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冷清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想必大家都睡了吧?即使沒睡,也都有一個安身之處,不需東飄西盪,不知何去何從。

英昱妃不想夜半驚擾當初反對她搬出去的雙親,何況,以現在紛亂的心情,她難以承受家人的關愛。

於是她漫無目的的遊走在街道上,她一面走一面回想着這段感情的開始、經過和結束,她訝然於自己能在回首過往時竟沒有潸然落淚。她只是覺得

心像是掏空了,靈魂像是飛散了,很難打起精神去料理糟糕的情緒。

累了,真的累了,她只想好好的找個地方休息。

英昱妃從來沒有比今天還頹喪過,從前,一不如意、一有挫折、一有傷痛,她是那麼自然的尋求范安生的庇護,如今他不在了,她才發現自己是無處可去的,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經過街角的公共電話亭,她躊躇不決着該不該打電話,就當是尋求慰藉吧!她心裏想。

她進了電話亭里撥子通電話給范安生,她知道他人不在家,沒有人會接電話的,不過不要緊,聽聽他的電話聲也好,至少能夠感受一下他曾經的溫暖。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聲聲悅耳的電話鈴聲對英昱妃來說彷彿是天籟之音,她緊緊的抓着電話,感動的聽着耳畔里重複的鈴聲旋律。

如果安生在就好了。她喟然長嘆。她有好多的話、好多的心事要告訴他呢!

一陣陣不絕於耳的電話鈴聲忽然中斷,電話被人接聽了,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驚醒了兀自沉醉的英昱妃。

怎麼!怎麼有人接電話呢?她措手不及,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撞着。難道是安生回來了?

“喂……哪位?”電話那端傳來睡意濃厚的熱悉聲音。

是安生!真的是安生!她喜極而泣的說不出話來,眼眶紅了起來,淚光盈盈。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英昱妃踏了下來靠在電話亭的透明牆角邊,咬着唇、捂着嘴一徑無聲的痛哭。

“是不是……是不是妃妃?”下午才風塵僕僕的從巴黎搭機抵達台北的范安生屏息的問道。他知道一定是她,他已經聽見了另一端傳來的微微低泣聲。

“安生……”她酸澀的喚道。她的委屈惟有他才明白。

“妃妃,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又和思樂吵架了?你現在人在哪裏?”他既關心又緊張,每一寸肌肉都糾結緊繃起來。

“我在外面,你來接我好不好?”她吸着鼻、抹乾眼淚,佯裝堅強的說。

“好,你人在哪裏?”

“我在‘邂逅’前面的路口上,有一家7—ELEVEN的對面的電話亭里。你知道地方嗎?”“邂逅”是麥思樂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廳的店名。

“我知道,你在那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去接你,你不要亂跑,知不知道?”他焦急的說。

不到二十分鐘,范安生一臉憂懼的出現在英昱妃的面前。

她一看見他,眼圈驀的紅了,眼淚決堤似的狂瀉出來,她一路哭喊着奔進他的懷中,肆無忌憚的淚水似滂沱急流,痛嚎出聲,她偽裝的堅強因為他的溫暖寬厚而終告崩潰。

范安生的胸膛隱隱的感受着英昱妃滲透出來的傷痛,還好他回來了,要不她的痛苦和不快,如何獨自承受?他很高興自己決定回來做對了。

舉起手卻猶豫不敢擁她在懷中安慰,他真怕這一抱就再也捨不得放手了,於是他一雙手不自然的舉起卻不敢逾越。

好懷念啊!就是這樣的感覺讓英昱妃為之動容,她對范安生予取予求,他像是她的避風港,一次又一次的替她護航,一次又一次的為她起航,他的港

灣提供了她安全和方便。

☆☆☆

“你看你,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臉哭得像小花貓一樣。”范安生遞了一條毛巾給她。“喏!把臉擦一擦。”

“謝謝。”英昱妃接過毛巾,輕輕的擦着臉,頓時感到舒服。“對了,你不是要出國一個月嗎?怎麼回來了?”

