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樊紹依和小蘋他們分手，他們一票人打算要去打保齡球，連王昭月也興緻勃勃的要去一展球技。至於陳聖傑則被程亞雲拉去看電影，她宣稱是他答應她的。
雖然陳聖傑辯稱他是要邀樊紹依，程亞雲是陪客，只不過樊紹依這主客不去時，陪客要去看，陳聖傑就得陪她去。
該氣程亞雲的言行嗎？她不想批評，至少陳聖傑若真有心邀她，就該親自問她，而不是藉由程亞雲來問，結果又變成另一個樣。
說不難過是假的，很久沒碰到像他這麼跛又有條件的男性，樊紹依告訴自己，若哪天再一次甩了他，一定很有意思，只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獨自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鬧區，樊紹依最害怕的感覺--孤寂，又來了。
向來討厭在一大群人「熱鬧」后，條然陷入一個人的孤單。她可以「獨自」一個人完成許多事，大多時間她是相當享受孤獨與寂寞，那讓她有完全掌握的感覺，可是熱鬧過後的沉寂，卻令她感到無所適從，彷佛快被人遺棄般。
所以她還不想回家。她需要調適，讓自己回復到以往獨善其身的境界，至少那是她熟悉的。
在東區走了一圈又一圈，那個平衡感還沒找到，她甚至想轉回冰宮，買張參觀券去聽音樂，凍着自己看一群人在冰上滑來滑去。
可是她不想走回去，她向來討厭「走回頭路」，那是下下策，沒志氣的事。
好累！站在原地想找另一個可去之處，卻茫然得讓她想原地蹲了下來。反正沒目的也沒目標，站在原地似乎也不錯。
她是這麼想，卻有人不這麼認為。才在原地待上十秒鐘，就有人前來搭訕，而且還不是一個是一群，約四、五個人。
「小姐，等人嗎？」
那種流里流氣的態度，外加三七步站姿一宇排開，樊紹依當然知道這群人和她絕不是同個生活圈的人，他們代表的是邊緣人的生活，想為善為惡全在一念之間。她既不是社工人員也不是現代聖母，不敢妄想能拉他們一把，讓他們成為社會菁英。
既然如此，樊紹依決定以「不聞不動」的方式應對，至少她認為這樣安全點，不過那群人並不遠么想，依舊包圍着她不讓開。
「我們早注意到妳已經走了兩圈，怎麼樣，乾脆加入我們！」那名看似帶頭的人問。
「請讓開！我還有事。」樊紹依淡然有禮的婉拒，不但沒將他們請離，反而更讓他們感到有趣。
「喲！看不出來妳的聲音這麼好聽。」那個人一說，一旁的人立即鼓噪附和。
這時樊紹依真的緊張了起來，周圍的人來人往不少，卻沒人有意思想插手。只當是青少年的交友遊戲，其實她也知道，現在的社會新聞這麼多，其中有一半就是青少年所為，誰不怕？誰願意多事。
想繞過他們，試了三次卻無法成功，急得不知該如何時，耳中卻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宇上一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如此高興有人叫她。
「怎麼啦？」伊少凡沒想到會在這鬧區中碰到她，原以為她是同朋友出遊，那他以老師的身分還是別叫她得好，以免她會尷尬，沒想到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是妳的朋友？」
樊紹依一臉的蒼白，緊據着唇搖頭。
那群人仗着人數眾多，並未一鬨而散，依舊圍在樊紹依身邊，還不甘寂寞的開口。「妳就是在等他？」直接問她，擺明不把伊少凡看在眼底。
「沒錯。」伊少凡將樊紹依拉到身旁，明顯感覺到她渾身顫抖，雖然她極力想掩飾。
「年紀輕輕的，居然會看上這種歐吉桑。算啦！咱們走！」這群人奚落過癮后才離開。
「他們走了，別怕。」伊少凡輕擁着她，卻見她無聲的淚水滑下。」妳再哭下去，人家真以為是我欺負妳了。」
「對不起！」她一時之間，就是無法止住淚水，只能直道：「對不起。」
「沒事了。」伊少凡將手帕塞到她手中，擁她走到一旁較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靜靜的等她平靜下來。「好一點了？」
「嗯！」樊紹依擦乾淚水，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到老師，讓他看到這難堪的一幕。
