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八點半,江以安剛剛才進了位於重慶南路「環威大樓」的第十二層樓。
今天雷少游臨時加班開會,所以交代她先到他的辦公室里等他。
江以安經由一個高瘦斯文的男人帶領,省去了一切繁複的手續,直接就進了雷少游
的辦公室,而雷少游還在二十八樓的會議室里和其它主管們奮力苦戰。
「江小姐想喝些什麼?」高瘦的男人間着。他穿着一襲藍色西裝,暗灰色的領帶,
還戴着金邊眼鏡,看起來充滿了書卷氣息,就連聲音也是不慍不火的,簡直可以稱得上
是一個「溫柔美麗」的男人了。
「有咖啡嗎?麻煩你。」
既然又有了喝咖啡的機會,雖然她還是沒有吃晚飯,江以安仍舊捨不得放棄,向他
要了一杯咖啡。
「有的。」男人帶着親切的微笑,「江小姐不用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
叫齊璋,是雷先生的秘書。」
「呃……還是謝謝你。」頭一次遇到笑容那麼溫文美麗的男人,江以安有些不知所
措。
齊璋聞言又露出了一個微笑,告退去準備咖啡了,留下江以安一個人在偌大的辦公
室里。
江以安四下打量着,沙發正對着一面寬大的落地窗,從她坐着的位置,可以很清楚
地看到台北市的夜景。
望着窗外閃爍的燈火,江以安又嘆氣了。
自從那一夜在咖啡廳告白之後,她和雷少游之間的關係就變了。雷少游看着她的眼
光越來越溫柔,他開始光明正大地牽她的手、摟她的腰,吻她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這樣的轉變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雖然她有時會害羞,但並不覺
得討厭。因為她也愛上了雷少游,愛上了這個用溫暖的手掌包覆住她的手、用柔和的語
調對她說話的男人。.,他們之間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那麼,這麼做應該是很自然
的吧!每一次的肢體接觸,都讓她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甜蜜。
可是,他們可以持續多久呢?
坐在雷少游的辦公室里,看着璀璨的夜景,更讓江以安深切地體認到兩個人生長背
景的不同。
連他的辦公室都比她住的地方大!
從小到大,她從不因自己是個孤兒而感到自卑,總覺得一個人行得正、活得開朗快
樂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真的可以這個樣子就好了嗎?
雷少游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雷家會讓他娶一個小孤女進門嗎?就算她再怎麼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在和雷家的財
勢相較之下,她也不由得自慚形穢、黯然神傷。
「江小姐?」一個低沉的聲音把沉思中的江以安嚇了一跳。
她連忙抬起頭,眼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他有着一雙帶笑的眸子,濃眉薄
唇,身材也很修長,差不多有一八O,搭配着一套無懈可擊的淺灰色西裝,看這個雷少
任也太反覆無常了吧!
「別在意。」雷少任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對下屬凶了一點,私底下對自己人我可
都是很親切的。」
天知道他為了維持這種形象裝得多辛苦,差一點連老婆都娶不到!
「對〔環宇〕有什麼感想嗎?」看江以安不說話,雷少任笑着問她。
「雷家真的很富有。」江以安說得很坦白,口氣輕鬆,心裏卻充滿苦澀。「連雷總
經理的辦公室都裝潢得這麼氣派。」
「這是我三弟少昊設計的。」雷少任笑着解釋。「不過,那只是為了生意上需要,
實際上雷家不過就是一般的生意人,可沒有什麼老舊八股的門戶之見。」單單是江以安
的一句話,他就聽出了她心裏的芥蒂。
「謝謝你。」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江以安很坦白地道謝,並沒有裝作聽不懂。
「不必擔心。」雷少任又露出了招牌笑容,「小游雖然塊頭大,不過只是唬人而已
。我告訴妳,他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冷麵書生!」雷少游不悅的聲音從門邊傳了過來。
「小游,你回來了。」雷少任回過頭來,同自己的小弟打招呼。
「別叫我〔小游〕!」雷少游悶哼一聲,繞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坐下來。那個綽號讓
他聽起來老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再怎麼樣,你還是我的小弟,〔小游〕。」雷少任故意逗弄自己的弟弟。
「現在你的樣子和〔冷麵書生〕也差太遠了。」雷少游反擊回去。
雷少任在商場上素有﹁冷麵書生﹂的名號,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個冷酷的男人。
誰會知道,冷麵書生私底下是這副頑皮德行?
