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年後
電腦熒幕上的保護程式正執行着——
莫嫣然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碰着了滑鼠，電腦上的軟體便開始啟動，聲光影音齊集好不熱鬧，也吵醒了她的好眠。
莫嫣然揉揉眼睛，很不文雅的打個呵欠，伸着懶腰，順手關了電腦。
昨晚剛完成一套軟體的人物設計，累極之下便趴在桌上睡著了。這時雖然還未睡飽，睡意猶濃，不過難得見到太陽的她，興匆匆起了個大早，享受一天的開始。
憶起昨晚的夢境，她不禁有些感嘆，那不是夢呀！是她人生經歷中最奇異的一段。算來已有許久的時間不去想這段回憶了，不知為何，昨晚又再度回到夢中。
八年前那一夜出事之後，她又驚又怕的閉上眼，害羞地不敢看那個陌生男子，只好以裝睡來面對兩人間的尷尬。對於自己大膽又放縱的行為一直不能理解，卻聽見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霎時她只覺欲哭無淚，腦中一片空白，等那好看的男人走後，她鬱鬱寡歡的迅速離開。
原來是他將對象給搞錯了！
她還以為那漂亮男人是喜歡她的，所以在情不自禁之下才佔有了她。
當知道真正的原因后，她的心情相當不好，雖然她沒有所謂的“處女情結”，對於失身於陌生男人也沒有罪惡感，只是她知道自己喜歡那個漂亮的男人。
鬱鬱寡歡了許久，一頭如瀑布般的秀髮也變成短得不能再短的三分頭，她想將霉運就此剪去，但倒霉的事並沒有就此結束。
不久她便發現懷孕了，這讓她的世界徹底崩潰。在無人可求助的情形下，原本想結束這個小生命，但內心深處多有不舍。猶豫不絕的心情大亂之際，這時正好有人找她設計廣告，接踵而來的便是絡繹不絕的工作機會。
於是她成立個人工作室，暫時忘記肚中的小生命。
還好她沒有一般孕婦常有的害喜現象，只是一古腦兒接案子做設計賺錢。日子一久，也漸漸打響知名度，錢是麥克、麥克的進來，她對要接的案子有了選擇，專挑有水準的案件，費用也收得較高、較為合理。
一切都如錢半仙所言，孩子從天而降后，她的運氣也轉好了。令她詫異的是，那個佔有她的漂亮男人面孔也在記憶中消失無蹤。
九個月後，她生下一個漂亮的男孩，她百般疼愛，慶幸當初並沒有拿掉他，因此兒子成為她這些年來最大的慰藉。
只是初做媽媽的她顯得有些手忙腳亂，老搞不清楚兒子為什麼哭個不停，怎麼哄也哄不聽。
現在兒子八歲，也上了小學，每個老師、每個長輩一提起“莫宇文”三個字，無不豎起大拇指。她理當覺得驕傲，但兒子聰明世故地常令她頭皮發麻，在在襯顯出她不是個盡職的好母親。
兒子從未怪她。
他不嫌媽咪做的飯難吃，小小年紀便能親自下廚，調理出一桌子山珍海味，每當這個時候，莫嫣然便更覺汗顏。
有時，當她的案子結算后發現成本與收入不平衡時，莫宇文更是一副小大人般的替她出征，常常說到客戶老闆要認他做乾兒子，另外再無條件的加付費用，絕無二話。兒子的商業頭腦好得令她咋舌。
她總想不通，以她這種少根筋的個性，怎會生出這種優秀的小孩？
好吧！今天難得早起，就下廚做個早餐犒賞兒子。不過是早餐而已，太簡單了。
莫嫣然興緻高昂地走進廚房，挽起衣袖繫上圍裙，所見是整齊光亮、一塵不染的廚具，倒今她不知要從何下手。
“不管了，有什麼就做什麼吧！”
莫嫣然聳聳肩，無所謂的打開冰箱，拿出雞蛋、火腿，又找了些小黃瓜、生菜，還在冰箱上層拿了土司麵包。
她傻呼呼的笑着，“做個三明治應該沒問題吧！哇，好幾年沒下廚了，兒子等一下一定會很驚訝。”
