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你向我學習吃醋的技巧。」
「吃醋還有技巧?你取笑我嗎?」
「當然有,如果你厭惡好吃醋的自己,又放不下我,那麼請向我學習溫柔的吃醋。」
「溫柔?」
「舉個例子,就拿你我來說,我吃醋你知道嗎?」
「你吃我的醋?笑話!我從小到大身邊少有蜜蜂蝴蝶,你想吃也沒得吃。」
「唉,你真以為自己的魅力就只夠吸引我嗎?那些潛在的威脅早被我用自己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了,你又何曾見我大喊大叫的激動過?」
「嗯……溫柔的吃醋,聽起來不錯,我要學。」
「那麼先實驗第一步--喜怒不形於色,免得讓情敵看清底細。我說,其實今天又有一個男同學介紹自己的妹妹給我,聽說暗戀我很久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要笑得自然一點,你……你怎麼笑得那麼可怕?」
「你又給我去亂勾引人惹麻煩,我先溫柔的殺了你再說!」
她不該來的!
當齊瑋十萬火急的衝到學校保健室,滿心以為會看見一個病懨懨的凌司霖,誰知剛走到門口,從敞開的門裏看到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他不是被那些女生纏得叫救命嗎?不是一直為她不肯回他的懷抱而傷腦筋嗎?那現在的他又算什麼?
只見那傢伙笑容滿面的坐在病床上,周圍圍了五、六個鶯鶯燕燕,左一個噓寒問暖,右一個好生伺候,端茶的端茶,采視的探視,把他當成皇帝般拱着,而他呢,開心的回答每一個女生的問題,看錶情就知道有多享受!
「你確定你的頭沒事嗎?」一個女生遲疑的問,怯生生的摸摸他的額頭。
凌司霖微笑,溫柔的望着她,對撫上他額頭的小手絲毫沒有閃避,「現在除了頭還有一點暈,沒什麼事了,你們別擔心,我休息一會兒就好……咦?瑋,你來了?真巧,哪裏不舒服嗎?」
很好!齊瑋恨恨的想,這傢伙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她在門口足足站了兩分鐘,他才發現她,竟然以為她是因為不舒服來保健室,他好樣的!
齊瑋氣極了,先前慌亂的心情反而沉靜下來,她認識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從他的笑容里,她敏感的嗅出陰謀的味道。對!別慌別忙,看清楚形勢再說。
打定主意,她笑着走進來,有意無意地把匆忙中無暇收好的情書拿在手中拍打着,「我聽說你讓球砸暈了,畢竟朋友一場,特地來看看你死了沒。」
「你是來落井下石的嗎?就算凌同學把你甩了,你也不必這麼惡毒吧,他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愛慕者一號挺身而出。
「就是,這裏不歡迎你。」愛慕者二號也不甘落後。
「是嗎?我看也是,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拜拜。」手中情書一揚,她優雅的轉身欲走。
凌司霖笑不出來了,跳下床,仗着身高優勢,飛快的把她的情書搶了過來,看着信封上的名字,神色不變,眉頭微微擰了擰,不經意的問:「你的情書?看樣子你已經有追求者了。」
「彼此彼此,比你慢了幾步。」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是齊瑋卻感覺到他的內心狂風大作,暴雨連連。呵呵,能反將他一軍真棒!
「看你這麼快活我也放心多了,至於我呢,也要開始尋找我的新幸福了,找個不起眼的老實人,至少我不會提心弔膽的擔心她被人搶走。」
果然有陰謀,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但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氣昏了頭,讓前些日子的修為毀於一旦,再因為吃醋發飄的話,她乾脆拿根麵條弔死算了!