「別提那個怪名字。」雷少任也皺起了眉。
冷麵書生,聽起來像是在寫武俠小說似的,他可是個活生生的現代人哪!
雷少游輕棰了哥哥的胸前一詞,「我一不注意,你就到處泄我的底。」二哥以為他
沒有聽見他剛才說的話嗎?
一旁的江以安終於笑了,雖然兩兄弟從一進辦公望就開始鬥嘴,不過她可以感覺得
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她一向很羨慕有兄弟姊妹的人。
「我們的公主笑了。」雷少任打趣着;「不打擾你們,我也要回家陪老婆去了。」
他還是不要打擾熱戀中的情侶太久才好,以免自討苦吃。
「怎麼了?笑得那麼高興。」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江以安,雷少游一邊整理着辦公
桌上的文件,一邊笑着間。
「我想你們兄弟的感情一定很好。」江以安羨慕地說。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最羨慕的就是有兄弟姊妹的人了。雖然孤兒院裏的小朋友
感情也都很好,但總不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手足。
剛才,她在一旁看着雷少游和電少任說話,那種兄弟問的情誼明明白白地表現了出
來,讓她着實羨慕不已。
「是啊!我父母在我們小的時候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所以我們五兄妹一直都是互
相照顧,大家感情都很好。」雷少游挑了挑眉,又補充着,「而且,我三個嫂子的感情
也很好。以後妳一定會習慣的。」
「習慣?」她要習慣什麼?
「是啊,等妳嫁進來,一定可以過得很好。」雷少游的眼睛帶着笑意。
不久前兩個人才確定了對方的心意。現在雷少游就提到結婚的事,讓沒有心理準備
的江以安嚇了一跳。她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吶吶地說:「人家又沒有說要嫁給你。」
「不嫁給我?妳的身子都被我看光了,還不嫁給我?」雷少遊說得很輕鬆。
「你當現在是八百年前啊!」雖然紅着臉,江以安還是不服輸地向雷少游吐着舌頭
扮鬼臉,「誰說給你看了身子就要嫁給你?」
「難道妳還想給別人看?」雷少游的眼睛瞇了起來。
「不是啦!」怎麼說到後來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呢?「反正還早啦!」她寸二十四歲
,現在就談到結婚,總覺得有點彆扭。
「我還沒吃飯,妳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我帶妳去吃吧!」了解她的意思,雷少游
轉了個話題,決定先放過她。
江以安還年輕,現在談這個或許還太早,但是那並不會改變他想要她的心意。
現在提起,只是希望她心裏先有個準備,她遲早都會是雷家人。
「好啊!」江以安聽了,興奮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把剛才談論的話題拋到了腦後。
「我們去吃滷味、喝酒好不好?」她抓着雷少游的衣袖提議。
「喝酒?」雷少游皺眉,完全沒有想到江以安會有這樣的提議。
「我知道有一家攤子賣的乾麵和滷味很好吃喔!而且還有賣玫瑰紅ㄝ!」江以安
抬起臉高興地問。
路邊攤?滷味?還有玫瑰紅?
雷少游望着江以安的背影,她那頭黑髮仍是綁成一束長長的貓尾巴,此刻那條長尾
巴似乎也因為有好酒好菜吃而興奮地搖晃着。
他笑了,她想去就去吧!
