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記得老管家提過,他的主人不喜歡見生人……綰書邊走邊想。可是有必要避到這種荒島上來嗎?這也太誇張了吧?
“一定是藏了什麼秘密不敢讓人知道,所以才這麼神神秘秘的。”她極有把握地自語道:“我要把它查出來……哎喲!”
想得太人神,她跌倒了,整個人很不雅地撲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傻瓜!咕。”原本棲在她肩上的“哥哥”,在她跌倒時飛起。
“臭‘哥哥’,你敢笑我!”綰書從地上爬起來,仰頭看它。“你……咦?你站在什麼上面?”
“哥哥"停在牆壁掛飾上,隱約聽得見齒輪轉動聲。
“別動!”綰書喊,快速將它由掛飾移到自己肩上。“我們來看看,你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通道喔!”
她伸長手,小心地移動掛飾,掛飾往左移開,地上也隨之出現一條通道。
綰書探頭去看。有階梯,但陰陰暗暗的,不知道裏頭有些什麼……
她轉頭和“哥哥”對看了一眼。
“我們下去看看?”
“咕。
她由牆上拿下一個油燈,吹掉上面的灰塵,然後點燃油燈,拿着照明,一邊和“哥哥”慢慢走下階梯。
她走下幾步路后,回看洞開的秘道門。
“怎麼關上它呢?”
“傻瓜!”“哥哥”再次飛起,停在牆上突出處。
綰書走過去拔動它,門果然又合上了。
“好孩子!”她微笑,輕撫“哥哥”的頸項。“你真聰明!
“聰明的‘哥哥’!”它的聲音響亮,在秘道里回蕩,尖銳而刺耳。
“噓!安靜。從現在起不許開口。”她低聲警告“哥哥”,提起油燈,小心地前進。
秘道里很暗,而且潮濕,綰書一手撫着牆,一手提着油燈,走了兩步,又皺眉停下來瞪視手指。
“濕答答的,好噁心!”她嫌惡道:“空氣也糟。”潮濕中帶着一股魚腥味。“‘哥哥’,這幢古堡很奇怪對吧?居然有這麼可怕的地方,不曉得裏頭藏些什麼?”
她往深處探看——遠方海浪翻滾,擊上海岸——秘道里突地“轟地”一聲,綰書嚇得失聲尖叫。
“啊!”她放掉油燈,兩手捂住耳朵。
“咕。”“哥哥”飛起,不意撞上岩壁,又摔落綰書懷裏。“咕!
“別動!‘哥哥’別動!”她迅速鎮定,閉着眼睛制止“哥哥”掙扎。“這是什麼聲音?”
“轟!
又來了!已有過一次經驗的綰書壓住“哥哥”,極力冷靜。聲音過後,卻沒任何事發生,她困惑地皺眉,咽咽口水,小心地將耳朵貼近岩壁。
“轟!”聲音震撼人心;綰書身軀一震,眉頭皺得更深。
“轟!”又一聲。奇怪!這聲音聽來有些熟悉“轟!”又來了!這響亮而有些規律的巨響……
“轟!”
“啊!”綰書同時叫出聲,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哥哥’,這是海浪聲!”
原來秘道是建在海邊,和海只隔一道牆,每當海浪拍打岩壁,秘道里就發出轟然巨響。
“害我被嚇了一大跳。”
也因為離海太近,秘道里才會潮濕又夾帶魚腥味。
綰書點着頭,完全想明白了。
“咕……”在她懷裏的“哥哥’虛弱地叫了聲。““'哥哥’,你——啊!糟了,油燈滅了。”她抬起油燈,卻無火柴可點燃。“這下可好,我們成了盲人了。”
“咕!”失去光明,“哥哥”不安地躁動起來。
“好、好,別怕,我在這兒。”綰書一邊安撫它,一邊抽出手帕綁住它的眼睛。她深知,經過自己七年的教養,“哥哥”已完全人性化,不能再適應黑暗。
她替鸚鵡綁好眼睛,手輕拍安撫它,一面思忖道:
“這麼暗,我們不如往回走——”
“轟!”
