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則奈的感受更可說是五味雜陳,整個胸口像是被威力兇猛的龍捲風狂掃過,所有的感官全移了位般怪異。他根本無法用任問字眼來形容這樣的震撼!
從來沒有過一個女人曾帶給他這樣的撼動!
他十分不習慣這種滋味,這種陌生、可怕的感受,似要把他整個人撕裂般……
襲比發出的警告電波撞入了席凡浮浮沉沉的理智。天啊!她怎麼可以讓自己暴露在這麼危險的因子下呢?這種唾液的交流是下等生物才有的行為!
席凡也不知自己從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推開則奈的身子。對方未料她會有些一舉動,措手不及,踉蹌了幾步。他的臉上更寫着茫然與不解,她明明方才還十分樂在其中的!
席凡頓時羞愧得難以自容,她怎麼能夠容許他這樣對待自己呢?不假思索的,她將高舉的手結結實實地往他臉頰一揮,五爪印清楚地烙在他鐵灰色的臉上。
席凡今晚可說是一連破了兩項“江氏世界”紀錄,這對一向貫於發號施令、掌握全局、自尊心勝過一切的則奈來說,着實像當頭棒喝。
席凡也沒料到,自己會做出這樣顯然有些反應過度的舉動,也被自己嚇到了,一句道歉硬是梗在喉頭。她可以想像得到對方一定氣炸了。
則奈雙拳緊握在身側,語氣之冰冷足夠凍結三尺,“別再嘗試這麼做,有第一次並不表示我會容許有第二次的發生。其實你何必惺惺作態呢?這不是你偽裝進入江邦家的目的嗎?怎麼?我順遂了你的意思,你反倒老羞成怒了!”
則奈就是沒辦法教自己漠視,席凡同那些膚淺的女人一樣,處心積慮想坐上江邦夫人寶位的女人一樣的想法,那不斷刺激着他的心。
席凡此時怒火攻心,二十幾年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怒不可遏,她一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再開口時,她都不禁要為自己平淡無奇的口氣喝采。
“你顯然是太高估‘江邦夫人’這個頭銜對女人的吸引力了,並不是所有女人都樂於對你必恭必敬。前仆後繼不可。”
則奈佯裝露出驚訝的表情,口吻充滿了懷疑,“是嗎?”他專註地凝視着她,彷彿想從她的眼神中端詳出蛛絲馬跡。“既然如此,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單純的只是想跟官湘做伴?別告訴我這種可笑至極的理由!”他嗤之以鼻。
席凡百口莫辯,她能為自己辯解什麼呢?就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進入江邦家的目的。她發誓,今晚一定要逼襲比道出此行的計劃,她受夠了這種毫無目標的生活;更無法忍受江邦則奈對她的誤解。
“信不信由你。”真是爛透了的借口。
“其實——”則奈卻一改常態,漸漸逼近她,近乎輕佻的。“仔細一看,你還頗具吸引力的,想玩遊戲……我奉陪到底。”
席凡不斷的往後退,瞳孔射出兩道怒光,希望能夠對他的逼近有些嚇阻作用。
顯然這個方法一點效果也沒。
席凡的背部碰觸到堅硬的牆壁,已無後路可退。
他堅決的仰起她的下巴,以一種不容反駁的口氣宣佈道:“恭喜你,你已經引起了我莫大的興趣。我想你
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當然,我的床也不介意多個人待。”他的嘴角泛起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待席凡說出任何反擊的言詞,他就跟來時一樣又迅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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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比!襲比!”席凡集中所有的精神,釋放出強力腦波。
立即的,襲比的影像出現在她跟前。
“好了,我知道你要問的問題了。”襲比搶先回答。
“那就快點告訴我!”席凡只知道自己是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只想趕緊完成任務,回去她那舒適又具現代化的窩,不必再忍受這些簡陋的設備,及——
她似乎生病了。她的注意力變得渙散,難以集中精神,心跳會無緣無故的加快,尤其是當她腦海浮掠過那雙銳利如鷹般的黑眸時。
看來她需要她的家庭醫師。
襲比瞬時變得有些困窘,難以啟齒般遲疑了好一會。“真不明白他們在搞什麼把戲,”襲比喃喃自語的抱怨着,“我也不曉得該如何把這項計劃跟你詳盡說明,總而言之,上級命令你來到二十世紀的目的便是——色誘江邦則奈,並培育出下一代,不過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胚胎必須在子宮內孕育。”襲比的聲音越來越小。
席凡怔愣了好半天,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簡直就是二十三世紀以來最可笑、最荒誕無稽的新聞了。
“不——不可能的、這種方法不是已經被禁止了快一百年了嗎?為什麼又要開歷史倒車呢?更何況我根本沒有概念,該怎麼——”教她怎麼啟口嘛!