夜晚九點半,在台北市杭州南路的一個小攤子上,正坐着雷少游和江以安兩個人。
路邊攤的「佔地」並不大,只有一台手推車外加三張簡陋的方桌,豎著一個簡陋的
招牌,簡單地用大紅油漆寫着「消夜」兩個字,就毫不含糊地做起生意來了。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雷少游這才發現,江以安一旦喝了
酒就會臉紅,而且會變得比平常更愛說話。
「不錯吧!我以前在這附近的補習班當工讀生,下了班常常會來這裏吃東西。」
江以安笑着說。
「小貓,妳到底都打些什麼工啊?」雷少游問;他覺得她打工的經驗似乎很豐富。
「都有啊!」江以安偏頭想了想,開始扳起指頭算着,「我當過家教、擺過路邊攤
、吧枱、便利商店、端盤子……」
「真是不少。」雷少遊說着,拿起了一支竹筷子。「咦,沒醬油了。」
「我去找老闆拿。」江以安熱心地站了起來,找老闆討醬油去了。
等到她離開了位子,雷少游手中的筷子立刻就離手了。他射向了站在路燈下的一個
矮小男人,那個男人根本來不及響應,右手臂便被竹筷子射穿,他立刻半蹲着用左手括
住傷口,哀號出聲。
「回去告訴新堂徹,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來,少鬼鬼祟祟的。」雷少游壓低了嗓子
冷冷地說。
男人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雖然不甘心,還是只能夾着尾巴逃走了。
「醬油!」男人才剛離去,江以安就笑着拿醬油回來了。
「謝謝。」雷少游嘴裏道着謝。「小貓,妳現在除了陪我之外,都在哪裏打工啊
?」他狀以不經意地問起。
「除了便利商店之外,只有周四的家教課了。」她想了想,又說:「對了,我後天
要向你請假。」
「什麼事?」
「下個星期我教的學生要期中考,我想再替她複習一次。」雖然雷少游給的待遇很
優渥,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學生被當,連帶自己「名師」的名聲也被砸了,她只有忍痛
放棄一天的高薪,好好替學生惡補。
「好,妳自己小心一點。」
「小心?」雖然點了頭,江以安還是不解;當家教有什麼需要小心的?
「妳好一點沒有?」抱着江以安進了自己的房間,雷少游把地放在大床上。
他自己是海量,所以看江以安拿了酒一直喝,他也就沒有想到應該要阻止她,而等
他注意到的時候,她早就喝醉了。
「很好啊!」雖然頭很暈,江以安還是回答得很輕鬆,只是咬字不太清楚。
「是嗎?」她根本連路都走不穩了,還想逞強。「妳也真是的,喝那麼多!」
「不會啊!你看我很清醒。」江以安醉眼蒙隴地說。
「是,等一下妳就知道了。」雷少游嘆着氣替她脫去了襯衫。玫瑰紅雖然酒味不重
,後勁卻很強,他相信到時候她一定會醉得不省人事——從他現在正幫她脫上衣,而地
卻完全沒有抗議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了。
「我想回家。」江以安還沒有忘記這件事。
「別回去了,妳今天就住這裏。」雷少游的口氣很堅持。
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想回去?到時候半夜吐了,誰來照顧她?他是不可能讓她現在回
去的。
「住這裏?」江以安的雙眼瞇了起來,只會口齒不清地重複雷少遊說的話。
「沒錯!」雷少游索性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快睡!」早點睡
着,到時候也比較不會那麼難受。
「睡……」江以安乖巧地低喃着,還沒有說完,就閉上眼睡著了。
雷少游輕嘆了口氣,用手溫柔地拂着江以安額前的劉海,順手拆開了她腦後的貓尾
巴,把她一頭烏亮迷人的長發披散在床上,展現迷人的柔媚風情。
平常看她活活潑潑的,就像只愛玩毛線球的頑皮小貓一樣,沒想到她一碰了酒就
完全變了個樣子,就像是不要命的酒鬼似的。
她大概會是雷家的女人當中最會喝酒的吧!
