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要逃!
她一定要逃出那個虎穴!
不,或許不該把那裏叫做虎穴,更確切的應該說是火坑……
明子薇邊跑邊用力搖搖頭,甩掉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與心頭的恐慌,只管使出吃奶的力氣朝前跑。
天很冷,她奔跑時呼出的白氣很快就凍結在空中,揚州城的第一場雪下得有些不是時候,讓她辛苦的逃命更是雪上加霜。
雪從傍晚的時候開始下,一開始是小雨,後來才變成雪,雪落在積了水的地面上,很快就融化了,卻讓路面更加濕滑難行。
明子薇已經跌了兩跤,膝蓋和前身已經濕透,沾滿了泥水,黑色布短靴也濕了,而且進了很多水,一踩就發出噗嗤嗤的響聲。
她穿了一身青色布衣,尋常男子的短打扮,但是布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頭上戴的青色小帽也在奔跑中掉了,長長的髮辮隨風飄揚,緊貼在她白皙額頭上的短髮卷卷的,這樣的捲髮在中原十分少見。
她原本塗抹了黑灰的小臉在雨雪的沖刷下,顯露出了本來的面貌,白凈的瓜子臉,婉約的秀眉,烏溜溜的大眼睛,挺翹的小鼻子,豐軟適中的紅唇,是一張清麗脫俗的俏美容顏。
雪花落在她的臉上融化了,變成透明的水滴,使那張小臉看起來就像含着露珠的薔薇。
因為奔跑,她的兩頰泛起鮮艷的紅暈,她的胸口發堵,呼吸困難,全身發軟,雙腿更是猶如千斤重,她已經跑了大約半個時辰,體力已經快瀕臨極限了。
可是身後的男人依然在不緊不慢的追着她,他跟在她的身後,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的腳步聲很輕巧,幾乎聽不出來。可是他的目光太過炯炯,那種無形中的壓迫氣勢太過強烈,就算不回頭,明子薇也知道自己依然在那頭大老虎的捕獵範圍之內。
可惡!
他明明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卻依然悠哉地跟在她後面,就好像貓戲耗子一般逗着她玩,看着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然後露出譏嘲愉快的笑容。
明子薇的心怦怦直跳,並非興奮,而是因為害怕。
後面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一頭猛虎,一頭剛剛出來覓食的猛虎,也許他現在還不是太飢餓,所以很有興緻地在逗弄著自己的獵物。
明子薇使出渾身的力氣朝前跑,她想跑出揚州城,卻怎麼也找不到城門,只好在亂七八糟的小巷裏拐來拐去。
“啊--”一顆小石頭絆住了她的腳,再也沒有一點力氣的明子薇往前重重摔去。
她的膝蓋很疼,雙肘也很疼,她知道那名危險的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可是她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了。
她近乎絕望的趴在雪地里,把臉埋在雙臂之間,呼呼地喘氣。
此刻她終於知道兔子被猛獸抓住時是什麼感受了。
她的全身都在發抖。一隻帶著溫暖氣息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身體更僵硬,宛如石頭一樣。
大手輕而易舉地把她揪了起來,拎着她的衣后領子,高出她一個半頭的男人略帶不悅地盯着她,皺緊眉頭問:“你跑什麼?”
“你--”明子薇氣結,憤怒地瞪着這個故意裝傻的男人,“你明知故問!”
“你不是從越州千里迢迢來尋求保護的嗎?”男人更加不悅的問。
他最不喜歡接觸女人,尤其是這種大家閨秀,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所以他才把向自己尋求保護的明子薇轉交給得力助手如歌負責。
結果呢?
她突然從如歌掌管的“玉人何處”跑了出來,害他吃驚之餘不免好奇心起,很想知道她到底能跑多遠,看這位大小姐是否和一般千金不同,沒想到才這麼一會兒她就軟趴趴了。
嘖嘖,果然還是女人,一點都不好玩。
“是!我是來尋求保護的,我找的是大名鼎鼎、義薄雲天、救助弱小的雲爺,可是你呢?你竟把我帶進了青樓!”
