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才蒙蒙亮。曉浣在被窩裏輕輕翻身，向著熟悉的溫暖身軀挪進，一雙大手敞開懷抱將她抱牢，讓她眼睛還未睜開，就先露出甜笑。

她把頭枕在愛人寬闊的胸膛里，再慢慢睜開眼睛。儒熹睡着的時候，表情就像小孩一樣可愛，紅紅的睡臉，微揚的嘴角，誰會相信醒着的他，精明能幹，是著名的一JNL科技最年輕的研發部總監。

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微微仰頭以便將他看得更清楚。他的眼睫合著，長又濃密、卷翹的睫毛，常常讓她又愛又恨。雖然他現在閉着眼睛，但曉浣知道，他有一雙大眼，是深褐色的，據說因為他祖父娶了一個英國後裔的關係。他還有一身讓女人嫉妒的好皮膚，也沒見他怎麼保養，整張臉卻是又白又凈，完全不長痘痘。還有，他的頭髮，微微的自然卷，柔順又服貼，比她的雜毛好整理多了……她邊看邊數落，忍不住抓着自己的頭髮去搔他癢。

蘇儒熹用手撥了撥，沒有醒來，曉浣愈玩愈覺有趣，用手輕刮他臉頰，碰到他新生的鬍髭，刺得手心又麻又癢，咭地笑出聲來。

「頑皮鬼……」他喃喃地，手指鑽進被窩，輕輕搔着她身上最怕癢的敏感點。

「你敢！看我的！」曉浣不甘示弱，反擊回去，兩人在大床上翻騰嬉鬧。「呵呵……哎！」

他將她緊緊壓在身下。「怎麼樣？服輸？」

「才不……啊！」曉浣輕呼一聲，又笑又躲。「你真好……好、好啦！別玩了，投降！我投降！」

他放開手，仰身躺好，讓曉浣枕着他手臂，聽她輕喘的心跳聲。「怎麼這麼早起床？才五點多耶。」

「你不是說今早要開會，讓我早點叫你？」曉浣把全身重量都賴給他。她喜歡剛睡醒的儒熹，身上有股味道，香香的，讓她依戀。

「喔，賢慧的老婆，讓我報答妳。」他低沉道，一個動作，將曉浣又壓到自己身下。

「等一下、等一下啦！哎呀，不是跟你說過，這兩天不行。」她嘟囔，最後兩句說很小聲，臉蛋更是像蘋果一樣，紅透了。

蘇儒熹就愛見她這般嬌俏的模樣，他裝模作樣地吐氣，依然壓着她，臉頰貼着她的，輕咬她柔嫩光滑的臉蛋。

「今天請假。」

「為什麼？」

「MC來了妳總是不舒服，請假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會早點回來，帶妳去吃好吃的。」

曉浣因他的話甜甜笑了。「不行，無緣無故請假行不通的。」

「那就拿病假單好了。」他決定道。「起來，我做早餐給妳吃。」

哦，萬載難逢的機會！

「我要七分熟的荷包蛋，還有熱牛奶。」她撐起身子喊道：「謝謝老公！」

「知道啦。」蘇儒熹關在浴室，聲音模糊。

曉浣輕輕地又笑了下，把頭卧在他睡過、還微溫的床鋪上，深深吸氣。沒敢告訴儒熹，這麼早醒來是因為她作了惡夢，夢見她老的時候，滿臉皺紋，儒熹不要她……曉浣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天啊，多希望這一刻的甜蜜可以持續到永恆！

皇產生技亞洲區台灣分部

「……上一次的會議提到，alphahydroxyacid是一種抗氧化劑，能夠調理皮膚表面角質層，使其更能留住水份。VitaminCester也是抗氧化劑，能夠增加皮膚膠原蛋白……歸結來說，結合alphahydroxyacid和VitaminCeaster算是女性皮膚極佳的抗老配方。今天開會的目的，是希望各位善用這兩樣抗氧化劑，研發下一款抗老除皺的產品。」