“碰!”
“咦?”她疑惑揚頭,“什麼聲音?‘哥哥’,你聽到了嗎?”
“碰!”又傳來了。
聲音就在前方,這不是海浪聲!綰書的好奇心升到最高點,她決心一探究竟。
“‘哥哥’,你要和我一起去,還是送你回房?”
“咕。”它輕叫,偎進她懷裏。
“好孩子!”綰書揉揉它的頸項,擁着它,開始在黑暗中小心推進。
沒有任何光線,她只能靠雙手和腳下的觸感來察覺路況;不確定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然後她踢到某種東西。
“懊!怎麼回事?”她蹲下身,用手去摸。“這……啊!摟梯啦,真可笑,我居然連這個也看不見,還得用手摸上半天。”她自嘲地對“哥哥”說。
遠方又傳來聲音——
“碰!”這回她聽清楚了。是重物撞擊傳出的聲響!
“有人在摔東西?會是誰呢?”她喃喃的,一步步踏上階梯。
地勢在往上升,走上樓梯后海浪聲變小了,碰撞的聲響卻愈來愈大,而且隱約可以看見光線,“咕!”
“‘哥哥’安靜!”
“咕!”它停止掙動,又閉上了嘴。
綰書又開始往前走,一階、兩階……她默數階梯,大約走了八九階,前頭不再有階梯,她踏上了平地。
“碰!”聲響清晰地傳來,綰書和“哥哥”同是一震。
“好孩子。”她微笑着低聲道:“還好你沒叫,不然麻煩就大了。”
“哥哥”在她懷裏動了動。
“好了,我們看看有什麼。”她雙手按住“哥哥”,慢慢接近光源。
是壁爐!光線來自木柴燃燒。真荒唐!大熱天燒壁爐?綰書暗暗嘀咕,背貼着牆,眼睛搜尋室內。兩麵灰牆,除了壁爐外,只有一把椅子和無數磚塊,壁爐邊還站了一個人。
“湯瑪士!"她低呼。隨即用手掩住口,小心看着他,心頭暗忖:奇怪?他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
“碰!”撞擊聲又傳來。
綰書吃了一驚,抱緊“哥哥”抬頭望去,然後她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情景——
湯瑪士手臂揚起,三塊石磚隨之而起;接着,他手一揮,石磚飛向牆壁,“碰地”一聲,磚石竟碎成粉未,飛散四下。同時,還有一圈藍光在他身邊暈開!
綰書眼睛瞪直了,腦海閃過一連串畫面:“哥哥”的反常、鳥籠會自行飛、書房裏一堆關於超能力的書,甚至受了重傷的“哥哥”,能在隔天自動痊癒,這一切……一切……
“超能力!”她情不自禁喊出聲。
湯瑪上回頭看她,眸中藍瞳迸射出無數光芒——
“啊!”
“咕!”
綰書和“哥哥”同時驚駭尖叫。
蔚藍天垠的海面上,研輔、研翡兩姐妹一面等老爺爺來教她們划獨木舟,一面也自行練習。
“咕嚕、咕嚕……”
“研翡!”研輔大叫。
研翡冒出海面,抓着救生圈。
“咳咳……我沒事!不!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我會淹死或冷死!”語畢,她打了個噴嚏。
“先上來吧!”研輔把一條大毛巾丟給她。
研翡爬上來,用毛巾恨恨扭着頭髮,邊詛咒道:“活見鬼了!現在是幾世紀了,我們還得用這種七老八十的古董來代步!”
研輔不語,屬於東方人細長的眼眸,直溜溜地盯着獨木舟看,彷彿這樣就能看出駕駛它的訣竅似。
“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研翡拋下毛巾,氣急敗壞地吼。
“你說。”
“我說,我們能不能換一種工具,像是氣墊船之類的?不要用獨木舟,這是古代人在用的了。”見研輔沒有反應,她大叫:“姐!”