「我們正式分手吧。」她輕巧的拿回情書,嫣然微笑,「請祝我幸福。」
下課時間,凌司霖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悶悶不樂的望着樓下出神。
「還沒哄好嗎?」孟亦凱走到他身後,淡淡的問。
凌司霖回頭看了眼他手上的書,又轉過頭去,「你剛從圖書館回來?」
「嗯,借了幾本書。」孟亦凱學他趴在欄杆上向下望,卻沒看見令他牽挂的人。「你在看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罷了。」
孟亦凱聳聳肩,說道:「說實在話,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你們好好的為什麼忽然冷戰成這樣子?如果是因為你背着她和衛什麼的約會那件事,你解釋清楚就好了,怎麼會這麼複雜?」
「分手。」凌司霖有氣無力的冒出這句話。
「什麼?」
「我說分手。」凌司霖苦笑着看他一眼,「今天上午,瑋正式提出分手。」
真是令人扼腕!本來想製造機會讓齊瑋在嫉妒中明白自己的感情,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嫉妒的人竟變成他,在看見她手上的情書時,他什麼計畫都記不起來了,等他反應過來,齊瑋早走了十分鐘了。
孟亦凱唇角微微上揚,肯定的說:「她那麼愛你,怎麼可能?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事刺激她。」
即使愁雲罩頂,凌司霖也不禁笑了。的確,分手全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沒有因幾封情書亂了方寸,也不至於被她輕易看出破綻。
「瑋已經出現追求者了,我不想再拖下去。」本來想讓她慢慢想開的,讓她明白吃心愛的人的醋並不可恥,不過情書的出現,讓他的心本能的想霸佔住她的愛、她的人。這就是獨佔欲,每個人都有,瑋,你可明白?
孟亦凱默然半晌,內心似乎在掙扎着什麼,忽然展顏一笑,說道:「有計畫了嗎?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
他不常笑的臉上猛地出現大大的笑容來,真是說不出的怪異,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凌司霖就這樣研究了他的笑好一陣子,表情既不是震驚,也不是歡喜,看得孟亦凱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問:「你看什麼?臉沒洗乾淨嗎?」
「你幫我追女人?我沒聽錯吧?」凌司霖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的笑容好燦爛,好美!孟亦凱的心不自覺地震了一下,忙移開視線,清了清喉嚨,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異狀時才回過臉來。
「你還記得你說的那個『放下』的故事?佛陀在世時,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羅門來到佛前,運用神通,兩手拿了兩個花瓶,前來獻佛。佛對黑指婆羅門說:『放下!』婆羅門便把他左手拿的那個花瓶放下,佛陀又說:『放下!』婆羅門又把他右手拿的花瓶放下。然而,佛陀還是對他說:『放下!』這時黑指婆羅門說:『我已經兩手空空,沒有什麼可以再放下了,請問現在你要我放下什麼?』佛陀說:『我並沒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塵和六識,當你把這些統統放下,你將從生死桎梏中解脫出來。』黑指婆羅門這才了解佛陀放下的道理。」孟亦凱緩緩的說。
凌司霖哈哈一笑,「你什麼時候把這個故事背得這麼熟?」
孟亦凱的笑容竟然有些羞澀,揚了揚剛借的書,「我生病時你講的故事,我當時並不懂,病一好就到處借書,終於找到那個故事。」他深深的凝視着凌司霖的眼睛,「你對我說『放下』的故事,不就是希望我放下執着,放下求之不得的心頭重擔嗎?唯有放下,我才能尋求到新的幸福,心才得以自由,你是這麼希望的吧?」
「你悟得很透,可是內心呢?確定『放下』了嗎?」過了這麼久,孟亦凱肯提出這件事,說明他對於這份感情真的認真思考過了,不枉費他說故事的一番苦心。但是一段感情說放下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孟亦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是否真能做到?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肯走出第一步,剩下的讓時間來證明。」孟亦凱的眼神中還殘留着溫柔與眷戀,但是痛苦、掙扎、迷惘已經不存在了,因為他往前走了,心終於願意走出囚禁自己的牢籠。
了了一樁大心事,凌司霖頓時玩心大起,忽然把自己俊帥的臉湊近孟亦凱,眯着眼睛挑逗的問:「你真的放得下我這個大美人?」
孟亦凱嚇了一跳,防備的後退一步,臉倏地通紅,狼狽的別過臉去,「你再這樣我就後悔!」他答應他要試着做朋友的,他正朝這個方向努力。
凌司霖畢竟被他嚇過,不再逗他,「那麼,你真的要幫我贏回瑋的心?」
「是她我才幫忙,別的人免談。」因為凌司霖的心裏全是她,他才會幫忙。
孟亦凱突然收回笑容,瞭然的說:「你不是專程在這裏等我的嗎?你一定早就想好計畫了,而且需要我的幫忙。」凌司霖是標準的享受派,很少太冷天跑出教室吹冷風,除非另有目的,而他就是目的吧?畢竟他曾經……或者現在仍是齊瑋的眼中釘。
凌司霖一楞,真心的微笑,攬着孟亦凱的脖子,小聲的說:「我發現你很了解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也許有天我們會成為心靈相通的損友呢!」
孟亦凱推推他,眼裏有不自覺的苦澀和釋然。「還是說說你的詭計吧!」
齊瑋,小心了,凌氏獨創追心秘招來了!