「自己一個人來逛街？」
「剛才才和王昭月她們分手。」她想到剛剛那件事還心有餘悸。
「別想了，都過去了。」伊少凡拍拍她的頭，標準的長輩對晚輩式的安慰。
「雖然和他們同年齡，可是我還是覺得他們很可怕！」她想到自己近日一連串的不如意，真是霉運當頭。
「是呀！歐吉桑！居然被叫成歐吉桑。」伊少凡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稱呼。
在意嗎？或許有那麼一點，不過最主要他是想逗樊紹依開心，果然悅耳的鈐笑聲從她口中釋放。
「他們是故意氣你的，你一點也不像歐吉桑。」樊紹依笑意滿嬌顏的抬起頭，這還是今天碰面她第一次看他。
「這樣好多了！」伊少凡總算放心，雖然她鼻子還紅紅的，眼眶也稍嫌浮腫了些，不過……總算笑了。
第一次和男性如此接近，樊紹依只覺得忽然心跳快了許多，臉上也有着奇怪的熱度，想甩開這種異樣的感覺，卻無法否認自己被吸引。她告訴自己，定是近來老師替她解圍次數多了，才會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覺，一定是如此。
「想去哪裏？」
她這才想到老師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到這裏，遂問：「老師和人有約？」
「是和大學的一個朋友約好了。」伊少凡看了看時間，是該去赴的了。「妳呢？」
「我……應該是會回去吧！」樊紹依遲疑的說，若以剛剛的事來看，她應該回家才對，可是在還沒將感覺找回來之前，她實在還不能回去。
以她的年齡，他該放心才對，可是想到剛剛……能放心，才怪。不到十秒鐘，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走吧！」往前走了兩步，卻不見她跟上來。「怎麼了？」
老師的樣子好奇怪，彷佛下定決心，怎麼又畏縮不前呢？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他。
「怎麼了？」伊少凡不見她前進，只得退回她身邊。「走啊！」
「走去哪？」樊紹依奇怪的看着老師，是他有約啊！還是老師要她先走？
「喔！再見。」她走往另一個方向不到兩步就被拉了回來。
「是這邊！我和人的好在這裏。」伊少凡看時間真的不多了，索性牽着她走。
「可是……」她依舊是一頭霧水，而且手被老師這麼一握，幾乎什麼都忘了。
「先去替老師充場面，等會兒再送妳回去。」伊少凡不容她拒絕，依舊拉着她前進。
「喔！」樊紹依就這麼應允，獃獃的跟着走，沒有絲毫懷疑不安。
看她這麼柔順，伊少凡忍不住停步，用另一隻沒拉她的手揉一揉她的頭。
「老師！」她抗議的叫着，不知自己為何會受到這種待遇。
「抱歉把妳的頭髮都弄亂了。」伊少凡想到剛剛的觸感不錯，又再次揉亂她的發。
「那你還揉第二次！」樊紹依這才發現，老師也有頑皮的一面。
「要梳一梳頭髮嗎？」嘴巴是這麼問，他的腳步卻已開始往前移動。
「輕輕一撥，就恢復原來的樣子！」樊紹依對自己的頭髮相當有把握，輕甩着頭，頭髮至少順貼了大半。
這句廣告詞，伊少凡當然也聽過，而他也認為，樊紹依的確有那本錢去拍洗髮乳的廣告。「留這麼長的頭髮不累嗎？」這似乎是所有男性的好奇。
「習慣了。」樊紹依被帶進一棟大廈的電梯中，她記得這棟大廈有許多高級餐廳。看着電梯中的鏡子，順便檢查一下儀容。
「等一下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家？」
「要，原本跟我媽說好六點回家吃飯的。」樊紹依連忙點頭。
「每次出門都會交代一聲什麼時候回去嗎？」伊少凡好奇的問。以她這年齡，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似乎不多，至少自已在她這年齡時並沒有如此。
「我們家的小孩都是這樣啊！」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
「妳母親把孩子教得很好。」
「她信任我們，我們就該自重，讓自己成為是值得信任的人。」她看到電梯門開的那一刻，擔心的問：「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一切有我在。」伊少凡打氣的拍拍她的肩。「只要感覺不舒服，老師馬上送妳回家。」
