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戀築會館,座落於東區延吉街的巷弄內,沒有太醒目的招牌,僅在門口掛上木製的門牌,上頭蒼勁有力的刻着“戀築”兩字。
和一般造型髮廊整片的玻璃帷幕不同,戀築沒有大片落地透明玻璃,讓人看見裏頭的人來人往,更不是那種人人都能推門進入的髮廊。
大門口的陳設做得很細緻,在不到一坪大的空間裏,做出了古樸的小水池,裏頭養了幾條小魚,悠遊自在的游來游去,地上鋪了白色鵝卵石,一路延伸到會館門口。
緊閉的大門讓人清楚的知道,要進去一探究竟——得先按門鈴。
按下門鈴,透過對講機和監視系統,確定來賓的身分之後,便會有接待人員親自開門迎接。
這裏一天只接待兩位預約客人,晚上七點就打烊關門。
生意做得這麼大牌,收費還嚇死人的貴,但還是讓許多人捧着大把鈔票上門,讓戀築會館聲名遠播。
收費昂貴的戀築會館,提供的服務自然是一流的,不論是洗頭小妹、修指甲的美容師,還是迎接貴客進門的服務員,全都有出眾的美貌和氣質——
“就是說啊!笑死我了!”
“哇哈哈哈哈——”
室內傳來一陣堂大笑。
“你們閉嘴啦,很煩耶!”
下午四點,送走了今天的客人後,七個年紀二十到三十不等的女孩癱坐在員工休息室的米白色沙發上,還有人撩高淺灰制服的短裙,大刺刺的調整絲襪,醜態畢露。
“真想打人,老娘餓斃了!”負責全身按摩的女孩甩着兩手,火氣很大的走到牆角,從隱藏式的柜子裏拿出零食,大口塞進嘴裏。
沒了客人後,這些女孩完全將氣質拋在腦後,ㄍㄧㄥ了一天又笑了一天,伺侯那些眼睛在頭頂上的客人,實在是很痛苦,所以她們總是在下班前來胡鬧放鬆一下。
“嘖嘖嘖,洋芋片耶!熱量這麼高的垃圾食物,小心會肥哦!”
“才不會咧,其實大家都錯了。”抱着洋芋片猛啃的女孩一臉正經的說:“我朋友告訴我,洋芋片的做法是高溫油炸沒錯,但卻是在一瞬間濃縮了美味和營養,因為澱粉會阻隔多餘的油份,所以說,吃洋芋片根本就不會發胖!”擺明了亂講。
可這樣亂講,並沒有得到同事的噓聲,反而讓大家開始胡說八道——
一些網路上誇大不實的流言,全部都被拿出來說,比如其實賣鹽酥雞的,每天都用活蟑螂下去炸,讓回鍋油變得清澈無比——如此誇張而且沒有根據的說法,讓大家討論得情緒高昂,笑得花枝亂顫。
這種討論的話題在公眾場合被路人聽見了,應該會被人嘲笑或嗤之以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這一群瘋女人說的是真的。
但是……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剛剛才把工作室做完最後整理的戀築,來到員工休息室時,正好聽見手下員工們正熱烈的說著她從來沒聽說過的常識,她不禁瞠目,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相信。
頓時,笑聲暫歇,女孩們轉過頭看着她們敬重的老闆娘,五秒后不約而同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老闆娘都快三十歲了,怎麼會認為她們說的是真的呢?她們每回總會被戀築那認真又疑惑的表情搞得大笑不止。
“不要一直笑呀,你們說的是真的嗎?上回青青也說她要征男友,還在西卡紙上寫了徵友佈告要張貼在電線杆上面。”戀築眉頭皺緊,想起前幾天被手下小妹驚人的發言嚇得目瞪口呆的事。
結果她一提到那件事,讓大家笑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當然是假的,姊,你不要傻傻的被騙了。”軒凈司倚在門旁微笑,目光淡掃過笑得誇張的眾女。“你們不要欺負我姊姊了。”
見軒家二少爺露面,還笑得這麼帥氣,坐沒坐相的一乾女人,立刻亡羊補牢的坐正身體,朝軒凈司展露職業性的甜美笑容。
早就認清這些女人真面目的軒凈司,很給面子的沒有拆穿她們的偽裝。
“我們怎麼會欺負老闆娘?”立刻有人上前為自己辯解。“我們在開玩笑。”只是老闆娘很容易當真。
搞懂自己鬧了笑話的戀築,小臉酡紅,又好氣又好笑的橫了員工們一眼,接着沒什麼脾氣的她轉向弟弟,驚訝地問:“凈司,怎麼有空來?”
