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彭齡什麼都感覺不到,只除了於立志。
他的唇先落在頰上,她嚇得閉上了眼睛;胡碴刮過了她的臉,有點麻麻的,痒痒的;他略微沉重的呼吸聲,聽在耳里,像是最激烈的搖滾樂,她怕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但過了一會,彭齡覺得於立志只有吻她的臉頰,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才睜開眼睛,看到於立志的臉離她不過幾公分的距離,她看進他的眼睛,好奇的想窺探他心裏在想什麼。
“你一定在奇怪,為什麼我沒有吻你?”於立志看出了她的心事。
臉一紅,彭齡瞪着他,“我為什麼要奇怪,你以為自己很帥嗎?每個女人見了你就要自動倒貼你嗎?”
“那你為什麼閉上眼睛?”於立志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眼睛望着她。看見了她的驚慌。
彭齡別開臉,“我……我怕你有口臭。”
“是嗎?”於立志輕輕放開她。
離開他堅實的臂彎,彭齡忽然有種空虛的感覺。
於立志彎下腰收拾着地上破碗的碎片,彭齡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想幫忙撿碎片,於立志手一揚,作了個阻止的手勢。
彭齡不禁看得出神了,於立志的確很好看,如果他真的追求她,她沒有自信可以拒絕他,想到這裏,彭齡不禁發起呆來,他會追她嗎?
她跟他並不相配,於仁豪都快三十歲了,他是哥哥一定更老,跟她的年齡至少差了十歲,說話可能還會有代溝;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得是要能幫助他的,不是她,不是一個飯館老闆的女兒。
想到這裏,彭齡突然有點難過起來,她要的人不是他,為什麼心裏會不舒服,在認定他不會追求自己以後。
把地板整理好之後,於立志看見她仍然在原地發著呆。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扶起了彭齡的手肘帶着她走。
彭齡甩開他的手,“我不用你送,我自己會回家。”
“不要太任性,這裏晚上很暗。”於立志看着她,冷冷的說。
“我不用你管!”彭齡生起氣來,對自己的身分感到難過,她突然有種想放肆,惹他生氣的衝動,忘記了她平時冷靜的原則。
於立志看着她,意外的,他笑了起來。
這是彭齡第一次看見他笑,她拿眼鏡戴上,仔細的看着他。
笑着的於立志看起來像個普通的男人,普通得讓人不由得心動起來,跟漠然的他,怪癖的他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覺。
“你笑什麼笑,牙齒白呀?”彭齡生氣的想,為什麼這個死男人笑來這麼好看,上天真是不公平,這麼可惡的人竟然有着那麼炫目的容貌,真是太過分了!真想賞他幾巴掌,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你跟個孩子差不多,一樣的任性。”於立志把想法說了出來,結果換來彭齡的怒火。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潔癖狂!”她氣極,衝口而出一連串的咒罵。
於立志仍在笑,但腳步沒停,扯着彭齡往門外車庫的方向走去。
“我說過了,我自己會回去,不要你送,你聽見了沒有?”走到一半,彭齡好不容易才在花園裏掙脫於立志的箝制。
“我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半夜獨自回家。”於立志仍然堅持他的說法,他又拉住彭齡的手。
“你放手!你拉得我好痛!”彭齡大叫。
於立志腳步一停,盯着她看。
彭齡看到的是很熟悉而又不完全了解的目光,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熟悉的是,她都是從一些喝醉的男客人看到那種打量的目光;不了解的是,她知道現在的於立志百分之百的清醒,但為什麼他會這樣看着她?