老天爺,這個男生還要啰唆多久啊?
齊瑋沒好氣的睨着面前那張一開一合永遠不知道停的嘴巴,那上面一定安了發電機,還是太陽能的,才能這樣不間斷地說個不停,最詭異的是竟然很少重複,阿諛奉承之詞彙源源不斷的從那張嘴裏吐出--他確定他誇獎的是她嗎?不是世界小姐或者楊貴妃、趟飛燕什麼的?
如果是別的追求者,她向來很婉轉的拒絕,可是對這個男生她做不到。因為她見過他,何止他,連他的女朋友也見過,之所以印象深刻,全是因他的厚顏無恥,在向女朋友坦誠不忠的同時還口口聲聲最愛的人是她,齊瑋記得當時自己氣到不行,如果沒記錯,他的女朋友叫「紅」吧?一個哀愁而軟弱的女孩,寧願相信男朋友始終是愛她的。
如今,這個男生竟然「逢場作戲」到她的身上,而她敢用凌司霖的腦袋打賭,這個男生一定還沒和「紅」分手。
就是因為清楚他的真面目,讓她假裝對他客氣都難,可惜這男生是打不死的蟑螂,受盡冷淡譏諷的待遇卻毫無所覺,以勢在必得的態度死纏她到底。
齊瑋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離下午四點半的學生會例會還有半個多小時,本來她可去可不去,可是既然看書的興緻已經被破壞,還不如去參加會議。
「我一見你就驚為天人,你的氣質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的心……」
雖然還有半小時,她也不能等了,要等到太陽下山太陽能耗盡,她的耳朵都能磨穿孔了。齊瑋一言不發,當作沒這個人存在,收書走人!
但這男生竟然跟在她身後繼續嘮叨:「從此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她忍無可忍地霍然轉身,冷聲喝道:「你這人會不會看人臉色?再跟着我,我就整……」
她的眼角餘光無意中掃過一幕,令她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後面的話自動消音,眼睛忙着追尋一閃而過的畫面,剛才是看錯了吧?
她四下張望着,追尋的目標繞過拐角的花圃,說說笑笑的向校外走去,那不是凌司霖和孟亦凱是誰?她雖然看不清兩人的神情,可是孟亦凱忽然握住凌司霖的手,而凌司霖幾乎沒有掙扎就任他握着的影像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慘了!沒她卡在中間,剛好便宜了孟亦凱,他如果利用霖對他的遷就和友情,做出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來……天!事情會變得很可怕!齊瑋越想越慌。
但她轉念一想:別自己嚇自己了,霖不是小孩子,他精得很,何況她已經向他提出分手,現在插手豈不是很丟臉?醋罈子的惡名可會跟着她一輩子!
她內心左思右想,這一猶豫,他們快走出校門了。
跟不跟?跟不跟?跟不跟……齊瑋緊咬下唇,內心劇烈的交戰。
她獃獃的望着校門的方向,不知怎麼搞的,內心越來越不安,似乎馬上要發生不好的事情。那不安逐漸擴大,吞噬了她全部心神,她不能正常思考了。
該死!她在心底低咒一聲,雙腿飛快的向校門口奔去。
孟亦凱你這個死洋鬼子,霖是我的,你休想搶去!
奔到門口時,她向四處望了望,人潮川流,哪裏還有他們兩人的蹤影?
