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祈清寒用最快的速度吩咐莎拉想辦法畫到一個往巴黎的機位,再把所有的公事交付豪爾後,隨即匆匆趕赴機場。

一直到現在,坐上飛機后,他仍沒有釐清內心複雜得一塌胡塗的情緒是從何而來,許多負面的情緒對他來說都顯得陌生。

也許是出生優渥家庭的緣故,家裏又只有他一個孩子,物質方面對他而言以要風得風來形容也不為過。精神方面更不用擔心,曼氏夫婦不過就他一個孩子,事業的規模雖大,卻花了雙倍的精神去照顧他,這也是他即便結了婚,還異常要求保有單身的自由,算是一種對雙親過分關愛的反彈。

然而,在聽到妻子懷孕及昏倒的消息時,陌生憤怒的情緒遠遠壓過了喜悅。

那小女人真是迷糊過頭了!懷孕了卻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擔憂的表情浮在臉上,卻因為不熟悉的情感在心裏流轉,他的臉部線條是緊繃的。

「先生,您要用餐嗎?」空姐開始推着餐車在走道上走動。

祈清寒搖了搖頭。此刻懸宕空中的心情讓他沒了胃口,只能望着窗外雲朵不停飄過,等着飛機降落。

☆☆☆

當祈清寒再度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布里斯托飯店的大門口。

十二月的空氣凍人,細雪紛飛,使得整個巴黎灰濛濛的,彷彿整座城市陷入了低氣壓中。

他輕輕的吁了口氣,白茫茫的霧氣在面前飄散,一時之間竟有點茫然。

「歡迎光臨!」

他走向櫃枱。「請問三一○號房客是否在這裏寄放了物品?」

櫃枱接待低頭察看電腦。「請稍候。」隨即從身後的橡木櫃中拿出一個信封。「請問是伊森.曼斯菲爾先生嗎?」接待略帶訝異,抬頭望了他一眼。

「是。」

飯店同業中很少有人不知道伊森.曼斯菲爾,因為全球的飯店大致隸屬在幾個集團之下,而他所帶領的曼氏企業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聽說他行事低調,不太喜歡接受媒體訪問,但僅有的幾次報導、幾張照片,便足以讓所有好奇的人拿來說長道短很久。

尤其前陣子傳出他結婚的消息,商界及社交圈一陣嘩然,大都是持懷疑的態度,總覺得他不像是急着結婚的人,直到有受到邀請的媒體出面證實,提供了幾張婚禮上的照片以茲證明,但是,幾張照片雖有新娘的身影,卻就是看不清新娘的模樣。

祈清寒沒有理會飯店員工的注視,一手接過信封,幾乎是飛奔的往電梯方向跑去。

一向要求公共禮儀的法國人皆忍不住瞧他看一眼,心想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在飯店業中獨佔鰲頭的曼氏總裁不顧形象在飯店大廳里跑了起來……

☆☆☆

祈清寒用信封里的磁卡開了房間的門,順着不遠處傳來些微橘紅的燈光往房間盡處走去,一直到了床邊才停下腳步。

他靜靜的站在床邊看着蜷縮在鵝黃色羽絨被裏的秦可戀,一對從得知她昏倒消息便開始緊繃著的厚實臂膀終於放鬆了下來,幾天來的擔心和惶恐也終於在見到她睡得紅艷艷的小臉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手輕腳的放下隨身行李,他扯去斜掛在頸上的領帶,眨了下早已充滿血絲的雙眼。

他滿身疲憊!除了時差帶來的困擾外,加上他幾乎是一聽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巴黎,中間候機及轉乘其他交通工具的時間足以消磨掉一個大男人所有的精力。