“你看什麼?”她想知道答案。
於立志仍然看着她,但眼中慾望之火沒有消退的痕迹,“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讓我送你回家,不然就是今晚住在這裏。”
“我兩樣都不要。”彭齡搖頭,她不想留在這裏,也不想讓他送,她根本不想再見到他。
這個男人令她有種從頭頂到腳底的厭惡。還有她說不出來,也說不明白的感覺。
“看來是得要有人教教你什麼是服從了。”於立志露出白牙,在森冷的月光下,看起來有分邪惡的感覺。
“你想幹什麼?”彭齡想掙脫他,但她的手仍然握在他的手裏。
“做我剛才沒做完的事。”於立志威脅似的說。
這嚇得彭齡用力的摔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過來!”她大喊,她真的害怕了,現在的於立志看起來真的很可怕,這令她想到社會版的強暴新聞。
“我想做的,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於立志向前走了一步,彭齡跟着往後退了一步。
“別過來!我可是會武功的!”彭齡想起沈遠曾經教過她幾招防身術,但是她現在半招也想不起來。
“你?”於立志只是想嚇嚇她而已,沒想到她還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看她已經抖得跟風中落葉一樣,她會武功?
“走開!”彭齡雙手亂揮,雙腳亂踢,結果踢到了花園石子路的小坑,整個人往後跌去。
於立志搶在她跌倒之前扶住了她。
但是彭齡不領情,她想起沈遠防狼術的第一招——“踢香菇”,她用力往於立志的要害踢去。
她踢空了,於立志一閃,跟着一放手,她往後跌了個倒栽蔥。
他站穩了,看着彭齡,“沒有人告訴你,踢男人那個部位會有什麼後果嗎?”他伸手把彭齡拉起來。
“放手!”彭齡覺得屁股好痛,腳也好痛,但是最痛的地方是她的心,她的自尊心嚴重受損,竟然摔得那麼難看,還要他來救她?
“你不知道什麼叫作禮貌嗎?”於立志看着一身狼狽的她,落井下石的說著,“還是你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混蛋!’’彭齡瞪着他看,覺得腳好像扭到了,只得靠着他才能勉強站穩,這種窩囊氣她從來沒有受過。
於立志把她摟近,想要給這個小女孩一點教訓,讓她學一次乖,他露出吸血鬼對獵物的笑容。
“現在這個混蛋要吻你了。”他把彭齡的眼鏡拿開,看到她眼底閃過的驚慌跟不安。
“不……”
彭齡的抗議被於立志的吻給蓋住。
&&&
原本於立志只是想給彭齡一個教訓的,但是沒有想到,被教訓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她的唇是那麼柔軟,那麼的香甜,在他懷裏的嬌軀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有女人味,於立志不能思考,只能沉淪在感官給他的感覺里。
同樣的,彭齡也是。
她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給一個女人的感覺,是這麼的安全,那麼的強壯,有着不可思議的堅強,還有一种放心的感覺,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給他來保護。
這種感覺對彭齡而言是陌生的,她從來沒有經歷過。
從小到大,長女的責任教會她獨立,自主,凡事都要為別人着想。不要讓父母擔心,要作弟弟們的榜樣,她從來沒有任性的機會,也沒有告訴別人自己需要的關心,因為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需要那些。
直到現在,彭齡才知道,原來自己那種不安的感覺是什麼,她要的是一個能夠讓她放心的地方,可是那個人是他嗎?
千萬個思緒在腦海里飛過,可是現在的她,只想要於立志繼續吻着她,其他的,她暫時不想去思考。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彭齡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唇,令於立志有再次吻她的衝動。
“你……”
她看着他,輕輕的獻上自己的吻,兩個人再次陷入情慾的潮流里,難以自拔。
終於,於立志找到了自己的理智,再吻下去,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也許現在的彭齡會心甘情願,但是隔天她一定會後悔,一定會恨他。這不是他希望的事,所以克制着自己的慾望。怕熱情之後的傷痕會把兩個人之間的某種感覺破壞。
“你滿意了嗎?”他出傷害她的話,讓彭齡從夢裏驚醒。
彭齡搶回他手上的眼鏡。隨即再戴回去,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臉,求證似的望着他,希望那是自己聽錯,可惜她失望了。
剛才溫柔的他已經不存在,於立志又恢復原先的冷酷面孔。
一咬牙,彭齡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作個示範。如果你遇上色狼,他這麼對待你,可能猶有過之。”於立志說得輕鬆。但他看見彭齡一臉被傷害的表情,心裏也不好受。
“你下流!”彭齡氣極,伸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於立志抓住她的手,沒有讓她打自己,“我只是告訴你事實而已。”
“你……”彭齡瞪着他,忿然的放下手,這只是表面的怒氣而已,在她心裏,彷彿有某些東西碎掉的感覺,讓她的心好痛!
