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突覺臉上一陣酥癢,將史煜雪自昏睡中喚醒。他一睜開眼睛,便見到一隻胸前閃着瑩瑩綠光的小海龜,正用爪子將他吵醒。

咦?這不是那隻被公主帶回水晶宮的小海龜嗎?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那隻小海龜突然在他面前繞了幾圈,然後就向外游去,似乎告訴他:跟着牠走。

「你是在叫我跟着你走嗎?」

小海龜點了點頭,然後便帶着史煜雪向洞外游去,人類在海中的行動實在不便。

因此一出洞穴,史煜雪只覺眼前一道綠光閃起,只見眼前的小海龜頓時變成一隻大海龜。正在他目瞪口呆的同時,那海龜已將他放在背上,迅速地遊走。

一陣綠色光芒明滅之後,史煜雪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一轉眼間已被帶至京城,且眨眼間已不見小海龜的蹤影。他只感到一陣迷惘,難道自己方才是在作夢不成?

為了尋找水凌,打聽遍了全京城,撲了幾次空之後,他好不容易才由人多口雜當中,探聽到了水凌可能就在福華樓內的消息。雖然不確定,但煜雪仍不放棄任何希望地趕到福華樓。只見那敞開的大門埋浮現了一道綠光,他就在綠光的指引下走入了福華樓內,來到一處狹小的柴房;他看見了柴房內衣衫不整的水凌公主正躺在地上低聲啜泣着。

史煜雪連忙進入柴房,一把扶起柔弱不堪的水凌公主,並溫柔地替她整理好衣衫。只見水凌一着見他,便萬分委屈地靠在他懷中哭泣道:「史大哥,你終於來救我了,方才有個惡人要欺負我呢!」

「凌兒妹妹快別哭了!有我在,絕不讓任何人欺負妳。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史煜雪心疼地捧着水凌梨花帶淚的小臉蛋,柔聲安慰。

然後水凌便將方才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妳說方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綠衣的年輕人,將那個惡人給趕跑了?」

「是啊!若不是那個綠衫青年及時出現,只怕我現在已經……」

史煜雪緊擁着泣不成聲的水凌,默默地陪伴她、安慰她。接着他突然想起那個謎樣的年輕人。他究竟是誰呢?我又是被誰導引到此地的?

「現在那個綠衫青年人呢?」

「消失了。方才他救了我之後,閃起了一陣綠光,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見了。」

「不見了?」

史煜雪突然想起小海龜胸前的綠光,難道說救公主的人就是那隻小海龜?

「是啊!雖然我的龍珠被搶,無法施展法力,但我可以感覺到那人身上也有一股仙氣。而且他胸前戴着一顆閃着綠光的明珠,大概跟我胸前的龍珠一樣,是聚集了仙氣的元靈之珠。」

原來史煜雪以前一直把公主胸前的龍珠錯當成夜明珠,而此刻他更確信方才救公主的是小海龜沒錯。

只是他不明白,以前小海龜胸前沒有綠色的元靈珠,難道這次小海龜離開水晶宮就是為了尋找遺失的元靈珠?找回元靈珠,牠便能施法解救公主?

這麼說來,當初小海龜就是遺失了元靈珠才無法回湖中與母親團聚吧?如此一想,之前的一切謎團都有了答案。

接着史煜雪突然間發現,水凌原本平滑嬌嫩的手起了一片片的鱗狀物,他吃驚地問道:「凌妹,妳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妳的手……」

水凌虛弱地低吟道:「因為我失去了龍珠,又離開海里太久,現在全身的皮膚都快乾枯了,若是再不回到海里去,只怕我就快要……死了……」

「妳放心,我一定儘快將妳送回海里去!」史煜雪聞言,立刻一把抱起水凌,向前不斷地狂奔而去。

然此刻時值深夜,屋外一片黑黝黝,只有微弱的月華星光。

史煜雪緊抱着水凌,在毫無行人的黑夜巷道里疾奔。

全身乾燥欲裂的水凌公主痛苦地呢喃道:「水……我好難受……好想回到海里去……」

心急如焚的史煜雪,一邊在黑暗當中狂奔,一邊安撫公主道:「妳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將妳帶回海里。」

眼見公主如此痛苦,史煜雪感到萬分心疼。他一顆心彷佛為公主而疼得快碎裂似的。

如果能夠,他情願代替公主受這干竭而死之苦。

水?