猛然間，莫嫣然瞪着身旁的微波爐，想了想很懷疑的嘟嚷：“什麼時候買了這玩意兒，我怎會不知道？這……該怎麼使用呢？”
她含糊地讀着右邊按鈕旁的使用須知，還好有中文標示，也有簡單說明什麼食物該用多少時間。一喜，便將兩顆雞蛋與幾片火腿放了進去，再起油鍋想煎幾條香腸。
“萬歲，今天定有個豐盛的早餐。偶爾也該讓那小傢伙高興一下，他這個做媽的絕對不是個家事白痴。”
可惜她的美夢落空了。
雞蛋在受不住壓力之下爆開，發出好大的聲響。莫嫣然嚇了一跳，趕緊逃離廚房，看清楚是微波爐出狀況后，才又回到現場清理，匆忙之間燙了手，有着殘餘蛋汁的盤子因此掉落地上碎成數十片。
這兒還沒清除乾淨，那兒火爐上的煎香腸又出了問題，搞得白煙四起、焦臭味四散。莫嫣然在不斷咳嗽之際，焦黑的香腸已起了火焰，很不客氣展示它的威力。
莫嫣然慌亂不已，強忍不適摸索前進，心想這下可闖了大禍。
“咳咳……媽咪，你在幹什麼？”莫宇文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廚房門口，“天呀！媽咪，你還不趕快滅火？”
莫嫣然眯起眼睛忍住眼淚，慌張地尋找鍋子接水。
“不對、不對！瓦斯還沒關。”莫宇文小小的身影衝進廚房，屏住呼吸完成了任務。
母子倆忙得一團亂，這時門鈴適時響起，靈敏的莫宇文只好前去開門。依他小小腦袋中所盤算的想法，這時有人來也好，最起碼可以幫上一點忙。
所以他一開門也不管是誰，反正見了人就往屋內拉，哪管陌生人不可進屋的道理。“快快，快幫忙救火！”
又沖回廚房中，正巧見莫嫣然將水往爐上潑去，這下火焰不但沒熄，還蔓延了好幾處。
莫宇文瞪大了眼，他就知道他這個媽咪天才得很，向來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得見她早起，結果卻是快要燒了房子，剛才應該讓她去開門才是。
然而甫進門的男人馬上沉聲吩咐：“小朋友，去將家裏的滅火器拿來，我先救人要緊。”
莫宇文這才正式注意進門幫忙的大人，頓時對他起了莫名的親切感。最奇怪的是還聽從他的吩咐，小跑步去尋找滅火器。
白書硯皺着眉頭，先衝進煙火中將受了驚嚇的莫嫣然拎起來，很快的摟在懷裏抱至客廳。他心下一動，一陣似曾相識的猶豫讓他低頭望了一眼懷中的女人，利落的短髮下是尚淌着淚水的雙眼，口裏還不斷的咳着，他有着不小的震撼與心疼。
白書硯隨即將那份熟悉感拋出腦海，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有時間神遊嗎？
莫宇文這時也遞上滅火器，“叔叔，你會用嗎？”晶亮的眼中有着崇拜，在他小小的心靈中，不知為何就是信任眼前這位陌生的叔叔。
白書硯很快的接過滅火器，將白色泡泡覆蓋在火焰上，漸漸地火勢小至熄滅。他再將窗戶打開，讓煙臭味消散，搖頭看着滿室狼籍，有點佩服適才的女人是怎麼將孩子帶大的？
“小朋友，去拿條毛巾來。”白書硯回到客廳沙發前，瞪視虛弱不已的女人。
莫宇文乖巧的遞上毛巾，“叔叔，喊我宇文就可以了，我媽咪叫莫嫣然。”
好個冰雪聰明的孩子。
白書硯邊拭着莫嫣然的慘容，邊詢問莫宇文：“好，叔叔記下來了。那你爸爸呢？不在家嗎？”
“我沒有爸爸。”簡單明了，莫宇文不在意地聳聳肩。
白書硯停下雙手的動作，好奇地仔細審視莫宇文，心念又是一動，一股莫名的情緒在他心頭翻滾，那是一種難以割捨的慾念，他知道他極端喜愛眼前的男孩，在小男孩身上似乎看見某個人的影子，只是他想不起來。
相當漂亮的孩子，也相當勇敢。