蘇儒熹說著，環室一周，沒有人說話，佔地二十坪的會議室，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他微微一笑。

「開始前，我要先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上一季的JNL皺抗氧護膚精華，首波銷路極佳，占亞洲區排行首位，業績長紅，替各位爭取到福利，年終加十個百分點。」

「喔。」他這話一說，眾人紛紛鬆口氣，氣氛頓時緩和許多。

「總監，這款產品賣得很好，我們可以順勢推出系列相關的產品，」坐在他左下方、燙着大捲髮的研發經理車研研問道：「可是你今天開會的目地，好象是想要撤退JNL皺抗氧護膚精華，另推一款新品上市？」

「是。」

「有此必要嗎？」她再問。

「而且年關將近，在過年前，不必要多此一舉，給自己找麻煩？」他說出大家心頭的疑問。

「對。妳的問題非常好，一款產品賣得好，順勢推出系列相關產品，是化妝美容界的一貫做法。

「今天，我特地開這個會，其實有兩點考量。第一，我不習慣安於現狀，好還要更好，這是我們能不斷進步、年年有餘的最大原因。」他慢慢解釋，態度沉穩，「而且，我們處在一個瞬息萬變的時代，經濟不景氣，這可不是口號，大家都知道，雖然裁員這種事還不曾發生在JNL，但難保永遠不會有那一天。如何避免發生這種事？當然是成為市場需要的專業人材，而各位都是。另外，我以為在順境中應該學會未雨綢繆，因為時代是不停的往前走，不繼續學習就會落伍。所以我做事的觀念是：好還要更好！和各位分享。」

他一說完，大家都熱烈地拍起手來。

然後，車研研小心地指指上面。「總監，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要把我們給－－」她做了個斷頭的手勢。

「沒有。」蘇儒熹簡單搖頭。「倒是國外客服部接過好幾通使用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后，出現過敏反應的申訴電話。」

「這很正常呀，使用一款新產品，多多少少長几顆痘痘，這是適應問題。」

他皺着眉，說：「還有一個重點，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由日本引進，製作的成本、單價都太高了，加上配合百貨公司做的打折活動，我們實際所能得的利潤有限。所以推广部在考量用一款較平價的新產品，取代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你是說以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為基礎，再研發一款新品？」

蘇儒熹慢慢搖動食指。「我會說，利用巴alphahydroxyacid和VitaminCester為主力，研發一款新產品。」

alphahydroxyacid和VitaminCester是抗老利器，也是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內含主要的成份。蘇儒熹是在強調：他沒有竊取他人的發明，只不過利用已知的保養利器。

與會眾人都笑了。

「還是以抗老除皺為訴求？」

「當然。」

「沒問題。alphahydroxyacid和VitaminCester本來就是抗老的東西，再加上左旋Ｃ、維他命Ｅ，只要調配完成，經過測試，適合東方人體質，我們相信很快能上市，取代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研發部代表說道。

「很好。」蘇儒熹滿意頷首。「那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還請各位多加努力，儘快研發出新品。謝謝。散會。」他說完，所有人都魚貫走出會議室。車研研把椅子推近他－－

「喂，你剛剛話沒有說完，不是單純的過敏問題對不對？而且我發現，研發那款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的許少哲沒有來開會。老實說，出了什麼事？」

蘇儒熹輕輕吐氣。「我想也瞞不住妳，就老實跟妳說吧。申訴電話中有三通特別嚴重，一個是脖子全部紅腫，過敏，而且會痛。另外兩個臉上長滿了類似面皰的痘痘，成了面皰症，情況不可謂不嚴重。我在考量，限制這款產品繼續生產。」

「天啊！」車研研訝呼一聲，心驚膽顫。「聽你說得好可怕！喂，我自己也在用耶，而且這款產品超好用的，我也沒發生什麼過敏問題呀。」

蘇儒熹看她一眼。「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上市半年來，我們針對消費者作過諮詢，發生過敏的比例是千分之一。只有極少數人不適應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發生過敏……妳不用那樣瞪我，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會不會，呃，是使用者在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外，兼用了它牌產品，所以才發生衝突？」車研研推測道。

