豬?妳到底在說什麼啊?」魏寶珠鸚鵡似的重複着寶貝的話。
寶貝認真說道:「可是妳剛才不是說,妳餵飽了豬嗎?所以我才想——」
她指着寶貝氣憤道:「妳……妳是故意拿我的名字來開玩笑嗎?」
「我沒有啊!剛才妳明明……」寶貝一臉無辜的看着對方。
「夠了!」她怒不可遏的打斷寶貝的話,瞪了她半天才又開口說道:「妳給我聽清楚了,我姓魏,名寶珠,魏寶珠就是我,懂了嗎?」
「噢!對不起。」寶貝尷尬的輕吐舌頭,她只知道她姓魏,並不知道她的名字,這下又鬧笑話了。
「把妳手上的東西給我。」鬧了半天,魏寶珠可沒忘記剛才的事。
「不要。」一向大而化之的寶貝,卻一再固執的搖頭。
「給我。」魏寶珠再也顧不得身分的直接出手去搶奪。
「哎呀!」一陣拉扯之下,穿着高跟鞋的魏經理,一個重心不穩當場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寶貝滿臉愧疚的直抱歉,立即彎身扶起她。
「妳好大的膽子。」魏寶珠一站穩腳步,便狠狠的打了寶貝一巴掌。
「哦!」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寶貝毫無招架之力,她重重的順着魏寶珠的手勢往地上跌落,想用手去支撐自己,但當她重重的跌落在地時,感到掌心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從小到大,她一直被捧在手上呵護,家人連盟都捨不得,更別說是打她了。面對這突發性的攻擊,她委屈的兩眼通紅,努力的將淚水鎖在眼眶中。
「妳好大的膽子,竟敢推倒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分,妳……」顯然打了寶貝一掌,尚不能熄滅她的怒火。她咄咄逼人的叫囂着。但恆帆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錯愕的住了嘴。
「這裏出了什麼事?」
恆帆一路風塵僕僕的自美返國,由於行程緊迫,所以並未通知任何人。
一下飛機,顧不得一身疲憊,匆匆的將行李送回家,立刻直奔公司,只為見寶貝一眼以解自己滿腹的相思,誰知一進門,竟見寶貝坐在地上,而寶珠則氣勢凌人的站在一旁。
「恆……恆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台灣,你……」魏寶珠心虛的看着恆帆,而他整個心思都在寶貝的身上。
寶貝聽到恆帆的聲音,好想直接奔到他的懷中尋求撫慰,但強烈的自尊心令她停留在原地,並低頭掩飾自己刺痛的臉頰。
「寶貝。」恆帆見寶貝一直坐在地板上,雙眼直視着下方,看也不看他一眼,立刻心急的走到她身旁,慢慢的蹲下來。
他溫柔問道:「寶貝,妳怎麼了?」
寶貝見恆帆蹲在她身旁,立刻輕輕的搖頭,並將臉轉向一邊。
恆帆輕輕的扶起寶貝,擔憂的看着她低垂的頭。
「寶貝。」恆帆終於按捺不住的轉過她的身子,輕抬起她的臉頰,映入他眼帘的是五道血紅的掌印,以及寶貝含着淚水的雙眸,他整個心揪在一起。
「是誰打的。」他心痛的追問着,但寶貝依然不發一語,只是輕輕的搖頭。
他繼而轉向寶珠,憤怒的看着她,咬緊牙關的問着:「是妳打的嗎?」
「我……」一向咄咄逼人的寶珠,尚未從恆帆突然回國的驚訝中恢復,又見恆帆如此憤怒,一時之間失去了辯駁的能力。
「妳太過分了,妳憑什麼打人?」他生氣的一步步靠近魏寶珠,但寶貝輕輕的拉住他的衣服,阻止他向前,當恆帆回頭看着她,她只是輕輕的搖頭。
「是她先推倒我,我一時氣不過,輕輕打了她一掌,她……」魏寶珠惡人先告狀,但恆帆兇惡的表情令她倏然住口。
「她太過分了,我……」他還是想把話說清楚,但寶貝固執的拉住他,輕輕的搖頭。
不管魏寶珠怎麼說,恆帆知道善良的寶貝絕不可能去招惹別人,雖然他急欲為寶貝討回公道,但寶貝卻一再搖頭,顯然不希望他去追究這件事,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情緒極為不穩定,當下決定改天再找魏寶珠談談。
恆帆怒不可遏的瞪了魏寶珠一眼,然後咬牙道:「魏經理,妳先請回吧!這件事我們改天再討論。」