一想到自己因為家中遭逢變故而出外尋求幫助,卻被帶入風月煙花之所,陷入了一個更危險的境地,明子薇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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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的越窯青瓷天下聞名,而越州的明氏家族更是青瓷行業中的龍頭翹楚,他們掌控了越州百分之七十的瓷窯,雖然明家不是朝廷控制的官窯,可是生產的數量和質量卻足以和官窯相媲美。
官窯的極品瓷器都必須進貢給朝廷,尋常百姓根本見不著,明家的瓷器卻可以在市面上買到,所以更受廣大老百姓的歡迎。
明氏家族現任的家主是明榮華,也就是明子薇的親生父親。明榮華膝下無子,只有七個女兒,他大膽的揚棄了祖傳秘技傳男不傳女的陋俗,把明家製造青瓷的秘技都傾囊教授給自己的女兒。
俗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明家的七位千金也各有所好,有的喜歡瓷器,有的卻厭惡至極,以為那是男人們才幹的粗糙活兒。
明子薇喜歡制瓷,她原本希望能夠繼承父親的衣缽,將明家的制瓷工藝發揚光大。
可是一個月前,明家收到一封密函,要求明家交出制瓷秘笈,否則就洗劫明家,把他家的女兒們擄走去做押寨夫人,而密函的落款則寫著「白玉京”。
驚天大盜“白玉京”?!
曾經劫持進貢給朝廷的貢品,以及許多貪官惡霸錢財的俠盜“白玉京”,竟然看上了明家?
明榮華雖然不至於嚇得魂不附體,但他畢竟只是個商人,面對這樣強悍的對手還是會感到害怕恐慌,就在他苦思對策時,他又收到了同樣的恐嚇信,這次甚至信中還帶了鮮血,很是恐怖。
他知道事不宜遲,立刻把七個女兒叫到身邊,要她們各自帶一份明家的制瓷秘笈,讓七個女兒喬裝成小廝的模樣,分別朝不同方向逃難。
他這麼做是為了以防萬一,秘笈有七份,這樣就算其中有幾個女兒遇害,只要留有一脈,明家的祖傳技藝就可以流傳下去。
因為此次逃難非比尋常,不能透露一點風聲,所以明榮華甚至沒有給女兒們安排保鏢,而是讓她們獨自出行。
明榮華本來可以去報官,尋求官家的保護,但是朝廷垂涎明家的技藝已久,早就想把明家納入手中,而明家的祖訓卻是絕對不向祁氏皇朝納降的。
明家原本是前朝的沒落貴族,明榮華這一脈甚至還是前朝的本家子孫,是以絕對不能向朝廷投誠,尤其現在的皇帝是那麼的殘暴無德。
明子薇就按照父親的吩咐,隻身到揚州投奔素以俠義好客出名的黑道老大-一雲爺。
雲爺手下經營著酒樓、青樓、錢莊、賭場等,但他最賺錢的生意卻是販賣消息。
在這個亂世,重要的消息價值千金。
雲爺雖然在黑道上混,卻和一般無惡不做之徒不同,他是個堅持原則的人,而他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不傷害好人,也不傷害尋常老百姓。
以前明榮華到揚州經商,曾經被一批地痞流氓欺負,是雲爺仗義出手救了他,雲爺敬重他是一位有骨氣的商人,便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是故明榮華這次才想到了他。
明子薇一路偽裝成落難小廝來到揚州,找到了父親所說的作為聯絡用的那家酒樓,酒樓的負責人一聽說她是來找雲爺的,便告訴她雲爺現在不在揚州城,雲爺四海為家,行蹤飄忽不定,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於是就在酒樓里等了大半天。
天色暗了下來,外面下起了小雨,就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那個身材高兆,腳步卻格外輕巧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濃密的頭髮閃爍著野獸皮毛一般的光澤,幽深而灼亮的雙眼更是神秘而危險。臉孔相當英俊,凌厲的劍眉,格外明亮的雙眼,挺直的鼻樑,線條犀利的雙唇,再加上高兆的身段,修長的雙腿,無不讓他成為人中之龍……喔,不,應該說是人中之虎。
這個男人的動作輕巧,即使那麼大的腳踩在地上,也是幾乎沒有聲響,宛如機敏的大貓,優雅卻又蓄滿了令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你是明家四千金,明子薇?”男子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問。
明子薇並沒有馬上點頭承認,而是有些警戒地看着男子。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跟我來吧,在確保明家安全之前,我會保護你。”男子對着她伸出右手。
那隻手很大,雖然掌心中有着厚繭,卻顯得很柔軟,宛如收起了利爪的大貓。
明子薇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心頭就有了這樣的感覺,就連他微眯著雙眼懶洋洋的神態,都和大貓很相似。
他看起來傭懶無害,可是那隱藏的氣勢卻讓人心驚。
見她還在遲疑,男子挑了挑劍眉,“怎麼了?”
“你……真的是雲爺?”明子薇吞了口口水,雖然知道眼前的男子絕非等閑之輩,很可能就是掌握著無數人生死的雲爺,但事關明家制瓷技藝的祖傳秘笈,她不能不小心。
他太年輕了,也太俊美了。
一身白色錦緞長袍將他襯托得倜儻風流,和她想像中那年過半百,滿臉橫肉的黑道首領的模樣實在相差太遠。
男子微微一笑,客氣而有禮,“想要我怎麼證明?”