她硬着頭皮,拚命思索着措詞,“該怎麼用‘原始’的方法培育下一代?”
襲比不再似剛才的忸怩,彷彿覺得越來越有趣了,“這簡單。”
襲比將早已預備好的資料傳輸進入席凡的腦波。
當席凡接收完后,又是另一次的震驚。她並非對兩性之間的原始行為一無所知,只是沒想到竟是如此——赤裸裸!
她怎麼能做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而且還——
席凡肯定她如果再想像下去的話,她原本強壯無比的心臟也恐將負荷不了而罷工。
色鬼的任務!席凡再也禁不住要咒罵出聲了。
色誘江邦則奈?
她幾乎可以預見江邦則奈那充滿不屑、譏諷的眼神,更加認定她是個“拜金主義”女郎。
她真是跳進亞馬遜河也洗不清了!她懊惱的長吁口氣。
她真有勇氣面對江邦則奈的嘲弄、不屑一顧的眼神嗎?而她又何必如此介意他對她的感受呢?席凡無法為自己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厭惡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不該想這麼多,如今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儘快把任務完成,離開這是非之地。
更何況這裏污濁的水源、空氣已經害她快要生病了。
席凡清楚地了解到,這是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對於是否能如期完成任務,她一點把握也無。
心底有一簇小小的聲音,急切的,像是在警告她——千萬要謹慎小心,否則後果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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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氣躁、脾氣火爆近來似乎也找上了蒼也野。他極欲找人透透氣,只不過則奈的情況恐怕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去!
也野三個鐘頭來,一直呆坐在這個瀰漫著煙昧的房間裏,手中捻着剛被捻熄的煙,往煙灰缸一丟,又重新拿出一根香煙點上。
他的思潮似乎就像他嘴裏吐出的煙霧一般,抓不到一絲頭緒,卻又被重重的裹在其中,找不到出口……
他忿然站起身,一件荒謬至極的事始終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好幾個夜裏,江邦官湘的身影會無聲無息地侵入他夢中,她的一顰一笑、一蹙眉、一投足……全歷歷在他夢境上演。
人云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江邦官湘怎麼會出現在他夢裏呢?她只是個結識多年的朋友,更何況她還是則奈的老姊!
他總不可能會對她產生興趣吧?!
噢!不!
他連想都不敢想。
並非官湘長得多其貌不揚,事實上官湘是個標準的大美人,他所認識的女孩中,沒有一個可以與她相提並論;也並非她的不良於行,她的善良勝過於一切。
而是——她是江邦官湘,對則奈有點保護過度的老姊,他還沒到活得不耐煩的地步。
但是,這一切怪異的現象又該做何解釋呢?
那些夢已經徹底嚴重的干擾到他的日常生活了,他不僅連則奈家都不敢去,甚至都無法“坦然”地面對則奈。
因為只要一見到則奈,他腦海便會自然而然地浮掠過那些出現在他夢裏的“限制級”鏡頭——
他當然要詛咒自己。在夢裏,他竟然吻了官湘!這還不打緊,他還色膽包天的動手……脫了官湘的衣服。
則奈如果會透視他的思緒的話.他憂慮的思忖着,早把他大卸八塊,丟入亞馬遜河餵食人魚了。
他八成是撞了邪了!