其實，莫宇文知道大家對他的單親家庭都抱着沉默不語的態度，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他莫名的喜歡眼前的叔叔，很自然地想親近他，根本就忘了他是個陌生人，理應有所防備。
“叔叔，你一大早怎麼會出現在我家？我不認識你耶，還是你要找我媽咪？”
白書硯乾脆席地而坐，並抱着莫宇文坐在自己的腿上，如長者般哄着他道：“我才剛搬來不久，就住在你們樓上。今天早上是被焦臭味和白煙給嚇醒的。循着白煙來到樓下，想看看你們家中是不是出了事沒人知道。”
莫宇文一鼓掌，一臉天真浪漫的表情。“於是便順手解救我家的災難。”他小手圍着白書硯的頸項，呢噥軟語：“叔叔，你真好。”
白書硯有些感動，內心似有一股暖流流過，他知道是因為眼前的小男孩。
莫嫣然一恢復神智，所見到的就是眼前這番景象。全身雖然仍不甚舒服，卻被兒子親近他人的舉動嚇了一跳。
和兒子相擁的男人是誰？怎麼和今早夢中的身影如此相似？
因為單親的關係，兒子一向不喜與人過分親近。今早火災事件已讓她驚魂未定，現在的狀況又是一大衝擊。她有些不悅，強忍着不適，硬將兒子拉了過來。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隨便闖進別人家中，還亂抱我兒子？我警告你，雖然我們是孤兒寡母，但可不怕你。”
白書硯好笑地看着她，更覺得有趣極了，看來這個做媽咪的還不知道自己便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莫宇文早翻起白眼，小手摸在莫嫣然的額頭上調侃：“媽咪，你還沒清醒呀！你差點燒了整棟大樓，是這位叔叔幫忙救的火。”
“是嗎？”這下可尷尬了。
白書硯向莫宇文眨眨眼，又彼此伸手相握，好有默契的相互一擊掌。
“白書硯，住在樓上，很高興以這種方式認識你們。”
莫嫣然不服氣自己的兒子胳臂往外彎，氣鼓鼓的嘟着嘴，“我謝謝你的幫忙，但我不、高、興、認識你。”
“媽咪！”莫宇文抗議。
莫嫣然瞪着自己的兒子，口中喃喃地罵著：“吃裏扒外的小東西。”
“嘿，別像只刺蝟一樣，我又沒有壞心。”白書硯打着圓場，“鄰居就是要守望相助，你們家又沒個男人，多個鄰居朋友不是很好？”
莫宇文贊同的點頭，更惹得莫嫣然一肚子火。
她拍著兒子的臀部，指着時間警告：“時間快到了，你還不快去上學？”
沒想到莫宇文叉着腰，以同樣的口氣警告莫嫣然：“胡塗媽咪，我記得你今天九點跟客戶有約。”
莫宇文不可一世地看着自己的媽咪，他早已習慣她的胡塗個性，也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哀號與混亂。
一旁的白書硯呵呵大笑，這對母子的對話真是有趣極了。
果真如莫宇文所預料的，莫嫣然看着即將八點半的時間，人如炮彈般的彈跳起來。
“完了、完了，別第一天就出師不利。”
經過廚房看着一地的狼籍，莫嫣然又是一陣哀號：“天呀！廚房還沒整理。”
見莫宇文一副“我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白書硯忍不住捧腹笑着。
怎會有如此精靈慧黠的小孩？雖然比同年紀的小孩世故，卻讓人打心底疼愛。然而，相對的卻是一個大而化之的母親，這母子兩人簡直是活寶一對嘛！
白書硯高高舉起莫宇文，一大一小以眼神傳遞訊息，最後達成協議。
“莫小姐，你去處理你的事吧！廚房我會幫你清理乾淨，小朋友一會兒我也會送他去學校的。”
莫宇文接着答腔：“是啦！媽咪，我跟叔叔會整理好廚房的。”
莫嫣然在猶豫不決時，仔細瞧了瞧白書硯，心中浮起似曾相識之感；他長得極為好看，那遺忘了的影像似乎也逐漸清晰起來，她紅着臉暗罵自己別想歪了。
