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七夕夜,秋涼星繁。

銀河自東至西橫亘於天上,仰觀浩瀚星群,便可以看到織女在銀河之北,牽牛在銀河之南,河漢渺茫,遙遙相對,耿耿終宵,的確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情態。風耕、露織在靈鵲的幫忙下,終得相會。那在人間呢?

「都是你啦!害我不能漂針乞巧。」古晶喃喃抱怨。

星空下,清風別館的窗欞上坐擁著一對夫妻,仰觀夜空。男的豪氣萬千,女的嬌美纖柔,真令人有人間仙侶之嘆。

「誰讓你睡得像只小母豬,叫也叫不醒?」端木遙摟著妻子取笑道。

「哪有?我只是眯一下下。誰知你們都不叫我!」古晶抱怨聲不斷,按著小指的最後一截,逗趣地比著。

古晶可不知道夫婿愛極她嬌憨、耍賴的神情。早知她會抗議,還是不讓吉祥叫醒她,情願她休息個夠本,晚上觀賞雙星才有精神。

撫摸著娘子滑嫩的臉頰,端木遙輕笑,「多休息些時候不好嗎?你身體底子沒我們強。北方不比南方山明水秀、氣候也好。你在老家頑皮搗蛋,人人由你。反正你也碰不壞,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可到了君子門就不成了,北方氣候乾燥、悶熱,你明明水土不服,還是這樣跑來跑去,玩到什麼都忘了。到時,誰會知道你撐不住呢?」

端木遙自然是想起前不久的事,莒品逸報告妻子離家在外生病。這回古檜來訪,親眼見到他們姊弟的相處模式。他自知娘子淘氣,可能是自小的老毛病了,好在她心地善良,有這些無傷大雅的小癖性,才顯得她的別緻和可愛,倒也不惹人嫌。

眼下,「君子門」上下都知道這事,也沒人對於未來門主夫人的性格多有置喙。看來若無意外,晶兒應該是「君子門」開山立派以來,第一個頑皮夫人。

「現在我很愛吃麵食、餃子了!」古晶緊握雙拳抗議。

「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哈哈大笑,端木遙緊抱妻子不放。在她耳邊輕輕傾訴天上星辰間的典故。古晶滿意地窩在夫婿的懷裏,聽着他沉穩的心跳頻率,溫暖而安詳。

望着河漢間遙遙相對的雙星,端木遙慶幸地摟著妻子,輕輕吟出--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

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在、朝朝暮暮。

(秦觀、鵲橋仙)

眉頭皺起,古晶不知夫婿嘰哩咕嚕在念什麼,但她可聽到很重要的兩個字了,「你在想似水姊姊對不對?」

神色凝重地看着天真的妻子,「我可以想她嗎?」

要哭不哭地回視夫婿,古晶雙手攬在他的頸子上,「除了哥哥弟弟,我就只有你。雖然覺得你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可是,似水姊姊要是還活着,你也不會到江南去遇到我,所以我又很感激似水姊姊把你讓給我。」猛吸了一口氣,她終於決定,「你當然可以想似水姊姊。我要陪你一起想她,這樣才不會不公平。」

愕然妻子對於似水的存在有這樣的解釋,端木遙又驚又喜。

他很慶幸古晶不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她對自己的這份情感還算尊重,端木遙滿心感謝。

「當然好!」端木遙珍愛地看着古晶,繼而解釋,「方才,我只是感概雙星一年才得相會一次。還好咱們不是仙人,可以一輩子廝守。當然,詞意的字面是很美,可是只要想到滿腔的情感似水流去,一旦分離,『佳期』只有在夢裏。管他談啥兩情長久,又不在每日每夜,便覺得還是朝朝暮暮好。至少,我可以緊緊抱着你。」

這會兒才恍然大悟。猛點頭,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相公,「遙哥,你怎麼跟哥哥、小檜一樣厲害?懂這麼多東西?」