明天,也野暗忖着,一定要到就近的廟宇去燒個香去去霉運,雖然他向來是無神論者,但這一回事態嚴重了,正所謂“急病亂投醫”了,除此外,他已無計可施。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見他最怕見到的兩個人——官湘及則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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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月,官湘必會到這座位在東京近郊的廟寺來祈願、還神,她的願望不外是保佑則奈的事業與健康,再不然便是則奈的終身大事了。
則奈當然每年一定會抽空陪官湘來這禮佛,他並不排斥宗教信仰,這也是人類另一種心理的寄託。尤其是當官湘遭受到一連串的打擊時,她的宗教信仰的確幫助她度過不少艱困的日子。
正因為這樣,則奈一樣心存感激。
則奈雙眼直盯着不遠處,那道他永遠不可能認錯的身影,不能說他沒有感到絲毫詫異,跟蒼也野結識這麼多年來,他一點也不知道也野也是崇神論者?
蒼也野?他不禁搖晃着顯得有些沉重的腦袋。
看來,最近“心事”這玩意兒正在大肆流行吧!
“怎麼了,則奈?”剛許完願的官湘對有些心不在焉的弟弟詢問道,順着他的觀線,“蒼也野!”語調免不了提高了八度。
這時也野也發現了他們,顯得有些局促、靦腆,躊躇了會兒,才舉步走向了們。
“嗨!”他簡短地打了聲招呼。
則奈只是挑高了眉頭,無言注視着也野,彷彿在等待着他的欲蓋彌彰的借口。
也野真恨自己出門前怎麼不先看看日子呢?偏偏挑這麼一個“黃道吉日”!他懷疑上天是不是故意在開他玩笑。
如果真有上天的話,它應該知道這兩個人是他現在最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官湘來回審視着則奈及也野。“你們倆的友誼已好到只需靠心電感應啦?”
也野不敢正視官湘的眼神,他的目光一直游移着。銳利如鷹的則奈怎麼可能會沒注意到也野的反常呢。
“住嘴!”也野朝正打算開口、一臉促狹的則奈低吼道。
則奈的雙唇咧得更大。
也野死瞪着則奈那抹討厭的笑容,“把你們剛剛所看到的一切統統忘記。”說完,有模有樣的以雙手在他們眼前一揮。
官湘微蹩眉間,“蒼也野,你鐵定是哪條神經沒搭上線,我建議你去看看神經科醫師。”
若非親眼目睹這一幕,任憑誰說破了嘴,她也不可能相信,蒼也野這名浪子,會出現在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
也野並未被她的話激怒,反倒露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假意的說:“我會考慮的。”但終究還是忽略不了胸口的那股騷動,再也剋制不住雙眼,近以貪婪地凝視住官湘。
也野心想,人若遭到雷擊時,恐怕正是他此刻的感受吧!
四肢酥麻、心臟狂跳,額頭不斷地沁出冷汗,更慘的是,像個大白痴般盯着人猛瞧。
官湘亦感受到也野異常的行為,像帶着電流的目光擊中了她,好似也遭受到了他的感染,整個人頓時失了神……
她必須做些事,或者說些話都行,否則……太危險了!
她方才竟然會閃過如此邪惡可怕的念頭,她似乎在也野的眼底看到了抹“柔情”?
早上才喝了杯鮮奶,她八成是餓昏了頭;或者還未睡醒;或者提早老化,老花眼了。總之,她一定看錯。
只是,她的心臟為何會無緣無故跟着起鬨呢?兩頰更像是熟透了桃子,神經也隨之緊繃——
則奈一語不發的觀望着,兩人充斥在四周空氣中的超強電壓,任憑瞎子也感應得到,更何況他又不是隱形人。
但也野與官湘卻果真把他給當成了隱形人!
“怎麼?又是為了逃避哪個女人才會躲到這來避避風頭?”官湘很自然地把他反常的行為與他的花名聯想在一塊。“你還真會挑選地方。”
她敢發誓,心中絕無一絲絲,甚至一滴醋意,但為何她的口氣,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酸酸的?
那抹玩世不恭、不拘禮節的調調又浮上他雙唇,
“你未免太恭維我了,把我說得像是個辣手摧花的大惡魔,天地可昭啊!”他誇張地將頭一仰。
“難道不是嗎?難不成你來這尋找目標?”官湘故意四處張望,“這裏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
當然官湘有這樣的誤會正好可省掉他大費唇舌的麻煩,然而卻解釋不了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
彷彿——
他受不了她的誤解般!