「好！」樊紹依總算放心了些。
踏進餐廳，不等服務人員詢問，伊少凡已經看到自己所約的人在哪，婉拒服務人員的帶位，逕自和樊紹依前往。
「他們已經來了。」伊少凡輕聲的和她交談，卻在見到那桌其中一人時，僵了下身子。
「老師？！」雖然老師沒有格外表示什麼，樊紹依卻感到他有絲不同。
「我沒事！」安撫的笑了笑，伊少凡沒想到自己的異樣竟被樊紹依發現，她真是細心敏感得可以。「紹依，說好要幫老師充場面的，等會兒可別穿幫叫我老師喔！」
拉了拉伊少凡的身子，要他將耳朵借一下，附耳問：「是不是看到以前的女朋友？」雖沒得到伊少凡的回答，樊紹依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沒猜錯。
他們還沒站定上即就有人叫，「好小子，才說你向來不遲到，今天居然就遲到五分鐘，原來是去接女朋友了。」
伊少凡不理會那個人的揶揄，逕自為樊紹依介紹，「他們都是我大學同學，記名宇太慢，全部記外號就好上是小朱和他的女朋友小月，那位是三水和他的女朋友孟琪。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樊紹依。」
「妳好！我討厭別人給我取外號，所以直接叫我孟琪。」
「你們好，叫我紹依就可以了。」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不過想到只要將他們當成是客戶廠商，一顆心就這麼放了下來。
「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這麼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朋友。」小朱嘖嘖聲，一臉不敢置情的模樣。
「小月姊和孟琪比我漂亮多了。」樊紹依自認和她們比較起來，她是青澀不起眼，不如她們的亮眼艷麗。
樊紹依素凈的一張臉，沒有任何人工粉彩在上面，相較另外的兩位藉助脂粉裝飾，其實還更勝幾分。尤其是她慧黠的雙眸與如瀑般的秀髮，常會讓人多注意她幾眼。
「妳太客氣了。」小月直視着她，用好奇來掩飾自己突兀的問：「妳和少凡是怎麼認識的？」
「你說，還是我說？」樊紹依明顯感覺到她的敵意。
「妳說好了。」為了避免兩人的說法不一，伊少凡將說明權交給她。
「嗯！少凡是我公司的客戶。」樊紹依甜甜一笑道，是事實可不是謊言。看到老師附和的點頭，她笑得更甜了。
「原來如此，不過你們的名字也很有趣，正好相互顛倒。」三水有趣的道。
「是有緣！」樊紹依柔聲糾正，又猜測問：「你的名宇中是不是有個『森』字，所以他們才叫你三水？」
「沒錯，這個反應很快喔！」三水稱讚道。
「這個？！在我之前究竟有幾個？」樊紹依滿不是滋味的問，一來是好奇，另外則是……盡責吧！既然是充當女朋友當然就得像此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呃！」三水一時傻眼，他忘了女性特有的小心眼，囁嚅不知該如何回答。
「妳呀！是想知道排名？還是想知道我被多少女性拒絕過？」伊少凡看着身旁的學生，現在則是充當他的女朋友。就目前而言，她將直角色扮演得非常成功，連女性的嫉妒也用上了。
「才不呢！是滿足一下虛榮心，看你捨棄多少女性同胞，最後才選上我！」樊紹依自倍滿滿的說上」神情讓人忍不住想擁抱她。
「是嘍！確定不是水準降低？」伊少凡揶揄問。
「是眼光提升！」樊紹依絲毫不減其自得神情。
「不是要打個電話！去吧！」伊少凡提醒她，免得她忘了。
「差點忘了。」樊紹依連忙站起身找電話，卻讓小朱喚住。
「要說很私密的事情嗎？若不，就方便打行動電話吧！」小未將自己的行動電話貢獻出來。
「謝謝！」樊紹依接過電話中連聲道：「只是跟我母親說一聲幾點回家。」
在樊紹依回答的同時，也已經撥好號碼呈通話狀態。她快速的和母親說明，並保證太晚會有人送她回去。
「紹依，妳連出門多久都要跟母親報備？」小朱為此咋舌不已。
「這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不對啊！」樊紹依望向伊少凡那兒，希望得到他的認同。「難道你的家人從來不會擔心你的安危嗎？」
「當然會！」小朱像是怕人以為沒人關心他似的，回答得可快了。