他清俊的臉龐浮上一抹淺笑,看着矮自己半個頭的姊姊回答,“在附近跟客戶開完會,便順道來看看你,姊,晚上沒有約會吧?一起吃飯好嗎?我請客。”
五官清秀,舉止充滿優雅的軒凈司,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王子,讓人忍不住想親近他,當然這麼養眼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戀築會館眾女性工作人員莫不展現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可惜王子向來不把她們放在眼底。
“好啊。”戀築輕快地答應。
“還有什麼事沒做嗎?要不要我等你?”軒凈司笑容可掬地詢問姊姊。“或者,我來幫忙吧。”
一聽要幫忙,那些努力營造形象的女人們,立刻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乖巧努力。
“剩下的事情沒什麼,交給我就可以了,老闆娘,慢走。”年紀最大的女員工立刻跳出來表現,想給白馬王子一個好印像。
“對呀,難得今天這麼早休息,老闆娘快點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
“可是……王夫人托我設計的衣服今天到貨,還要整理分類,好多呢……”戀築為難地皺眉。
“我正好聯絡王夫人來試穿,做最後的修正,沒關係的,老闆娘。”負責服裝的女孩也自告奮勇。
雖說她們平常也很認真的在工作,戀築不在也沒關係,但總會跟心軟又善良的老闆娘撒嬌一下。
戀築的溫婉具有母性,在她面前會覺得自己就像個孩子,不論怎麼撒嬌耍賴,她總是笑得溫柔又莫可奈何,一副拿自己沒轍的神情。
“可是……”她輕攏秀眉,一臉的猶豫。
“姊。”軒凈司攬着姊姊肩頭,如沐春風的笑着。“既然你疼愛的手下大將們願意為你分憂解勞,你就別拒絕她們的好意,我們走吧。”不由分說,攬着姊姊離開工作室。
不難理解為什麼哥會要求姊姊最晚得在七點前離開工作室,因為她心軟的個性,絕對會把事情都往身上攬。
姊姊太單純了,寵壞了手下員工,但也正是因為她這種性格,才讓他自覺必須保護她。
“姊,我今天開車來,讓司機回去吧,我開車載你上陽明山吃野菜,好不好?”軒凈司溫柔的地詢問,尊重她的喜好。
“你不會太累的話都好。”她溫婉的微笑,在弟弟的服務下坐進副駕駛座。
“偶爾也要放鬆一下——”
軒凈司話說到一半,戀築的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
素雅的白色繡花手提包內,僅有一個小巧的白色手機,知道號碼的人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不是在巴黎的父母,更不是在戀築面前的軒凈司,那麼,就只有最後一個人了。
軒凈司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在她按下通話鍵之前出聲阻止。
“啊……一定是哥。”
略顯哀怨的語氣,配上那落寞的笑,讓疼愛弟弟的戀築心一揪。
“他一定會要我馬上送你回家,姊,我們好久沒有聊天了。”
“嗯……真的是嶲司。”她突然不知道這通電話該接?還是不該接?
接了,霸道的嶲司絕對會要他們立刻回家,吃什麼野菜?但不接嘛,下場會很慘。
可是弟弟看起來好可憐,她好不忍心……
“別管他,我們走吧。”心一橫,她拒絕接聽軒嶲司的來電,把手機關機后塞進手提包里。
不管軒嶲司會有多憤怒,她現在只想陪陪她的寶貝弟弟。
“真的”計謀得逞的軒凈司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姊,你……不接哥的電話好嗎?他會生氣。”他很清楚,能擺平他那難纏老哥的人,只有他姊。“如果哥知道我沒經他同意就載你出去,他會殺了我。”
當然啦,疼愛他的姊姊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沒關係,我們走。”其實她也有點怕,但為了不讓弟弟擔心,她安撫道。
不知道回去又要用什麼方法擺平那頭霸王龍,戀築暗暗頭大。
“那……我開車嘍。”他立刻展露燦爛的大男孩笑靨,一臉的開心當然是要給姊姊看的。
被軒嶲司刻意栽培的軒凈司,怎會沒看出姊姊的掙扎?她的心思全部都寫在臉上,好懂得很。
照理說,跟軒家兄弟生活近十五年,沒被這對奸險的兄弟同化成心機份子還能安然活到現在,實在難能可貴,可戀築之所以這麼單純,全是因為她身邊有兩個男人守護,才讓她的世界單純無憂。
而吸引這對兄弟的,正是她那份單純,個性中的擇善固執,對家人的無條件包容。
出門在外舉止合宜的軒凈司,唯有在姊姊面前會耍賴,像個孩子一樣想盡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和兄長爭寵。
姊姊和母親,是他這世上在乎的兩個女人。
自從得知姊姊是個單純少根筋,對人沒有防心的笨蛋之後,他就立誓——一輩子,守護他的異父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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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今天的工作沒有做完就想逃啊?在這裏要工作才有飯吃,你不會以為什麼都沒做就有東西吃吧?”