跟隨著男子進來的酒樓掌柜急忙對明子薇使眼色,拜託,惹怒一頭大老虎可不是好玩的。
明子薇目光一轉,既然掌柜的已經承認了這男子就是雲爺,想必也錯不了,所以她對著男子點點頭,“那麼,就麻煩雲爺了。”
於是明子薇跟着這位雲爺出了酒樓。
天色已晚,小雨變成了雪花,兩人拐了兩條小巷之後進入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在暗夜之中乍然見到這麼明亮的地方,讓明子薇好奇地睜大了眼睛,轉頭東瞧西瞧。
雪花中夾雜著胭脂水粉的香味撲面而來,她的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雲爺--柳行雲--扭頭看了看她,她身上的衣裳已經有些濕了,緊裹着她略顯單薄的身體,他皺了皺眉,伸手解下自己的錦緞白袍披到她身上。
“咦?不、不用的……”帶著體溫的暖意包裹住她瑟瑟發抖的身體,讓她又驚訝又惶恐,但更多的是感動。
雪中送一盆炭,遠勝錦上添百朵花。
從越州到揚州這一段路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對於她這樣一位閨閣千金來說尤其辛苦,現在這件長袍似乎稍稍溫暖了她慌亂而孤獨的心,對於陌生男子的防禦之心一下子減弱了許多。
“穿着吧。”柳行雲並沒有多說什麼。
原本只到柳行雲腳踝的袍子,穿到明子薇身上就拖到了地上,害怕把潔凈的白袍弄髒,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袍子下擺,手忙腳亂地跟在男人的身後。
因為太專心於身上的袍子,所以當她發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富麗堂皇、鶯歌燕舞、男女摟抱在一起的地方,並慢吞吞地意識到這裏竟然是傳說中的煙花之地時,已經為時已晚。
這並不能怪罪她後知後覺,作為一個很少邁出家門,就算出門也是到自家瓷窯學習制瓷工藝的千金小姐來說,明子薇對於人情世故、世事險惡還是缺乏那麼一點常識。
很多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們。
柳行雲拽著還在狐疑中的明子薇邁上二樓,對等待在偏僻一角中的女子吩咐道:“如歌,我把她交給你了,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你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能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是。”如歌是一個用絕色佳麗來形容也不為過的大美女,身材高兆而豐滿,面容艷麗無雙,而她在柳行雲面前卻低眉順眼,恭謹萬分。
當柳行雲要把明子薇的手交到如歌手中時,明子薇才陡然意識到什麼,尖叫一聲,轉身就朝樓下跑,一個可怕念頭浮上心頭,那就是--
她、被、騙、了!
什麼俠義好客,雲爺根本就是一個逼良為娼的大混蛋,他要把她賣給妓院,他要把她推入火坑,哇啊……哇哇哇!
她爹是被什麼蒙了眼睛,居然相信黑道之中也有好人?
“喂?你跑什麼?”柳行雲在後面高喊。
可是明子薇再也不相信這個男人了,所以她要逃!
她一定要逃出虎穴,她一定要逃離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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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還是被捉住了。
明子薇的雙眼宛如要噴火一般,怒視着眼前臉不紅氣不喘的男人,“我告訴你,除非你把我殺了,否則別想逼我為娼!”
“逼你為娼?”柳行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然後不顧她的反抗,攔腰抱起她大步朝前走,“小姑娘,你不覺得自己還欠缺一點本錢嗎?”
他以前保護過的人都是領到如歌那裏,別人也從來沒誤會過,這個小姑娘倒把他雲爺的俠義名號當假的了?
“混蛋!惡魔!你會不得好死,死了會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慘遭拔舌的!放開我!放開我!”像只受驚的小野貓,明子薇在他的懷裏使勁掙扎,奈何男人的臂膀宛如鋼鐵一般,她根本撼動不了。
“還挺會罵人的,原來是朵帶刺的薔薇。”柳行雲似乎心情越來越好,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她因為發怒而越發鮮艷的粉頰。
“薔薇本來就帶刺的!笨蛋!放開我!就算死,我也不會屈從的!”明子薇越來越慌亂,一顆心幾乎跳出了胸口。
因為劇烈掙扎,她辮子上的絲帶滑落了,一頭卷卷的長發頓時如瀑布般傾泄下來,因為被雪花浸濕的關係,髮絲顯得格外柔軟,襯托得她的臉更加小巧稚嫩,也更加楚楚可憐。
柳行雲的腳步一頓,仔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她有些心慌,倔強地回視着他,“看、看什麼看?就算你覺得本姑娘漂亮也白搭,我寧願死也不會屈從!”