“到廟裏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當然是燒香拜拜,難不成來觀光!”他的目光投射到遠處。
則奈乾咳了一聲,顯然有些錯愕;官湘倒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他的說詞。
“這是件好事啊!”官湘說道:“你幹嘛這麼不自在,活似被逮到在做虧心事。”
差不多了!也野在心底嚼咕着。
她怎麼會明了這些日子在他內心所受的煎熬呢?如果她知道還與她大有關係,不嚇得花容失色才怪。
也野抑鬱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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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野深知逃避解決了不了問題,他決定主動出擊,坦然面對問題的關鍵——困在心頭的無名物。
也野天天準時出現在江邦家的飯廳。
“席凡的廚藝簡直無從挑剔,”也野在酒足飯飽后,狀似慵懶滿足道:“我看我得隨時注意一下自己的體重,否則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絕對可以報名參加相撲大賽。”也野故作擔憂的一皺眉,不過仍阻止不了他的右手將一卷魚卵壽司丟入嘴中的動作。
“你還好意思抱怨,”官湘照例與他抬起杠,“又沒有人拿刀子架着你,非得天天往這跑不可!我還沒向你收取伙食費呢。”
也野的出現,似乎越來越引起她的在意及目光了,她不明白這意謂着什麼,但她很清楚的感受到,有某種她無以名狀的東西在兩人之間凝聚着。
兩人似有若無的情愫,令他們強烈的想去忽略它的存在!
“太難了,”也野嘆了口氣,“席凡小姐不知是不是在烹調里加了種‘致命的吸引力’的調味料,不然怎麼會讓我如此着迷呢?”
坐在一旁的席凡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慌忙拉回思緒,抬起頭,“致命的吸引力?”她一臉木然。
“有這種調味料嗎?”好奇特的名字。
“你該不會沒看過吧?”也野比她更訝異。
看過調味料?怎麼越說她越抓不到頭緒!
官湘立即顧過身,壓低聲音問她解釋道:“那是一部電影的名稱,意思是抗拒不了。”
席凡投予感激的一眼,險些露出破綻。
“喔,致命的吸引力——”襲比迅速地將資料傳輸送入她的腦波,“當然看過,只是剛剛一時未會意過來。”席凡朝也野露出一記甜美的笑容。
也野可絕對沒有忽略掉則奈瞬間迸射出的寒光,他該慶幸此時屋子裏正開着暖氣,要不然——
他早已成為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則奈對席凡的那股佔有欲,也野怎麼會沒瞧見呢!他可嗅得一清二楚,偶爾捉弄一下則奈,倒也挺有趣的,況且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也野決定朝席凡先進攻,“席凡小姐,改天有空是否可向你討教一下廚藝?”
席凡不疑有他,爽快的答應,“好啊!隨時都可以。”
官湘霎時間蒼白了臉,血色盡褪,心底那番滋味就似突然間發現被背叛般難受,官湘狠狠地斥責自己:她憑什麼有這種可笑的情緒?
席凡是個十分難得的女孩,美麗、溫柔,不僅有手好廚藝,更重要的是——她有雙健全的雙腿、也野會對她產生興趣是天經地義的。
則奈可不這麼認為。也野在社交圈素來花名遠播,他向來不予置評。
但這一回若牽扯到席凡,他就是無法教自己再處之泰然、仿若無事般。
若不是憑藉著多年來訓練出來的自制力,恐怕此刻他的雙手早已架上也野的脖子了。
也野斜睨着則奈一陣青、一陣白的表情,卻十分樂在其中,繼續努力扮演他“第三者”的角色。
“太棒了!”他身子傾前,藉此拉近與坐在對面的席凡的距離。“誰娶到席凡小姐就是他的福氣,”他佯裝長吁口氣,“真不知我會不會成為那個幸運兒?”