齊瑋凝神思索一會兒,連忙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孟亦凱下榻的飯店。
「什麼?」齊瑋失聲低呼,「他前幾天就退房了?請你再查一查好嗎?我是他的朋友,有非常急的事情找他。」
飯店服務台的小姐重新核對一下電腦里的資訊,肯定的說:「沒錯,孟亦凱先生已經退房離開了。」
齊瑋一楞,悵然若失,接着急切的問:「他有沒有說搬去哪裏?」
小姐抱歉的搖頭。
口中說著謝謝,齊瑋步出了旅館,茫然的站在大門外,看着華燈初上的街道上人們三三兩兩的走過,車輛穿梭如織,而她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已經找遍了他們可能去的每一個地方,包括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自助餐廳,還折回校園,生怕漏掉學校附近的小吃攤、餐廳……但她越找心越冷,越找心越慌,拚命的安慰自己是杞人憂天,但不期然想到凌司霖曾經說過和孟亦凱在一起的經歷,又讓她心驚膽戰……
齊瑋一直想說服自己太過於敏感,但是做不到,她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麼光顧着自己的心態,光顧着跟凌司霖嘔氣鬥法,竟然忽略了他身邊的頭號危險人物!她現在只願天聽見她的祈禱,她不要別的,讓她見霖一面就好,確定他平安無事就好!
她仰首向天,灰濛濛的天空裏又出現他們兩人牽着手的那一幕,刺痛她的神經,同時一抹狂怒冒了上來。
霖這個大笨蛋,他不想活了嗎?明明知道孟亦凱對他的企圖,怎麼可以和他單獨外出?怎麼可以任由他牽他的手?怎麼可以讓她擔心得快要死掉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以他平時的作風,他不會這樣的!
一陣狂風吹來,耳邊似乎聽見了霖的呼喚,那麼惶恐、絕望的叫着她的名字。她開始想像凌司霖被孟亦凱強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的畫面,這個想法撕扯着她的心,讓她皺緊了眉頭:心,好痛!
她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只要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回到她身邊!
凌家附近的一所豪華公寓內,溫暖如春的室內絲毫感覺不到外頭的酷寒,那臨窗而立的年輕男人卻一臉寒霜。他穿着潔白的睡衣,微濕的頭髮凌亂的散在前額,冷峻中透着性感,冰冷的眸子不時望向樓下的小路,落寞時而浮現在深沉的眼底。
反觀另一個同樣一身睡衣的男子,笑嘻嘻的坐在超柔軟的抱枕上,俊美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螢幕,一雙手激烈的打着遊戲機,彷彿沒有一點煩惱。
「七點了,她還來不來?」窗前的男子--孟亦凱忍不住問道。
「我打!我踢……她會來的,你耐心一點嘛,瑋那麼聰明,我們又留了線索,她一定可以找到這裏的。」贏了一局,凌司霖騰出手來拿起一旁的啤酒喝一口,笑眯眯的安慰他。
孟亦凱皺着眉,不確定的問:「你肯定她看見我們手拉手走出校門?」
「當然。」凌司霖笑得像個惡作劇的孩子,指指自己的腦袋,「我能感覺到那時身後的殺氣。」
「她如果不來呢?」
「不會,我對她有信心。」齊大醋罈子想什麼他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就是要她放不下他,要她擔心、吃醋,要她明白--不管何時,兩情相悅最重要,其他的都是狗屁!
「如果她不來,你跟了我如何?」孟亦凱忽然轉頭,擺出開玩笑的表情,看着像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般俊美的凌司霖。
凌司霖伸了個懶腰,看似慵懶,可是雙眼卻在瞬間變得嚴肅。「凱,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熾熱的身心頓時冷卻,孟亦凱抖着手喝口啤酒,不再說話,將頭轉向窗外。
「她來了。」他低語,竭力不讓心痛的感覺再次把自己吞噬,如果成全是一種愛的方式,他將成全他們,成全自己。
齊瑋氣喘吁吁的爬上樓,她敢斷定自己經過今天一定會患上心臟病,到時一併向那個混蛋白痴討回來!
她緊張的看着各家的門牌號碼……找到了!
她一把拉開防盜門,出奇的一拉就開,輕易得讓她楞了一下,不及細想,她抬起右腳,運足力氣狠狠的向大門踹去,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可憐的門被踢到牆上又反彈回來,清晰的腳印赫然印在上面。
奇怪了,她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這麼大了?
