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今天似乎不太說話。”坐在音樂嘈雜的PUB里,雅雅狐疑地打量着一臉沉靜的何駿。
“沒什麼。”他爬了爬頭髮,用力揮去腦海里那對含怨的水眸,“想喝什麼就點,我請客。”
“謝了。”雅雅媚笑地望着他,“前陣子我去日本玩了幾天。”
“哦!好玩嗎?”
“不錯,尤其那裏的天氣與空氣真的很好。”雅雅喝了口瑪格麗特,又說:
“可是一回來就聽我哥說他愛上一個女人。”
“哦!上謙愛上了誰?”他心口猛地一提。
“就是你家那位小女傭,怎麼樣,願不願意把她讓給我哥?”雅雅同樣關切這問題,在她親眼看過湘吟之後,對她已有了防備之心。
“這事我跟你哥提過,我會幫忙,但不一定成功,畢竟我跟她沒有契約限制,她隨時可以走人。”他用力將酒液灌進喉里。
“什麼?”雅雅很意外,“既是如此,她為什麼還要留下?”
“因為……”池轉首對她肆笑着,“這你要去問她了。”
“是嗎?我看你們分明就是關係暖昧。”雅雅不悅地又喝了口調酒,“別忘了,在眾人眼中我們可是最匹配的一對。”
“別用這種關係壓我,那是沒用的。”他何駿可從不在乎周遭旁觀者的想法如何,否則他也不可能排除諸位董事與他老爸的意見,開發出許多本不被看好,結果卻出奇熱烈的案子。
“可何伯父卻拿我當媳婦看待呢!”雅雅就是仗着這樣的優勢,對於他的風流花心極少過問,因為她篤定最終他還是她的。
“請問,你是要嫁給我還是我老爸?”他邪邪一笑。
“我……”被他這一反問,雅雅全身突然變得緊繃,“阿駿,你是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告訴我,你不會喜歡上那個平凡女傭的!”
“我沒說我會喜歡她。”他眉一挑,“但也不會因為不喜歡她而強迫自己去喜歡任何人。”將手中的白酒一飲而盡,何駿付了帳后便要離開。
“等等!何駿,你不是說真的吧?”她趕緊拉住了他。
“雅雅,別太執意這個答案。回去告訴你哥,他的要求我沒辦到,就這樣了。”丟下這句活,他轉身走出PUB,這才發現外頭居然下了好大的一場雨!
該死的!他一手護着頭奔到馬路邊,正好攔下一輛空車離開。
“何駿……”雅雅本想追過來,卻怕大雨將她一身漂亮的洋裝給毀了,只能站在門口,不甘心地看着他離開。
何駿用雙手捂住了臉,似乎還不能從自己的想法中回神,他到底怎麼了?該不會已對那小女人動了真感情?
不,絕不會,他並不缺女人,而她又這麼倔強,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先生,你到底要去哪兒?”司機等了半天卻不見他回應。
“去……”他想了想,便吩咐司機直接開到“喬立”,他打算就在公司打個小盹。
來到辦公室里附設的休息室,他稍作休憩,直到天亮了,便直接梳洗更衣,開始辦公。
一整天下來,他的私人電話響不停,幾乎全是雅雅打來的,讓他煩郁不已,最後不得不吩咐秘書截下她的電話,這才稍得安寧。
可不一會兒,電話又猛地響起,他煩悶地接起后,立刻聽出是美國分公司的傑瑞來電,“喂?是傑瑞嗎?”
“謝天謝地!我終於聯絡到您了,您剛剛電話是不是滿線?”傑瑞很急促地問。
“嗯。”何駿揉揉眉心,“發生什麼事了?”
“美國“菲士霸”汽車居然用不當的手段搶奪下我們例行的固定訂單,這下損失可不小。”傑瑞憂急地說:“我已經儘力挽回了,可是沒有用呀!”
何駿眯起眸,“‘菲士霸’?不就是勞勃的公司嗎?是什麼時候的事?”
