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時分,紀珩被大腿不時傳來的奇怪觸感給弄醒。原來是田蜜寬大的褲管卷到膝蓋,白皙滑溜的小腿則擱在他光裸的大腿上,並不時摩擦着他的大腿。
他緩緩起身,輕輕地把她的小腿放回床上,又細心地將褲管拉好,才安心地躺下,打算重回夢鄉。
可被挑起的慾望卻使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的身體僵直地平躺着,可田蜜卻不配合他,一個翻身,又向他貼近,柔軟的胸部貼着他的手臂,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手竟軟軟地覆在他的小腹上。他痛苦地無聲呻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觸她細滑的面龐,在她的額頭、雙眼、臉頰、鼻尖、耳垂、頸項、鎖骨印下碎吻。
他一定要剋制自己,他對自己說著,但是,他的雙手捨不得離開那溫玉般的觸感,雙唇更離不開甜美的碰觸。
全身泛起陣陣的燥熱使熟睡中的田蜜醒了過來,她微睜開夢幻般的眸子,虛軟無力地嬌喘:“哦——紀珩,我很熱。”說著,她隨手把薄外套脫掉,只剩下一件誘人的小背心。
紀珩只覺得最後的一道防線都被她給摧毀,他一個翻身將她壓住,低頭吻她讓人銷魂的鎖骨。
她渾身一僵,主動伸出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嬌軀本能地往他身上貼,兩人的曲線緊密地契合,釋放着彼此的熱情狂愛,共赴那片激情神秘的海洋……
☆☆☆
田蜜伸了個大懶腰,打了個呵欠,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這段時間,她老是睡眠不足。想着,她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半夜裏那些令人心跳面紅的畫面,她害羞地拉起被單遮住紅透的臉,自個躺在床上發笑。
她和紀珩竟……峨,那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對了,紀珩呢?她掀開被單,並不見他的蹤影。
過分!竟然丟下她一個!她立即裹着被單氣沖沖地跑出房問,卻還沒到客廳就聞到了陣陣飯菜的誘人香味。
氣立馬消了,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去。
只見紀珩一身棉質便服,正背着她在炒菜。
連背影都那樣高大、挺拔,田蜜感動得熱淚盈眶,看來她是中毒太深了,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而已,她就覺得幸福漲滿了胸懷。
她邁開腳步,迅速地由背後攬着他的腰,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結實寬厚的背部。
“早安。”
“應該是午安才對。”紀珩一邊收小爐火一邊愉快地糾正她的口誤。
田蜜不在意地繼續說:“你醒了很久嗎?怎麼不叫醒我?”
“我才不會笨到去叫醒一隻睡得死死的懶豬,太費勁了。”其實他是見她滿面倦容,眼底泛青,一副很久沒有好好睡覺的模樣,讓他實在不忍心叫醒她。
田蜜往前伸頭,斜着眼看他,“好哇,會損我了。”
紀珩熟練地將菜盛到盤子了,才說:“可以吃飯了,洗臉沒有?”
“現在就去,很快!”說著,她提起被單跑開了,“不準先吃!”
紀珩搖搖頭,把菜放到飯桌。
“你吃慢點,沒有人跟你搶。”紀珩嘆為觀止地看着田蜜一個勁地往她那小小的嘴裏塞東西,忍不住開口說。
“我餓極了。”她的兩顆被塞得脹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
這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她非常懷念這種味道。
不同的人做出來的菜都有不同的味道。雖然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小菜,但味道完全和以前紀珩做給她吃的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更使她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即使他喪失了記憶,即使他的性格彷彿與她所熟悉的紀珩截然不同,但是,紀珩就是紀珩,這個事實是永遠不可能改變的。
田蜜好不容易把口裏的食物全吞下肚子,才愁眉苦臉地向他訴苦,博取同情:“你知道嗎,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我過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別說吃,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就算有時間吃,也沒有胃口,吃不下。不過,現在見到你,我的胃口又回來了。”她不忘諂媚地加了句,不想卻弄巧成拙。
“我可不是餐前的開胃小食。”紀珩一點也不買她的帳,沒好氣地說,可是嘴角隱現的笑紋卻泄露了他的心思。
“你當然不是開胃小菜,你是能做出非常對我胃口的好菜的大廚師。剛開始見你的廚房空無一物,還想你是那種將‘君子遠庖廚’奉為聖旨的大男人呢。”其實她心裏想的是以為他連怎樣煮飯做菜都忘記了,顯然他並沒有忘記這方面的技藝。
“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做飯實在麻煩又費時,我也沒有這份閒情逸緻。”他夾了一塊排骨給她,說道。
今天他起得早,又沒事可做,就到附近的超市裏走了一圈,出來時就提了一大堆菜了。
田蜜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那——”她吞下飯正要說話,就傳來了門鈴的響聲。