「跟着私塾念幾年書就知道啦。」端木遙捏了一下古晶的鼻頭,寵匿地小聲詢問,「你這個大家閨秀不知道實在很奇怪。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大舅小氣,是你只顧玩,不用心學東西吧?」沒兩下就把自個兒娘子的性情摸得透徹,連她不解書意,都知道錯不在別人身上,端木遙對古晶也算用心了。

「答對啦!我很糟糕。對不對?」古晶聳了聳肩,有些不好意思。

他撫了撫妻子的長發,無所謂地回道,「你在外人面前懂得別失了面子就可以,書念得好不好並不重要。既不要你會煮食、繡花,又何需要你會念書?我的娘子不需要什麼都會。」

「那要會什麼?」古晶呼呼地追問。

猿臂一伸,端木遙促狹地微笑,「懂得跟我撒嬌就成啦,我很怕你皺著眉頭,傷怎麼念書的腦筋。」

「你壞死了!」滿臉通紅,古晶沉醉在夫婿的寵溺里。

「我壞?我壞的話,你還休不休我?」猛親著妻子的臉頰,端木遙根本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古晶無力招架,氣喘吁吁地癱軟在夫婿懷中。

「你知道嗎?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愛你哪!」端木遙嚙咬着古晶的耳垂。

「別這樣,人家會看到……」

「她們都睡了,沒人看到。」

端木遙隔着衣裳,右手撫摸著妻子豐腴的胸脯,左手撐住她的柳腰,不讓她脫離自己的掌握。無法逃脫,古晶面對夫婿的求歡,仍然不知所措,只有任由他擺佈。

「回到床上,好不好?」古晶聲如蚊蚋。

端木遙見妻子平時在仆佣前的頑劣狀皆收拾得一乾二淨,不禁大笑。在月牙下解開她的衣裳,白皙賽雪的肌膚即刻若隱若現,一時之間,他情慾高漲。

瞄了瞄天上的月娘,只有「她」看見?不成!晶兒全都是自己的,她的風情只有自己可觀賞,連月娘都不得見。他主意既定,就闔上窗扉,抱着妻子跳回床上。

放下重重簾幕。

關於這位大家閨秀的風情,連月娘都無緣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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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傍晚,西風習習。

「這樣不公平!不能算。小檜,你要詐。你下來!換我!換我!」清風別館中傳出古晶清脆的喧鬧聲音。

「哪能不算?明明是我贏了。」懶懶的聲音響起,他們還是老模樣。

「我是你姊姊,你快下來,讓我玩。」古晶耍賴地擺出姊姊的架勢了。

「姊姊更要懂得友愛兄弟啊。」

懶散的聲息依舊。可讓只聽到兩姊弟鬥氣的內容給吸引住了,他們倆到底在吵什麼啊?走近一看,才發覺庭院中一堆丫鬟們全都憋住氣,滿臉笑意忍得臉都漲紅了。因為她們的女主人正不顧形象地和她的兄弟吵架。平時她懶得看一眼的五色鞦韆此時正被古檜霸佔著,任憑古晶說破嘴,他還是不願意下來讓她玩,可氣壞她了。那可是夫婿做給她玩的呢。