「那麼讓他們知道你何時會到家，與什麼樣的朋友在一起，至少可以讓他們放心，那你就有更多的倍任，相對的不就更加自由。」許多同學都很羨慕她，因為母親對她的信任，讓她擁有許多同學所沒有的自由。
「紹依，妳還小吧？」孟琪這才第一次開口問她。
「我還年輕，下個月七號滿二十歲。」她不認為有什麼好隱瞞的。「如果妳所指的小，是指年紀而言的話。」
「喔！比我們小了八歲。」三水若有似無的看了看身邊另外兩位女性，「這句是犯了別人的大忌，怎麼可以如此的年輕貌美！」
「三水，你要是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小月生氣的道。
「妳看吧！！」三水不怕死的對樊紹依眨着眼。
「喂！人家男朋友在一邊，你再怎麼猛放電也沒用。」小月話說完冷哼一聲，將頭一偏，不想再理會三水。
「小朱！」三水求饒似的看着好友，「管管你女朋友吧！」
「小月！」孟琪拉了拉小月，要她剋制一下。「少凡帶女朋友來，別讓她看笑話。」
「對嘛！對嘛！」三水連點了好幾下頭，臉上甚至還有得意的笑容，「還是孟琪對我比較好，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要不是……」
「小月！」孟琪嚴聲喝止，不讓小月再繼續說下去。
「孟琪，妳讓她說無所謂。」三水嘻皮笑臉的臉色不見了，溫和正經得讓人不自在。
咽了咽口水，小月逞強的說：「說就說嘛！要不是孟琪一時頭昏看上你，她才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呢！」
樊紹依看着眼前鬧劇似的一幕，心中瞭然明白小月剛剛根本不是要講些，只是臨時換了台詞。
算是三角戀情嗎？不，不止。
以她所見，小月的男朋友是小朱，她卻比較在意三水的一舉一動，而孟琪的男朋友雖是三水，但她卻喜歡伊少凡，而小月對她的敵意，則是因為孟琪。
為什麼？老師和孟琪是情侶嗎？她也注意到老師似乎很靜，彷佛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原本說和大學的「一個」朋友有的，見面卻成了四位。
看小月未舒展的眉頭，樊紹依是有點怕，他們和老師都這麼熟，而自己又在乎年齡與學歷差他們一截的情況下，心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不由得逐漸擴散。
不過逃避和她的本性不合，更何況她少有機會「擁有」老師，那就……霸佔一下！算是今日驚嚇的補償。
「怎麼忽然間靜了下來？」小未看了看身旁的女友與同學，大家還是靜默不語，索性建議，「時間差不多，我們先點餐吧！」
「好啊！」伊少凡招來服務生要菜單。「紹依，想吃什麼？」
樊紹依偏着頭和伊少凡合看一本菜單，左瞧右瞄的看了又看，就是不知道要吃什麼。
「想吃什麼？」伊少凡已經決定好了，就見樊紹依嘟着嘴蹙眉，彷佛什麼也不打算點。
「我可不可以只點飲料就可以？」
「不行！」伊少凡想都沒想就拒絕。
「那我吃水果沙拉，這樣總可以了吧！」她着實一點味口也沒。
「不行！妳已經夠瘦了，只吃沙拉怎麼可以。」伊少凡第二次拒絕。
「那……點濃湯總可以了吧！」樊紹依委屈的說。
「不……」
「少凡，你就讓紹依自己決定嘛！」孟琪出聲抑止伊少凡第三次說「不行」的機會。
「是啊！樊小姐想吃什麼，你就讓她自行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女兒。」小月嘲笑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對戀人。
「等一下胃痛……」伊少凡態度軟化許多，自知是不該對她如此霸道。不過記憶中，她曾有一次因吃飯時間忘了吃，結果整堂課是抱着胃，痛了一節課。
「還記得呀！」她的胃病是由來已久的，沒想到只在老師面前發作過一次，讓他一記到現在。
「那次痛得那麼嚴重，可能會忘嗎？」伊少凡從來沒胃痛過，不過看她痛那麼一次，記憶是夠深刻了。
「可是點餐全又吃不完！」樊紹依實在不想在這些人面前吃東西，只得和伊少凡討價還價起來。
他們視無旁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羨煞一旁的四人。小朱和三水是羨慕伊少凡有這麼一位「乖順」的女朋友，還會撒撒嬌爭取權益，哪像他們的女友……兩人面面相靦的嘆了口氣，小月和孟琪是從來沒看過，伊少凡這麼體貼細心的照顧人，尤其是孟琪更是五味雜陳。