“我這麼做是要提醒你,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夠像我一樣,在緊要關頭叫停的。”於立志看着她說,“現在願意讓我送你回家了嗎?”
緊抿着嘴,彭齡恨恨的說:“好!”
自從那天的事以後,彭齡就再也不去於家了,摩托車還是拜託沈遠去幫她騎回來的,她對外的說法是於立志不需要自己的照顧了所以才回來,彭李妹拿她沒辦法,只好任由她去。
在彭齡的心裏,她又是怎麼想韻呢?
從她一回來,就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
在彭家人的眼裏,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看過的彭齡,在他們心目中,彭齡是個樂天開朗,活潑好動的女孩子,但是現在的彭齡,跟開朗、活潑扯不上邊,如果說以前的她是晴天,那現在的她,可能就是陰天外加打雷了。
再怎麼難過,彭齡都不是一個會流眼淚的女孩子,她不會在人面前哭,只會把眼淚往肚裏吞,所以給人的感覺是堅強的、不需要保護的,直到於立志闖進了她的心房,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脆弱,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強悍,她也只是一個女孩子。
但是於立志的吻只是為了要教訓她,懲罰她,讓她知道女人的力量是比不過男人的,不是她幻想中的愛情之吻,完全把她的夢幻給打破。
坐在彭家飯店的櫃枱里,彭齡摸着自己手上的粉晶手鏈,想起那天去影軒買水晶時,姬奧賾過的話。
“粉晶又稱為玫瑰石英,可以帶來戀愛的運氣,有的人叫它芙蓉水晶,可以讓人遇上命運的戀人。”
於立志是她命運的戀人嗎?
彭齡搖頭,不再去想他,那只是她自己的多心而已,對於立志那種見慣大場面的人,一個吻不算是什麼!
這個念頭令她難過起來,是的,一個吻不算是什麼,但對於她而言。卻是件重要的事,讓她一直想着他、挂念着他。
“齡齡,算帳。”彭李妹拿着點菜單交給女兒,卻看見她一臉逃惘的呆坐着.並沒有接過單據的意思。
“彭齡!齡齡,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彭李妹大叫,讓彭齡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事?”彭齡扶了扶眼鏡。瞪着她老媽看。
“你以為坐在這裏是要你發獃的嗎?四桌要買單啦!”彭李妹把手裏的帳單在她的眼前一揚。
彭齡抓過帳單,坐下來把金額算了算,“一千六百,付現還是刷卡?”
“刷卡。”周清平說。
“你是……”彭齡跟周平有一面之緣,那是她跟冷煜去公司送餅的時候遇到的,冷煜那時有介紹過,但因為周清平有事,只得草草帶過。
“周清平。”周清平對面前的清秀佳人有印象,他遞上名片。
“你是冷氏的人,我想起來了!你是冷煜答應……”要介紹給她的對一象,不過彭齡技巧的改變話題,“那好,認識打個八折吧!”
“謝謝。”周清平點點頭,把信用卡遞給她。
彭齡眼尖的看到他還有同伴,“要打上統一編號嗎?”這樣才能跟公.司報帳。
“不用了,我跟家人出來吃飯。”周清平回頭對家人點頭,有一對老夫妻跟一個妙齡少女。
“女朋友?”彭齡把簽帳單拿給他,請他簽名。
“我還沒有女朋友,那個是我妹妹。”周清平簽完名,把帳單交給她。
彭齡對這句話沒有特別的反應,不過她對周清平的印象很不錯,“謝謝,歡迎下次再度光臨。”她把帳單跟發票連同卡片還給他。
“有空聯絡。”周清平指指放在桌上的名片。
這個動作令彭齡不禁微笑,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周清平對自己有好感。
&&&
於立志這三個字,彭齡覺得自己早就忘了。
但是她每天幾乎都會提醒自己一次,該把這個人忘記了,結果是相反的,彷彿當她想起要忘記他,就會再加深一次自己對他的印象。
彭齡把這件事歸咎于于家客廳那座美輪美奐的樓梯,因為太美的事物總是令人難忘,而於立志正好是附帶想起的不良品。
“彭齡,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沈遠問。
今天兩個人一起出來逛街,可是彭齡心不在焉的程度,好幾次走在路上都差點被板車給撞到。
“沒事,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怎麼樣?”彭齡回給她一個尷尬的笑。
“也好,前面有個茶坊,我們去坐坐如何?”沈遠指着前方一個泡沫紅茶店,名字很可愛,叫作“發條桔子”。
“嗯。”彭齡點頭,兩個人走進了茶坊。
點過了飲料,坐在窗邊的兩個人都沉默着。
兩人都望着窗外人來人往的熙攘情形,在店裏激情的搖滾樂音和冷氣吹襲下,因為熱氣而蒸騰的對街看起來仿若海市蜃樓一般,迷濛而不真實。
沈遠等着飲料送上來,才開口:“齡齡,你怎麼了?”