「你午膳吃得少,現在還有力氣跟我搶東西啊?」淡淡訕笑着,古檜因為相貌秀氣,即便霸著鞦韆晃來晃去,旁觀的丫鬟也不會覺得奇怪,反而覺得他帥氣得與眾不同。

唉!人長得好看,就是佔盡便宜。

「我一天吃五、六頓飯,中午吃得少又沒關係。」古晶雙手叉腰,努力跟弟弟叫陣,一點也沒察覺聰穎的古檜在盤查她的飲食狀況。

頻頻點頭。光看古晶喳喳呼呼的吵鬧樣,也知道她在「君子門」也被寵壞了。

古檜心上的一顆大石總算放下一半,又打量了胞姊安身立命的清風別館,這仿江南的建築倒也設計的精緻,難怪人家傳言君子門重視這遠來的新婦,這話應該也假不了。

「那好吧,看在你叫那麼久的份上,讓你玩一下下。」跳下鞦韆。

「哼,這是遙哥做給我玩的,我才不用你可憐!」不滿地鼓著腮幫子,古晶跟弟弟吐吐舌,很珍惜地盪起來了,「他對我最好了,才不像你,什麼都要跟我爭!」

搖搖扇子,古檜東張西望,「看得出來。」

「你那個什麼態度嘛,人家遙哥……」

正當古晶陶醉在談論夫婿對她的寵溺時,誰也沒注意到古檜突然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水池旁的樹上一彈指,高聲地斥罵,「是誰?出來!」

古晶連著身旁的一群丫鬟們全呆住啦!還有其他人在嗎?

「你要我過去請你下來嗎?」冷冷笑着。古檜淡漠的神氣中隱藏着殺機,誰敢動不動就窩在別館的樹梢上?是欺負胞姊不懂武藝?那就交給他料理好了。他打贏、打不贏君子門的人是還不知曉,不過,他確定下把樹上那個宵小擒下,他也就跟着改姓端木!

樹葉牢牢幾下,便從上面跳下一個瘦高的身影,是端木忍。

「小叔?你哪時來的?」不待古檜出聲,古晶馬上跳下鞦韆,跑到端木忍面前,語帶關切。

「有一會兒了。」沉聲回覆,那雙頹喪的眼睛只看着古晶那張無瑕的臉蛋,情深似海,「我來看看你的肩傷好了沒?」

原來躲在樹上是為了這個?還不簡單?古晶俏皮地甩着手臂,做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圈。

霎時,古檜氣白了那張俊臉。她在幹什麼?這個蠢女人!

她才不管眾丫鬟看得目瞪口呆,開心地直笑,「我好多了!」

看不得她如此苛待自己,古檜沉住氣,按住她的手臂,「你可以等到好些,再耍寶嗎?」

「要這樣做,大家才知道我好了嘛。」古晶嘟著嘴。

「你實在是很氣人。」古檜咬牙切齒看着胞姊,這個沒有大腦的女人,還好她嫁到君子門了,以後自有端木遙傷腦筋,他也不用像奶媽一般,人前人後跟着她了。

「不要生氣嘛!」古晶圈住古檜的手撒嬌,她知道弟弟是真的關心她。

氣不過,古檜捏了她一個鼻頭,寵溺的神情溢於言表。

端木忍獃獃地看着如此嬌美的她,忘了身處何地,當她的親人真好,可以無時無刻擁有她。

而自己只能這樣望着她,望着她……

西風刮下幾片早凋的葉子。樹葉在空中飄動,端木忍的一顆心也隨著秋風擺動的樹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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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是不行的!」

如同一團會走動的火焰。馮采紅一身火紅,在莫憂亭前走來走去,而亭內的端木忍正大口、大口地吞飲著燒酒,毫不理會外面那個多管閑事的女人,她是吃飽了撐著,就要來問自己作何打算嗎?事實上,他只怨恨當時為何不是自己下江南,不是自己娶了古晶。其餘的,他都不想管。未來又能如何?她都入了端木家門,成了他的嫂子了,他能如何?

再狂飲一口燒刀子,呃!一股火辣直燒入咽喉。

無語問蒼天,端木忍連淚都幹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是好意關心你,你連一句話也沒有?」嬌嗔聲不斷,馮采紅哀怨地白他一眼,捺住性子,她極力開導端木忍。明眼人絕對不會猜錯,她是想當他的嫂子,「怎樣?你倒是說句話呀?整天不是練武就是喝悶酒,你這樣子,我怎麼幫你拿主意?」

「還有什麼主意?她都嫁遙了,我能怎麼著?」狂笑出聲,端木忍笑中帶淚,「我連公平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她就嫁了,嫁了--」