他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寒氣與疲憊。

看見妻子整個人幾乎陷在被窩中,冷得瑟縮成了小蟲子般,他突然有了好心情,笑了笑,順手打開了暖氣,才躺上床,立刻將讓他擔心了一整天的小傢伙摟進懷裏。

「呼!」他嘆了一口氣,惶惶若失的心情直到淡淡的槴子花香飄進鼻息、感受到心口另一端穩定的跳動,才找到地方心甘情願放了下來。

真的要被這女人給氣死了!他應該要狠狠的揪着她,打她一頓屁股的。

然而他還在調適自己不受控制、劇烈跳動的心,等它緩下來;還在感受當他將她抱進懷裏時,那股流過他心間的滿足暖得竟然燙手。

懷中的人兒蠕動了一下,往突來的暖源鑽來。

祈清寒低頭看向她,以為自己的嘆息聲吵醒了她,卻只是見她在他懷裏找了個位置繼續安睡,似乎不受面前這個情緒波動得厲害的男人所影響。

他伸手往眼前的臉蛋摸去,大拇指在眼睛下的陰影處來回滑動,然後將幾綹散落的髮絲往後腦勺順去。

看來她也受苦了,懷孕讓她很不好受,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此刻他才有機會靜下來體會知道她懷孕消息時那壓抑不下的喜悅,手顫巍巍地放在她還未隆起的腹部,輕柔的反覆摩挲,像是怕驚醒睡得甜美的她。

她還是沒反應,只是嚶嚀一聲。

他還沒感受到在她身上有任何懷孕所帶來的變化,在這纖細的身子裏真的已經有了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小小生命嗎?他滿足的將手掌平放在她的肚子上。

不能說他一直在期待着這個孩子的到來,畢竟當初結婚及成家的渴望都來得突然,不在預期之內,就像一天清晨起床,卻突然想喝豆漿那種感覺一般,總是沒來由地就冒上心頭。

他順從了那樣一個聲音,替自己找了還算熟悉、獨立、能彼此信任的伴侶,之後想要有孩子的念頭接踵而來,也許偶爾在路上見着別人疼得緊的寶貝,算是個誘因。

但這些突如其來的念頭很棒,不是嗎?他是真的如此認為。

祈清寒將下巴輕倚在秦可戀頸部及胸骨下凹位置,享受這寧靜的一刻。

最近的他太忙碌了,沒辦法時時看顧着偶有驚人之舉的妻子,才有今日巴黎脫軌的驚魂演出。

他看了眼掛在對牆的鐘。紐約現在該是晚餐時間吧!

那好!找點事做吧!不曉得是不是之前的惶恐壓在心上太深,即便他雙眼酸澀得幾乎睜不開,腦子卻清明得很,心仍惶惶地一下一下跳着。

他把動作放慢了一倍,坐起身子,將妻子的螓首輕放在腿上,拉過羽絨被,完全的覆在她身上。

總不好就放下她睡在一旁,他怕她冷醒了,他記得這小女人最怕冷了。

撥通身旁床頭柜上的電話。

「豪爾,你在哪?」

「哦!老大,我還在公司,正準備下班。怎麼了?那邊是出了什麼事?」伊森之前在會議室接了那通電話后,就匆忙趕到機場,只隨意交代是他的小甜心在法國出了事,至於是什麼事,他來不及問,就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豪爾,你在長島北岸那裏的房子,附近有新的別墅嗎?」

「嗯!我想想……好象有!怎麼樣?難不成你想搬回來?」他開玩笑的反問。

「嗯!」祈清寒的手指順過散落在他大腿間的烏黑髮絲。

「老大,你說真的?!」遠在紐約那張小碎花辦公椅上講電話的豪爾,聽了倏地跳了起來,手肘不小心碰着了放在桌旁的花瓶,花瓶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你在幹嘛?」祈清寒皺起眉頭。

「哈!沒有啦!手碰到了花瓶……」豪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嘿!伊森,你剛說要搬回美國是真的假的?」

「我都要你幫我找個景色不錯的房子買下,還會有假嗎?」

「真的?」豪爾顯得十分期待。

「還有,這一、兩個月我暫時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巴黎。」他不曉得秦可戀現在的情形可不可以坐飛機,也還沒聽過醫生的說詞,所以不敢冒險。「另外,你找個人先到台灣接管祈氏,之後我會有別的決定,順道上陽明山的別墅那,把東西原封不動的移到長島北岸佈置得與先前一樣。」