“我很好哇!你怎麼這麼問?”彭齡低頭喝了口飲料,迴避她詢問似的眼神。
“是嗎?彭媽媽講的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她說你這幾天都心神不寧的,不知道有什麼心事。”沈遠今天會約彭齡出來,也是因為彭李妹打電話“請”她帶彭齡出來透透氣,她關在家裏快悶壞了。
彭齡微一皺眉,“那個大嘴巴,超級IBM。”
沈遠知道彭齡的個性,先罵再說,但是她還是勸彭齡說:“不要這麼說你媽,她也是關心你。”
“關心我?關心我會叫我送上門去給人家侮辱?哼!”彭齡用吸管攙着杯中的冰塊,釋放的冰冷碰到空氣化作水滴,掛在杯沿,一顆顆像眼淚,訴說著夏日已遠的激情。
沈遠一挑眉,似笑非笑的說:“誰是人家啊?”
“人家就是於立……”彭齡知道自己上了當,沈遠就是要聽到她說這句話,一氣之下,乾脆閉嘴。
“於什麼?噴!彭齡大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幹脆了?”沈遠點了一記她的鼻尖,懲罰她不說實話。
彭齡打算當啞巴,直到她覺得自討沒趣轉換話題再說。
沈遠看她不說話也不逼她.看着對街的珠寶店,心生一計。
“齡齡,你看,對面那一對男女,進了珠寶店的那一對,不就是於仁豪的人哥嗎?”沈遠說話還帶動作,手還指着對街的珠寶店。
彭齡看沈遠說得逼真。禁不住好奇心,她轉頭去看。
沈遠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還真一語成讖。那對走進珠寶店的男女,男的真的就是於立志。
一看之下,彭齡臉色都變了,因為看他們兩個人的親密樣,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對情侶。
光天化日之下,兩個人靠得那麼近,真是妨害風化!她生氣的想。
“哼!披着羊皮的狼。”彭齡回過頭來,賭氣的不再看他們,但是心裏有某個角落正在發酵,酸得很。
沈遠看着她,淡淡的說:“想要的東西如果不去爭取,只是一味的嫌葡萄酸是沒有用的,就算是灰姑娘,也是拼了老命去參加舞會才能見到王子的,別以為待在家裏就可遇到理想情人,套一句向晚的口頭憚,門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正有氣沒處發的彭齡衝口而出。
“沒什麼意思,只是聊天。”沈遠神秘的說,嘴邊露出笑意。
彭齡翻了個白眼,對誰她都有辦法頂嘴,但是對於沈遠,她就只有挨訓的份,便換了個話題,“你最近還有上網嗎?”
“小火花?最近天氣濕,點不着。”沈遠低頭啜了口飲料,眼睛裏閃過一絲黯淡;但彭齡沒有注意,她看了眼對街,才回過頭來,改變話題!