「你——」寶珠見恆帆如此偏袒着寶貝,不由得怒火攻心,原本張口欲言,但見恆帆不佳的神情,當下吞回所有的話,悻悻然的離開。
「很痛嗎?」恆帆輕輕的抬起寶貝的臉頰,心痛的看着她瞼上的掌印,轉變成對寶珠的憤懣。他溫柔的將寶貝安置在沙發上。
「寶貝,為什麼不說話?」恆帆蹲在寶貝的身旁,擔憂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寶貝。
恆帆真心的關懷,令寶貝原本壓抑的情緒徹底崩潰了,她開始任由自己的淚水如雨下。
「怎麼哭了,很痛嗎?妳忍耐一下,我去找一些冰塊幫妳冰敷,然後……」
「哇!」多日來的相思,加上方才所受的委屈,終於在恆帆耐心的呵護下爆發了。
「怎麼了?」恆帆立刻將寶貝納入自己的懷中,憐惜的呵護着,兩人在彼此的懷中尋求慰藉,這時語言倒成了多餘。
一向個性開朗的寶貝,大哭一陣后,很快就恢復平靜了,她突然打破寂靜的開口說:「你怎麼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跑回來。」
恆帆啼笑皆非的看着哭花了臉的寶貝,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妮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消遣他,也就放心了不少,於是取笑道,「妳終於開口說話了,剛才可把我嚇壞了。」
寶貝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卻因而扯動了臉上的傷,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頭。
「怎麼了,很痛是不是?」恆帆輕撫寶貝受傷的臉頰。
寶貝輕輕的搖頭,然後再度投入自己朝思暮想的溫柔懷抱中。
恆帆抱緊寶貝,深情的輕撫她的秀髮,好一會兒后才依依不捨的輕抬起她的臉,溫柔道:「今天妳就請假一天,好好的回家休息,嗯。」
說著伸手拉起寶貝,誰知她竟然痛叫一聲,整個臉皺在一起。
「怎麼了?」恆帆立即輕輕的打開寶貝緊握的手掌。
「我的天啊!」見到寶貝血跡斑斑的手掌,他不由得心痛叫着。
原來剛才寶貝跌落在地板的時候,便壓碎了手上的貝殼鳥,而她又一直緊握着手掌不放,因而使得許多碎片刺入她的手心中。
寶貝眉頭緊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這才知道手受傷了。
恆帆小心翼翼的挑出她手上的碎片,卻見寶貝哭喪着臉。
「很痛是不是?」他萬分不舍的看着寶貝。
寶貝輕輕的搖頭,難過的看着垃圾桶內的碎片,心痛的低喃:「我的貝殼鳥沒了。」
「妳的——天啊!」恆帆哭笑不得的看着寶貝,他為了她手上的傷心痛不已,而這傢伙竟然心痛着她的貝殼鳥。
恆帆柔聲的勸慰道:「別難過了,我們再去找一個,好不好?」
「找得到嗎?」
「試試看嘛!」他一面幫寶貝處理傷口,一面安慰着她,處理好之後,依然不放心的拉起她,「走,我們到醫院去。」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自己擦擦藥就好了。」
「不行,我怕有些碎片留在裏面,而且這貝殼擺了這麼久,可能不幹凈,還是到醫院去處理一下比較好。」
「嗯!」寶貝輕輕的點頭。雖然她一向不喜歡上醫院,但見恆帆一臉擔憂,也不好拒絕他的美意。
「叩叩。」一陣敲門聲,吸引了他們倆的目光。
「漫妮,進來啊!」
「對不起!董事長,我沒照顧好寶貝。」她愧疚的看着寶貝臉上的掌印,而後轉向恆帆,開口道歉。
她匆匆辦完事回來,在門口撞見了一臉怒火的寶珠,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但見恆帆安慰着寶貝,只好靜靜的站在門口,等適當的機會進來負荊請罪。
恆帆明理的說道:「這不能怪妳,不要自責了。」
「是嘛!根本不關妳的事啊!妳不要難過呀!」寶貝也安慰起漫妮。
「好了,有事明天再說,我們先到醫院去。」恆帆掛意寶貝的傷,心急的打斷兩個人的話,而後火速的趕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