難得提早下樓吃早餐的軒凈司,正要踏進餐廳,就聽見廚房的女僕在說這句話。
他挑了挑眉,心想着,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條規矩仗着身材嬌小的優勢,他隱身在柜子旁,探頭看向餐廳里的動靜。
只見他那被母親接回來的姊姊,穿着清悠學園高中部的水藍色制服,怯怯的站在餐廳里,手上提着書包,一臉的尷尬難堪。
“我……我來不及,我回來再做好不好?我怕會來不及上學。”戀築右手捏着裙擺,一臉緊張。
軒凈司眨了眨眼,清悠高中部第一堂課的時間不是八點半嗎?現在才七點,她趕着出門會不會太早了點?
讓司機接送,只要半個小時的車程。
“拜託,你不會以為你真的是千金小姐吧?不只過是個拖油瓶罷了!”
幾個年輕女傭對着戀築苛刻的評論,全然不把她放在眼底。
她來到軒家三個多月了,日子過得誠惶誠恐,生怕自己哪裏做錯,繼父因為必須到巴黎赴任,母親自然跟着去照顧生活白痴的軒尚人,原本夫妻兩人打算將初來乍到的戀築一同帶去,但軒嶲司否絕了。
“一句法文都不懂,去了也是個累贅,我已經跟清悠理事長打過招呼,下周就讓她進高中部就讀,出國得打好基礎,免得笑掉人大牙。”
軒嶲司難得為個不相干的人安排,軒尚人與妻子商量過,覺得兒子說的話有理,便將戀築留了下來。
而軒尚人和沈麗芬不在軒家后,戀築就成了模糊的存在。
下人們紛紛猜想該如何對待這位平空出現的小姐、她不是軒家人,軒家發號司令的人更沒有對下人們表示她的身分,於是,大家開始試探。
一次又一次的刁難欺負,戀築都隱忍不說,看見的管家也沒有怪罪下來,因此她們紛紛將工作上的委屈發泄在她身上。
“就是說啊,不要臉,還念什麼貴族學校!”
先是打掃她房間的人偷懶,她的衣服沒人清洗,這都沒關係,她可以自己來,又不是沒做過家事。
可慢慢的,她連生活都有了困難,她常常沒東西吃,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就連必須送洗衣店乾洗的制服,她都得克難的親手洗。
但戀築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反正她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是這裏的一份子,把她當成下人,這也沒關係,她能接受的。
可是後來就連接送她上下學的司機,也沒有盡到義務,她得一人步行離開軒家,走上二十分鐘的路才會看到公車站牌,再搭公車上學,回程相同。
“我……真的會遲到……”戀築抱着書包,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擋住她去路的三個人。“拜託你們,我回來會做,真的,再晚出門我會趕不上公車……”
越聽越覺得荒唐的軒凈司,實在忍無可忍了!
他的“姊姊”竟然低聲下氣的向人求情,就為了這幾個狐假虎威的下人
是因為他對異母姊姊的防心嗎?兩人在家裏遇見時,他會微笑,但每回她正要開口跟他說話時,他便借口有作業要做跑掉了。
是因為他的疏離,讓這些下人們犯到頭上了還讓她坐公車上下學!難道沒人想到,就算她跟軒家沒有直接關係,但大哥做主讓她進清悠,她就跟軒家關係密切——下人對姊姊的羞辱,也是對大哥的羞辱。
“我餓了,今天有什麼吃的……咦姊姊,你好早哦,你要去哪裏?”想了想后,軒凈司突然冒出來,害羞的笑着,讓仆佣們一陣心虛。“上學嗎?還很早耶。”
“凈司”戀築看見弟弟,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握着他小手。“你怎麼這麼早?天氣好冷,怎麼不多穿一點”連忙脫下身上的制服外套,披在弟弟瘦小的肩膀。
“今天要早起背詩給大哥聽,我先來找吃的,有沒有吃的東西?”
聽到小主人要找吃的,驚慌失措的仆佣們立刻進廚房,將美味營養的早餐擺滿了一桌。
“姊姊,你吃過了嗎?一起吃啊,快過來。”他拉着姊姊的手,坐在餐桌前。
這一握卻發現,怎麼姊姊的掌心比剛來的時候更粗?再仔細一看,披在他肩上的制服明顯縮水,一看就知道洗壞了。
從外表來看,她的皮膚白了一些,不像剛來時黑得像木炭,西瓜皮的髮型留長到能碰到領子,整個人看起來順眼了一些,可她是不是瘦了?怎麼感覺比爸媽出國前要瘦?
“不行,凈司,我不能吃。”她搖頭。
“為什麼?”