“一個人旅遊太悶了,所以提前回來。”他含糊其辭的說。

“巴黎怎麼會悶呢?那裏有很多東西可以買啊。”她睜亮着一雙杏眼,不敢相信。

算算他也不過才去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要是換她去,不逛個三、五個月血拚個夠本,她一定不會甘心回來。

“我又不是你。”他搖頭笑說。

范安生接過她用過的毛巾,然後送回浴室里洗凈,再放回杆子上晾乾。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看見英昱妃坐在沙發上垂着眼幽幽的說:“不過還好你回來了,要不然今晚我就沒地方可去,得露宿街頭了。”

“別這樣了,你們又不是頭一回吵架,放心吧!沒事的,明天我幫你罵罵思樂吧。”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他最難過的事情,就是看見她難過。

“不用了,我們分手了。”她聲音平板的說,好像此事與她無關。

“分手?”他大吃一驚,表情駭然,“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不是他們一慣的作風,他們說過絕不分手、的。

“對了,你去巴黎,有沒有買禮物給我?”她四兩撥千金的避開話題。

有沒有搞錯?都什麼關頭了,她竟然還只想着禮物?

“妃妃,你跟思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臉色嚴肅的追問。

他認識他們兩個這麼多年了,平時他們倆一向很忌諱“分手”這個字眼,提都不提的,如今妃妃卻破天荒的從嘴裏吐了出來,足見事有蹊蹺。

英昱妃繼續裝傻,“你不是這麼小氣吧?連禮物都沒有買給我。你該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前塵往事,不堪回首。

“妃妃,你是怎麼了?凈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看不出我很緊張嗎?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快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他幾乎是央求的口氣。

不會的,思樂跟妃妃他們不會分手的,他們怎麼會分手呢?這中間一定是有誤會。他突然間為他們的分手感到相當的恐懼與不安,好像他們會分手是他善的,他老覺得維護他們如膠似漆的感情是他的責任。

“其實分手了也好,你不覺得嗎?”英昱妃嘆了口氣說。

“大小姐,你行行好,不要這樣沒頭沒腦的東一句分手、西一句分手的吊我胃口,可不可以?”范安生受不了的抗聲道。他就快被她逼瘋了。

英昱妃慘淡一笑,“你認識我們這麼久,難道當真看不出我和思樂感情里的癥結點在哪裏嗎?”她看見范安生憂心如焚,於是不忍再隱瞞不說。

“我……”他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你說,思樂這幾年來在外面背着我出軌了幾次?”

“我不知道。”他垂眼不敢正視她。

“你知道的,他每一次出事,不都是你替他善後的嗎?”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他惶恐着。

“安生,事到如今,你還要瞞我嗎?’’她哀哀的問。“我們三個人認識很久,也在一起很久了,誰不清楚誰的個性呢?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和思樂的感情一直存在着很多的危機,就好像輻射屋一樣,住久了,人會生病得癌症的。

“思樂總自以為做戲做得天衣無縫,可是我不是笨蛋、不是白痴,我是因為愛他,所以才忍氣吞聲的,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被他騙都是一件很甜蜜的事,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很病態?

“剛開始的時候,我對自己說,總有一天他會改的,所以我給他時間,一年又一年,我們從吵吵鬧鬧到大打出手,風風雨雨的沒有停過,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有的時候我會問自己,是不是要這樣子跟他過一輩子?我能嗎?我做得到嗎?不!我做不到,我不喜歡和別人分享我的感情,我的男朋友。

“這次也是舊戲重演,戲碼一樣,只是女主角不同,不過我感覺得出來,這次的女主角分量很重,思樂去會她的時間比從前的那些過江之鯽還多。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的陪我了?將近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他今晚原本答應我一塊兒去看電影,早上他出門時忘了帶電話,結果他的新歡打了電話給他,要他晚上早一點過去接她下班。

“接到這通電話的當時,我真的慌得手足無措,你又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商量去。原本我想,要是思樂肯棄她而陪我去看電影,這件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卻是棄我而去陪她,你說,有哪個女人能有這麼好的度量?這麼寬大的心胸?

“思樂挨到一點多才回家,我們又吵又鬧的,最後是他先提議說分手的。他都開口了,我能說什麼?何況我真的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戀棧這段感情了,所以我也同意他的提議。”她娓娓述說著,心中感慨萬千,但是說也奇怪,她一滴眼淚也沒流,平靜得出奇。

不知為何,英昱妃心裏感到只要有范安生陪着,她就有一份穩如泰山的安全感,什麼都不怕、都不擔心了。

“唉!沒有想到你們會弄成今天這局面。”他長吁短嘆,“這麼多年的感情了,你一定很傷心吧?”