「為什麼急着搬東西?也許等你們回來后,艾芙琳可以一點一點慢慢收拾啊?」豪爾疑惑。

「那樣太累了,我不打算讓她自己來,何況家中有孕婦,不宜搬家。」

「話是沒錯,家裏有孕婦的確不適合搬動東西……等等!是誰家有孕婦?不會吧?你家有了孕婦,那不就是代表老大……你老婆有身孕啦?」

「很高興你終於開竅了。」祈清寒淡淡的說道。

也許文化上的代溝是真的存在的,否則如何解釋每次他總得把話說白了,才能讓豪爾明白他想要表達的。

電話另一頭的豪爾則是抱怨祈清寒講話的簡潔,以及不喜歡對別人解釋的惡習,總喜歡用「我有自己的決定」這種話來搪塞。

睡夢中的秦可戀隱隱聽見些細微的聲音,習慣在電視聲陪伴下入睡得她,原本不該對這近乎低喃的說話聲產生反應,但她像是聽見丈夫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在耳邊迴響。

她其實該醒了,她的腰已經感受到躺在床上一整天所對她發出的抗議,於是她沒有掙扎,在朦朧中睜開了眼。

跟豪爾講完電話的祈清寒,在掛上話筒時,發現她睡眼惺忪的看向他。

「醒了,嗯?」他朝她咧了個睽違十多天的笑容。

「你來啦?」她點頭,回給他一個剛睡醒怯生生的笑容。

「嗯!」他揉揉她散落他腿上髮絲,觸感像綢緞。「我吵醒#了?睡飽了嗎?還是繼續再睡會兒?」手指再次輕拂過她眼窩下的黑影。

「不了,我睡了一整天了,夠精神了,只不過懶得不想做事,才躺在床上一直睡下去。」她慵懶的伸了伸懶腰,側身半趴半卧在他大腿上,面對他。

「那好,或許有些帳我們該算算?」他撤去笑容,忽地板起臉,只有厚實的大手沒停下撫弄她髮絲的動作。

「哦?」他在生氣!秦可戀瞪大杏眼,不懂前一刻溫柔的跟她說話的丈夫,此刻口氣變得陰沉。

「#沒忘記自己做了什麼蠢事,讓我特別趕來法國?」孕婦竟然還玩雲霄飛車到昏了過去,哼!

「你很生氣?」生氣她闖了禍,讓他放下所有公事從紐約飛來?

但是他自己跟MINNIE說他要趕來的,她知道他忙,所以沒敢勞動他,只是MINNIE堅持得通知他。

他看出她疑惑的眼神,也知道她一定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該死的事,讓他又心急如焚的,只差白了頭髮。

「#以為我在氣什麼?」他反問她。

「氣我讓你丟下手邊所有的事,大老遠趕來巴黎?」語畢,她還抬頭偷瞧了一眼他。

一聽,祈清寒怒意更大,火只差從口裏迸發出來。

他瞪着疲倦且血紅的眼,眼角卻躍進了妻子平坦但真切孕育着小生命的肚子,無奈的吸了口氣,硬是壓下滿溢的怒火,足足懷抱在心上十幾、二十個小時、跨越了半個地球的怒火。

「#以為我氣那被丟下的幾個千萬利潤的合約?氣那一張從紐約飛巴黎的機票?氣這趟意外旅程所花費的時間足以錯過多少在華爾街下單的時機?氣一聽見#進醫院的消息,便忐忑不安飛來,只差沒能坐噴射機趕來?」

光裸結實的大腿上傳來的濕意讓祈清寒住了嘴,他看見妻子臉頰上掛着的晶燦清澈淚珠。

「為什麼罵我?」

秦可戀覺得自己越來越愛哭了,可她委屈極了,到現在她還能感受到有一列雲霄飛車在她腦子裏轉動,讓她很不舒服。

她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時,已經發現自己坐在緩緩上坡的雲霄飛車上,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當下就想叫救命,希望有人能把她放下來,天曉得她痛恨死任何高得嚇死人以及轉得亂七八糟的遊樂設施!

當雙腳能結實的踏到地面時,她全身都感到難受,一股強烈的噁心感不容她忽視,腹部也隱隱作痛,眼前這麼一黑,再睜開眼時,便是一臉雪白落腮鬍的醫生笑咪咪的恭喜她當母親了,接着是MINNIE在診療室大呼小叫,滿臉不可置信。

一連串麻煩的事,她累得不想面對,只能一睡帶過。

現在等到他來了,她為什麼一醒來要面對的便是丈夫氣沖沖的責備?看看,她替自己找來了什麼麻煩?她到底為了什麼飛到法國旅行?