雙手推翻眼前的瓶瓶罐罐。端木忍半醉在酒鄉里,直打酒嗝。

「如果我幫你搶到她……」馮采紅壓低音量,附在忍的耳邊。

「唔!」強撐起大半的精神,端木忍想仔細聽采紅有啥主意,畢竟,她是從頭到尾都幫自己的人。

「我可不奢求你感激我啦,不過,即使幫你,也不希望遙拿刀砍死我。」

拐彎抹角,馮采紅就是不說清楚她到底有啥主意。

「到底怎麼著?」端木忍迫不及待。

狐媚地笑着,馮采紅不答反問,「應該問你要怎麼著吧?」

長期耽溺在酒精里,端木忍的反應不似兄長那般精銳,只是不說話,打量著馮采紅的臉,不讓眼前的女人發覺自己的主意全失,她就可以呼風喚雨,在自己面前任意而為。

「我幫你約她出來,你再帶她遠走高飛。」心虛地笑着,她覺得端木家人不說話時最可怕,只有打破沉默,貢獻她的計謀,「不過,你一定要帶走她,我才幫你約出來。」

不說話。端木忍思緒混亂地考慮著,要這樣做嗎?

「她根本不適應北方的生活,你又何必猶豫咧?你帶她遠走高飛,到南方和她過日子,搞不好她還會感激你一輩子。你也不用每天看着她和遙膩在一起難過,這主意不好嗎?」

「我再想想……」抱着頭,端木忍有些苦惱。

「不用再想啦,」馮采紅認真鼓吹,「機會難得,我也是看你這麼難過,才決定幫你這一次。我可是不希望看你們兄弟為了一個女人起內鬨,如果你在南方和她生下幾個小子,即使被遙找到,他也只有認命了。反正都是端木家的骨肉,他總不能把她再搶回去吧?」

沉吟半晌,端木忍知道這事說來簡單,但做出來呢?

還有,眼前這個極力煽動自己帶走古晶的女人到底打什麼主意呢?不會對君子門不利吧?他懷疑的目光看向馮采紅,「你這樣盡心儘力,又可以撈到什麼好處?」

她乾笑一聲,端木過人的兒子也不是這麼好騙的,「我哪有什麼好處?」

支支吾吾,馮采紅不自在的神情溢於言表。

「說!」端木忍出其不意,掐住馮采紅的頸子。

「你別動粗,我只是喜歡遙而已嘛。」馮采紅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哭哭啼啼,「你帶走古晶,我才有機會接近遙,你說我能撈什麼好處?」

倒非謊言!眾人皆知馮采紅對兄長一見傾心。

立刻放開採紅,端木忍拱手作揖,「對不住你的苦心了,我雖然喜歡小晶,可是也要摸清楚你的用意。否則,君子門若因我帶走她而起大亂,我會成為千古罪人。」

楚楚可憐,馮采紅眼眶含淚,「那你還帶不帶她走?」

「我需要時間考慮。」端木忍不知該不該順自己的心意而行。

「那你好好考慮,反正我會幫你。」

「我會儘快給你答覆。」致歉起身,他必須離去了。

倉皇而逃。他必須找一個地方好好想想,這樣做可以嗎?頭痛欲裂。人生的課題真是艱難,當他碰到感情這一道關卡時,一切的才幹便都停擺,只剩下為人的本能!

可以帶走古晶嗎?端木忍還在思考。

看着端木忍慌忙離去的背影,馮采紅一掃方才的幽怨,陰陰地笑了。即使他不帶走那個礙眼的丫頭,她也會除去阻礙她當上少門主夫人的障礙,現在只是把古晶當成禮物送出去而已,助人一臂之力,對象又是未來的小叔,她當然是樂觀其成啦!只希望他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千萬別學藍品幽那個女人既笨又呆,連如何喪命的都不知道!

不過,馮采紅又有些疑惑,屍體有爛臭得那麼快嗎?不到一句的時間就被找著,連面目都難以分辨!不過算了,應該就是這樣吧,誰會知道那個雜草叢生的地方死了一個蠢女人呢?