她出乎意料的搖搖頭,“說心裏一點難過都沒有是騙人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說真的,分手對我來說,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覺得自己重生了,擺脫了夢魘,至少不必成天疑神疑鬼,不用再等電話、等門,我這麼說,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呢。”

她嗓音清脆的笑了起來,“我以前總認為,將來有朝一日若是跟思樂分了手,我一定會承受不住,肝腸寸斷,說不定我還會為他殉情呢……好不好笑?結果沒想到,原來分手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悲慘凄苦嘛。”

范安生一雙眼瞅着她直看,難以置信她的轉變。

“幹嗎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妖怪似的。”英昱妃變臉的瞪着他。

“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好豁達啁!”他滿臉欽佩的看着她。

“你不是老說我長不大嗎?現在長大了、成熟了不好嗎?”她咧嘴笑着。

“好是好,只不過你一下子長大成熟懂事,我很難適應。”他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你很煩耶!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她沒好氣的昂起下巴問。

“老佛爺恕罪,小李子我罪該萬死,惹您生氣。”他嚇得臉色發白,全身抖動得只差沒有跪下來磕頭了。

他逗趣的露出驚恐的模樣,惹得她禁不住噗哧一笑。

“死相,你要死啦!誰不好譬喻,竟然將我-比做禍國殃民的女魔頭慈禧?你有沒有搞錯?慈禧有我這麼可愛、這麼惹人喜歡嗎?她有我長得這麼漂亮嗎?”她拂拂秀髮、眨眨眼故作美麗狀。

“你可愛、惹人喜歡、漂亮?”他一雙眼睛疑惑的朝她上下打量着。天底下竟然有人的臉皮比銅牆鐵壁還厚。

“你懷疑啊?!”她凶他。

“不敢。”范安生連忙搖頭。

“還有,你到底有沒有買禮物送我?”英昱妃睨着他問。她一心挂念着禮物。

“有,當然有。”他豈會忘了她?

“好吧,總算不枉你我相識一場。”她滿意的點點頭。

“哎喲!都凌晨五點了,難怪我覺得眼皮沉重。”她不怕破壞形象的伸着懶腰,張着大口打哈欠。

“我的房間讓給你睡,我睡客廳。”他紳士風度的說,人格操守堪稱上流。

“謝謝你,安生。”她窩心的感謝着。

“什麼時候跟我變得這麼見外了?”他疼愛的摸摸她的頭悶笑說。“快睡吧!不然明天沒精神開店了。”

“嗯!晚安廠她孩子似的撒嬌,且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送了一吻。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范安生呆若木雞。

“晚安!”他壓抑心中翻飛不定的情緒。

那一晚,他們兩個人都睡得極甜,尤其是范安生,帶着睡前溫軟芳香的吻徜徉在絕美的夢境中,海闊天空的翱翔着。

☆☆☆

翌日。

英昱妃趁着麥思樂上班的時間,特別央請范安生陪她返回住處收拾行李。

早上醒來時,她毅然決定不如歸去。這場感情已經拖泥帶水了十幾年,是到了氣數已盡該結束;的時候了。

“妃妃,你考慮清楚了嗎?”基於世人“勸和不勸離的”處事原則,范安生不厭其煩的問道。

“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了。”她斷然的說,態度顯得堅硬。

英昱妃覺得所有的問題都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出在麥思樂的身上,何況她努力過了,也縱容過了,只是未曾料到,儘力后仍會有如此不堪的結局。

“我認為……你應該跟思樂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他心口不一的建議着,而他心裏的友情跟愛情卻正在激烈的衝突中。

“安生!你不要勸我了,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她說得雲淡風清。“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臨走前,英昱妃從皮包里掏出麥思樂當初交給她保管的銀行存摺本銀印章,她原數不動的奉還,

隨後她又跟着將手上一直戴着的戒指摘下,一併物歸原主。

她內心裏感到遺憾,原來這些東西都不是真愛的象徵,只不過是真愛的工具。她恍然大悟,真愛是不需要錦上添花的,不用鮮花、鑽戒、金錢……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來證明情深意重。