雷家的女人!想起今天稍早談起結婚的事時,江以安驚訝的反應,雷少游不禁失笑
。
無論如何,她是當定他雷少游的妻子了,希望她趁早有所覺悟才好。
拿起床邊的電話,雷少游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璋,替我安排幾個人暗地保護以安。」
已經是第二次有陌生人出現在他們身邊了,雖然兩次他都及時發現,但是他和江以
安只有晚上才見得着面,難保對方不會趁着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對她不利,還是先防範
比較保險。
交代完畢,雷少游伸了個懶腰,望了床上的江以安一眼,決定先去洗個澡再說。
而當雷少游站在蓮蓬頭下輕鬆地衝著澡,浴室的門突然被無聲地打開了。
「誰——」他機警地回過身,拿起一向就放在一旁的小刀,才剛開了口,就又愣住
了。
「我要洗澡……」江以安站在門口,右手揉着眼,喃喃地說著。
「小貓?」雷少游皺了皺眉,之後連忙拿了一條浴巾圍住自己。
為什麼她總是在他洗澡時出現呢?
聽她說話的聲音,還是含糊得像是含了滿嘴的糖果一樣,她到底醒了沒有?
「洗澡……」江以安搖搖晃晃地走上前,雙眼半瞇,自己摸索着水龍頭,發現它原
本就是開着的,乾脆就直接站到蓮蓬頭下,把自己淋得全身濕透。
「住手!妳根本就還沒有醒,怎麼洗啊!」雷少游抓住了她的手,怕她一個不留神
會滑倒了。
「我要洗澡……」江以安還是只會說這句話。迷迷糊糊的她只覺得自己一身汗,不
洗個澡實在很難過,根本忘了去在乎雷少游是不是在一旁看着,也不管自己的酒到底醒
了沒有。
「好好好,我替妳洗,妳別亂動!」雷少游又嘆了口氣,現在她的全身都被淋濕,
不洗也不行了。看來她酒量雖然還不錯,但喝醉了還是挺危險的,以後得記着少讓她喝
酒。
「嗯。」聽了他的話,江以安倒是不再堅持,果真就像只乖順的貓一樣,站在浴
缸里,頭靠着淺藍色的瓷磚,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下子,倒是換作雷少游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先是慢吞吞地,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一樣地脫下江以安的衣服。以往脫女人的衣
服總是很順手的他,碰上了自己真正心愛的女人,不知怎麼地,卻像個青澀的小夥子一
樣笨手笨腳。
他用熱水仔細地淋着江以安的身體,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多看、不能想歪,以免自
己亢奮起來……但是,他的全身卻又不能控制地熱血沸騰。
「真是要命了!」一邊用沐浴乳摩擊着她細緻的肌膚,雷少游一邊低聲抱怨。
明知道自己僅僅和她的一個吻就可以興奮起來,居然還想主動替她洗澡,這不是是
找死路是什麼?
一直到為她穿上了自己寬大的襯衫,雷少游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短短的
十來分鐘,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酷刑。
「如果妳現在是醒着的,我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妳!」擰了擰江以安的小鼻子
,雷少游無奈地說。不碰意識不清的女人一向是他的鐵則,這次就算她好運,逃過一次
。
不過,既然她讓他受了這麼大的苦,他索取一點報酬也是應該的吧!
雷少游露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打開了江以安襯衫的扣子,低下頭去……第二天早
上,江以安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且雷少游就大剌刺地睡在她旁邊
,一手環環着她的腰,讓她差點沒被嚇死。
「你……」她一把推開了雷少游,只覺得臉上燙得像是人在燒似的。
﹁早安。﹂雷少游睜開眼,露出了一個微笑,俯下身吻了吻牠的唇,伸了個大懶腰
,輕鬆地向她打着招呼。
「你……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
「妳昨晚醉得一塌胡塗,我只好帶妳回我家。而我就只有一張床,不睡這裏,妳要
我睡哪?」他可不想委屈自己睡沙發。
江以安吞了吞口水,昨天晚上的事,她也不至於完全記不得,只是覺得輕飄飄的的
像是在作夢一樣。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猛地一震,連忙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身體,發現她正穿着
他的襯衫。
「你……你真的幫我洗澡了!」
雷少游聳聳肩,一句話也沒有說。反正看她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知道了,他又何必多
此一舉呢?