“台灣時間今天凌晨得到的消息,我已費盡唇舌了。”他深怕總裁怪罪他辦事不利。
“勞勃跟老爸向來交情不錯,他怎麼可能這麼做?”何駿喃喃自語道。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傑瑞趕緊說。
“算了,你繼續從中斡旋,我晚點會找我老爸問問,是不是他與勞勃之間出了什麼事?”何駿揉揉眉心。
“是的,我一定會儘力。”傑瑞說完便掛上電話。
何駿之後又打了通電話回老家,接電話的管家卻說老爸約了朋友去打球,應該是快回來了。何駿不願再枯等,於是立刻驅車前往位於天母的老家。
一返回家中,他便對上前迎接的劉管家問道:“我爸回來了嗎?”
“先生還沒回來,不過應該快了。少爺,好久不見您回來,您坐會兒,我去為您倒杯茶。”劉管家說完,便立刻去為何駿泡了杯熱茶過來。
“謝謝。”何駿坐立難安地直往窗外看了又看。
“少爺,你有急事嗎?”劉管家於是說。‘
“不用了。”他還在想該如何面對久未聯絡的父親。想想自從他接掌“喬立”。
之後,幾度為了案子的推出與他起了爭議,甚至反問父親,既然這麼不信任他,又為何要將公司交給他?該不會是認為這個爛公司就算交到他手中,也不會再有更糟的局面了吧?
為了這句話他和父親徹底翻臉,已經近半年未曾有過聯絡了。
如今一遇事就來找他,不知他會用什麼樣的心態看自己?
越想感覺越不對,他霍然站起身,“我不等了。”
“什麼?少爺……”劉管家一愣。兩人正好走到門口,卻看見何駿的父親何威已經回來了。
“阿駿,你來了?有事?”他走進去,脫下外套,劉管家立即上前接過。
“爸……我來是想問您有關美國‘菲士霸’總裁勞勃這個人。”他望向何威,“據我所知,您和他有幾年交情。”
“沒錯,勞勃是我年輕時在美國念書時認識的一位長輩,之後斷斷續續仍有聯絡,算是老交情了。”
“既是如此,他為何要突然對‘喬立’使出撒手?”何駿走到他面前,“爸,我必須先向您澄清,我並不怕他,也有信心足以應付,但我怕傷了你跟他之間的和氣,這才特地來向您知會一聲。”
“哦!你打算怎麼對付他?”何威坐了下來,這時劉管家也送上一杯茶,他端起淺嘗了口。
“我還沒打算,不過我不會放過他的。”這些客戶與銷售網路是何駿一路辛苦開發出來的,勞勃想坐收漁翁之利,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好,我就等着看你怎麼做了。”何威的意思就是任兒子放手去做。畢竟“喬立”可是他們何家的事業,他也不容許旁人覬覦它的成就。
何駿笑了,他朝何威點點頭,“謝謝爸,那我得趕回公司處理了。”
“不留下吃頓飯?”
何威難得做出邀請,但何駿的腦海竟一瞬間掠過湘吟那張期待的小臉,過了會兒才說:“改天吧!”
“我知道你心裏一有事就無法好好坐不吃頓飯,那就改天。想好日子打通電話告訴劉管家就行。”何威笑着拍拍自己兒子的肩,“咱們就盡釋前嫌吧?”
“我——我沒意思跟您鬧彆扭,也為我當初的快言快語道歉。有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的。”對父親回以一笑,何駿便快步走出大門,開車離開。
在路上他突覺天色瞬暗了下來,看看錶居然已經快五點半了,一個下午就在等待與奔波下耗掉了。唉!時間這東西還真是稍縱即逝呀!
在返回公司途中,他必然得經過住處,在回去與不回去間他有了片刻的遲疑,最後他還是掉轉車頭,打算回去看看。
他無法欺騙自己,自從昨晚和雅雅出去后,他一顆心便糾葛在她身上,讓他的情緒始終起伏不安。若不回來看看她讓自己安了心,後面的工作都甭做了。
可萬萬沒想到當他進入屋裏,裏頭卻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客廳依舊像昨晚一樣,沒有做任何收拾,而那小女人已經不在了!