唉!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

趁着短暫的中午休息時間,畢亞芝行色匆匆的前往公司附近一家餐廳,她和范安生約好了一塊兒吃午餐。

“為什麼提早結束巴黎的旅遊行程?”她喝了口沁人心脾的檸檬水含笑間。其實她是明知故問,早猜到他會受不了兩地相思的煎熬。

“你笑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他無所謂的說,反正認命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才沒那麼無聊。”她不以為然的揚眉說。唉!標準的痴情種子。

“這是你的禮物。”他遞了一隻袋子給她。

“讓你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喜眉笑眼不客氣的收下。“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很有良心、很夠朋友的,下次我出國一定會投桃報李的。”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吧?!”她很少會有這麼孩子氣的表情,害他悶笑不已,“你跟妃妃一樣,很喜歡人家送禮物,是不是女人都有這種怪癖?”

“你不覺得收禮物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嗎?因為根本不知道對方送你什麼,所以在拆禮物的那一剎那,才是最高潮的重頭戲。”她笑得快合不攏嘴。

“是嗎?你不說,我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有,你要我寄的明信片我已經寄了,應該過幾天就能收到。”

“對了,既然回來,你準備何時銷假重返工作崗位?”她三句不離本行,永遠工作至上。

“我不準備銷假。”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執行。

“為什麼?”

“妃妃和思樂分手了,所以我想多陪陪她,我擔心她……”雖然妃妃表現得堅強瀟洒,可是他依然不甚放心,他怕她是表面平靜、內心痛如刀割。

“什麼?妃妃和思樂分手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微微吃驚。

“昨天的事情。”范安生一臉深表同情的說。

瞧這個傻瓜竟然還不知喜事將近?畢亞芝打着如意算盤。嘿嘿!看來是安生真情感動天,所以老天爺特地拆散了他們,賜給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追求妃妃,嗯,看來他很快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她思忖片刻后,忽然笑吟吟的對他說:“恭喜你啦!”

“何來喜事?”他如墜入五里迷霧中。

“你想想看,妃妃和思樂分手了,你不就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追求她?”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他板起臉,表白自己從無此異心。

“你真是個冬烘先生!”畢亞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趁人之危了?他們分手又不是你造成的。”她很得牙痒痒的說,巴不得拾起桌上的刀叉往他頑固不化的頭上擊去!

“雖然他們的分手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這樣對誰都不公平。”他堅持自己光明磊落的胸襟。

“這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何況,你一直付出,壓抑自己的感情,這樣公平嗎?”她替他不值。

“我不想破壞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友情。”他的眼光里凈是堅決。

“如果思樂因為你追求妃妃而枉顧多年的情誼,那麼這種朋友不要也罷。”她衝口說道。

“亞芝,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這麼卑劣的手段我辦不到。”

“我覺得你的思想有問題,安生,如果你真的喜歡妃妃,就應該把握機會,我相信沒有人會比你對妃妃更好了,愛一個人而勇於追求並沒有什麼不對啊?”她不死心的努力規勸。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私情而弄巧成拙,造成我們三個人友誼上的破裂,我寧願一輩子無法擁有妃妃,也不希望大家老死不相往來,抱憾終生。”范安生語重心長的說。

“友情是友情,愛情是愛情,這是兩碼子的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她不以為杵。

“你不會懂的,在妃妃和思樂的心自中,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彼此的,他們到目前幾乎都在一起,感情是牢不可分的。”他可不想孤注一擲。

“感情的深淺,不是時間長短可以斷定的,你認識妃妃的時間雖然沒有思樂來得久,但是,你愛她的心意卻是無可置疑的。我絕對相信,你對妃妃的愛和付出已經遠遠超越了思樂,這才是重要的。

“安生,這一生你或許就只有一次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示愛的機會,你可以自私的把握,也可以偉大的承讓,然而在把握與承讓之間,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愛情不是物品,不能夠讓來讓去的,愛她就要讓她知道,至於妃妃她要選擇誰,那是她的權力和自由,誰都無權干涉,你應該讓她自己去選擇是要你還是思樂,而不是替她選擇。”畢亞芝費盡三寸不爛之舌,極力想修正他不正確的想法。

愛情就是愛情,是一件很單純的事,可是現代人往往畫蛇添足,硬是要將其他的事情牽扯進來攪在一起,讓本來一件很單純的事情,愛得很複雜,好像這樣子的感情才夠嗆,其實這是很愚蠢的。