突然一個念頭問過他的腦際,只要有水,或許公主就有救了。

看着公主身上的皮膚像是乾枯了的落葉一般,片片乾裂地脫落下來。

史煜雪像是發了瘋似的,不顧一切地拍打着面前一家民房的門。

「誰啊?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真是……」

好不容易屋裏的人終於打開了門,史煜雪立刻抱着公主闖了進去。

「這位大叔!對不住,請給我們一些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求你!只要給我們一些水就好了!」

方才屋裏的人見門聲敲得急,也不及點燈就開了門。在黑暗中又聽見史煜雪苦苦哀求,還以為是那裏來的乞丐上門了。

就着窗外流瀉而入的月光,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壺水,遞給了煜雪。

「要水就剩這壺茶水了,你們拿了就快走,別在深夜裏擾人安眠了。」

「謝謝!」

史煜雪一拿起茶水,就往水凌公主身上倒去。原以為水凌公主會因此而好過一些,誰曉得公主仍是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她虛弱地問口道:「不行,史大哥,我的體質習慣了海水,這茶水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三更半夜擾人不得安眠的,是誰啊?」

屋內突然傳來一陣女聲。

男人回答道,「是門外的乞丐來要水喝的吧。」

「那就拿些水給他們,快些打發他們走吧。」

屋裏的女人說著便走了出來。

「哎呀!怎麼這麼暗還不點燈呢?若是讓什麼賊子趁黑摸了進來,那可就糟了。」

說著女人點起了桌上的燈,卻在屋裏大放大明的同時,一眼瞥見了史煜雪懷中那全身皮膚乾燥緊皺得不成人形的水凌公主。

「啊」」妖怪啊!」

婦人頓時大驚,史煜雪同時也在火光搖曳中看見自己方才倒在水凌身上的茶水全數都滴到地上去了,沒一滴可以滋潤公主那乾枯欲裂的皮膚。

男人見此異象,立刻隨手拿起屋旁的掃把,壯起了膽子對着史煜雪二人大喝道:「何……何方妖怪……還不快……速速離去……否則……否則休怪老夫無……無情……」

史煜雪眼見希望破滅,也只好再度抱起公主向屋外狂奔。

「要救公主的命非海水不可,問題是,哪兒才有海水呢?」

一路馬不停蹄地狂奔,史煜雪根本不在乎自己那原本瘦弱的書生身軀,早已禁不起這般折騰,雙腿不但酸痛不已,連腳底也磨出了不少水泡。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救公主,他不管吃多少苦都值得。

史煜雪只是焦急地祈求着上天,希望他能保佑水凌公主安然度過這個劫難。

當他緊抱着懷中逐漸陷入昏迷的公主踏出了城門之際,卻發現城外儘是一片荒涼的黃土。

京城四面八方皆是陸路,並沒有靠海。

唯一最近可以通往海邊的快捷方式是向東直行,但少說也有數十里路。

史煜雪不敢稍有懈怠,勉強撐起已經酸得發疼的雙腿,馬不停蹄地向東狂奔而去。

東方微露初晨的曙光,在那片滾滾的黃沙之中映出了一絲光明。

史煜雪就這樣抱着水凌公主由黑夜直到白天。

一直到日中當中,史煜雲和公主仍然走在那片無邊遼闊的黃土之上。

炙烈的驕陽當空,煜雪不忍公主幹燥的身軀再受烈日曝晒之苦,連忙將自己的上衣解下,覆在公主孱弱的身軀之上。

炙毒的烈日照在史煜雲蒼白的背上,他無視於灼燒背脊的烈日,和背上越來越灼熱的疼痛,再抱起了公主,繼續不停地趕路。

當懷中的公主因痛醒而響起的痛苦呻吟回蕩在他耳際,他連忙體貼地將公主放下,溫柔地問道:「凌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再忍耐一下,海邊就快要到了。」

水凌睜開了活像老了五十歲、那層堆滿了皺紋的雙眼,看見史煜雪為了自己所受的苦,那憔悴的模樣,令她心疼。

她掙扎地說道:「史大哥……你別管……我了……你變得……好憔悴……都是……我……害的史煜雪溫柔無比地輕撫公主那跡近脫盡的皮屑的面孔。

「我不怕辛苦。妳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將妳帶到海邊,讓妳變回以前那個快樂美麗的龍神公主。」

「史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很醜呢?」

煜雪愛憐地將公主摟在懷中,讓她那佈滿皺紋的額頭,緊貼着他的臉頰。

「水凌公主是煜雪見過,這世上最美、最好的姑娘,妳一點都不醜。妳放心!