紀珩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有人來似的,不慌不忙地放下碗筷,說:“你慢慢吃,我去開門,很快回來。”
會乖乖聽話她就不叫田蜜了,除了Sam之外,她好像沒有見過他的其他朋友,到底會是誰來呢?好奇心促使她連忙站起來跟過去。
站在大門外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英俊男子。
“總經理。”洛俊銘畢恭畢敬地向紀珩打招呼,帶着異常亮光的視線卻沒有看紀珩,而是毫不客氣地在田蜜身上轉。
紀珩被他一反常態的恭敬搞糊塗了,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田蜜已經先他一步了。
“你好!你是他的同事嗎?好高興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事找他。還擔心他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呢。”
怎麼語氣像是他的媽似的?紀珩皺眉,但沒人理會他的不悅。
“怎麼你也得進來坐一坐。吃過午飯沒?我們可以一起吃。”田蜜興高采烈地說,並用身體擋着紀珩,讓出一條路來示意他進裏面,不料,還是被紀珩攔住了。
“他只是來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不用進來。”紀珩剛才的好心情不見了,臉色陰沉地緊盯着洛俊銘,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洛俊銘無辜地朝他眨眨眼,隨即熱情地向田蜜自我介紹起來:“這位美麗的小姐,你好,我是紀珩的特別助理——洛俊銘,未知可否請教小姐貴姓芳名?”
一聽他的自我介紹就知道他是個很能玩的人。她也大大方方地報上的姓名。
“嗯——你們是——”洛俊銘指指兩人,欲言又止,神情曖昧又好奇。
田蜜瞄了瞄身旁臉色開始呈現青色的紀珩,故意附在洛俊銘的耳邊說:“我喜歡他,正努力地讓他也喜歡上我。”音量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
某人的臉色好像稍微舒緩了一些。但——
“他很難搞的,兩個字,自閉。不如考慮考慮我吧?”洛俊銘也附在她的耳邊,善良地給她忠告,音量當然也大得足以讓某人清楚地聽到。
紀珩兩道眉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學長,把東西給我,你可以離開了。”誰知,他的話又引來了田蜜的驚呼。
“你是紀珩的學長?!”她瞪大眼睛看着洛俊銘,一臉不敢置信,“真看不出來耶。”
洛俊銘滿臉悲色,仰頭長嘆一聲:“唉,我算什麼學長呢?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我大一的學弟,我是他大二的學長。第二年放完暑假回來,他跳級升上了大三,竟成為我的同班同學。這還不算,最慘的是,當我升上大四,還在為一紙文憑而拚命的時候,他卻已經提前畢業了。如今,我更成為他二十四小時隨時可以奴役的手下。唉,命苦啊,蒼天弄人哪——”
“學長,我要的東西?”紀珩只想儘快把東西拿到手,然後繼續他未完的午餐,他完全不想讓這兩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湊在一起,否則,他的日子將會變得永無寧日。現在光是想想,他的頭就隱隱作痛,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絕對!
“別急,別急,讓學長進來坐坐嘛。”雖然這位“學長”的表情略微豐富了點,用詞稍微誇張了點,但是頗有親切感,讓人不覺得討厭。
“你剛剛不是很餓嗎?快進去吃飯,菜都涼了。”
“我——”田蜜正想大聲抗議,洛俊銘在她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她想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回屋子裏。
她才剛拿起碗筷,紀珩就進來了。
“以後不準再見他。”紀珩一邊扒飯一邊悶聲說道。
“為什麼?”他說不準就不準嗎?
“不為什麼。”
“霸道!暴君!”田蜜抗議着,心裏卻沒有真正生氣。不要以為她已經無可救藥,為愛徹底放棄自我,連尊嚴也沒有了。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她自己也會首先看不起自己。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他的日記。
今天,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個佔有欲很強的人。
我不喜歡她和其他男生說話,不喜歡她對我以外的人露出燦爛的笑顏,不喜歡男生靠近她,不喜歡我不在她身邊時,她仍然愉快,一點也不在乎。
我想她的眼裏看見的只有我一個而已,心裏牽挂的人也只是我一個……我知道,心裏也很清楚,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念頭是極之幼稚的,而我卻不能去控制心裏這些幼稚的想法,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自己。也許在情感方面,我的確是個剛出世的小嬰兒一樣,只會用最直接的方法表現自己。
田蜜圓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唇邊揚起得意的微笑,故意逗他說:“嘿,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學長那麼英俊,那麼親切,害怕我會移情別戀,對不對?””