「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傢伙!」江以女紅着臉抱怨。雖然一切都是喝醉了的她不好,
但是他居然連阻止也沒有,也太壞心了。
這下子她的身子可不是都被他看遍、摸遍了嗎?
「啊!不用在意為我添了麻煩,昨天我已經拿了酬勞了。」雷少游在床上輕鬆地擺
擺手,露出了一個皮皮的笑。
「啊?」江以安順着他的眼光低下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道?」雷少游笑着伸出手,打開了江以安身上襯衫的扣子。
「啊——」才解到第三顆,江以安就尖叫了起來。
從她的肩膀一直到腰,都是滿滿的——吻痕!
「以安,要不要一起去〔福樂〕吃冰?」下課鐘響了,同學邀着江以安。
「不行,我今天的家教要加一堂課。」對他們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江以安順手
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就往校門口走去。
為了自己家教學生下周的考試,江以安決定替她再補一堂課,所以連雷少游那裏也
不能去了。
這樣也好……江以安嘆了口氣。自從昨天早上在他房裏醒來之後,每一次想到自己
身上的吻痕,她就剋制不住地臉紅。昨天晚上,她差一點連去找他都不敢,還被他小小
地取笑了一頓。
她很明白雷少游這樣的行為代表什麼意義。
交往了這麼一段時間,他們之間除了接吻之外,就沒有更親密的行為了;雷少游的
吻痕提醒了她他也是個男人,他也會有正常男人的需求,而那樣的認知總是令她臉紅心
跳。
他一直都捺着性子等地慢慢適應,顯然他的耐心也不多了。
可是……江以安遲疑了。她並不是不懂得這些,只是,她沒有把握自己能和雷少
游持續多久。
她相信雷少游對她是真心的,不過雷家財大勢大,而她不過是個連父母都不知道是
誰的小孤女,縱然雷少任曾經表示過他們並不在乎門戶,但是她卻十分在乎。
她不知道外人對雷少游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孤女會有什麼評論,不過想當然是不會
給予太多友善的評價。
灰姑娘?麻雀變鳳凰?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評語,在這樣看似稱羨的名詞之下,隱藏
了太多太多的譏諷和看好戲的期待。
她知道有許多女人等着當環宇四少東的妻子,只是她一直仗着有雷少游的愛,而假
裝不在意那些事。不過兩個人的愛情到底能夠對抗多少現實?從小到大,她承受過太多
旁人對孤兒的冷眼,如果和她結婚反而會給雷少游的事業帶來阻礙,她絕不會容許自己
嫁給他。
就算是再愛他,她也不會。
走在路上,江以安賭氣地扯了扯身上的那件高領衫。討厭的雷少游!自從雷少游替
她戴上了那隻小金環后,為了怕它太醒目,所以她只好一直穿高領衫擋着;現在不僅有
了金環,連吻痕都出現了!她只好再把自己包得更緊。
其它同學都要去吃冰了,她居然還必須穿得這麼密實!她實在快受不了了。
到了學生家附近的巷子口,有個男人喚住了她。
江以安停下腳步望着那個男人,不確定牠是不是在叫她。
「江以安?」男人走上前,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在確認什麼。
「是。」
聽到她的回答,男人滿意地點點頭,迅速地伸出右手砍向江以安的頸部。
「不……」看着他的手接近,江以安想閃躲,但那個男人根本沒有給她掙扎的機會
,一掌就砍中了她的頸背。
江以安只覺得頸上猛地傳來一陣劇痛,接着就昏了過去。
抱着江以安癱軟的身子,男人一側身閃過迎面而來的拳頭,抽身退到一旁,讓其它
的同伴解決那個襲擊的人。
「記得留下他一條命,讓他回去傳話!」
留下這句話,那男人便上了等在一旁的黑色轎車,帶着江以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