“你以為我不想嗎?"研輔不悅地瞪她一眼。“重點是,時間!我們沒有時間,沒有時間再找另一種船。”
“也沒有錢是吧?”她悻悻地接口。
“既然知道,你還在鬼叫什麼?”
“我受不了!這……”她抖着手,指着在海面晃蕩的獨木舟。“這古董快害我嗆死了!”
“忍耐點吧。”研輔嘆了一口氣。“為了綰書,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對!綰書!”研翡忿忿地發誓道:“等我找到她,一定要揍她一頓泄恨!”
“等找到她再說吧。”研輔懶懶地用下巴枕着膝頭。
“姐,你好像很沒有精神?”
“我很沮喪,正在想辦法振作。”研輔坦承。“那你呢?”
“我?”研翡唉聲嘆氣。“我只要想到打電話時,老總口氣有多差,我就好想去跳海。”
“他怎麼說?”研輔陰鬱地問。
“老總對我們請假很不滿,他只肯再給我一星期的假。”她皺着眉頭嘀咕:“要是七天內我不回去報到,他一定會把我刷掉的!該怎麼辦?辭職嗎?”
“辭職?”研輔掃她一眼。“現在去哪裏找一份月薪三萬的會計工作?”
“不可能的。你和綰書做了三年,現在也才一個月兩萬八,要是辭職重來,一個月能有兩萬二,就該偷笑了。”她頓了頓,又道:“再說現在經濟不景氣,找工作也不容易。”
“你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容易吧?”
“當然!”她可是付出寶貴的青春換來的。
“姐,那你是說?”
“我們不能放棄這份工作。”研輔肯定地說:“說什麼也不能為了一趟旅程毀了一切。”
“沒錯!”研翡重重地掄拳擊掌。“那太不划算!”
“所以我才會請老爺來教我們划獨木舟,七天內我們一定得學會,把綰書找回來,然後三人一起回台灣去。”研輔抖起精神,毅然道。
“七天?”研翡看着獨木舟,為難地咽了口口水。
研輔嚴厲看着妹妹。“你必須堅持下去。看清事實吧,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除非你不想救綰書。”
“我當然要!”研翡是個急性子,也是個重義氣的女孩。“我立刻學!”
她套上救生圈,毫不猶豫地坐上獨木舟。
“嘿咻、嘿咻!”立刻劃了起來。
研輔輕輕笑了。她了解自己的妹妹。仰看藍天白雲,她在心裏告訴綰書:綰書,你可交對朋友了。
“姐,你還不快來!”
“來了!”她也套上救生圈,坐上獨木舟。
“嘿咻!”
這時“哦,哈哈!”老爺爺吸着煙斗,慢慢走來。“你們倆很認真嘛。”
“老爺爺。”研翡揮着槳求救。“快翻了,快救我啊!”
“把槳放下!"他衝到岸邊,喊:“身體坐正!”