紀珩只覺心臟停了一下,拿筷子的手停留在半空。
他瞥了田蜜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句:“怎麼可能!”隨即伸手夾了一箸青菜到碗裏。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田蜜緊盯着他,不服氣地問。
紀珩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慢悠悠地把碗裏最後一口飯扒入口裏,慢慢地咀嚼。
“怎麼,沒話可說了?”
他不經意地看她一眼,將食物吞下肚子,把碗筷整齊擺放在飯桌上,才慢條斯理地說:“待會你最好把我房間裏那有血跡的被單處理一下。”
說完就拿起自己的碗筷到水槽清洗。
田蜜只覺得血直往腦門沖,臉“刷”地紅了,昨晚那些激情畫面不斷閃過。
“我……你……我這就去處理。”說完就一溜煙地跑進卧室。
紀珩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把碗筷及飯桌上的殘羹剩菜通通收拾好並清洗乾淨才走入卧室。
只見田蜜把床單、被單、枕頭套一股腦抱進衛生間,扔到浴缸里,放了小半缸水,又倒了大半瓶沐浴液進去,因為紀珩的衣服,平時全都拿去洗衣店洗的,他是不會為這種事情浪費時間的人。所以他家裏就用不着洗衣粉,當然是沒有了。
希望這些沐浴液能洗乾淨,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把剩下的沐浴液全倒進浴缸。
紀珩一進來就見到她把褲管卷到膝蓋,不停地在滿是泡泡的浴缸里又跳又踩,似乎還玩得挺高興的。
“你這是幹什麼?”紀珩遲疑地問。這是在洗被單嗎?他原先叫她處理床單是要她把那張床單塞進垃圾袋裏扔掉,沒想到這就是她的處理方法。
“照你的吩咐,正在處理床單啊。”田蜜用力踩了幾腳,“你也來幫幫忙吧。”
“不要。”想都別想,他說著就要轉身走人。
田蜜連忙跨出浴缸,拉住他不讓走。
“不行,你也……也有……分弄髒床單的,要不是你……你……”她越說越小聲,最後幾個字根本就聽不見,剛恢復正常顏色的臉色又泛起兩朵紅暈。
“好吧。”紀珩挑了挑眉,竟然答應。
☆☆☆
半小時后,兩人合力把乾淨雪白的床單、被單、枕頭套晾在陽台。
望着潔白的布幅像鼓起的風帆,應風飄蕩,他們不約而同地相視並滿足地微笑着。
雖然沒有說話,但因蜜此刻覺得與紀珩的心是接近的。她不由得偎近他,緩緩閉上眼睛,感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吸取他散發出來的迷人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紀珩低頭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發,說:“進去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是什麼呀?”
“你猜猜。”
田蜜撓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投降說:“我想破頭也想不出你會送我什麼。不猜了,說吧。”
“跟我進來看看就知道了。”他抿嘴笑着說。
“神神秘秘,故弄玄虛。”但她喜歡這種既期待又緊張的心情。
兩人走進書房,紀珩指了指書桌上一個繫着銀灰色綢緞帶子的圓形銀白色金屬盒子,說:“打開看看。”
“不會是整我的古怪道具吧?”田蜜瞧瞧盒子,又看看他,不確定地說。
紀珩輕哼一聲,說:“別用你幼稚無聊的思想來揣測我這種處事成熟的人的思維。快打開。”
“打開就打開,有什麼了不起。誰怕誰!”田蜜朝他皺皺鼻子,一手拿起盒子,毫不猶豫地掀起盒蓋,只見在盤子裏的銀色綢緞中間放着一支小巧的銀白色手機。
田蜜不解地望着他,“我已經有手機了。”她一去公司上班,秘書就為她買了一款。實在不明他幹嗎還要送她手機。真的要送東西給她,她寧願……想到這,她腦海立即浮現那條丟掉的手鏈。
她沒想到這是重遇紀珩后他第一次花心思送的禮物,要是她想到這點的話,她一定會開心死,可惜她沒想到。
“這支手機除了我,不準其他人知道號碼。”他不理會她的話,霸道地說,並從盒子裏拿起手機,輸入了他的手機號碼,然後遞給她。
今天一早起床,他就叫洛俊銘去辦。他不想因為心掛她的行蹤而使自己無心工作,同樣的錯誤他不想再犯一次。
田蜜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把雙手藏在腰后,說:“要我收下也可以,但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行。”
“學會討價還價了。”紀珩雙手環胸,靠坐着書桌的邊沿,“不用你說,我也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他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態。
“你知道?”田安將信將疑地看着他問。
他點頭,非常有把握地說:“不外乎問我是否喜歡上你,甚至愛上你之類的問題。我勸你還是省口氣,因為答案不會是你心裏期待的那個。”
“我會問這種沒腦袋的問題嗎?你喜不喜歡我,我自己有眼看,也可以感受得到。問你?你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已經喜歡上我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眼睛看出來了,也感受到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勇氣和自信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
心底最深處最隱秘的情感被最不可以知道的人獲悉,紀珩整個人都變得更加冷靜,深沉的黑眸掠過一絲戒備。
剛才的輕鬆悠閑的美好氣氛,好像凝固了似的,令人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
田蜜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為什麼要逞一時的意氣,弄得現在的氣氛這麼僵!
