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了讓凱爾能夠得到充分的照顧與休息,古斯塔夫聽從希雅的建議,將他留置宮外,在希雅的住處里進行療養。
當然,他幾乎天天都會來探望他,雖然他還不確定自己心中那股騷不安的情愫是什麼,不過,他漸漸知道,他追逐凱爾的眼光愈來自熾熱,想待在他身邊的感覺也愈來愈強烈。
深褐色的膚色、細米似的淡斑,每當他開懷大笑時,那潔白的貝齒與微瞇起的細眼,總教他無端地想多看幾眼。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像戀愛般怦然心動的感覺?
凱爾,一個連姓氏都沒有、像團謎一樣的未知男人,他的魅力究竟從何而來?
「看夠了嗎?」凱爾突然出聲,打斷了古斯塔夫專註到渾然忘我的眼神。
「呵……」古斯塔夫先是低笑出聲,隨後又邪惡地揚起嘴角,露出只有花凱爾面前才會展露的輕浮表情。「不夠。」
凱爾側過臉,低悴一聲,完全不像個下屬該有的態度,「我臉上到底藏了什麼寶,讓你每天看得這樣失魂落魄,我看改天叫希雅幫你檢查一下,看看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眼睛有毛病?」
「哈哈……」古斯塔夫失聲大笑。
凱爾坦率且毫不忌諱自己國王身分的直言,總讓他感到莫名的喜愛,他喜歡他拿自己當普通朋友的感覺,這樣會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加接近。
這種親密的感覺,是宮裏上上下下任何人都不能給他的--一份簡單且對等的關係。
他喜歡像現在這樣,與凱爾並肩坐在屋外,靜靜看着遠方的大海,傾聽海浪一波波拍打上岸的聲音,即使不說話,也能感覺到凱爾身上的氣味透過海風傳遞給自己的心悸與震撼。
「想什麼?」看着不再出聲的凱爾,古斯塔夫問道。身邊人兒心中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寸心思,他都想知道。
凱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眉宇間一反剛才的輕鬆,燃起一分嚴肅。「我在想,倘若我是瑞典國王,要如何防禦外敵?」
什麼?他竟敢說「倘若我是瑞典國王」!這是什麼意思?
「凱爾,你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單單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治你死罪。」古斯塔夫板起臉,雖然最近他與凱爾之間的關係好得有些異常,但並不代表他可以隨口說出這種叛逆之語。
「您可以治我死罪,不過,在這之前何不先聽聽我的因應之道?」凱爾揚唇輕笑,微微勾起的眼角,像一抹迷香似的,不斷挑起古斯塔夫體內的動情激素。
古斯塔夫避開牠的眼,低咒似地說道:「你這傢伙,說穿了,就是要我聽聽你的治國大計。」
「沒錯。」凱爾直言不諱。
這可有趣了,沒想到凱爾今天興緻這麼高昂,他倒想聽聽這張迷人的嘴巴里能說出什麼樣的驚人之語。
「那麼,我就洗耳恭聽了。」古斯塔夫語帶挑釁地說。
凱爾仍是帶着笑意,口吻卻相當謹慎,「說實話,我覺得……陛下目前對波蘭太過戒慎了。」
哦,是嗎?「怎麼說?」
「其實,自阿爾特馬克休戰協議后,波蘭就像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有俄皇撐腰,也只是虛有其表、不足為懼;倒是對岸的丹麥,克里斯提安四世野心勃勃,手下猛將如雲,他現在雖志在神聖羅馬帝國,表面上與瑞典相安無事,但有朝一日,讓他取得中歐霸權,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瑞典!」古斯塔夫微瞇起眼,「你為何如此篤定?」
凱爾自信地道:「克里斯提安一心想入主波羅的海,完成北歐一統霸業,這點想必陛下不會不知道。但是,瑞典日益茁壯,克里斯提安絕不會坐視自己腹背受敵、放任不管;所以,陛下最好趁丹麥與中歐開戰之際,養精蓄銳、勤加操練大軍,甚至……」
「甚至怎麼樣?」
「甚至可以募集傭兵,廣招兵源。」
「你要我募兵?」
「沒錯,瑞典目前國庫充盈,絕對有足夠的能力效法西班牙及法國,坐擁數十萬軍力;現下,歐洲三大列強、數百諸侯無一不是擁兵自重、立地封王,如此紛亂的局勢,隨時都有可能開戰,瑞典地處偏北,想求自保就必先壯大自己。」凱爾不疾不徐的話聲,像是個身經百戰的軍事家,也像是個睿智的課略者,字字句句皆蘊藏着珠璣。
呵呵!古斯塔失笑了起來,他像是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也像是見到從鏡子裏走出來的另一個自己:好個聰明的凱爾啊w
「真讓人不敢相信,你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知是讚許還是興奮,總之,古斯塔夫一雙灰藍色的眼珠,緊緊盯在凱爾臉上不放,這一次,他不想輕易將視線移開。「陛下剛剛不是想殺我嗎?」凱爾毫不畏懼牠的逼視,故意挖苦道。
古斯塔夫起身,居一口匹臨下,將臉貼近他,壓低嗓音說道:「我剛才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陛下……」古斯塔夫吐出的熱氣,讓凱爾有些不自在。