研翡聽話地照做。
“嗯。對,記住,要冷靜。”他再下指示:
“現在,慢慢的,兩艘船平行在一起。”這樣他才好教,不會顧此失彼。“對了!就是這樣,身子保持平衡,不要慌張。”
夕陽籠罩的海岸線,老爺爺耐心地一步步指導兩姐妹划獨木舟。
“手臂擺動要有節奏感,抓住那股節奏,讓身體跟着擺動。研翡小姐,你劃得太快了,節奏要抓好,不快不慢。”
“好!”研翡氣喘吁吁,嘴裏喃喃有聲:“擺動、節奏、節奏、擺動,一、二……”身了左盪右晃,險險又栽人海里去。
“嘿!小心啊,平衡,快保持平衡!”老爺爺在海岸追着她們的小舟跑,邊焦急下指示。
研翡有驚無險地度過難關,旁邊的研輔又出況狀,一波海浪打來,她的小舟猛地掉了個頭。
“爺——”
“不急不急,穩住!”老爺爺忙奔過去。
“老爺爺,那我呢?”研翡這頭也叫。
“噢!”一人走一邊,老爺爺立在中間跳腳。“記住俺教你們的,節奏、平衡,小心海面浪高……”
他話未竟,風吹起,海浪翻湧,兩姐妹極有默契,同一時間翻船落海。
只余兩艘獨木舟屁股朝天,隨海浪飄蕩。
“唉!失敗!”老爺爺拍着額頭嘆息。
“不算失敗。”研輔冒出海面,把屬於自己駕駛的獨木舟翻正。研翡做相同的事,邊接道:“至少獨木舟會往前走了,而不是老在原地打轉。”這比她們獨自練習好大多了。
“這得感謝您老。”兩姐妹一人一句,把老爺爺捧上了天。
“有理、有理!來,快上來吧,天黑了,海水冷,明早俺再教你們如何克服起浮不定的浪高。”
“謝謝老爺爺。”研輔爬上岸,披着大毛巾,坐到老爺爺升起的火堆邊烤火。
“不用客氣了。”老爺爺擺擺手。“咱們能相遇也算有緣,我就當收兩個小的好了。”
小的?
“什麼意思啊?”擦着頭髮的研翡,悄聲問姐姐。
研輔笑了笑。“爺爺說的是,人生相逢就是緣分兩字,而且,我們有幸和爺爺做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這句她懂了。研翡心道。
老爺爺呵呵直笑。“小丫頭好口才。好!俺交定你們倆了。”
“謝謝爺爺。”
老小相視,皆露笑容,火光映照出一片和樂。
“對了,爺爺。”笑聲停歇後,研翡好奇開口:“那座私人島為什麼會叫惡魔島?”
“是啊。”研輔也疑惑。印象中,東方國家應該不興惡魔天使這一套的。“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爺爺點起煙斗,在裊裊煙霧中道:“只是聽說,那座島很怪異。”
“怪異?”研翡挑高眉。“這樣就說人家是惡魔?”
“不止這樣。”老爺爺回憶道:“本來,攀牙灣的島嶼都是屬於公有的,有些島終年遊客不絕,有些島荒涼無人聞問。可是八年多前,政府突然下今,把外海那座最大的島賣給一個富有的外商。”
“外商?”兩姐妹對看一眼。“叫什麼?”
“沒人知道。”他灘一下手“其實,我認為那座島是私人、公有都無所謂。”
“反正同樣荒涼。”研翡哼道,還沒忘記那片荒林毀了她一套衣服的事。
“是啊!”老爺爺摸着下巴,說:“可就有人說,那島上有人住。”
“是有人住。”研輔點頭道:“我們探過,主人十分避世,這……”她有些為難,不知如何措辭。
研翡接口:“怪到極點,簡直像個變態。”
“聽你們說探過那座島,還見着了人,俺還真嚇了一跳咧!”
“為什麼?”
“那座島成了私人的,也不過是多插支牌子罷了。”老爺爺吸着煙斗,邊說:“但不久后,卻有人開始傳說,那上頭住了人,每到半夜還會發出凄厲的吼聲。”
哦!故事進人高潮嘍!兩姐妹屏氣凝神、專註聆聽。
“消息傳開來,很多人都好奇地上那座島去探查,結果出人意料,上島的人都在第二天清晨被發現睡在岸邊。叫醒他們,一問才知——”爺爺停下來吸煙斗。
“怎麼?”
“不要吊人胃口!”
他徐徐噴出煙霧。“不知道。他們說,人一靠近岸邊就不省人事,再起來人就躺在這兒了。”
兩姐妹對看一眼。“姐,你還記不記得那天?”
“當然!
綰書失蹤的那天,她們懷疑綰書上島了,趕到岸邊,卻驚見遊艇好端端停在原位,綰書人卻失蹤。她也像本地人一樣,被莫名其妙送回來嗎?那她人呢?