「不能確定。」他搖一下頭，表情有些沉重。「案例是日本分公司傳過來的，實際狀況如何不得而知。我已經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回電給美國總公司，希望儘快找出一款產品，取代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車研研吶吶的：「呃，你……你是說真的？可是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是日本方面經過三年籌備、砸下幾億日圓，耗資千億才完成的產品，上市才半年，你就要它下台，那這樣我們損失－－」

「無可計算。」蘇儒熹簡單道。「而且妳想得太嚴重，我不會要它下台，我只是要取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中重要的精華成份，重製一款新產品。」

「alphahydroxyacid和VitaminCester？」

「嗯。有了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的基礎，在重製上，都會省時、省力、省錢許多。」

車研研皺着眉頭看他。「我覺得你這次腳步太快了，除皺抗氧護膚精華的鋒頭正盛，你已經在想……不，你是在準備隨時換掉它！」她不敢苟同地搖頭。

快？他倒覺得太慢了點呢。

「我是在未雨綢繆。看妳這種表情，活似看到怪物。」

「你是很可怕啊。曉浣知道嗎？」

「知道什麼？幹麼突然提到她？」

「知道你的可怕呀。」

「胡說什麼！」蘇儒熹怒道，索性解釋給她聽：「有少部份人發生嚴重過敏問題，雖然緊急做了處理，但也讓我心生警剔。我可不希望同樣的問題發生在台灣。而且，因為這款產品是日本研發，再引進台灣，所以儘管它在台灣賣得最好，但我們所得的利潤也有限。如果我們可以另制新品在台販售，年終就不會只有十個百分比，妳懂嗎？」

「嚇！多十個百分比的年終，你還不滿足？」

蘇儒熹不耐地看她。「可以更好，我為什麼要居於現狀？」

「哦。」車研研應了聲。「可怕！難怪你是總監，我只能當小小經理。」然後想到－－「啊！我才剛買新品，還有六瓶的除皺抗氧護膚精華耶，天啊！要全換掉，那……噢！你一定是故意的，奸詐！」

「妳可以繼續用呀，反正一時半刻也不會撤換。」

「誰敢呀！你敢回去叫曉浣繼續用？」

他皺一下眉。「妳別三兩句就扯上她行不行？這件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是是是！大總監，就會欺負我這個小助理。」

又是這種話，賴皮！蘇儒熹撇一下唇，不去理會她。

其實他會急着替換掉除皺抗氧護膚精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不相信那個來自日本的研究員和他的產品，許少哲那個人硬是給他一種不安定的感覺。

他習慣凡事在自己計畫、掌握內，像這類身上潛藏着不安定因子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所以，撤換掉除皺抗氧護膚精華，一定得做！

他想着，暗暗下了決定。

曉浣坐在咖啡廳幽靜的雅座上，等着她的知交好友前來赴約。

她微蹙着眉，用手緊按住下腹。月經來時她總是不舒服，也曾為此看過醫生，就是不見改善。照說今天她不該出門，得在家好好休息，要是讓儒熹知道她還任性跑了出來，肯定會訓她一頓。曉沉想着，神經質地看看窗外，好象蘇儒熹會突然冒出來捉她似的。

她隨即嘆氣，無奈地垂下頭。心底清楚，自己太容易疑神疑鬼了，愛得好辛苦！可是沒辦法，她實在太在乎儒熹了，所以她今天才會坐在這裏。

「呼！對不起對不起！大塞車，好趕喔！」潘青微一坐下，劈哩啪啦扔出就是一大串。「我從公司出來，從忠孝東路一直塞到民生西路來，五分鐘的車程，居然在出租車裏耗了三十分鐘，急得我差點跳車。」