來不及思考這點,沙發上的兩個人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神,她的心臟差點就此停擺。
孟亦凱正把凌司霖壓在身下,雙手撕扯着他身上的睡衣,而凌司霖臉色潮紅的躺着,緊閉雙眼,不動也不反抗,似乎失去了知覺。
惡夢成真!一股火氣上涌,齊瑋尖叫一聲沖了上去,一把將孟亦凱從凌司霖身上拉下來,接着看也不看的踹他一腳,然後抓起凌司霖睡衣的領子上下搖晃,「凌司霖!你快起來!」
濃重的酒味傳進鼻子,齊瑋殺氣騰騰的轉頭瞪視跌坐在地上的孟亦凱,「你把他灌醉了?」
孟亦凱背靠着茶几,也不急着起身,懶懶的說:「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嗎?你不要他我正好接收,至於我對他怎麼樣也和你沒關係吧?」
「誰說我不要他了?情人之間吵架說的氣話也能當真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他要一輩子,誰也搶不走!你最好給我死心,否則我殺了你!」
孟亦凱聳聳肩,「是他自願的,我可沒興趣成為強暴犯。」
「什麼?你胡說!」齊瑋回過頭來,正好對上凌司霖迷濛的雙眼。
「瑋,我聽見你說你還要我,要一輩子,我沒聽錯吧?」他的嗓音沙啞,語氣溫柔似水。
「你快告訴她是你自願的,我沒強迫你。」孟亦凱喊道,小腹疼得厲害,這個犧牲有點大。
「我……」在齊瑋可怕目光的逼視下,凌司霖小心翼翼的說:「你說要和我分手,我難過極了,心想什麼都無所謂了,身子給誰都一樣,正好凱約我,我就跟他來了。」
「你自願的?你自願的!」齊瑋獃獃的念了幾遍,兇狠的情緒漸漸的在臉上凝聚,看得一旁的孟亦凱心驚膽戰。
「你想自暴自棄是嗎?與其讓一個男人給糟蹋,不如乾脆跳樓算了!這裏是五樓,應該摔得死人,你給我跳下去,死了乾淨!」齊瑋發瘋似的拉着凌司霖往窗前推,「你跳我也跳,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瑋。」凌司霖心疼不已的轉身抱着她,「冷靜一點,我錯了好嗎?是你說不要我的,是你不在乎我,眼睜睜看我讓別的女生纏住而無動於衷,我真的是太傷心了才會這樣做,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齊瑋抓着他的領子大叫。
「說錯了,不敢、不敢了!」凌司霖連聲保證,被她的歇斯底里嚇壞了,看來她真的擔心到了極點。
齊瑋維持着抓他的動作,接着毫無預警的,眼淚突然往下掉。
「怎麼了?」凌司霖擔心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坐好,她的眼淚讓他措手不及。
齊瑋猛地緊緊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胸前,哽咽的說:「你好壞,讓我擔心死了,當我發現你不見的時候,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我拚命找你,卻又找不到你,急得想要殺人,為什麼讓我那麼擔心……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通訊錄,打了幾十通電話才找到這裏來,結果我一進門就看見……就看見……你存心的嗎?存心讓我擔心難過,讓我得心臟病是不是?」
凌司霖又高興又愧疚的撫着她的頭髮,感覺到她全身冰涼,也不知在外面跑了多久,讓他心疼不已。
他朝孟亦凱使個眼色;孟亦凱唇角微揚,會意的起身,有帳以後再算,還是先回卧室躲起來,現在的齊瑋惹不得,真的會殺人也說不定。
「你可不準耍賴。」凌司霖親親她的頭頂,搓着她的手給她取暖。
「什麼?」齊瑋抽抽噎噎的問,她的腦筋還沒轉過來。
凌司霖輕笑,「我剛才都聽見了,你說你一直都要我,要我一輩子,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放心的一直是我才對……」她懶洋洋的賴在他懷裏不願意起來,因為好暖和、好舒服,一邊嘴硬的問:「你的衛白舒怎麼辦?你的襲瀲灧怎麼辦?還有你那些鶯鶯燕燕……」
「要不是吃你的醋,我也不會把自己陷進這些麻煩中。」他語帶怨慰的說。
聞言,齊瑋倏地從他懷裏爬起來,氣呼呼的叫:「你自己素行不端還怨我?我不理你了!」他吃醋?她怎麼從來沒見過?