“我現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綰書在那座島上!”研翡握着拳頭說。
那為什麼她們能安然上島,還有人接待?若說被送回來,那綰書呢?她為何不見了?研輔腦里一堆問號,她頭疼極了。
“姐!
“好了,專心聽。”她最後決定先弄清楚惡魔島的由來。
老爺爺繼續說:
“這更激起大家的好奇心,上島探險的人幾乎天天都有,可是情形都一樣,最玄的是,你從哪兒出發,就在哪兒被發現。”
“等於你白白浪費了一天。”研輔冷靜地指出。
“是啊!這讓我也好奇了,要不是俺不駕那怪船,我還真想去見識見識。”
“你有獨木舟啊!”研翡打趣。
研輔掃了妹妹一眼,提醒她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後來呢?‘惡魔島’的稱號是怎麼來的?”
“嗯,應該是事發七、八天後吧?那天清晨我也在場。捕魚為生那個王大個兒,他人真的是很粗壯哩!”老爺爺強調。“他討海回來,就聽說這事,也上島去了,然後也一樣回來了。只是當人家叫醒他時,他卻像見了鬼似的直嚷直叫,還嚇得尿濕了褲子,噴!丟死人了。”
“是怎麼回事?”研輔沉聲問。她有預感,即將真相大白了!
“據他說,他是瞧見了一雙怪眼睛。”
“怪眼睛?”兩姐妹異口同聲。“什麼怪眼睛?”
“一開始我不明白。他鬼吼鬼叫,說得亂七八糟,根本沒人聽得懂,只一直喊,什麼怪眼、藍光的。”
研輔搖搖頭,還來不及說什麼,反應奇快的研翡已將當時情形做了聯想。
“老爺爺,他會不會是看到一雙藍色的眼珠?西方人普遍都是金髮藍眼,那個大個兒會不會是因為沒看過外國人,所以才覺得奇怪?”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俺親眼看到那道藍光,我不認為人的眼睛可以藍成那樣。”
“你親眼看到?”這是什麼意思?
“對!就在大個兒事過沒幾天,恰逢十五月圓,那天晚上很多人部看見了,大約接近十二點左右,岸邊突然有燈光亮起,一開始俺以為是燈——後來才看清楚。那道光是來自島上;可以確定的是那道光不是燈光,沒法形容那感覺,不知道那算什麼光……”老爺爺跨起眉,極力描繪當時情況:“那道藍光,很亮,亮得一……有點可怕了,照亮了整個海面,甚至映亮了月亮,你們能想像那有多亮嗎?”
兩姐妹怔怔的,不知如何反應。
“雖然時間很短,亮光可能持續不到五秒,但那一剎那的光亮,俺一輩子也忘不了。”
好一會兒,他們之間充斥着靜默,只有海浪拍岸和着老爺爺吞雲吐霧聲。
最後研輔出聲打破沉默:“然後你們就說那是惡魔島?”
“是他們,我可沒有。俺承認,那座島是有點古怪,但中國人可不興什麼惡魔的。”
“其實,傳說中的惡魔是黑髮、綠眼,頭上長角,背後有黑羽翼的怪物,和藍色半點也扯不上關係。”研翡突然冒出這一句。
研輔想了想,問:“老爺爺,是每逢月圓,那島上就會射出藍光嗎?”
“不,八年來只有那一次。”他呼出一大口煙。“但大家畏懼心已起,說得繪聲繪影,什麼那上頭有惡鬼、惡魔,會吃人的,謠言就這樣傳開,再沒人敢靠近那座島,漸漸也就成了禁地。”
兩姐妹對看一眼,各自嘆息。原以為能解開謎底,規下卻弄得更迷糊了,唉!
“啊!
“咕!
“閉嘴!你們兩個都給我閉上嘴!
湯瑪士的怒吼打進綰書耳里、喚醒她倔強不服輸的性子。
“你憑什麼叫我閉嘴?我偏愛叫,你管得着嗎?啊!啊!啊!