她輕嘆一聲,走上去拿了手機,微笑着湊近他說:“好啦好啦。我剛才說的話都是自己的妄想,胡亂猜測,與事實完全不符。因為紀珩根本不會看上我這樣的傻瓜、笨蛋。”
說著,她雙手圈着他的頸項,嗓音柔細地說:“如果現在這個傻瓜誘惑你的話,你會不會接受?”
“有些事情是需要行動過後才會知道答案的。”紀珩的嗓音低沉地說,眼眸閃着深深的渴望。
田蜜的視線鎖定在他性感迷人的嘴唇上,沒錯,有些事情的確需要親身去驗證,到底是自己多心了,還是……
她抿了抿嘴唇,緊張而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微張的小嘴緩緩地靠近他的,就在相接的那瞬間,紀珩的頭突然往一邊偏了,田蜜的唇只親到他的臉。
兩人都愕然了。
“Sorry,我……”紀珩回過神來,解釋道。
田蜜收心裏的不安和失落,打起精神笑着搖頭,“沒關係,我們再來一次,這次一定可以。”
結果,紀珩又閃開了。
田蜜怔然地垂下雙手,“原來我並沒有多心。昨晚你那麼熱情地將我全身每寸肌膚都吻遍了,除了我的唇,我還以為是我多心了,原來你是真的不願意吻我。
難道我真的感覺錯了?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連吻都不想吻我一下?昨晚、昨晚也只是……你剛好有這個需要,而、而我又剛好睡在你的床上,很……方便是吧?對象是誰,根本就不是重點,是不是?”
她強忍着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等待他的答案。
紀珩眉宇打結,沉默半晌。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是,如果他講不出令人信眼的原因,她一定會就此離開他,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他才剛剛習慣她的存在,對她有一點點好感,他真的不想她離開。
正當紀珩內心掙扎着的時候,田蜜見他久久地沉默不語,用力吸了吸鼻子,語音發顫地說:“我明白了,不說話就等於默認!”她將手機放下,傷心欲絕地轉身離去。
紀珩望着她落寞的背影,心臟倏地一緊,左手緊緊地握了一下拳,心中有了決定。
他趕緊大步上前,攔住了田蜜。
她定定地瞅着他。
他溫柔地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又柔聲說:“在聽答案之前,有個頗長的故事想要說給你聽,你願意聽嗎?”
田蜜被他突然而來的轉變和溫柔搞迷糊了,只能任由他拉着走回書房,坐到沙發上。
她注視着他。雖說累了,想放棄了,但說到底,心裏仍然有一絲絲的不舍和期盼。
紀珩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望向窗外蔚藍的晴空,在腦海里略加組織后才輕聲說道:“大概在十年前,我和父母在倫敦發生了一宗非常嚴重的交通事故。父母當場不治,而我卻奇迹般地撿回了一條命,卻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記憶。”
他收回視線望着她,苦笑道:“怎樣?是不是充滿了戲劇性?”