只是目前君子門的「梅、蘭、竹、菊」四堂當中,就少了掌領蘭堂的主人,自己應該是先角逐那個空缺,再來領受少夫人的名號吧?如果真是端木忍帶走了古晶,那日後門主之位,不就鐵定傳給遙了?忍還敢回來爭那個位子嗎?馮采紅越想越得意,沒想到自己尚未嫁給遙,就可以幫他策劃門主之職。想必日後,他們夫妻的生活定是夫唱婦隨,十分和樂。

唉!端木遙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居然有自己替他打算將來。

日後看她怎麼罰他不長眼珠,殷似水那個弱不禁風的癆病鬼也就算了,還看上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

等她掌管君子門,第一件事就是要放把火,把清風別館給燒了!

她倒要看看江南古家能得意到幾時?

送個什麼都不懂的怪丫頭過來,還要大家疼似寶,有這個道理嗎?胡雪姬一天到晚就「媳婦兒長、媳婦兒短」說個不停,連端木過人也不問問這個大家閨秀的德行,兒子結了什麼樣的親也不管,只要大戶人家就好。遙的態度她倒也不計較,誰讓那丫頭的樣貌跟癆病鬼那麼像,可恨的是連沒娶到古晶的端木忍也跟着發狂,難道他們都看不出來那丫頭和似水簡直就有天壤之別?

馮采紅越想越火大,日積月累的怨氣在四下無人時,倒顯現得更為清晰、明白了。

「姓古的蠢女人,看我怎麼收拾你。」她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馮采紅若有所思地遙望清風別館的方向。她一定要掃掉所有阻礙她成功的人,古晶也好、端木忍也罷,這兩個擋住她當上未來門主夫人的人都不該存在,應該就像藍品幽一樣,讓蟻食了去,豈不幹凈?

她長笑一聲,輕巧的身影隨著陌上的茅草,凌空而去。

不知何時,在莫憂亭後方的不遠處,幾棵雜亂生長的樹梢上竟垂掛著一匹白布,隨風擺動,仔細一看,竟還擱著一隻人腿,東搖西晃。

那是活人嗎?

「奇怪咧?怎麼東找西找,就是找不着?」幾個「君子門」的小嘍啰沿路東張西望而來,很努力地找東西。

「阿牛,你真是人如其名,你想想看咱門梅堂堂主的蓋世大名就好了,怎麼可能會窩在草里不出來?我覺得咱們應該到鎮上的桃花鄉去看看,搞不好梅堂主人在那裏快活,光咱們幾個獃子在後山前院翻個底,也是沒看着人?」另外一個精瘦的漢子發表他的高見。

阿牛搖搖頭,堅定自己找主人的方向絕對沒有錯,「上回我也是在草堆里翻到堂主,他還說我太大聲,吵到他午睡。這次我們小聲一點,搞不好堂主會自己跑出來。」

「神經病!」另外兩個根本不信,「大笨牛,我們要到鎮上找人去了。要翻草堆,你自己一個人翻吧。唔,蚊子好多。堂主聰明蓋世,怎麼可能會窩在草堆里?」』

阿牛一個人獃獃站在原地,看着夥伴們離去的背影。

他們怎麼不相信自己呢?真的!上次在草堆里,上上次在屋頂上,然後再上上次在屋樑間,梅堂主一身白衫也染不臟,就在裏面睡得唏哩呼嚕,叫也叫不醒,睡得可熟呢!

才轉過頭,阿牛就看到樹上垂下來那一小塊的白布和腳,嘿!可讓他找著了,梅堂主就是喜歡在這些怪地方休息,「堂主!堂主!趕快醒來啦,堂內又有生意上門了。」阿牛跑到樹下大喊。

「你靜一點,成不成?」氣息微弱,梅品潔快掛掉了。

剛走掉了一個發神經的女人,他還以為會好睡些,沒想到又被這個笨阿牛找到。這個笨牛,怎麼老是可以把他翻出來?

他就想找地方睡覺,為什麼君子門裏外都是人?

梅品潔非常虛弱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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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閨秀,OH,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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