他目露驚奇,情緒一閃而過,冷冷地說:“堡內有隻鸚鵡夠吵了,我希望別再多隻烏鴉。”
“你——”這個男人是生來氣死她的。“你——你有超能力?!”那雙晶亮的藍眸太引人注目了。
他呼了哼。“你終於發現了嗎?不過有更多人說,這種力量是魔鬼的賜予,也就是說——我是個妖怪。”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綰書覺得很不舒服,心有絲疼痛的感覺,她忍不住開口安慰:
“你何必這麼說?你只是一個有超能力的異人罷了!”
“哦?”他猛地回頭看她。“你不怕我?”
綰書不自覺退了一步,身子縮了縮。面對那雙充滿妖怒之光的藍色眼眸,她要費儘力氣才沒讓自己移開視線。
仔細觀察她的反應,湯瑪士嘴角彎成—抹諷刺的笑。
“不用逞強了。”
她深吸氣。“我不怕的!”
“是嗎?”湯瑪士冷聲一哼,眸中藍光大熾,只見他屈指一彈、堆在角落的石磚竟一塊塊像炸彈般爆裂。
“咕!”“哥哥”感受到詭橘的壓力,在綰書懷裏掙動不已。
天啊!綰書駭然這是什麼力量?竟有如此強的破壞力?!
“怎樣?你還說不怕嗎?”藍眸凝望。
縛着“哥哥”眼睛的手帕忽地自動解開,綰書驚駭莫名,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何不坦承告訴我,知道逞強說謊給人感覺很虛偽嗎?”他說著,朝她逼近一步,喝問道:
“告訴我,怕不怕?”眸中藍光明滅閃爍不定。
“我……”綰書顫聲支吾着,更加抱緊“哥哥”。
“說!怕不怕?”
“哦……我……”她盯着他看,腦海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這個男人,他雖然拘禁她、控制她的自由,可是卻不曾有任何越軌的舉動;他待她如上賓,滿足她一切需求,與她談話也保持一定距離。他或許擁有強悍的大量,但綰書卻在這一刻堅信——他絕不會傷害她!
“怎樣?你怕,對不對?
“不!”綰書猛地揚頭,“哥哥”活躍地飛出她的懷抱。“為什麼你要我怕你?你希望人家怕你?”
她勇敢地迎視他的藍眸,竟意外地發現,他眼睛的顏色又改變了,這回是如寶石般燦爛的鑽藍色。嘖嘖!他眼色之幻化莫測,真令人嘆為觀止!
相對的凝視,這回竟是湯瑪上先移開視線。
“咕!”“哥哥”飛到火爐前,很湊巧地停棲在那排石磚上。
綰書為這個巧合失笑,恐懼之心漸褪,好奇之心漸起,她上前一步,輕聲詢問:
“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擁有超能力的?”
湯瑪士回頭,定定看她好一會兒;綰書訝然發現,隨着他的呼吸漸趨沉穩,他眼眸竟也開始變色,由原本的寶藍慢慢沉澱成淡藍色,若不細看,也和西方人的藍眼珠沒啥兩樣。
“你……”她困惑地指着他。“你的眼睛?”
難不成他其實是藍色眼睛,只是本身特有的能力致使眼色改變?
湯瑪土還是盯着她,一瞬也不瞬。
綰書再也不怕他了,她帶着濃濃的好奇和興奮,一步步靠近他。
“告訴我好不好?你是一出生就有超能力嗎?有誰知道?就是因為這力量你才避世荒林?你住這兒多久了?”
湯瑪上收回凝視她的正經目光,又回復初見他時的偷懶輕挑。
“你問完了?”
“還沒呢,不過目前就問這些了,你快告訴我啊!你……”她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對了!我一直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哦?
“沒有辦法回旅館,我的朋友一定會很擔心,你這幢古堡又沒有電話,能不能讓我發個傳真,報個平安呢?”
困惑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你很擔心你的朋友?”