“該死,她居然又跑了?是想對我報復嗎?”他雙手一握拳,才回頭打開大門要離開,卻見湘吟就站在門外。
“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何駿口氣決絕地說。
“我……”她想說什麼,卻被他這一吼給堵住了,“對不起,我不該擅自離開,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何駿這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用力抓過她的手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通了。”湘吟微微一笑,在她虛弱得幾乎快死掉的時候,心裏想的還是只有他,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計較了,就認了吧!
“想通什麼?”
“想通我這輩子再也逃不過你的魔咒。”湘吟微微揚起眉睫,臉色平和如常,對他昨晚無故離去也無怨言,只要能夠繼續看着他就夠了。
何駿聞言,臉上表情有着微妙的變化,“你跑去哪兒了?怎麼一回來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沒去哪兒。對了,你還沒吃飯吧?等我把東西收一下,馬上就做飯。”她走進廚房,繼續清洗昨晚扔在水槽里的杯盤。
“別弄了,我們出去吃。”他跟進廚房。
“那……你去外面坐一下,我把這些洗完就走。”她對他微微勾起嘴角,繼續洗着碗。
“我說別洗了。”他猛地握住她忙碌的小手。
“可是這些東西?”湘吟指着水槽里的杯盤。
“就先擱着吧!”何駿霸氣地拉着她出門,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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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吟坐在車上,緊閉着雙眼,似乎很疲累。何駿看了她一眼,眉頭不禁蹙起。
“你到底怎麼了?”
她迅速張開眼說道:“可能是因為昨晚失眠,現在有點想睡了。”
“失眠?”他眼神放柔地看向前方,“是因為我嗎?”
“嗯。”湘吟坦言不諱地點點頭。
何駿感到非常意外地挑起眉,接着便看向她那張過分纖弱的笑顏,“你這次倒挺坦白的。”
“是嗎?我也覺得過去的我太造作,實在裝得很累呢!”她微笑地點點頭,看向窗外,指着前面,“那家店不錯喔!如過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吃這個好嗎?”
何駿依她的眼神看去,是一間仿日式的路邊拉麵攤。
“你要吃那個?”路邊攤是他從不碰的。
“嗯,那家面真的很好吃,我和嫻玲沒事都會跑來這裏吃,別看這只是一個小麵攤,老闆有接旁邊住戶的自來水,碗盤洗得很乾凈,很衛生的。”
湘吟看向他,發覺他眉頭高高皺攏着,頓時會意了,“那算了,去別的地方吃吧!看你想吃什麼,我都隨意。”
“真的好吃嗎?”他突然問。
“什麼?”
“我是說那家店的拉麵真的好吃嗎?”何駿像是改變了主意。
“我發誓,是真的很好吃。”她天真地舉起手做出發誓狀,接着她就看見何駿突然轉向一旁小巷,抄小路又繞回拉麵店外。
“下去吃吧!”他熄了火,率先走出車外,這才發現這間不起眼的攤子生意還真是好得不得了。
湘吟立即跟上,幸好還有兩個位子,他們立刻坐進去,點了兩碗拉麵。
在霓虹燈的點綴下,使夜色變得非常神秘,何駿瞧着她低垂的小臉,突然說:
“公司出了點事,我這兩天可能要去一趟美國。”
“美國?”湘吟立即抬起眼,“需要很久嗎?’,
“不確定。”他眯起眼,看着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飄忽。
“那我祝你旅途愉快。”湘吟勉強地笑着。
“你的表情還真怪。”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湘吟的笑容便隨之垮下,只能尷尬地轉開臉。
幸好這時候老闆娘剛好端來拉麵,巧妙地化解了這份尷尬的氣氛。
何駿拿起筷子夾了口面,咀嚼了幾下后眸子突地一亮,但他並沒有說出什麼讚美的言詞,只道:“滋味還可以。”
“哦!”她聳聳肩說:“可能你山珍海味吃習慣了,這樣的美食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了。”
吃了幾口后,湘怡突覺腦子又悶疼了起來,她揉揉太陽穴,又放下筷子。
“你不舒服?”他一直覺得她神色有異。
“沒什麼,我只是不太餓。”她敷衍一笑。
“真的不餓?那你是在外面吃了些什麼?見我跟別的女人出去,你便不甘寂寞也跟男人出去,結果一回來就對我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以為我會因此而不追究嗎?”他撇撇嘴,笑得十分詭怪。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才不是他呢!
