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綾大概是最先發現母親異樣的人,她坐在櫃枱後面結着帳,不時抬起頭偷偷覷着不時長叮短嘆的母親。
「媽!妳哪兒不舒服嗎?」紅綾將鈔票用橡皮筋束好,和零錢一起放進媽媽習慣放錢的小皮包,湊到媽媽面前,關心地盯着她看。
「唉,沒什麼。」友昭看了忙着洗刷地板的紅葉和紅娘一眼,她垂下眼瞼伸出右手捂着左胸口。「唉!也沒什麼啦!反正是老毛病了。」
紅綾立刻驚覺地揚起眉。「媽,妳是不是胸口又不舒服了?」她放下小皮包,蹲在友昭面前看着她。「我早就知道妳有點不對勁,因為妳晚餐什麼東西也沒吃。」
有絲罪惡感悄悄地爬上友昭心頭,她露出心虛的笑容。「呃,也不是很痛啦!我只是有點頭暈,站起來又全身乏力,我……」
不待她說完,紅綾立即失聲大叫:「大姊、二姊,媽身體不舒服!」
紅葉跟紅娘一聽,馬上放下掃把拖把,光着腳丫子啪啪啪地跑過來。紅葉先跑到櫥櫃裹拿出血壓測量計,紅娘則是七手八腳的從醫藥箱中拿出體溫計,用酒精擦了擦就放進友昭的嘴裏。
紅葉推推她的金邊眼鏡,凝神地從聽筒里聽着媽媽的血壓,紅娘跟紅綾獃獃的佇立在一旁,臉上寫滿了焦急。
友昭暗暗叫苦,若非為了這三個丫頭片子,我又何必裝病?現在好了,看她們緊張的樣子,接下來又有我受的了。但是不這麼使這招「苦肉計」的話……紅葉終於拿下耳間的聽筒,她嚴肅的看了在場的每個人一眼,然後才清清喉嚨說話:「媽的血壓高了點。我看最好休息一陣子,店也休息好了。」
「那怎麼成?不開店教我整天要幹什麼啊?」友昭一聽之下,連忙取出口中的溫度計,提高嗓門抗議着。
「媽,我正在量體溫。妳不要把溫度計拿出來,更不可以講話!」紅娘嬌滴滴地將溫度計又塞回她嘴裏。
紅葉皺着眉頭將血壓計收好,她俯身看着被妹妹們攙扶到床上躺下的母親,一字一搖頭地說:「媽,我已經告訴過妳多少次了,現在我們任何一個都有能力可以養活妳,妳何必還要做得這麼辛苦?」
「話不是這麼說,我又還沒老到做不動,多少做一點也好打發時間。」友昭這下子可顧不了那麼多了,將口裏的溫度計交給鵠立一旁的紅娘,整個人就要坐了起來。
紅葉兩手一拍,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她要宣佈什麼事情的標準前奏曲。「就這樣決定了,媽媽不要再管這店裏大大小小的事,妳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反正我每個月都會給妳生活費,犯不着這麼辛苦,身體要緊。」
「那怎麼成?我不答應。」友昭緊閉雙唇的輪流看着三個女兒,過了半晌才又再度開口。「你們不讓我顧店,又不早點嫁人生個孫子給我帶,那我整天要幹什麼?」
紅葉、紅娘跟紅綾尷尬地對望一眼,沒想到媽媽又提起這個話題,她們一時之間倒也無話可說。
「媽,其實妳還是可以做很多其它的事啊!譬如說去學插花、瑜伽、韻律舞什麼的。紅娘、紅綾你們說對不對?」紅葉朝兩個妹妹使着眼色說道。
「是啊!媽,妳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就該好好的享福嘛!」紅葉甩了甩溫度計。「沒有熱度,媽,妳可能是太累了。」
紅綾若有所思的看着母親。「媽,我看明天我們還是帶妳到醫院去檢查看看,要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紅葉跟紅娘忙不迭地點着頭。友昭心中暗暗叫苦,我早該料到她們會有這種反應的,但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怎麼難受也得硬着頭皮演下去了。
「呃,那個啊,再說啦!」友昭揮揮手從床上坐立起來。「我得去熬紅豆跟糖水,不然明天開店拿什麼賣給客人?」
「媽!」三個女兒異口同聲地大叫,臉上都堆滿了不贊同的神色。
友昭視若無睹地從她們中間穿過去,她手腳俐落地將浸泡了一天的紅豆跟綠豆分別倒入兩個大鐵鍋中熬煮。
紅葉三姊妹束手無策的跟在她後頭團團轉,對母親的頑固她們三個心裏有數,因為她們自己也有着相同的個性。但總不能任由母親如此不顧健康的繼續操勞下去吧!