「好吧！那就先點濃湯，晚點肚子如果又餓了，再去吃別的東西！」伊少凡的點頭，換來樊紹依燦爛的嬌顏，他忍不住又伸手揉一揉她的發。
點好東西上才發現自己成了他們注視的焦點，伊少凡根本不管他們的反應，只對樊紹依笑問：「要不要把頭髮扎一下？免得吃東西時弄髒頭髮！」他這麼建議。
「好！可是我沒帶髮飾，要用什麼扎？」她今天正巧沒帶任何可以綁頭髮的東西。
「手帕可以嗎？」伊少凡上下摸索找手帕，忘了自己放在哪個口袋。
「這裏！」樊紹布將手帕拿出來，剛剛擦眼淚時忘了將手帕物歸原主。
「轉過去！」伊少凡輕聲命令，順手替她整理頭髮簡單成一束，並用手帕綁着，「好啦！」
「謝謝！」樊紹依轉過身，卻見另外四人注視的目光更誇張明顯，讓他不自在的低下頭扯一扯伊少凡的手。
「怎麼？」順着她的手指去，伊少凡就見到這突兀的注視目光，「喂！收斂一點行嗎？我都要以為你們是故意表現這樣來嚇走紹依。」
「我……我們只是沒看過你這樣。」孟琪不自在的說。
「以前沒表現機會嘛！」樊紹依大膽替伊少凡回答，就見孟琪的臉色黯然了幾分。
「原來你偏好長頭髮的女性！」小朱看另外兩位俏麗短髮的女性，對伊少凡能「玩」到長發，又多羨慕了幾分。
男性和女性注意着不同的事物與細節，像小月就注意到樊紹依那條手帕，似乎很男性化。
「妳的手帕很像男士專用。」小月笑得高興，彷彿找到她一絲不屬於女性化的地方。
「本來就是男士用的手帕啊，這是少凡的。」樊紹依誠實的回答，卻換來暖昧的目光。
「妳和少凡究竟到什麼程度了？」小月再一次語驚四座。
樊紹依笑了笑故意將頭倚在老師肩上，才道：「我不懂妳這個問題的意思！」
「不懂？」小月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在孟琪的眼光下制止。
他們的位置正好是呈ｎ字型的情侶式座位，正可以一對一個方面，另一個則是走道，也由於是如此坐法，紹依可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雖然對於老師的反應較無法做到第一手的接收，卻可以從他的身體語言而得知一二。像現在她將頭倚在老師肩上，他並沒有拒絕的僵硬反應，更多只是嚇了一跳。
遲鈍的小朱總算髮現到女朋友反常的舉止，遂問：「少凡帶女朋友，妳不高興？」
「沒有啊！」小月立即答道。
「抱歉，我不該擅自闖入你們的聚會！」樊紹依正襟危坐的道歉。
「誰說的！本來今天就是小朱的我，沒想到會變成攜伴參加。」伊少凡責怪的看小朱一眼，今日的混戰都是他引起的。
「是啊！我不該讓小月知道今天要碰面，結果多了這麼多的人。」小朱苦哈哈的皺着眉頭。
「小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月不高興的看着小朱。
「小月，夠了。」孟琪蹙眉的看着小朱與小月，並解釋，「小月知道你們今天要見面，想到這一陣子大家都這麼忙也沒時間碰面，正好可以趁今天大家好好的聚一聚，何苦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小月或許感覺到自己做得太過火，決定先離開冷靜一下情緒。「我去化妝室一下。」
小月才剛起身，孟琪立刻也跟着起來。「我去看看。」
「還是我去吧！」樊紹依笑了站起身，瞭然的看着盂琪。「你們好好的聊一聊。」
「可是……」孟琪不放心的看了看伊少凡，不確定這麼做是好還是不好。
「小心一點！」這是伊少凡唯一對樊紹依說的話。
「放心！」樊紹依跟着往小月離去的方向走去。
「小月也不是什麼毒蛇猛獸，為什麼要叫樊紹依小心一點？」孟琪不悅的對伊少凡問。
伊少凡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對小朱和三水道：「最近在忙些什麼，那個計畫進行得怎麼樣？」
「你……」孟琪生氣的抓了皮包就往外走，三水立即跟了過去。
只見小朱挫敗的靠坐椅背，重重嘆了一口氣。「抱歉！」
「你們這場愛情混戰，打算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理清？」伊少凡無奈的問。