祈清寒沒好氣的看着她,剛在飛機上翻的「孕婦兩百八十天」,讓他對一向堅強的妻子突如其來的眼淚僅挑了下眉頭,眼裏閃過一抹寵溺。

「好了,#哭什麼?我還沒好好打#屁股一頓,#還敢惡人先告狀?」敢情這小傢伙以為一哭就可逃避所有?他可沒忘記自己路途迢迢的焦慮。

「我不是故意的。」她想,如果自己先認罪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獲得緩刑?

「#說,為什麼懷孕了還這麼疏忽自己的身體?」

空氣中偶爾飄來的陣陣槴子花香,一點一點的搔着心尖。

人家說飽暖思淫慾,一路上他雖然因為擔心而食不下咽,但光是一顆心上上下下等種種情緒,就夠撐死他了,現在再加上美人在懷的暖意,他覺得自己的血液整個都沸騰起來。

他把她摟起來,讓她跟他面對面坐着,不再讓她緊緊的倚着,拉起被子把她整個人包起來,大腿箍住她,眯起眼惡狠狠的盯着她。

這樣談話才能顯得義正辭嚴。

「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囁嚅,有些心虛。

她睡得身體軟綿綿的,沒多費力,就選擇將螓首倚向丈夫胸膛。

「秦可戀?!#這迷糊蛋,連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可以疏忽了嗎?」他低咆,壓抑不了整夜的擔憂,慍怒的張嘴就朝倚在他頸邊的耳垂咬了口。

秦可戀疼得齜牙咧嘴,只是知道他正在生氣的情況下,所以沒有作聲。

她從沒聽過他這麼大聲說話,沒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向來他只要端着個臉就足夠讓所有人唯命是從。

他低頭看見她耳垂上清晰的齒痕,皺起了眉,復又覺得心疼,伸手從她耳廓上來回揉動。

他靜靜的摟了她一會兒。

「醫生說了什麼?」也許是氣消了,他說話語氣也輕柔許多。

「BABY有七周大了,醫生說BABY有羊水的保護,緊緊攀着子宮內壁,受到的影響不大,不過激烈的運動對初期懷孕的胚胎而言危險性仍然很多,應該避免,還有……」說到這,她特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懷孕期間六到十周是胚胎齶部發育的關鍵時期,如果孕婦的情緒過分不安,或者受到外部環境影響,將會影響胚胎的發育,所以這段期間應盡量保持心情愉快……」

祈清寒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當然知道她說這個的用意。

「#如果要我不生氣,就應該好好聽話。」他捏了她的鼻子左右扯動,「還有呢?」

「嗯!醫生叫我回去后得好好找間固定的醫院做詳細的產前檢查,若有什麼問題,可以在那時候一併向醫生問清楚。」她覺得懷孕真的是麻煩透了。

「不是,我是問那#有什麼感覺呢?」他撥撥她的長發。

「不好。」她的精神枯萎得像朵一夜間綻放卻也一夜間雕謝的花朵般,整張臉皺成一團,肩膀也重重的垂了下來。

「怎麼了?哪裏不好?」

她悶悶的回答,「我沒有心理準備!當初你說想要小孩子時,你說過順其自然的,我沒有想過這麼快就真的懷孕了。」

此刻她臉整個埋進丈夫胸膛,剛才還暈沉沉的起床氣,因為這一連串的談話顯得清醒許多,鼻息間也聞到陣陣淡淡的煙草香。

她皺了下秀氣的鼻子,抬起頭看他。「你抽煙了嗎?」

他怪異的瞧她。「嗯!剛在車上抽的。」因為心定不下來,所以才抽的。看來他的妻子有個狗鼻子!「別扯開話題!」

「我不喜歡事情超出自己所預期的,我又沒有經驗……哎呀!反正就是我不知道怎麼當媽媽好……」她的心情有點低落。

「#不覺得為人丈夫的我會比較喜歡自己的妻子沒有做母親的經驗比較好嗎?」

他想她是在對自己懷孕這件事感到困惑,畢竟寶寶是由母親懷胎十月,對於只享受結果的父親來說,那樣的不知所措的確沒有母親來得多。也許成為母親對一個女人是一種神聖的使命感,但對於無知的未來仍是太讓人恐懼。