田蜜眼眶又紅了,看着他,喉嚨像被東西哽住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地搖頭。雖然她早知他出過車禍,失憶的事情,但是這次由他本人親口說出,而且說得彷彿事不關己似的,反而更使她倍覺難受和……心痛。
“別難過。失去記憶對當時失去雙親的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我的心裏並不悲傷,因為我根本不記得他們。”他不舍地把她攬入懷裏,輕聲安慰她。
可是,他的安慰並沒有使她好過點,眼淚反而流得更凶。
他輕撫她的背,又繼續說:“後來,秀姨收養了我,Sam和我情如手足。過了不久,秀姨和叔叔結婚,我也隨着他們—起生活。原以為一切都順利起來了,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田蜜止住了淚水,不由得緊張起來,關心地看着他。
她從沒有在Sam或秀姨那裏聽說過他除了失去記憶以外,還有什麼問題。想必是連他們都不知道。
紀珩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呼出,停頓了兩三秒才困難地說:“無論有多麼浪漫纏綿的氣氛,無論我多麼努力,我都不能親吻女人的嘴唇。”
“剛才的情景,你都看見了,我總是下意識地閃避,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所以,你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給你答案,昨晚的對象如果不是你,我會早早地把她踢下床,趕她出去,根本就不會有機會發生任何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田蜜羞赧地點點頭,忽然間,她的鬥志、勇氣、自信、熱情統統回來了,她的使命又多了一個。
雖然他沒有明確說出他喜歡自己,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說出來的,她樂觀地想。
“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一起努力?”
“沒錯,我是真心喜歡你,愛你,所以我不可能因為你暫時無法吻我而不再喜歡你、放棄這份感情。但是,一對不kiss的情侶怎麼說都是不正常的。因此,我們一定要努力去克服你的心理障礙。”
“那你覺得要怎樣做?”紀珩又問。
“晤——這個嘛——”田蜜摸摸下巴,一本正經地想了很久,最後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暫時還沒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我就知道。”他搖搖頭,一副早預料到是這樣的表情,直叫她氣絕。
“得意什麼!我現在就想,不過在想之前,我有一個決定,就是除非你可以吻我,否則我絕對不會再和你做什麼。”
“為什麼?根本就是兩碼事。”紀珩挑眉抗議道。
“我……我只想按一般情侶的正常程序進行。”
“我們昨晚也沒有接吻,你不是也表現得挺滿意的嗎?”紀珩語帶戲謔地說。
“閉嘴!昨晚我只是一時受你引誘,以後就不會了。”田蜜的臉漲紅,大聲反駁。
“走着瞧。”紀珩信心十足地說,並坐到書桌后打開電腦投入工作。
“工作狂就是工作狂,永遠都是工作第一!”田蜜在心裏咕嘀着。
她在書房來回踱了幾次,突然靈光一閃,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啊!會不會是童年陰影?這是最常見的。”
紀珩停下手,抬頭古怪地望了她一會,才悶聲說:“我怎麼知道、我什麼都忘記了。”
田蜜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世界上最蠢的問題。
真是笨豬一隻!她在心裏暗罵自己。要是他真的有什麼童年陰影,那時候,他們也不會……她的腦海出現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情景。
她急忙甩甩頭,企圖甩散腦子裏的綺念,“我去倒水喝,你要不要?”
“好的,謝謝。”他應道。
田蜜一到廚房就馬上擰開水龍頭,用清涼的水拍打發燙的臉,她把臉上的水珠抹乾,拿了一杯水拿進書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田蜜想破頭都想不出一絲頭緒,最後索性托着粉腮注視起紀珩來。
他專註的樣子真的好好看,讓人百看不厭,微蹙的眉毛,充滿無限智慧的迷人眼睛,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堅毅的下巴,真是又俊又酷!
有句話不是說:認真的女人最美。其實認真的男人也是最有吸引力的。想到這,她嘴角邊的笑紋又加深了。
紀珩被她毫不掩飾的目光擾亂了工作的情緒,注意力一點也不能集中,正想出聲叫她收斂收斂時,一串清脆的手機鈴聲從客廳傳來。
兩人愣了愣,紀珩首先反應過來,確定那不是他的手機在響,說:“是你的吧?”。
田蜜才如夢初醒地說:“哦,好像是耶。剛用不久還沒習慣。”說完,她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接電話。
過了一會,她拿着背包進來,滿臉歉意地說:“對不起,我要回家了。回去后我也會儘力想想辦法的,你也要想。”
剛才是田野打電話來看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家,也沒有報告行蹤,難怪家裏人會擔心。
紀珩站起身把手機遞給她,說:“我送你回去。”
田蜜默默接過手機,甜甜地笑着說:“不用麻煩了,我開車來的。但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她有點害羞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紀珩輕笑着,走近她身邊,雙手環着她的腰,毫不吝嗇地分別在她的兩頰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