“是不能這麼說,還是戳中你的心思?”他喝下最後一口湯,“既然你沒胃口,那就走吧!”
見他將一張鈔票往桌上一擺后便站了起來,湘吟也只好跟着離開。
在車上,他表情如常,雖沒有再說出讓她難過的話,可她知道他鐵定是誤會了,但她不想解釋,就算解釋了又如何?在他心底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回到住處,湘吟繼續她未完的工作,而他也沒再去公司,索性到書房開啟電腦,以遠端讀取公司檔案的方式進行他的工作。
就寢前,湘吟煮了杯咖啡進他書房,見他連頭也不抬一下,似乎又回到過去的騖冷,她只好再度退出書房。
過了好一會兒,屋裏的電話突然響起,可是響了好久都一直沒人接聽。
“那女人怎麼了?該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待在書房裏正忙着的何駿只好拿起話筒,口氣不善地回應,“喂?”
“呃……請問湘吟在嗎?”嫻玲被對方粗魯的回應給嚇了一大跳,不過想想既然有人在,那湘吟應該沒事才是。
“不知道。”他皺起眉,看着手中一些失敗的案子。
“不知道?”她揚高聲音,“你的意思是你沒見到她?”
“小姐,你到底是誰?”何駿捶捶肩膀,“我現在正忙,沒空——”
“湘吟今天住院了。”嫻玲這句話堵住了他即將衝出口的牢騷。
“昨晚下雨,她居然跑到外頭淋雨,一直淋到天亮,最後昏倒在路邊。幸好有人路過將她送醫,她醒來第一個通知的就是我,醫生說她病得不輕,要多住院幾天,哪知道她竟趁我出去的時候偷溜出醫院。”
“喂……喂……”對方一直沒吭聲,嫻玲急得又喚了幾聲。
“我在聽。”何駿臉上一片錯愕,持話筒的手亦微微顫抖着,嗓音帶着嘶啞。
“我後來猛打她的手機,可她沒開機,後來又打來你這兒,也沒人接聽,幸好我又試打了一次。”嫻玲語氣依舊急躁,“可你剛剛說不知道湘吟的狀況,難道她沒回去?”
“晚上我還跟她一起出去吃飯的。”他說。
“什麼?她還跑出去吹風?這個笨蛋!”嫻玲忍不住想罵她,“她的體力還沒恢復呢!”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請問你是不是可以掛電話了?”何駿突然問出這句話,倒是讓嫻玲傻了眼。
“好,我想我打擾到你了,可你一定要幫我注意一下湘吟喔!”嫻玲交代過後,這才半信半疑地掛了電話。
下一秒,何駿便走出書房,來到湘吟房外輕敲她的門。等了半晌竟無人回應,他忍不住輕喊了聲,“湘吟……”
幾分鐘過去,裏頭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轉動門把才發現她並未上鎖,於是他立即推開門,仔細觀察着她的睡顏。見她睡得這麼沉,他便不打擾她地退出房間。
但就在合上門的剎那,他的餘光突然瞧見床邊的地上掉了一本書,而她的一隻手卻無力地癱在上頭。
這情況越看越不對勁……
何駿的腦子迅速一轉,立刻上前輕撫她的額頭,才發覺她正發燒着!
天呀!她究竟燒多久了?
輕拍着她的臉,他急促地喊道:“醒醒……你快醒醒……”
湘吟張開朦朧的眼,一見是他,居然還有力氣笑開嘴說:“是你……我不是在作夢吧?”