見到好友這樣趕，曉浣也不好說什麼了。

「妳點餐了嗎？我要Ａ餐，先給我一大杯溫開水！」她喊，然後回頭，「說吧，妳跟蘇儒熹又怎麼了？」

曉浣蹙起眉。「我什麼都還沒說，妳怎麼知道是和儒熹有關？」

「拜託，小姐！妳的表情明擺着，妳的世界就是繞着蘇儒熹轉，」她不耐地用指頭敲桌面。「除了蘇儒熹，妳還能夠有什麼事？」

曉浣憋着氣，說：「我找妳，是跟妳討論女人老化的問題。」

「不是為了蘇儒熹？」

她遲疑了下。「也可以說是啦。我真的好怕等我老了，儒熹會不要我。」

瞧！潘青微攤一下手。

「喂，我是很正經的，我真的怕。難道妳就下怕自己會變老？」

「我當然也會怕啊！可是……哎呀！這樣說好了啦，今天假設沒有蘇儒熹，妳會如此害怕、憂心忡仲嗎？」

「我承認，」她咬着下唇，「是儒熹的存在，讓我更加害怕老化。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怕老，愈來愈怕。」

「有什麼好怕？」潘青微把身子往後靠，輕鬆地喝了一大杯水。「不想老就用比較好、高檔的保養品嘛，妳自己就是專櫃小姐，還怕缺乏這方面信息？」

曉浣嘟起嘴，悶悶的說：「我也想用啊，可是儒熹下准。」

「嗄？」

「就是JNL新推出的那款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嘛，我想去買，可是儒熹不準。」

「那款啊！」她輕喘一聲，「好貴耶，妳買得下手？喔，我本來還在想，JNL除皺抗氧護膚精華既然是蘇儒熹在代理的，看能不能算我便宜一點。」

「他根本下許我用。」

「天啊！我本來想說他會免費送給妳，那我就……小氣的男人！」她撇撇嘴。

「不許妳這樣說，」曉浣瞪起眼，辯解道：「儒熹才不小氣，他對我可好了。」

「好到連自己代理的保養品都捨不得送？」

「儒熹說，我的皮膚狀況很好，還不需要用到那樣高文件的產品。」而且那款產品有問題，儒熹正在做撤換的準備，也下放心她用。

「妳說什麼？蘇儒熹準備撤換掉那款除皺抗氧護膚精華？」

好友訝叫，曉浣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

「不是啦。儒熹是說我的皮膚狀況不用那樣好的保養品。」

潘青微哼了聲。「這不就好了！他下嫌妳，妳還擔心什麼？」

曉浣黯然地垂下頭，低低的說：「我最近一直在重複一個惡夢，夢見自己變老了，滿臉皺紋，而儒熹……儒熹轉頭就走，走得飛快，我怎麼也追不上，而且任憑我怎麼叫，他都不回頭。」她聲音漸嗚咽，「我一次次重複作這種夢，我真的好怕！」

潘青微皺着眉頭，大叫：「混帳！江曉浣，妳是白痴啊！別忘了，妳是T大有名的才女，JNL年輕漂亮的專櫃小姐。妳還告訴過我，妳是靠實力考進JNL，可不是靠關係。妳一向很肯定自己，怎麼今天妳把自己搞成這個樣？看妳，為一段情弄得如此患得患失，變得一點都不像妳了！」

曉浣苦苦地笑。「我比妳更懊惱，更不想自己這個樣子。可是……妳不懂。我這幾天月經來了，儒熹天天做好了早餐送到床前給我吃，他還怕我太累，幫我拿假單。我卻每晚發惡夢，醒來再面對他的柔情蜜意，這兩極化的煎熬，我真的怕了。現在他對我愈好，我就愈怕，一天比一天怕！」

「唉。」潘青微受不了地嘆氣。

「而且我什麼都不敢告訴儒熹，每天強顏歡笑……不是、他的溫柔真的好甜，我連作夢都會笑：可是溫柔的好夢過去了，惡夢再來，我就跟着笑了再哭，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妳可能真要到精神病院看我了。」

