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網絡(3)
這朵花兒當時正坐在我的對面,在曙光商廈一樓的肯德基餐廳里。瞧她那頭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臉蛋,不知道怎麼長的,就跟那畫上的人兒一樣,就跟那人工精雕細刻出來的一樣,簡直是鬼斧神工,簡直是沉魚落雁,簡直是閉花羞月。我都懷疑這些中國最美妙的詞彙,是先有了她才被人們創造出來的呢?還是先有了這些美妙詞彙,然後上帝才按照這些詞彙創造了她?不管怎樣,總而言之,她那個美啊,是千言萬語,是三年五載,也沒法說得清的。就我這水平再到北大進修十年二十載的,也無法把她的美清楚地描述個一二三來。
反正我當時坐在她的對面那個自卑啊,恨不能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怎麼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吃一樣的米,喝一樣的水,差距咋就這麼大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在座位上坐下來后沒過多久,我便嚴肅地正了正身子,表情特別莊重地對這個漂亮的人兒說:
“我還沒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呢?”
要不是中國人吃東西時都喜歡大聲地喧嘩,使得旁邊根本沒有人聽見我當時說的這句話,否則,肯德基餐廳里肯定將是嘔吐聲一片,那後果真是連想一下都會感到害怕。而就我當時說話時的神情和模樣來說,肯定就如婊子裝淑女,怎麼看怎麼都特不是那味道。說了這句話之後,我自已都覺得我這人太虛偽太矯情了,還沒等她回答,立馬便誠懇地補充道:
“我這個人的名字,就不要我多說了吧?啊?你們應該都早已經如雷灌耳,久聞大名了吧?!”
她們當時個個都很矜持地相視而笑,十分地理智,當然除了那個正在修練“冷功”的女生除外。我靠,這也太淑女了吧?就這樣她們都還不吐?我只好盯着“冷星”的眼睛看――用我的小眼睛詢問她:你沒有告訴她們,我的大名?我已經顧不了她是否會再次向我動什麼冷功了!或許是這喧鬧的肯德基里不太適合她修練“冷功”,我所擔心的這個問題,事實證明是純屬多慮。“冷星”很聰明地立即明白了我眼裏的含義。她不緊不慢地微微地張開那有如貝殼一樣緊閉着的雙唇,就像很小心地在打開一扇門,露出了一絲縫隙,冒出一句:
“我想不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了。”
沒等話音落盡,她便迅地重新將門關死,像是要嚴防從門裏面有什麼貴重東西趁機偷跑出來似的。聽到這句話,我當場差點昏死過去。我靠,這是一什麼女人啊?幸好我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咱們倆算扯平了,我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然後,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忍辱負重地對她們說:
“啊,我的名字嘛,就是那個大名鼎鼎,響譽世界,無人不曉的――”說到這裏,我慢慢地拖了個長音並且加重了說話的聲調,接著說,“陳益章是也!”
我跟她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講的是一口流利的帶着江原腔的普通話。江原的板鴨和小保姆在中國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江原是生我養我的家鄉。這可是一個物產富饒,山美水美人也美的好地方,要不我咋能長得這麼滋潤這麼偉岸呢!我常常想,當年沈從文如果不是去了湘西的鳳凰小鎮,而是去了我的家鄉,他還不知道會寫出怎樣美妙的文字呢!恐怕他早已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了,哪還像現在這樣只能在中國這個小地方窩裏橫?
在無比動聽的江原話里,那個‘是‘跟‘死’恰好的是同一個音,因此,我估計那天她們是把我說的‘陳益章是也’聽成了‘陳益章死也’。於是乎,我對面的這些美女們終於放棄了做淑女的權利――連練冷功的小姑娘也放棄了令她倍感自豪的那張“冷”臉,一個個都笑得前撲后抑,花枝亂顫的,跟一幫大老爺們似的豪邁,放肆,久久不能平息。只可憐我周圍坐着的可敬的廬州市人民,完全不明白這邊到底生了什麼事情,都瞪着一對對明亮怪異的大眼睛,像看幾個剛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女瘋子似的表情錯鄂,有的張着一個個血盆大口任口水放肆地流了一桌子都絲毫不介意,特大方,特爽快;有的嘴裏塞着還沒來得及吞到肚子裏的雞腿漢堡,跟吞一隻賴蛤蟆似的表情那個可愛啊,我都不好意思去看。在那種時候,也就只有我這樣的正人君子,才能夠像什麼事兒都沒生過一樣,穩如泰山,不動聲色,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兒,跟如來佛祖似的。等她們都笑夠了,等旁邊的觀眾朋友們都回過神來,各自都該幹嘛幹嘛去后,我才繼續大度地說:
“親愛的小姐們,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了吧?”
“柳憶婷!”
這就是我對面那個最可愛的姑娘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婷婷玉立。就她那身段長得真箇是,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該凸的地方就凸,該凹的地方就凹,那三圍的比例那全身各器官的協調,我都懷疑是不是她爸媽用什麼高科技模具給刻出來的。這丫頭哪是一個人啊,簡直就是一仙女嘛。我以前喜歡的那個韓國美女宋慧喬跟她一比,那就是一麻雀跟鳳凰比啊;我時常暗戀的“謀女郎”章子怡要和她一比,那簡直就算不上是一女人了;還有那讓我垂涎三尺的法國女人蘇菲瑪索,往她跟前那麼一放,我覺得我以前的欣賞水平咋就那麼低俗呢;至於其它的什麼女影星女模特女歌星,唉,我閉着眼睛想,該拖出去槍斃的就槍斃,該自行了結的就自行結束吧,免得在這人世丟人現眼,我都受夠了。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啊?”
我雖然是在問“你們”,但我的目光分明是在問柳憶婷一個人,至於其它人,我只當她們是空氣。“冷星”曾經跟我說起過她學校的大名,但我忘了,也許這個學校名稱實在是太響亮了,響亮得讓我都不敢記住它。
“江安職教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