“當然。難道你不關心你周遭的親朋好友?咦?你的父母呢?他們知道你有超能力嗎?怎麼沒和你一起住?”
“你的問題還真不少。”
“你卻一個也沒回答。”真不夠意思。“說嘛!我實在很好奇,我從未見過有超能力的人耶!”她帶着興奮的表情說。
湯瑪土看似優閑,銳利的雙眼卻始終不離她身上。
“你覺得很有趣、好玩嗎?”
“啊?”綰書愕然。哎呀!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不喜歡自身的能力,她還這麼大搖大擺地詢問,真是笨蛋了!“冒犯你的地方我道歉,只是我第一次看到超能力者、好奇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冷冷一哼。“你倒和多數人的反應不同,見識到我的魔力,他們多半拔腳就跑。”
“你說多半嘛。”綰書樂觀地回應:“意思也就是還是有少部分人接受你啊!”
“很遺憾!少部分人通常當場昏過去。”綰書一僵,開始了解到他何以居住古堡,迴避人群了。
“那……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回答?”他輕笑。“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回答你的問題?憑什麼?”
“憑……”又來了!地說話總是這麼傷人。“你不要老像只刺蝟,忙着攻擊別人好不好?我是好奇問你、關心你……”
“住口!”湯瑪上低喝,突然激動起來。“不要把你那套關懷伎倆用到我身上,我不稀罕,也不需要!”
“你——”綰書瞪大了眼,一時錯愕,連生氣也忘了。
“別以為你用點關心,我就會如你所願地放你走!我告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就永遠都不能離開這幢古堡!”
“你要搞清楚!”綰書脾氣也發了。“是你自個不小心,不想被人知道,你就好好防守秘密嘛!被人發現了才把責任賴到我這個小女人身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你的口才倒挺伶俐的,可惜我偏不放你,你能奈我何?”他邪笑地睨着她。”
“你太可惡了!”綰書握緊雙拳,亂罵一通:“簡直下流!卑鄙!無恥!王八蛋!混帳!大混帳!對!對極了!你是惡魔。藏看頭上的尖角,凈做些下流的勾當!”
湯瑪士沒有回話,眸中的藍光隨着她每一句話而愈加條亮,然後角落石磚又開始引爆,停在上頭的“哥哥”驚得沖飛而起。
“咕!”
綰書毫無所懼,或許她是氣極了,依然謾罵不休,一時間,室內充斥着吼聲,爆裂聲及鸚鵡的咕叫聲。
“小主人!”木門猛地被推開,和綰書有過一面之緣的老管家,倉皇地奔進來。‘’小主人,鎮定!快鎮定啊!小主人,你忘了,你說過你不會再讓情緒失控的呀……”
老管家的大叫打進湯瑪土昏亂的神智里,他重重喘着氣:同時,“哥哥”尖叫着直直撞上綰書胸口,幾乎撞擠出她肺里所有的空氣。
“咳……咳……”她中斷叫囂,一陣猛咳。
“小主人……”老管家擔心地盯着他看。
“我沒事。”湯瑪上擺得手,看向綰書。
“咕!”
“‘哥哥。”別吵!”綰書按住它,踏着重重的腳步走向門口,她經過老管家身邊時,咬牙低吼;“你的主人是個不知感恩、狂妄自大的混蛋!”
“碰!”一聲,木門被重重甩上,一塊岩屑落了下來。老管家看着,嘆了一口長氣。好在他剛剛還能來得及阻止主人濫用力量,否則恐怕現在秘室早塌了!
在官書忿怒,湯瑪土發泄的同一時間,幾海哩外的旅館裏,正眺望海景的研輔駭然驚叫:
“研翡,。快來看!”
“什麼事?叫這麼大聲,看什麼啊?“她走到窗邊,瞄了窗外一眼,大驚失色。_“啊!是藍光?!”光彩耀眼的藍光一閃而過,持續只三分時間,她在最後一刻捕捉到了。“老爺爺說的是真的!”
“我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