“晚晚沒有打電話回來嗎?”彭齡抽出餐牌,像是把它當作於立志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彈着。
沈遠這才抬起頭來,沒有異狀的看着她,“沒有,照他們的行程。大慨現在已經在意大利了。”
“意大利?不會連電話費都要省吧?死要錢的女人!晚晚不打,煜煜也該打個電話回來吧?”彭齡彈牌的聲音愈來愈大聲了,幸好有嘈雜的音樂可以蓋過,不然一定會有其他的客人抗議。
“也許是時差吧,怕吵到我們。”沈遠伸手把她正在虐待的笞牌拿走,吵得要命,聲音像是工地用鑽土機在挖地一樣,“得得得得”的,也救了那塊快變形的餐牌一命。“你別彈了。不嫌吵嗎?”
“是嗎?”彭齡不以為意。又拿起胡椒罐玩起來了,“不過煜煜回來我得好好給她一頓排頭吃。”
胡椒罐又惹到她了?沈遠看着彭齡捏着塑膠制的胡椒罐,嘆了口氣,決定不理她的怪異行為。
“人家可是有老公撐腰的。”沈遠笑道。
“你笑什麼?”彭齡放下倒霉的胡椒罐,瞪着沈遠看。她有點作賊心虛的感覺.在沈遠面前,彷彿什麼都瞞不過似的。
“只是想笑而已,不會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吧?彭齡大小姐。”沈遠眉一揚,把桌上可能受到虐待的東西全部掃到角落,包括那罐胡椒。
彭齡沒轍,只好自己找台階下,“算了!我不跟你爭,省得被你氣死,都不知道為什麼。”
過了一會,沈遠才說:“他們出來了。”
放羊的孩子!彭齡上當了,她轉頭看向窗外。根本沒有人從珠寶店裏出來,氣得她轉頭怒瞪沈遠,但沈遠只是裝無辜的對她笑。
他們指的是對街的於立志,這點彭齡當然很清楚,但還是死鴨子嘴硬的說:“他們是誰?又關我什麼事?”
沈遠雙手抱胸,得意洋洋的說:“我又不是說給你聽的,難道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遠!”彭齡生氣的大叫。
她的聲音蓋過店內嘈雜的音樂聲,讓店裏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集中在她們這一桌。過了一會,大家才各自回頭做自己的事,但是投給她們兩人的視線,讓她們有點想找地洞鑽進去。
沈遠等眾人恢復以後,才開口:“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你繼續當你的鴕鳥好了,我去下洗手間,你自己騙自己去吧!”她兩手一攤,一副“關我屁事”的表情。
“哼!”這是彭齡的回答。
&&&
另一邊的於立志跟江淑娟進去珠寶店,是為了挑一個送她老公的生日禮物。請於立志以男人的眼光來挑。
“好了沒有?”這是於立志問的第十二次了。
“你怎麼那麼沒有耐性?”白了他一眼,江淑娟繼續挑着店員拿出來的精品,對他挑出來的貨品看都不看一眼。
這點令於立志氣結,“拜託!這是你要我來幫你挑的,結果我挑的沒有一件你中意,那我來幹什麼?當模特兒?”
“喂!誰知道你的品味那麼差,挑了半天都是一堆奇怪的東酉,我要真買了,送我老公還怕他嫌哪!”江淑娟拿起一件柘榴石領夾,朝着光線看成色如何,當然,那也不是於立志挑的貨品。
“那要我來幹什麼?”於立志搶過她手上的領夾,對她的品味不予苟同,柘榴石在光線下閃着紅酒似的色澤,“這是結婚十八年的紀念寶石,你才結婚八年,好像買早了十年吧?”
“給點意見!至少你挑出了我不要的,剩下的我就可以慢慢挑了。”江淑娟笑着,又把那領夾搶回去。
於立志覺得他不是會先掐死她,就是先打死自己,怎麼會答應她來幫忙挑東西?真是作賤自己。
他無聊的往珠寶店的窗外看去,對街的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坐在窗邊的人影好熟悉,那是彭齡?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認錯,但是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門口移去,連江淑娟叫他都置若罔聞。
“於立志!你等一下,至少等東西包裝好啊!”江淑娟等着店員刷卡一邊叫住於立志等她,但是於立志已經走出珠寶店門口,聽不見她的叫聲。
越過街,於立志直直走到茶坊的窗前,彭齡也正好抬頭看窗,就這樣,兩個人的視線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