席凡嫣然一笑,當他只是在開玩笑,她只把他當成個朋友、兄長般。何況他對官湘的感情,她可是瞧得巨細靡遺。
“你還嫌自己的花名單不夠長啊?”官湘說服自己,她如此做是為了保護席凡。
也野望向她的眸底,霎時閃過一縷柔情與掙扎。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算哪門的君子!”官湘語帶不屑的批評道。
一直寒着臉孔的則奈總算開了口,“顯然大家都吃飽了,也野,你跟我到書房去,我有些事要跟你討論。”
也野大概猜得出則奈所要討論的是何事。也野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能維持他面無表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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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湘與席凡在客廳里品嘗着席凡特製的健康飲料,是由眾多蔬菜、水果再加上玫瑰花所調製而成的,十分芳香爽口。
官湘又啜了一口,自杯沿審視着席凡,“你覺得也野這個人怎麼樣?”她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席凡出乎意料地噗呼一笑,“你也把他的話當真啊!你應該了解也野他這個人,更何況——”她故意拖長語尾,未把話說完。
果然,“更何況?”官湘掩不住好奇追問道。
席凡神秘兮兮地,“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官湘被席凡擾得更胡裏胡塗了,“看不出來什麼?”
“他這一招叫做聲東擊西,重點不在我,而在你!”席凡觀察着官湘的反應。
官湘先是錯愕、羞赧,后是失落。“你別開玩笑了,”她有意地瞄了眼自己曲在輪椅踏板上的雙腿,“沒有人會要個有缺陷的人,我不像你,健康、年輕又如此美麗,換是我也會選擇你,你別安慰我了。”
隱約掛在官湘唇角的感傷,還是泄漏了她極欲掩飾的情緒,她的眼神黯然。
“你真的認為我只是在安慰你,官湘?”席凡欺身向前,握住官湘交疊在膝蓋的雙手。
官湘不語,也不願正視她。
“明天有空嗎?”她的語氣極為稀鬆平常。
“有事嗎?”
“我打算帶你去找眼科醫師,看是否需要為你配副近視眼鏡!”席凡說得頗有那麼一回事般。
官湘先是一愣,意會過來后,被席凡的幽默給逗笑了,雙唇微揚,不過藏在眼底的陰鬱並未淡去。
“否則這麼明顯的情況你怎麼會看不見呢?我看你們兩個人啊,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大近視;一個大遠視。”
“席凡,你越拉越遠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官湘極力否認。
席凡大嘆口氣,無奈地,“你不隻眼盲,還耳聾!”她強迫官湘直視她,“官湘,閉上眼。”
官湘遲疑了會,不明白這會席凡又想做什麼。席凡催促着她照做。
官湘緩緩的閉上眼瞼。
“靜下心,先拋開一切雜緒,”停頓了一會,“再把所有存在你心中的顧忌統統拋開。”
五分鐘后。
席凡再度開口,“你喜歡也野嗎?老實回答。”
官湘的身子明顯的一僵,“席凡——”她抗議道。
“別睜開,你只要據實回答,聽聽自己的心跳聲,此刻是不是劇烈地跳動着,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
官湘彷彿被說中了心事,雙肩一垮,不情願的承認道:“是的,我喜歡他,最近只要一聽到他、一見到他,心跳快得連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
她睜開眼,哀傷的眼神向席凡發出求救的訊號!
“官湘,”席凡站起身,將她推至玄關處的穿衣鏡前,“別太小看自己的魅力。我問你,你有多久沒好好地在鏡子前審視自己一番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嗎?烏黑的長發、白皙的肌膚、明亮皎潔的雙眼、鮮紅的雙唇,這些是多少女人處心積慮想得到的。”
官湘往鏡子一望,她沒有瞧見席凡口中的美女,她見到的只是個臉色蒼白,一臉哀凄的女人,活似個被人遺棄的怨婦。
天了!她怎麼會任由自己如此糟蹋呢?
自信漸漸地又回到她雙眸,果決又在她唇角揚起。是的,她怎麼可以小覷自己的魅力呢!
她感激的握住席凡搭在她肩上的雙手。
她,江邦官湘.從今天起,不會再坐以待斃,再糟、再慘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
她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席凡分析別人的感情,講得頭頭是道,反觀自己呢?她也好不到哪去。
這正是所謂的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