“你該不會見我兒子可愛，想誘拐他吧？”莫嫣然還不能作決定是不是要聽從兩人的建議。“別跟我說你是人口販子，我家宇文絕不賣的。”
“你看我像嗎？”
莫嫣然很快地被他溫文儒雅的外表所迷惑，沉浸在他好聽的聲音中，心下嘆口氣，知道她被說服了。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她不放心的交代兒子，“情況不對就溜溜，聽見了沒？”
莫宇文做個鬼臉，反將莫嫣然一軍，“媽咪才是呢？客戶要是對你不敬，你才要先溜溜。”
“沒大沒小！”莫嫣然笑罵，賞了兒子一記爆栗。“啐！真不知道像誰……”
一個大男人加上一個小男孩眼看着莫嫣然匆忙出門，都不禁莞爾一笑。尤其是她在出門時還跌個四腳朝天，更讓白書硯無法置信地傻了眼。
莫宇文早就見怪不怪，只是以小大人的口吻告訴白書硯說：“這還算好了，上次媽咪還從樓梯滾下去呢！”
白書硯說不出話來，他真佩服這對寶貝母子。
然而，他在不知不覺中，也湧起對這對母子的愛憐之情。
白書硯開着他的賓士520，拿起手機撥着公司的電話號碼。
“哇！叔叔，你是有錢人哦！賓士520耶，我媽咪再有錢也不過開個小MARCH。”莫宇文不安分的跳上跳下，享受高級房車的舒適。
白書硯搓搓莫宇文的頭，趕緊對接通的大哥大交代事情，暫時不能理會小朋友的好奇。
“范秘書。是，我是總經理，我今天會晚點到……對，九點有個美術設計師會來，你請於邦強先去談談，我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后便會趕回去。”
“啊！叔叔好酷，原來你是總經理，難怪可以開賓士的車。”小小年紀的莫宇文再次驚嘆不已，他越來越崇拜這個白叔叔了。
白書硯並沒有因此得意，也不因面對的只是一個小朋友，便吹噓自己的成就，仍然很謙虛的回應莫宇文。
“能當上總經理也沒什麼好神氣的，只要努力都可以達到成功的頂端；但是到達頂端，千萬不可驕傲、不可得意，還是要步步為營。”
“那我以後可以當總經理嗎？”莫宇文雖然只是問話卻充滿了自信。
白書硯有着深深的訝異，也讚許地看了莫宇文一眼，“叔叔不敢保證，但你滿有潛力的。”
小小年紀便對自己自信滿滿，自信可以掌握未來。這個氣勢也只有他們白家才能擁有，他在莫宇文身上看見年幼的自己。
瞧瞧，稱讚並沒有令莫宇文得意洋洋，他反而收斂自己的光芒，一副謙虛的模樣。這讓白書硯更加讚賞，巴不得小宇文是白氏家族的一員。
莫宇文的小腦袋一揚，甜甜地說：“我就知道叔叔會如此說，可見我是個績優股。”
白書硯愉快的大笑，“誰教你的，你媽咪？”
莫宇文調皮的眨着眼，“叔叔，你說呢？”
“我看你媽咪不像是對股票有概念的人。”
“豈止股票，她對什麼都沒有概念，連我都懷疑她是怎麼生下我的。”
“這樣調侃，你媽咪不會生氣？”白書硯忍住笑，不知道這母子兩人是怎麼過日子的。
漢字文偏着頭想了想，皺起可愛的小鼻子說：“媽咪也常說我不知道像誰，我只能二選一呀，不像媽咪便像爹地呢！只是我從小便沒有見過爹地。”
白書硯聽出他語氣中的落寞，馬上轉移話題：“嘿！小朋友，你還沒告訴我，你念什麼學校，叔叔總不能帶着你在街上團團轉，還是你想翹課？”
“哦——叔叔鼓勵我翹課。很抱歉，我答應媽咪不可以做壞小孩，所以司機叔叔，請轉道‘立志國小’。”莫宇文誇張的交代着。
“是，未來的總經理。”白書硯愛憐地捏捏他的小鼻子。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車內歡愉的氣氛散播着，一大一小彼此惺惺相惜。