「快了！」小朱看了看另外幾個空位。「既然你都帶紹依來了，我相信這場混戰已經可以有個結局。」
「不管了，孟琪就交給三水去處理。我們談原本要談的事情吧。」伊少凡和小朱開始談論起今晚原本要談的合作計畫。
十分鐘后，餐點也送來了，卻不見小月和樊紹依的蹤影。小朱擔心的問：「小月和紹依沒問題吧！」
「放心，小月並不是……她只是太想保護朋友，不過她不會欺負弱小的，而且像紹依那樣的女孩，誰忍心傷害她。」伊少凡相當有把握樊紹依不會受到一絲的傷害，他也對小月這多年的朋友相當了解。
「說得也是！」小朱這才放心，吃着送來的餐點，繼續他們剛剛的話題。
「孟琪很幸運，有妳這樣一位朋友。」樊紹依來到化妝室，對着發獃的小月道。
「是妳！」小月訐異的看着她，沒想到會追過來的竟然是她。
「是我！」樊紹依靠着洗手台，淡然一笑，「妳還好吧！」
「我當然很好。」對她友善的笑容，小月實在無法再弄着一張臉看她。
「那……我們可以回到座位上了嗎？」
「為什麼不怕我？」小月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我對妳根本談不上友善，甚至很沒風度的攻擊妳！難道妳天真的看不出來我討厭妳嗎？」
「這不是很沒道理嗎？妳既沒被少幾拋棄過，而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面，妳也不是暗戀着少凡，何必討厭我的存在？我也不是一臉『顧人怨』的長相啊！」樊紹依依舊不動氣。
「我討厭有自信的人！」這點總成立吧！小月看到她臉色黯然，不禁有些不忍。
「妳討厭自己？」樊紹依開始想，自己是不是真那麼惹人厭？「妳看起來就是很有自信的樣子啊！」
「我當然不討厭自己，在我這個年齡若沒自信，那不是白活了，又如何在這社會立足。」
「進入社會是每個人一出生就強迫加人，只是層級不同。若是以工作機會這個社會，只怕我加入的時間還多妳一點。從國中就開始半工半讀到現在，妳認為我不該有自信嗎？」樊紹依此時的言行，絕對是超年齡的表現。
「所以妳比別人還會察顏觀色？」小月的確被她的表現嚇了一跳。
「人只要有心做一件事，總會成功個七八分。」樊紹依甜甜一笑，此時的她就符合她的年齡表現。
「看妳如此，我不得不承認少凡的眼光不錯。」小月總算和緩了瞼色。
「孟琪還是喜歡少凡嗎？」她的問話，讓小月嚇了一跳，樊紹依笑着解釋，
「一般人很少為了自己，而給情敵難堪，尤其是前任男友與現任男友皆在場的情形下。所以，我猜妳會故意如此，只會是為了別人而不是自己。眼前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孟琪了。」
「這也是妳剛要來找我，少凡沒有阻擋的原因嗎？」小月沒想到小她八歲的樊紹依，事情竟然會看得這麼透徹，考慮得如此周詳。」有妳在，孟琪不可能回到少凡身邊了。」
「當初他們是如何分手的？」
打量樊紹依許久，想看她是否有取笑的成分在，確定沒有后，小月才道：「一半是少凡的家庭環境，二來則是少凡的母親。」小月好心的警告，「伊伯母對少凡有着強烈的佔有欲。」
「多謝妳的提醒。我知道自己最有可能面對的困難在哪裏了。」樊紹依深吸一口氣。「回到位子上吧！相信束西已經送來，肚子也餓了吧？」
「是有一點。」小月笑了笑，看看鏡中的自己，確定一切沒問題才道：「走吧！」
「小月姊！」樊紹依遲疑的喚住小月，待她回過頭看自己時，才道：「小朱的一顆心都在妳身上，三水則是喜歡孟琪。妳們……別把幸福往外推，我寧可被人愛，讓人寵，讓人疼在心頭，也不願去追逐一段不完全的愛！」
「妳……真讓人驚奇！」小月折服了。她比不上樊紹依，孟琪和樊紹依然，也不見得較佔優勢。
「還好不是驚嚇。」樊紹依俏皮的笑了笑。「走吧！再不出去，只怕少凡真的會衝進來找人了。」
「走吧！」小月和樊紹依總算走出化妝室，她們邊走邊談。「第一次看到少凡這麼溫柔體貼的一面。」
是嗎？或許因為我是他的學生，樊紹依在心中暗忖，想到自己為何要踏進這情感渾水。她告訴自己，一來剛剛自己太害怕了；二來……她是他的天使沒錯啊！所以，該是義不容辭的幫他。回給小月柔柔的笑容，繼續前進回到座位。
只是……心為什麼悶悶的，胸口為什麼有苦澀不安的情形，全都是他--伊少凡--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