在我心中,永遠是妳那天真瀾漫的美麗模樣。」

「史大哥……你……你真好!」

水凌公主聞言,激動地流下了既感動又不舍的淚水。

她深深為史煜雪那真摯的深情所感動,同時也為這即將面臨的生離死別不舍。

她多希望可以永遠待在她最心愛的史大哥身邊啊!如果時間可以靜止,讓她永遠保有這段永恆,就是要她永遠承受這干竭而死的痛苦,她也願意。

就在這極端痛苦與美麗的感動中,水凌公主再度昏了過去。

史煜雪扶起公主弱得近乎瀕死的身軀,擔憂地想到:此地距海尚有數里之遙,只怕再這麼下去公主會撐不住。入眼的儘是廣闊無邊的黃沙,毫無任何水源,這該如何是好?

看着公主那乾燥的皮膚,煜雪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或許他的血可以暫時滋潤一下公主幹裂的肌膚也不一定。

拿起了隨身攜帶來削果切肉的匕首,史煜雪毫不猶豫地向手腕劃去。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公主的臉上,奇迹似地,公主的皮膚竟然不排斥史煜雲的鮮血。

他全然不顧自己生死地揮刀取血,小心翼翼地將汩汩流出的鮮血塗在公主的膚上。

然後才勉強撐起搖搖欲墜的虛弱身軀,抱起公主往東方直行。

好不容易靠着堅定的意志力,硬是撐起傷痕纍纍的身體來到了海邊,他毫不遲疑地抱着水凌公主沖入海里。

但這時因他有千年避水珠在身,因此眼見着他懷中的公主已逐漸地乾涸死去,周身的海水依舊滴水不沾他的身。

情急之下,他索性掏出懷中的避水珠,用盡全身最後的精力隨手一丟。然後,史煜雪筋疲力盡的軀體這才頹然倒下。

避水珠一丟,大片海水立刻朝着他包圍而來。水凌公主因海水而得以重生,但史煜雪卻因過多的海水而令他無法呼吸。

在海水的淹沒下,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你們已經決定要一同回天庭向玉帝請罪了嗎?」

「是的,我們決定要一起回去。」敖龍和水柔深情地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殺人償命,就算是死,你們也要一同回天庭請罪?」

水柔堅定地說道:「沒錯,我們決定一起回天庭向玉帝請罪。」

在愛情面前,生死竟變得如此渺小。

誰知方才一直氣勢凌人的天將此刻竟突然說道:「恭喜公子終於得到如花美眷,老臣在此先向公子請罪!」

敖龍只覺一頭霧才地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要向我請罪?」

這時方才一直避不現身的「天將」這才現身,並跪在敖龍的面前說道:「老臣敖成向公子請罪,方才老臣斗膽未現身,主要是想要知道公子心中的真正想法。如今已知公子找到真愛,老臣衷心為公子感到高興。」

「原來是敖叔,請起!方才敖龍感到一股強大的仙氣,原以為是前來緝捕我的天兵天將,原來竟是敖叔。只是敖龍已犯天規,只怕無法回涇陽龍宮去求父王諒解,必須親上天庭請罪。」

「公子請放心,關於公子誤傷人命一事,老臣已幫公子料理妥當,公子自然不必回天庭請罪。因為公子並沒有真正殺害人命,那個人只是被公子打傷,昏了過去,老臣已儘力救回他一命,並已派人向玉帝自行請罪。王帝已降旨,看在水柔公主熱心救人、敖公子行俠仗義的份上,並不追究傷人之罪,畢竟那等惡人應當受此教訓。