“作什麼夢?我看你是病昏了!”何駿將她扶了起來,“走,去醫院。”
“為什麼要去醫院?”她皺起眉。
“你發燒啦!”他沒好氣地說,難道這女人真病傻了?
“我皮包里有葯。”她已在醫院躺了一天,實在不願意再被迫躺在那種觸目所見全是一片白的地方。
那顏色會讓她的心更加空虛……
何駿眉頭深鎖,無奈地站起身,走到她放皮包的桌旁,從裏頭拿出一包葯,繼而走進廚房倒了杯水過來。
“把葯吃了。”他將茶杯遞給她。
湘吟接過杯子將葯吞下,“謝謝你……不好意思,身為你的女傭應該是我照顧你,居然反而讓你照顧。”
“說真的,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照顧人。”他目光沉重地望着她。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了。”她雙腮通紅,可見病得不輕,在他炯然的目光下,她不好意思地將被子往上一拉,遮住自己的小臉。
“為什麼不說?”他突然間道。
“說什麼?”她裝傻得厲害。
“你故意催我離開,就是要逃避這個問題,不是嗎?”他索性坐了下來,看樣子不得到他要的答案,他是不肯走了。
“我真的不懂你在問什麼。”湘吟將被子拉得更高了。
“好,那我一樣樣慢慢問。”何駿深吸口氣,“淋雨、昏倒、住院……你沒一樣對我誠實的。”
聽着他逼問的語氣轉為凌厲,她非常意外他竟會知道這些事,“你……你怎麼會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撫着她發燙的臉頰,輕輕將她的小臉轉向他。
“我們就從淋雨開始說好了,為什麼淋雨?”
“呃……”她想了想,“因為那天晚上很熱……後來下了場雨,讓我覺得好舒服,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跑出去淋雨了。”說時,湘吟的眼眸已微紅。
“是這樣嗎?沒想到你還真是詩情畫意呢!”鬼才相信她說的爛理由。
“對,女孩子嘛!哪個不愛這種意境呢!”她笑得好難看。
“哦!如果真是如此,你應該很開心才是,又為什麼哭了呢?”他突地伸手揩了下她染着水霧的眼角,眯起眼一笑,“別把我當傻瓜。”
“那你能不能不要問這麼多?”湘吟緊抓着被子。
“行,那我替你說好了,因為你見我帶着女人離開心裏很不舒坦,所以想用這種自虐的方式來發泄,是不是?”何駿目光如矩地瞅着她。
“你如果一定要這麼想才能滿足你的沙文心態,那我也無話好說了。”她無所謂地笑了笑。
“不願意承認?”
“我……我能承認什麼?”湘吟苦笑。
“還記得你一回來就說‘這輩子再也逃不過我的魔咒’,是因為那場雨給你的啟示嗎?”他嗓音里似乎有着過分的激動。
她掉下淚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你……”
何駿本想再說什麼,可見到她這副病撅傲的模樣,只好放棄了。“算了,你是病人,我不想跟你計較,等你病好了再說吧!”
他起身望着她,“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或許我可以過來這陪你——”
“不用,我吃了葯,不會有事的。”湘吟不是不希望他的陪伴,而是有他在,她會胡思亂想、會徹夜失眠,這樣下去她將永遠都好不了了。
她希望能趕緊好起來,努力為她的愛而活,她絕不要讓她的感情也像這場病一樣,一直無疾而終下去。所以,她要努力!
“那好吧!有事千萬得喊我。”何駿點點頭。
見他離開后,湘吟終於吐了口氣,平靜下來的她回想着他剛剛問的問題。
為何她要淋雨?說實在她也沒有答案。
只知道那時她的心好痛……痛得只想狠狠地把這股痛洗掉,所以一見下雨就立刻往外沖。
當雨勢越來越大,在她腦子渾渾噩噩之際,突然發現她不能沒有他,即使何駿根本不愛她。
有了這樣的覺悟后,她的身與心都驀然輕鬆不少,即使疼痛仍在,卻已知道她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