「什麼?」古斯塔夫間着,一張臉仍緊貼着他。
凱爾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口:「像我如此聰明之人,陛下難道不感到害怕嗎?」
「害怕?為什麼要害怕?」顯然古斯塔夫不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許多君王,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太過聰明。」
哦?揚起一絲輕笑,古斯塔夫不以為然,「我倒覺得有個聰明的屬下替自己辦事,可以省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是嗎?」凱爾抬眼看他,「那倘若我今天擁兵數十萬,軍權在握呢?陛下還能輕輕鬆鬆笑着對我說,希望我是個聰明才智遠勝於你之人嗎?」凱爾話聲尖銳,直指核心。
沒料到他有此一問,古斯塔夫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身為一個王者,光有聰明才智就能一統天下嗎?時勢、機運,膽識、氣度,樣樣缺一不可,既有本事要人俯首稱臣,就該有本事讓人心服口服,如果不懂得善用手中每一顆棋子,即使坐擁名將成千上萬,亦不過是手握散沙一盤,如何能稱之為王?」
呵,好狂傲的口氣!
微微地,凱爾英了起來,發自內心、由衷她笑了起來。
這一次,他終於聽見多年來地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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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古斯塔夫帶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宮裏,與凱爾的交談,總令他的心情無端飛揚起來。
他神釆奕奕地踏入寢宮,無奈,等着牠的卻是薇娜琪滿腔的怨懟。
「陛下總算回來了。」薇娜琪紅腫着雙眼,語帶幽怨。
「怎麼了?為何哭成這樣?」古斯塔夫關心問道。他對她雖無愛意,夫妻情分總是有的。「這該問陛下啊!」薇娜琪嬌嗔道。
「問我?」古斯塔夫不解,「到底什麼事,妳就明說了吧!」
「陛下今天是否又出宮去了?」
「沒錯。」
「去看凱爾?」薇娜琪語帶酸意。
「那又如何?」妻子責問的語氣,讓古斯塔夫略顯不悅。
「我實在不懂,為了一個身分卑微的侍衛,陛下寧可放下宮中事務,每天大老遠騎馬到布拉西島去看他?您就那麼重視他?」薇娜琪語帶哀怨,強烈的妒意讓她失去了理智。
「皇后,何須為這種小事計較。」
「小事?」薇娜琪怒道:「您說這叫小事,您寧可到外面找男人,卻不願回宮陪我,這叫小事?」
「皇后,請小心妳的用詞。」古斯塔夫沉聲說道。
「我說錯了嗎?那個又黑又丑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住口!不準妳侮辱凱爾!」多年來,不曾對妻子怒言相向的古斯塔夫突然大吼一聲。
薇娜琪吃驚地看着他,「您……您罵我?」
古斯塔夫不語。
「我們結婚七年,您從不曾罵過我一句,現在為了那個男人,為了他……您……您竟然……」她哽咽到聲淚俱下。
古斯塔夫無奈地攤攤手,「說吧!妳希望我怎麼做?」
薇娜琪像是見到一絲曙光,破涕為笑地仰起臉,「離開他,永遠不準再見他。」
離開凱爾?!
「這是妳的希望嗎?」古斯塔夫問。
薇娜琪用力點點頭。
勾起一抹冷笑,古斯塔夫斜睨着她,「那麼,請恕我無法達成妳的心愿,抱歉了,我的皇后。」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想與她計較,不代表他會事事退讓。顯然,薇娜琪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撂下無情的話語,不理會帶着淚眼的妻子,古斯塔夫大步轉身出宮。
房內,獨留薇娜琪一人驚愕地瞠大眼,愣坐在床上,看着向來溫和有禮的丈夫一步步地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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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過後,太陽終於落下,斯德哥爾摩城裏有了短暫的黑夜。
越過一條又一條大小河川、一座又一座美麗的橋樑,這個有着「北歐威尼斯」之稱的城市,此刻正展現出她迷人的黑夜景緻。
無心欣賞如畫般的風景,古斯塔夫騎着馬,一路往希雅居住的布拉西馬奔去。
深夜,希雅正打算入睡時,聽見古斯塔夫急促的敲門聲,這今她嚇了一跳,「怎麼啦?怎麼這種時候跑來?」
「凱爾呢?」不理會自己到希雅,他現在只想見到凱爾。
「他……」希雅遲疑了一下。
「他睡了嗎?」
「還沒……不過……」
「凱爾!凱爾……」古斯塔夫逕自入內喊了起來。
「你別叫了,他不在。」希雅出聲制止。
「不在?這麼晚了,他帶着傷,上哪兒了?」古斯塔夫開始擔心起來。
希雅無奈一笑,像是在說!既然知道那小子帶着傷跑不遠,你又何必這麼擔心?