只是,玉帝不原諒公子擄走水柔公主之事。」

「請玉帝不要怪罪敖龍,是水柔自願隨着敖龍離去的。敖叔,請你幫幫敖龍吧!」

教成見玉帝怪罪敖龍一事,水柔公主竟比敖龍還要緊張,真是打從心裏為這對深情相戀的愛侶高興。

「哈哈哈……水柔公主不必擔心,玉帝已降旨要公子為擄走公主一事負責,並已御賜公子與公主兩人擇佳期完婚,以保全公主的清譽。」

敖龍與水柔兩人聞言,自是喜出望外。原本以為會受到不小的責罰,現今有情終成眷屬,實在是最好的結局了。

「現在就請公子與公主隨同在下回龍宮,與兩位龍王討論婚期之事。」

聽教成這麼一說,敖龍與水柔自是紅霞滿面,聽話地隨同回宮。

***

等到水凌公主自烈火般燒灼難受的地獄中清醒,才意識到自己已被人救回了水凌殿之中。她張開雙眼,第一句話便問道:「史大哥呢?史大哥在哪兒?」

此刻她的房中除了龍王與水柔公主,再也沒有別人。龍王嘆了口氣,對她說道:「史公子為了救妳,已經……已經……」

「父王,史大哥究竟怎麼了?你快說啊!」

龍王熬不過水凌的請求,便將史煜雪為了救她,甚至情願犧牲自己的性命,捨棄千年避水珠護身,最後落得全身傷痕纍纍溺水而亡。水凌一聽到史煜雪為救她而死的消息,哭得梨花帶淚,還不斷央求龍王告訴她救回史煜雲的方法。

「唉!凌兒,不是父王不肯幫妳救他,只是他人既已死,難不成你要到陰間閻羅殿去給他的魂魄不成?」

「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我也要將史大哥救回來!」水凌聞言掙扎着就要起身。

龍王見狀,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唉!想不到妳這孩子竟這麼傻。既然如此,為父就告訴妳要救回史煜雪確實有一個辦法。」

「有什麼辦法請父王明示,水凌就算犧牲性命,赴湯蹈火,也絕不放棄!」

「只要利用妳那顆修行了八百年的龍珠,就可以救回史煜雪一命。只是一旦龍珠的法力耗盡了,妳也活不成了。所以你們兩人之中,只能活一人,難道這樣妳也願捨命救他?」

「糟了!我的龍珠先前被凡人所奪。不行,我得去搶回龍珠,設法救回史大哥才行!」

水柔見水凌再度掙扎着要起身,連忙阻止她道:「妹妹妳別傻了,就算搶回龍珠,也搶不回妳自己的命,妳又何必硬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姊姊妳不懂的!史大哥是為了救我而死,他不惜用他自己的生命來愛我、守護我,我又怎麼能放棄這救他的唯一希望?史大哥為了救我而死,就算我為了救他而犧牲生命,也絕不後悔。這是因為我們彼此都深愛對方,甚至勝過自己的生命!」

接着水凌緊握住水柔的手說道:「姊姊,如果史大哥真的被我救活了,請妳不要告訴他我為了救他而死的事,我不想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妳只要告訴他,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永遠不會回來了,請他忘了我,好好的珍惜妳,也請妳代替我好好的照顧他。」

「凌兒,妳……」

水柔淚如雨下地望着水凌,心中感嘆着:多麼善良的妹子,竟願為了情人而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他犧牲了一切,卻什麼也不說,還一手將自己的幸福拱手讓人。

她不傻嗎?其實,所有深愛着情人勝過自己的人,都是這麼傻呀!

這時在雪紗帳幔之後突然走出一個人來,他臉色蒼白、緩緩地步向水凌公主。

水凌一見到他,便飛也似地奔進他懷中。

「妳這傻丫頭,竟然這麼狠心,情願為了救我而犧牲,卻不肯告訴我實情。若不是我方由昏迷中清醒,意外聽見,只怕妳瞞了我一輩子都不說。」史煜雪緊擁着水凌,輕聲斥責道。

「你才壞呢!明明就沒有死,偏偏騙人家。害人家為你擔心得差點死去!」

龍王見狀嘆了一口氣道:「唉!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懲罰我,一意地寵溺兩個女兒,捨不得她們那麼早嫁出去。誰曉得緣分來了,想躲也躲不掉,這下我可虧大了,原先捨不得將凌兒給嫁出去,現在卻要兩個女兒一起出閣。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咦?姊姊也要由閣了?」