下一秒,彷彿天旋地轉,她又被拉回凌司霖懷裏,掙扎不開,索性不動也不出聲了。還沒從找人的驚嚇中恢復,又被扣上一頂莫名其妙的大帽子,她只覺得好想哭,賭氣的把眼淚鼻涕都抹在緊貼着的懷抱里。
「你聽我說完嘛。」凌司霖好聲好氣的說,輕拍她的背安撫她,「你怪我,懷疑自己,導火線應該就是我瞞着你跟衛白舒約會那次吧?我告訴過你有原因,那是我跟襲瀲灧談的條件。」
齊瑋頓時忘了哭,沒好氣的說:「什麼條件要你出賣色相?」
「這就要說到你跟她的一個宿怨了,你小的時候因為我而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導致她臉上現在還有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牙齒印。我們當初猜想的沒錯,她這個小丫頭片子果然有目的而來,就是為了找你報仇,為自己出一口氣,所以她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她想利用你來打擊我?」
「沒錯。」
「她用什麼條件引誘你動心?」好個小鼻子小眼睛的襲瀲灧,她把她的鬥志激出來了!
「她來找我,告訴我說我有一個潛在的情敵,正在暗處對你虎視眈眈,還有計畫的接近你,問我想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哪有這種人?你笨得相信她了?」
「我就是因為想不出是誰才答應她的條件,因為我不想冒着失去你的危險,何況她發毒誓說絕對有這麼一個人,絕對沒有感空捏造。」
「那到底是誰?」齊瑋迫不及待地問,她好奇死了。
凌司霖欲言又止,為難的看着她,鄭重的說:「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受到打擊,我也是再三查證才確定是真的,你答應我知道后絕不激動好不好?」
齊瑋睜大眼睛,連連點頭,忽然想到這個人可能是誰,覺得有點好笑……
「你的好朋友葉柔是個……女同志,她對你的態度好得連我都覺得不對勁,動不動就摸你親你……你不要難過,雖然她對你的好是有目的的,但……」
「我知道啊。」
「什麼?妳知道她是女同志?」始料未及的凌司霖露出一臉呆樣。
「我知道啊。」齊瑋重重的點頭,看到不可一世的凌司霖踢到鐵板,心裏不禁有一絲竊喜,「葉柔早就告訴我了,她剛開始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因為看我很可愛,但是對我絕對沒有什麼壞心眼,女人之間也是有純友誼的。」
「可是……可是……」凌司霖思緒混亂,舌頭也打結了,「那天我在學校門口看見你們那麼親熱……」讓他渾身不舒服,發誓要讓他的瑋遠離葉柔。
「她以前的女朋友來糾纏她,她沒有辦法,我便提議跟她扮一對假情侶,好斷了那個女孩子的心,扮情侶不親熱不行,裝裝樣子嘛。」
凌司霖楞了足足有一分鐘,忽然覺得哭笑不得,自己的一切苦心原來都是白費,害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找誰算帳去,這醋是白吃了。
「你的表情好幻滅喔……咦?你不會一直一個人默默的吃乾醋吧?」齊瑋靈光一現,如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
凌司霖難得咬牙切齒的伸出雙手往齊瑋的脖子上比畫,陰惻惻的道:「瑋,你真的很了解我喔,在我從小到大為你默默打退了數不清的情敵,默默的吃了成千上萬桶的乾醋后,你到現在還問我是不是在吃醋?你想讓我吐血而死嗎?」他表情一變,變得無比哀怨,「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
齊瑋溫柔的把他的頭扳正,笑着問:「那麼,我們打平了,我可以不用煩惱,可以正大光明的吃你的醋了,是嗎?」
「誰教我愛上了你這個醋罈子呢?只要我不嫌你,誰敢嫌你?」凌司霖霸道的說,出其不意的在她柔軟的唇上深深一吻,這是他許多天沒有品嘗到的甜美,半晌后,才意猶未盡的道:「不過,吃醋有很多種,也要講究技巧的,我可以傾囊相授,教你『溫柔』的吃醋。」
「什麼叫『溫柔』的吃醋?難道就是你那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吃醋,俐落的剷除情敵的方法嗎?我要學……唔!」她的唇又被堵住了。
又過了幾分鐘。
「不忙,你不覺得學這麼艱深的學問,先交學費比較好嗎?」
「我……唔!」
陷入熱吻中的兩人正在交換學費中,至於什麼時候授課--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