不多久，立志國小已到，白書硯依依不捨，竟牽起莫宇文的手要送他進教室。
莫宇文感動莫名，但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而有異議。
“白叔叔，我自己進去就好，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還是小孩子。”莫宇文彆扭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嘛！”白書硯不以為然，“再說，今天你遲到了，有個大人替你說情，老師便不會處罰你。”
莫宇文露出陽光般的笑容，這次他很是得意。“叔叔安心啦！學校里的老師都很疼我，所以他們不但不會處罰我，反而會對我噓寒問暖一番呢！”
“好神氣，說得你好像小皇帝一般。”白書硯警告他：“你這些話可以對我說，可以對你媽咪說，但在小朋友之間可不能拿出來說，否則你的人際關係將大打折扣。”
“人際關係？”
“就是你與其他小朋友和平相處的關係。不可以到處宣揚說老師很疼你，如果小朋友到時都不理你，你便會孤單一人，團體中最忌諱這種事了。”
“哦，好深奧的道理……”莫宇文偏着頭想了想，“我不是很懂，但我答應叔叔，在小朋友間不說便是。”
天啊！莫嫣然到底是怎麼教小孩的？莫宇文的學習能力相當強，若沒有好好的教導，萬一走上歹途可不好。
還好他的可塑性高，又只學習好的一面，莫嫣然這幾年才能將小孩安全帶大。
兩人來到教室外，莫宇文的導師一發現便很快衝出教室，雖然她很高興莫宇文的到來，但卻用一雙晶亮的眼直盯着溫文好看的白書硯。
女老師差點口水都流下來了，“宇文啊！老師好擔心你，今天是怎麼啦，為什麼會遲到……”
莫宇文最不喜歡這位老師，老覺得她誇張得過分；再看見她對白書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更是打心底不舒服。所以他不願意回答，只是求救似的望向白書硯。
白書硯露出迷人的笑容，淡淡地答道：“這孩子家中出了點事，等一切處理好后，也已過了上學時間。老師，非常不好意思，耽誤你上課。”
她掩口如火雞般的笑着，一點也不懂得剋制。“不會、不會。孩子來上課，我們就安心了，你是——”
“我是宇文樓上的鄰居，我姓白。”
“白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李老師。”她迫不及待的介紹自己。
只可惜白書硯已蹲了下來，掏出名片交給莫宇文，不想理會李老師的討好，弄得她好不尷尬。
“小宇文，這是叔叔公司的名片，上頭有電話……”他又在反面寫下幾個號碼，“反面是家中的電話，叔叔就在你家樓上的八樓A，有事可以來找我。”
莫宇文用力點頭，甜甜一笑并行了個童子軍禮，“是，我會聽叔叔的話。”
白書硯疼愛地摸摸他的頭，禮貌地嚮導師點頭致意。“李老師，那宇文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個……白先生……”
白書硯故意看著錶，仍有紳士風度的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得趕去處理。”
他瀟洒地離開教室，耳邊還傳來李老師對宇文的交代——
“宇文啊！下課後來辦公室找老師，幫老師一個忙。”
白書硯相信，現在的莫宇文一定是背着導師做了個大鬼臉。
他愉快的笑着，今天真是奇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