「呸呸呸！什麼話，」她沒好氣地，「跟妳說，妳太容易疑神疑鬼了，用情又太深，才會弄成這個樣子。妳有沒想過，先跟他分開一陣子，冷靜冷靜？」

「什麼意思？」

「你們兩個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連工作都在一起，實在黏得太緊，蘇儒熹佔掉妳生命里所有時間，讓妳連思考未來都做不到。反正妳這兩天月經來潮，也無法做愛做的事，要不要先搬到我那兒住兩天，看不見他，說不定妳就會停止作惡夢了。」

「怎麼可以！」曉浣大驚失色。「儒熹一天上班八小時，回到家還要忙公司的事，我得十點半才下班，又不能常常休周日。我們平常相處的時間已經好短，如果再藉這個理由分開，那相處的時間豈不是更少了！」

潘青微朝空翻白眼，

「那就結婚！」她突然說，「你們從高中開始交往，都已經超過十年，又同居，乾脆就結婚好了。」

曉浣低下頭。「儒熹又沒有說，我是女孩子耶，難道要我主動開口？」

「妳可以暗示他啊！」潘青微嚷起來，「你們早就過了適婚年齡，而且，妳不早認定了他？」

曉浣把頭搖了搖，不說話。

「又怎麼了？妳連暗示他都不敢啊？」

「萬一儒熹沒這意思，那我多尷尬。」她咬咬唇，怯怯地說：「而且儒熹是JNL年輕的研發總監，我不能讓人家笑他娶一個比他年齡大的老婆。」

「天啊！」潘青微叫出聲來，「妳到現在還在忌諱這件事？！拜託！老少配就老少配，妳又不會比他大多少！」

「我比他大了三歲零兩個月！」曉浣喊道：「事實就是，我比儒熹大了三歲零兩個月！我永遠會記得，我交了一個比自己年齡小的男孩！」跟着又突然弱了聲音，幽幽道：「除非阿拉再現，給我一個願望就好，讓我明天一覺醒來，就比儒熹小三歲，否則我會永遠背着這個十字架，一輩子不放。」

「可怕的是，妳只交過這樣一個男朋友。」純情到幾乎絕種。潘青微偏一下頭，提議：「妳何不去找研研談談，讓她探探蘇儒熹的口風？」

「這樣好嗎？」曉浣猶豫地皺起眉。

「有什麼不好？」

「儒熹很聰明的，從一些枝微末節就能判斷事情，萬一研研說溜了嘴，露了餡，那……」

「天啊！」潘青微佩服地看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了。

他們默默對坐，隔了好一會兒，曉浣重重吐一口氣，振作一下精神。

「好了，謝謝妳，和妳談過之後，我精神好多了。」

潘青微不可思議地看她。「好多了？」

「是啊。」她笑，笑靨如花。「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就是習慣庸人自擾。現在沒事了，謝謝妳。」

「見鬼！」她詛咒一聲，「沒事了，妳把我當成垃圾桶啊？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全往我身上倒！拜託，小姐，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情緒化？現在好了，妳沒事，我卻開始為妳擔心，妳要害我晚上睡不着，小心我打電話騷擾妳的蘇儒熹。」

曉浣笑開了。「謝謝妳，青微，妳真是一個好朋友。」

潘青微彆扭地甩開她的手。「少來，噁心巴拉的。」

「呵……」她暢懷地笑着，東倒西歪地側開頭，一滴淚靜靜落到掌心。

半晌，潘青微用力甩甩頭，慣性撥撥她挑染燙過的捲髮。

「喂，曉浣，」她正經的說：「妳真該考慮考慮和蘇儒熹結婚的事。交往都超過十年，妳也不年輕了；而且，這些年來，妳為他……實在也仁至義盡了，再怎麼說，他也該為妳想想啊！」

結婚？曉浣苦笑在心。她不敢想！

最近韓劇當紅，有部劇情寫一對交往超過十年的男女，本來預定要結婚了，卻因為男人公司里的主管介入，導致他們分手……曉浣本來不迷電視劇的，可是這部劇卻深中她的心，它寫得多像她和儒熹啊！尤其，他們之間還卡了一個女大男小的問題。

結婚，她是真的不敢想。只要儒熹不移情別戀，只要能永遠維持現在這個樣……她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