“要工作才能吃飯啊。”戀築沒發現她身後的仆佣們全變了臉色,很認真的說著。“我負責撿院子裏的枯葉,今天我睡晚了,來不及,所以……”
眼眸閃過一抹怒意,軒凈司故作震驚地喊着,“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原來要工作才能吃飯,那我要做什麼?姊姊,我跟你一起做。”
笑死人了,為什麼這種鬼話她會信她沒道理做這些事被下人刁難,她為什麼不說
“凈司,你跟我不一樣。”她溫婉地制止,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撫道:“乖,不要管這種小事,你快點吃飯,嗯?”
語氣沒有任何的不滿和控訴,就這樣……默默的認了
自有記憶起,他便被哥哥刻意教導成一個內斂自製的人,並被告誡要小心接近他身邊的人,他姓軒,身為軒家人,必須小心謹慎,除了自己,絕對不可以把信任全投注在一個人身上,就蓮自己的親人也不例外。
但這一刻,眼前這個人,與他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姊姊,竟然顛覆了他這個想法,一個從來都沒有過的念頭打進他腦子裏——守護她!
她甚至以為他是單純天真的十歲男孩,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哄他,也不把委屈說出口……
“啊,姊姊,你的衣服臟掉了。”他一個“不小心”,把牛奶灑到她裙子上。
戀築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替換的制服未乾,沒有制服,她怎麼上學啊?
“慘了。”她掏出手帕,擦拭裙子上的牛奶漬。
“姊,你快回去換衣服呀,會有人送新的制服給你的,快點去。”軒凈司催促着她快回房換下臟制服。
“我會趕不上公車……”她咬着下唇。
要是讓她穿着這一身制服上學,她在學校的地位恐怕……
軒凈司很明白清悠是一個什麼樣的學校,他絕對不會讓姊姊陷入那種窘境。
“姊!你快點回房間換衣服啦!”他任性的耍起脾氣。
“好好,我回房間就是了。”戀築敵不過弟弟的堅持,只好認輸回房。
如果會遲到,那就算……算了吧!
“我會去檢查哦,姊——不要騙我!”軒凈司對着姊姊的背影喊道。
接着他回過頭來,輕鬆自在的撕着牛角麵包沾牛奶,眼瞥一旁故作鎮定的女僕們。
他露出微笑,那笑容,就像個宣判人生死的判官。
“我得跟哥提一下,要換批更適合的幫傭才行。”
知道犯下大錯的女僕們,紛紛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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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十聲還沒接,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
眉頭緊皺,一手插在褲袋裏,腳打着板子,黑眸緊盯着窗外的高樓景緻,心情隨着電話聲響得越久而越壞。
最後電話被拒接!軒雋司的眼危險的眯了起來,唇抿緊,再度按下快速鍵一。
此刻卻是傳來對方未開機的制式答鈴,他臉色陰沉三分,夕陽映照在英俊的臉龐形成陰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在挑戰我的極限?有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惡魔般的壞笑,他找出通訊欄中的司機電話,按下通話鈕。“你在哪?”咄咄逼人的語氣。
“大少爺,凈司少爺讓我先回來,他帶戀小姐出去了。”
得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軒嶲司精眸一閃,草草掛上電話,旋身離開落地窗,坐至辦公桌前,垂眸深思。
竟然在他例行的查勤電話之下,發現弟弟壞他好事!
半響,他嘴角微揚,感到有趣地沉吟着,“跟我作對啊……這小子。”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他那親愛的弟弟搞的鬼,爭寵是吧?一定又用苦肉計讓戀築心軟,凈司那小鬼。
“若你不是我弟弟,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軒凈司。”除了他之外,他不允許任何人佔據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他要她心裏只想着他一個人。
戀築是他一個人的!
“這回,該用什麼方法讓你補償我呢?親愛的小戀……”邪氣的笑眼瞥向窗外,彷彿她的影像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門口傳來輕敲門的聲音,阻斷了他腦中的思緒,軒嶲司略微不悅的拾起桌面的皮繩,隨意將一頭微亂的鬈髮束在腦後。
“進來。”
“總座,我們搶先其他銀行團接到藤崎先生了。”
“做得好。”軒雋司點了點頭,修長的十指在黑檀木桌上輕敲着。
男部屬感到壓迫感十足,略略拉扯頸間的領帶,額上的汗眼見就要滑下來——
這沉悶的氣氛讓他感到惶恐害怕,不知道軒家的帝王、主宰者,會做出什麼驚人的決策,沒有人敢招惹軒家人,這理由不難理解,因為光是待在軒嶲司身旁做事,就得戰戰競競,那股壓迫感幾乎要奪去人的呼吸。
“派人送藤崎到飯店,盯着他,在開標之前,絕對不能讓其他銀行團趁虛而入,聽見了?”銳利無溫度的黑眸一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