「我不是指那個。」她輕捏了他胸前的肌肉一下。

他悶哼一聲。「我知道#說什麼。每個女人都有她第一次做母親的經驗,我也是第一次當爸爸,不是嗎?#在不安什麼?嗯?#知道我會陪着#的。」他徐緩說道。

「但並不是一直!你有工作,還得不時飛美國……」她像在自言自語,音量卻讓身邊的他聽得一清二楚。

#在說什麼?秦可戀!#可是為了找回自己的獨立,才決定到法國旅行的,怎麼現在懷了孕,就想粘在丈夫身邊?!秦可戀在回神察覺自己下意識的依賴后,激動的斥責自己,小手也捏得死緊。

祈清寒發現她情緒的激動,抓着她握拳的小手。「怎麼啦?」

「沒有!」她泄氣的回答。怎能跟他說她內心的糾結?

他輕笑,明白了她話語中清楚流露出的依賴感,也知道驕傲如她定是不會承認。

對於這樣的認知,他不但沒有被綁住的難受,反倒對她隱約表現出的撒嬌感到十分愉悅。

唉!他在心裏嘆了一大口氣。他想他是越來越沉浸在這樁自己突然決定的婚姻當中了,對妻子的感受也不再是當初只是找個人作伴那樣單純而已。他是真的為她意外進了醫院的消息焦心不已。

「我沒有再時常往美國飛的需要,我們搬回美國,這樣我可以隨時看着#,好嗎?或者#捨不得在台灣的家人和朋友?」他詢問她的意見,雖然他已經先一步吩咐豪辦這件事,但他了解她喜歡他作決定時能先問過她,即便最後的決定不一定以她的意願為依歸。

「你是指搬到美國嗎?那台灣的公司怎麼辦?」她疑惑極了。是她跑來法國玩的這段期間內台灣公司出了什麼事嗎?不然他怎麼突然決定把重心移回美國?

他放低身子,半躺在枕上,替她調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東南亞的飯店市場這一年來失去開發的潛力,已經呈現飽和狀態,我本來就打算找個時間將重心慢慢移回美國,現在#懷孕了,我要孩子在美國出生,否則讓#捧個肚子飛來飛去我不放心,所以我們先在法國待個幾個星期,之後直接飛回美國,這樣好嗎?」

「可以嗎?」老實講,她的顧慮其實有很多,家人與朋友並不是問題,又不是不能再見了。對她來說,搬到美國又是一個環境適應的開始,那跟她此刻面對懷孕的不安其實是相同的。

「其他的問題我會解決,嗯?」

她點頭。好吧!有丈夫在身邊總是安心許多。

「那好,現在睡覺。」他不容反對的抱低她身子躺下。

她被暖氣熏得有點熱了,在丈夫懷裏蠕動,扯着棉被調整舒適的位置。

「#在幹嘛?還不睡覺!」他低咆。

這整夜從靜下來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感到久未與親近妻子的身體蠢蠢欲動着,但礙於她身體的狀況,始終隱忍下來,然而她亂動的身子對身上只披了件絲質睡袍入睡的他不啻是種折磨。

白玉般的小腿,無意間招惹了男性的熾熱。

秦可戀仰頭,若無其事的詢問:「你很激動?」

「#這小魔女!#想想自己多久沒在我身邊了?」他難耐的低吼。

哦!的確是有段時間了,不過那是他自己事業心重,不是她沒善盡人妻的責任。

「可是我頭還暈着。」

「我知道。」他聲音低啞。「所以才讓#快點睡覺,不想要就快睡!」語畢,他旋即背過身子,一臉氣呼呼。

秦可戀不住的拉起笑容。他有時候也很小孩子氣,想要又不行的矛盾心情盡在臉上,只能自己生起悶氣。

她偏過頭將臉頰貼着他的背。

祈清寒終是拗不過她,轉回身來摟住她。

「快睡!」他氣急敗壞。

她卻是乖乖的閉上眼,嘴角帶了抹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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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惹人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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