對她畢亞芝而言,愛一個人就要勇敢,全力以赴,不必理會四周任何人、事、物的閑言閑語或艱險困難,因認人畢竟是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愛。

☆☆☆

和英昱妃分手之後,麥思樂糜爛的生活一如往常,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越加嚴重,他絲毫沒有受到分手的影響,自信愛他至死不渝的英昱妃一定還會再回頭找他,甚至求他。

他最討厭女人什麼事情都很認真、斤斤計較,做什麼呢?男人嘛!十個有九個會偷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唉!其實他也不是真心想和妃妃分手,只是當時他覺得遭她耳光之辱,臉上掛不住,加上不曉得哪根筋有問題,暗自拿她和席若珍相提並論,所以一時情急氣憤,才說出絕情絕義的分手話來。

可是話說回來,她也太當真了,生氣的時候說出一些重話是難免的,她竟然立即走人,連行李也收得一乾二淨,毫無留下她曾住過的痕迹,這麼激烈的反應,犯得着嗎?

這就不是他要說她了,她為什麼不等他下班回來時低聲下氣,或是連哄帶騙的跟他撒撒嬌,或是說說好話,不就雨過天晴、撥雲見日,什麼事也沒有了?男人最愛吃這一套了。

“思樂,你喝碗湯吧!上了一天班你一定很累了吧。”席若珍溫柔嫻淑的燉了一鍋好湯,準備好好的慰勞他。

“若珍,你對我真好。”他抓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說。”

在得知麥思樂和前任女友英昱妃分手的消息后,席若珍頓覺高枕無憂,頭號敵人、如芒在背的眼中釘已經剷除了,她開始第二步的計劃,卯足了勁誓死要將他握揀到手,納為階下囚,好供自己差遣。

不過狡猾的麥思樂早已察覺有異,他私底下測試過席若珍好多次了,他發現她有一個天大的陰謀正在進行當中,而這個陰謀的冤大頭正是他自己。

開什麼玩笑!要是不小心掉進像她這麼陰沉厲害的女人所設計的陷阱里,他恐怕永世不能翻身,唉!他禁不住要懷念起赤膽忠誠、天真無邪的妃妃了。

“思樂,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喔!”席若珍不着痕迹的問。

“是啊。”好,他倒要看看她想搞什麼把戲?

“不過,我總覺得對你還不是很熟悉的感覺。”她有些失落。

“是嗎?”麥思樂不打算打草驚蛇。

“是啊,我對你其他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呢。”她技巧高竿的將話慢慢導人正題。

他不動聲色的慢慢喝着湯,溫和的問:“那你想知道我哪些事情呢?”

“你跟我說說有關你家人的事情吧!好讓我也了解了解。”她一臉笑意的說。

“我家一共有三個兄弟姐妹,我排行老二,我上面有一個大哥,下面有一個妹妹,我大哥已經移民美國,他是一位電腦工程師;至於我妹妹現在就讀研究所,我們家三個小孩,她最愛讀書,成績也最好,她計劃要拿到雙博士學位。”每每跟人提及這個小妹,他總是與有榮焉,甚是驕傲。

“哇!你妹妹真不愧為現代女性的楷模啊!”她咋舌崇拜的說,要她耍耍小聰明可以,要她念書她恐怕就翹辮子了,何況是雙博士。“那你的父母呢?”

“我爸爸在一家貿易公司當經理,我媽媽則是很單純的家庭主婦,現在我爸媽的心思全都放在小妹身上,尤其是我媽媽,疼小妹疼到走火人魔,連我老爸都吃醋了。”

“聽你這麼說,我想你們家一定很溫馨。”她相信自己要被這個家庭接受一定不是件難事。

席若珍迫不及待的想早一點介入麥思樂的生活,她要完全的掌控他的一切,如果能從他的家人下手,籠絡感情,或許會有助於她的地位。

風裏來、浪里去的麥思樂豈會不知她心裏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這個笨女人,殊不知他父母已經將妃妃列名為麥家媳婦的人選了,哪還輪得到她啊?

男人的劣根性“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就像現在,當麥思樂洞悉了席若珍的伎倆之後,他就急着想設法脫身了。

唉!為什麼她不多矜持一下呢?說不定他會多寵幸她一段時日,可惜她沉不住氣,露出了狐狸尾巴,男人是不甘受困的,難道她不知道嗎?真是千年道行功虧一簀,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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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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