她伸手遙遙一指,說道:「他在前面的海邊。」
古斯塔夫順着希雅的指尖望去,是了,那是他們常常談心的地方--波羅的海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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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溫度的北國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恩賜了。夜晚,波羅的海的水溫降到只有十八瘦左右,雖然冷了些,但對長期處於零下凱爾卸下全身上下長期的偽裝,受着寧靜的月光與海風的洗禮。
這是他傷口初愈後頭一次下水,讓他開心的像只久未沾水的魚兒,不停地在海中翻來覆去。
拍打着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將一張輪廓鮮明的臉龐埋入水中,感受着海水的冷涼與沖刷。良久,他竄出水面時,前不聽話的瀏海過長地掩去雙眸的視線,凱爾十指一梳,柔順地將髮絲往後用去,水滴順着精緻漂亮約五官滑落在他弧度優美的下巴、喉結、鎖骨,濕淥淥地貼在結實精壯的軀體上。
長年習劍練武打造出的一身勻稱肌肉,在月光與海水的映照下,更顯清亮光澤。
古斯塔夫一路往海邊走來,夏末的海風吹來一股熟悉的味道……
時間,彷佛靜止了般。
古斯塔夫站在海邊,看着海中戲水的人兒--
倏地,他整個人深深駭住,他的頭腦因過多的驚訝與震撼而停止思考。
那是誰……凱爾嗎?
是嗎?那張陌生又美麗的臉孔?
如果不是凱爾,那水中人兒左臂上明顯又熟悉的傷疤從何而來?微仰起時天真的眼神、燦爛的笑意,笑顏上那綻開的歡愉表情為何那麼相似?極了那個總令他牽腸掛肚的人!
終於,戲水中的人兒發現了身後灼人的視線。
他緩緩回過頭,灰藍與碧綠的眼眸在波羅的海的黑夜中無聲交會。
驚懼、猜疑,似敵似友的複雜情緒,像糾葛的藤蔓迅速將兩人緊緊揪住。
古斯塔夫眼中的鋒芒愈來愈利,像一把黑夜中閃閃耀亮的劍刃、蓄勢待發。那是怒氣,被自己所相信的人欺騙時無法遏抑的怒氣。
幾乎是彈跳而起,古斯塔夫像頭撲殺獵物的黑狗,也像黑夜中急劈而下的閃雷,他迅速沖至海中,顧不得身上衣衫凈濕,一把將凱爾連扯帶拉地拖上沙灘,憤怒的雙唇只能激動地吐出幾個字,「好個……完美的騙子!」
凱爾幽深的綠眸,冷冷地苴瞪着他,沒有反駁。
「為什麼不說話?說啊!用你那聰明伶俐的嘴臉,像平常一樣把我騙得團團轉啊!什麼自卑的臉?什麼見不得人的模樣,你這個睜眼說瞎話的騙子!」古斯塔夫怒吼着。
緊掐住粉白如雲的下顎,怒瞠的雙目、火紅的發色,失去了平日冷靜的古斯塔夫像頭殺人的狂獅。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古斯塔夫抓住牠的雙肩。用力搖晃着,有力的手指深深掐入對方肌肉中。
凱爾原本已開始結痂的傷口,被他有力的手一抓,深紅的血水再次從細白的皮膚滲出,強忍住手臂上不停傳來的劇烈疼痛,一張過分壓抑的俊臉幾乎要扭曲抽搐。
溫熱濃稠的血液一點一滴流逝,透過瘋狂霸道的指尖,彷佛一把利刃將古斯塔夫與凱爾的心狠狠割開。
「凱爾……」古斯塔夫悲鳴似地狂叫着,明知道自己正傷害着他,雙手卻無法移開,抱住猶如死屍般毫無響應的軀體,心底的悲痛如狂浪般一波波將他的理智淹沒。
為什麼?為什麼他讓他如此心痛、如此撕心裂肺、如此瘋狂到失去自我!