水凌聞言,好奇地自史煜雪懷中回過頭來,兩人仍緊緊相擁。至於水柔,則是紅着臉蛋兒,對於水凌的問題不置可否。

這下可激起水凌的好奇心了。她戀戀不捨地自史煜雪的懷中跳出,一把扯住水柔的衣袖,問道:「好姊姊,快告訴我,那個要娶妳的幸運傢伙到底是誰?」

水柔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連:「只怕告訴妳,妳也不信。」

「怎麼會呢?凌兒向來最聽姊姊的話了,好姊姊,妳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嘛!」

「真要我說?只怕妳不太滿意妳那個姊夫呢。」

「怎麼會呢?對於姊姊的眼光,凌兒可是佩服得很呢,怎麼會不滿意呢?我滿意極了!這下妳可以說了吧?」

水柔紅着臉,低垂着螓首,笑着說道:「他就是……敖龍。」

「啥?敖龍那傢伙竟是我未來的姊夫?」

「怎麼了?妳果然對妳未來的姊夫不滿意?」

「不……我……滿意……極了。」

水凌好不容易擠了半天,才將滿意兩個字擠出口。眾人見她那副天真的模樣,都笑得開懷極了。

「史某尚有一事冒昧請教,請問龍王與涇陽龍君交惡的因由為何?」

冷靜明智的史煜雪趁着現在龍王龍心大悅,問出心中存疑已久的疑問。

東海龍王撫鬢,嘆了口氣說道:「說起這件事,就要追溯到三百年前了。」

龍王縹緲的眼神,彷佛已落在某個不知名的時空中,他淡然地說道:「三百年前,魔界之門大開,引來百萬魔兵侵擾黃河,致使的黃河潰堤,水患泛濫成災,死傷的無辜黎民百姓無數。當時我與涇陽龍君受領天帝旨意率海族神兵前往黃河擊退群魔。我們率領勇猛善戰的海族神兵一路直逼魔穴,眼見就要成功地掃蕩群魔,卻在最後關頭因兩人一時疏忽,讓魔將之首給逃了。一旦縱虎歸山,只怕後患無窮。天帝因此怪罪下來,但我與涇陽龍君卻都認為是對方爭強好勝才導致如此後果,此後兩人不但交惡,甚至視對方為眼中釘。」

「原來如此。只是,此事已是三百年前之事,如今亦無從追究起當時真正的情況。再者,正邪之魔消道長,天意自有定數。或許是此魔命不該絕,龍王和龍君何必以此自擾呢?」

東海龍王聞言,立時呵呵大笑道:「好!好!英雄出少年,你果然有見識、有勇氣!」

史煜雪一時直言,這時才悟出自己話中似有未察的不敬之意,立刻作揖恭敬道:「在下一時失言,還請龍王恕罪。」

龍王開懷大笑道:「不不不!史公子何罪之有?我只是在笑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差。史公子不但大智若愚,還兼之智勇雙全,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龍鳳。只是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和敖老頭都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在為三百年前的屈屈小事而作意氣之爭,若非史公子一語驚醒夢中人,只怕我和敖老頭不知要斗到何時才肯罷休。」

「在下只是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龍王若有此雅量,肯成就敖公子與水柔公主的婚事,豈不也是美事一樁?」

龍王撫須而笑。

「冤家宜解不宜結?說得好!自從我這兩個寶貝女兒出事這幾天以來,我一直不停地在想,究竟我和敖老頭的這場意氣之爭鬥了三百年,到底有何意義?直到水凌和水柔這兩個寶貝丫頭同時遇到自己的「大劫」,我才想通。漫長的千年壽命對我們龍神而言,不似人類這般短暫,但卻因為太過漫長,有時倒也不易察覺自己究竟失落了些什麼;直到兩個丫頭的天劫到來,我才猛然意識到:對我而言,女兒的幸福快樂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至於和敖老頭那場意氣之爭,到頭來只覺得荒謬和無趣。是啊!這場持續了三百年的意氣之爭,早該做個結束了。」

水凌閑言,立刻俏皮地對姊姊水柔露出了一個「不必擔心,妳終於可以如願嫁出去」的笑容。水柔則沒好氣地白了她那古靈精怪的妹妹一眼。

龍王笑着問史煜雪道:「關於水柔和敖龍的婚事已經有譜了,倒是你和水凌也差不多該將婚事辦一辦了。兒女的婚姻大事總得問問父母。我這才想起有件事還沒問你,不知此事何時方便同令尊令堂商量?」

提起親人,水凌望着煜雪那悵然右生的悲惕神情,不忍他重提舊事,便開口對父親道:「父王,史大哥家住涇水小村附近。現今只剩他一人,沒有其它家人了。」

龍王一聽公主提起涇水小村。便立刻明白史煜雪必因當初涇水小村的水患而家破人亡,也就聰明地略過不提,親切地對着他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煜雪和凌兒的婚事,就由我全權作主了。你沒意見吧?」

「晚輩沒有異議。」

「那太好了!照我看,兩位公主的婚期乾脆就定在同一天吧,這樣一齊慶祝,也熱鬧些。屆時我定要辦一場全東海最壯麗華美的婚禮,讓全東海的海神水精們,都見識見識這場數百年來最盛大的一場婚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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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神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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