“真像只可憐兮兮的小野貓。”柳行雲認真地說。
“你--”明子薇再次氣結,這是什麼跟什麼?
她在這裏氣憤緊張,他卻依然悠哉樂哉?
一會兒把她比喻成薔薇花,一會兒又變成了落難小野貓?
“你快點放開我!我不再求你的什麼狗屁保護了,訂金就當白送給你,你放我走!”明子薇在慌亂之中勉強維持着最後一點點理智,試圖誘惑對方放過她這隻無辜小綿羊。
“不行。”柳行雲很乾脆的拒絕,“君子重諾,我既然答應了四哥會保護你,就一定會履行諾言。”
“啊--”發覺自己有理講不清的明子薇發出一聲尖銳的吶喊,“雲爺!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了行不行?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行不行?你想要錢,我把身上的銀兩和銀票全都給你行不行?就算我求你,放了我!”
“你給我閉嘴!”柳行雲也惱了,這個頭腦壞掉的死妮子根本是有理說不聽。“你無論如何都信不過我是不是?那就別想我放過你!”
把他當壞人?
好!那他就壞給她看!
“你--”憤怒絕望中,明子薇只覺得一顆心沉入了無底的冰窟。
與其等著受辱,不如拚死一搏。
她猛然狠狠咬上了男人的脖子,閉上眼不管後果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不然就咬死你!
一向待在閨閣里,只是專心做制瓷研究的千金小姐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危險情況,所以反應較一般人更為激烈。
柳行雲倒吸了口冷氣,沒想到這個小女人如此發狠。
他的脖子右側一陣刺痛,感覺像是已經被咬破了。
他的心怦然一跳,好烈的小東西!
柳行雲雖然一向對待女人彬彬有禮,實則是冷漠之至,很少有女人能夠挑起他的興趣,而現在,這頭髮怒的小野貓顯然讓他心動了。
他一向懶得多說話,而且覺得逗她發怒很好玩,但他卻忘記了一句老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明姑娘,這是個誤會,請你聽我解釋……喂喂喂!死丫頭,你咬夠了沒有?”
明子薇還是死死咬住他,傷口雖不深,但是已經開始流血。
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這個小女人已經被嚇得失去了理智,柳行雲正想伸手點她的睡穴,卻發覺脖子上一松,明子薇的小腦袋已軟軟地癱垂了下來。
“明姑娘?”他一怔,輕輕托住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窩裏,才意識到她已經因為氣惱過度而暈厥過去了。
柳行雲搖了搖頭,這姑娘怎會如此倔強?
她柔軟如薔薇的唇辦上沾染著鮮紅的血跡,妖艷異常,柳行雲只覺得心一悸,他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剛烈的女子。
明明是自己的血,只因為沾染在那張俏麗如薔薇的臉蛋上,就變得妖媚性感,柳行雲的喉嚨一緊,眼神一暗,忍不住低下頭用舌尖舔去了那惹眼的鮮血。
血是腥澀的,可是那鮮潤的**卻柔軟而甘甜,舌尖在觸到的剎那,他猛然一驚,忽然意識到自己像個專門佔人便宜的採花賊,於是急忙撤離。
他是怎麼了?
胸腔中的悸動從未如此強烈過,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在他的體內蘇醒,蠢蠢欲動。
大手輕輕地為她擦拭去剩下的痕迹,他發出嘆息般的呢喃,“小笨蛋,我既然答應了要保護你,又怎麼會害你?”
頓了一下,他又有點不甘地嘟囔道:“我哪裏像個妓院拉客的龜公?”
這小妮子如此信不過他,居然還敢傻乎乎地跑來尋求保護?
真不知該說她是膽大妄為,還是被逼上絕路已經無可選擇。
今天中午他還在潤州,接到四哥白行簡的密函之後就快馬加鞭朝揚州趕來,就怕錯過了接待這位姑娘的時機。
白行簡的密函寫得相當簡潔,大概意思是說因為事態緊急,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只吩咐柳行雲務必要保護好明子薇,不過他的最後一句話頗值得玩味--;
她本身就是一件絕世珍寶。
懷抱中的女子柔軟嬌嫩,散發著純凈而清冽的氣息,精緻俏美的臉蛋也惹人喜愛,但是只憑這些條件,她就足以成為絕世珍寶嗎?
比她美麗的女子多如繁星,光是“玉人何處”裏面的姑娘,絕大多數都要比她美麗。
看着她因為失去紅暈而變得蒼白的臉蛋,柳行雲的劍眉微鎖,幽邃的目光變得越發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