幽幽地,那彷佛自冥府飄來的聲音終於響起,「我……沒有騙你,你是這世上第一個誇我長得好看的人。」
凱爾微弱的話聲,不僅沒讓古斯塔夫放鬆手中的勁道,反而更加深狂霸的力量。「到了這節骨眼你還想騙我?」
凱爾淡淡一笑,完全不因受制於古斯塔失而顯出弱勢,「我說了,我沒有騙你。」
「沒有?那我問你,你明明有一張這樣漂亮的臉,為何要將自己說得那麼不堪?想博取我的同情、藉機接近我嗎?你圖的究竟是什麼?想殺我嗎?」「圖什麼?」凱爾戚然地垂下眼睫,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圖什麼?為什麼不殺了他?為什麼不完成王上託付的使命?為什麼要跟他談理想、談抱負?為什麼想幫助他打理瑞典?他究竟在圖什麼?
「沒話可說了是嗎?」古斯塔夫看着他,一雙藍眸冷得像暗夜幽魂,「你是有計畫、有目的接近我的,對嗎?」他微微起身,為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掐住他尖細的下顎,「告訴我,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你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來自何處?告訴我,讓我知道我懷裏抱的人究竟是誰?」
凱爾垂下眼,靜默不語。他不可能說的,他絕不可能告訴他,他是奉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之命來殺牠的人,無論如何,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國家。這是他命運中背負的使命,也是他與主神之間的契約。
「哈哈……」古斯塔夫像哭泣般地狂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說的,對你而言,我根本不算什麼,你的身世、你的想法、你心中的秘密,我完全無權得知!」
「古斯塔夫……」
「住口!不許你直呼我的名字。」古斯塔夫像頭受傷的野獸,咬緊牙根,緊攫住凱爾細白的雙頰,溫柔又粗暴地說道:「沒關係,我不會輕易認輸的,戰爭……才剛開始,不是嗎?」
倏地,他低俯下身,泛濫而出的情感今他失控地覆住他如玫瑰般的雙唇,火熱的激流竄過兩人身軀,像一場停不下來的瘋狂烈焰,迅速在波羅的海的深夜蔓延開來。
古斯塔夫激烈地掠奪凱爾柔軟的唇舌,不給呼吸、不容喘息,除了他,他不許凱爾有其它索求。他要他牢牢記住,記住休的吻、他的愛、他的饑渴,還有他的恨!
「唔……」慢慢地,激烈的深吻轉為溫柔的品嘗,古斯塔夫愛憐似的輕輕舔過凱爾的舌尖、牙齦、唇瓣。「凱爾……」他眷戀地低喃着,仍是不肯放過他。
「夠了吧!陛下。」微喘着氣,凱爾抓住僅有的一絲空隙無情出聲,倏然澆熄古斯塔夫慾火焚身的熱情。
冷睨着他,古斯塔夫停下吻嚼,「夠了嗎?凱爾,我們之間的情分……僅止於此?」
深吸了口氣,凱爾開上雙眼,雙唇被吻得紅透了,他茫然開口:「為什麼?為什麼要吻我?這是死罪,人神共憤的死罪……」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不倫,這是聖經中墮落的索多瑪、是罪惡的淵藪,是不為上帝見容的離群羔羊。一旦被發現,唯有火焚而死一途。古斯塔夫貴為瑞典國王,豈有不知的道理?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吻他?為什麼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條,為何還要繼續往前走?
冰幽的藍眸像兩抹被燒紅的烙鐵,筆直凝視着他,眸中沒有一絲後悔與退縮。「我……不曾見過天堂,所以也不相信地獄的存在。」
是嗎?凱爾抬眼看他,「那……如果我就是深淵底下的地獄呢?」
呵!古斯塔夫揚起一抹輕笑,「你將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地獄。」
「你……」凱爾微感訝異地看着他。
「凱爾……」古斯塔夫突然眼露灼光,霸道出聲,「你聽清楚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踏上布拉西島,也不會再來看你,如果,你想殺我、想達成你所謂的目的,從明天起,就自己乖乖進宮,待在我身邊、待在讓我能看得見你的地方,至於你能不能達成目的,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大手緊掐住他的下顎,「凱爾,你要牢牢記住,這是你跟我之間的約定,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約定,你不能躲、不能跑,也不能不戰而逃,知道嗎?」
古斯塔夫微慍的臉色慢慢轉成一股溫柔的冷凝,緩緩地,他再次低頭吻上他,像花瓣飄落水面般輕吮的甜蜜,輕易震碎了凱爾向來寧靜無波的心。
微微地,他勾起一抹笑意,放開了他。
天空逐漸泛山青白,旭日悄然升起,一道道金色晨曦照落大地。
映着光輝,兩人身上強烈的對比、波濤洶湧互不退讓,耀眼金黃與艷麗火紅的致命吸引,這是他們生命中第一次的真正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