「你們站在這裹幹什麼?礙手礙腳的。」友昭又繼續將砂糖倒入滾燙的水中,融煮成一大鍋的糖水。
無計可施之下紅葉首先想到因應之道,她立即捲起袖子,二話不說的將那些要煮的芋
圓、西谷米,還有切了片的菠蘿都端到爐邊。
「大姊,妳在幹什麼啊?」紅娘跟紅綾不解地看着。
「反正媽是不可能把店關起來的,那咱們就只有多幫點忙,免得媽累着了。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工讀生可以來幫忙,畢竟我們三個工作都忙,也不太可能整天都待在店裏。」紅葉把那些煮透了的芋圓撈起來,放進一旁早已備妥的冷糖水中。
紅娘跟紅綾恍然大悟的也緊跟着各自找事兒做。紅娘端着一盆酸菜跟辣椒,站在一邊的流理台旁,起勁的切剁着;紅綾則是搬了一簍小白菜,坐在小板凳上一棵棵的挑揀着枯黃及被菜蟲蛀咬過的爛葉。
友昭揉揉僵硬的頸背,看到三個女兒乖巧的忙碌着,她心裏感到很安慰,但是一想到稍早和老闆娘的交談,她的心情又開始沉重了起來。
紅娘用酸菜葉扔着紅葉及哼着歌的紅綾,待他們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之後,她朝母親的方向努努嘴,她們三個人都莫名其妙地注規着不時嘆着氣的母親。
只見她不時的吐出長長的氣,皺着眉頭,而心不在焉地在許多小醬油瓶里補充着醬油。
而辣椒醬也被一勺勺的舀進桌上的小辣椒罐里,但顯而易見的,友昭的全部心思早已經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二姊,媽到底怎麼啦?」紅綾放下手中的小白菜,悄悄地挨近紅娘。
「妳問我?我問誰啊?」紅娘將另一棵酸菜擰乾水分,再平平整整地鋪放在板上。她那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因為飛快的在酸菜葉中揀着腐爛葉脈,就像蝴蝶似的在黃綠褐相間的葉間穿梭。
聽到妹妹們所說的話,紅葉忍不住放下手邊的事兒,她抓起腰際的圍裙,擦着手走向友昭。
「媽,妳到底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嘛!」紅葉坐在母親對面,倒了杯水給她。「說出來我們可以商量看看,總比妳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好吧?」
紅娘跟紅綾也很快的坐到桌邊,神情緊張地望着她們的母親。
友昭緩緩地大女兒看到二女兒再看到小女兒,然後又自小女兒再望回大女兒,半晌之後,她只是長長地嘆口氣,伸手又捂住胸口。
「媽!」一見到她的動作,三姊妹馬上又憂心忡忡地不知所措了。
「唉!我好不容易才把妳們三個都拉拔大,原指望是能享享福的。沒想到……唉!我也真是歹命,到老了還被人家糟蹋……」友昭眨眨眼睛,語氣哀怨地說道。
三姊妹茫茫然又帶着氣憤的神情對望着,紅葉手指一彈的沉下臉來。「媽,誰敢糟蹋妳了?」
「是啊!我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紅娘凶起來可是像只野貓似的撒潑。「媽,妳快說,到底是誰?」
紅綾更是激動得連連跺腳。「媽,別人憑什麼糟蹋妳?妳快說是誰?我們去幫妳討回公道。」
友昭垂下眼瞼,細聲細語的說出她的委屈:「其實也沒有什麼啦!唉!就是妳們三個到現在還不嫁人,人家在傳說女孩子年紀大了還不嫁,早晚神經會出問題。妳們的爸爸走得早,我一個人把妳們養這麼大,如果不幫妳們找到好婆家,這教我怎麼跟妳們爸爸交代?」
「媽,妳別理那些無聊的人嚼舌根嘛!」紅葉安慰地拍拍母親的手,莫可奈何地搖着頭。「並不是我們不嫁,實在是這年頭的男人都不太長進,又現實勢利得半死。好男人不是已經結婚了,就是同性戀。妳教我們怎麼辦?」
「是啊!媽,現在的男人大都自私又貪心,又要老婆幫忙賺錢,還要老婆自己負擔所有的家事。幹嘛?我又不是腦筋『秀逗』了,跟自己過不去!」紅娘把一鍋熱騰騰的紅豆湯放在桌上讓它涼。
紅綾見狀馬上去拿碗跟湯匙。「媽,我很贊成大姊跟二姊的說法。一個人生活多自在舒服啊!何必多個男人在身邊礙手礙腳的?況且有些男人在日常生活上簡直低能得一塌胡塗。
我以前的同學中有人連洗衣機都不會用,我問他衣服髒了怎麼辦?他說,結婚前是媽媽,結婚後就是老婆的事兒了。哼!根本就吃定我們女人了。」
友昭聽到女兒們的話,只覺得眼前開始冒着金星,這下子不用裝病,她也會心臟病發作的。老天,這三個丫頭是不是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嫁人啦?想起老闆娘那腦滿腸肥譏誚的冷笑,她幾乎要驚嚇出一身冷汗了。
「唉!就算大多數的男人都那麼差,總還會有那麼幾個是比較好一些的,你們根本連交都不交男朋友,又怎麼找得到好男人?」友昭頭大地說。
「問題是我們睜大眼睛瞪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到幾個比較象樣的男人啊!」紅葉不以為然地舀着紅豆湯,再端給母親和妹妹們。
友昭立刻抬起頭,臉上堆滿了笑容。「我知道有個對象還不錯,妳們記不記得那個開花店的沈太太?她……」
「媽,我們跟沈太太的兒子們都已經相親過了,對不對?不來電!」紅娘抓了把冰塊扔進紅豆湯中,含糊地說著。
「是啊!媽,沈太太的那兩個兒子,一個是滿腦子病理細胞切片的生化博士;另一個是只知道電腦程式的工程師。我看我們家三個都沒那個能耐跟他們相處,簡單的一句話就是--無福消受!」紅綾拎起果糖罐,不停的往裏面加糖液,然後才很高興的喝着紅豆湯。
友昭緩緩的放下湯匙跟碗,她露出狡黠的笑容,笑咪咪地將了女兒們一軍--「我說的不是沈太太的孩子,是她的外甥。聽說在國中當導師,人很斯文。」
紅葉跟紅綾愕然地說不出話來,但紅娘仍老神在在的喝着她的紅豆湯。「媽,大姊就在這裏,你們自個兒去說吧!我明天還要回公司開會,先去睡啦!」她說得將湯匙和碗都放進水槽里,朝她們擺擺手即走上樓去。
紅綾也馬上像火燒屁股似的將湯匙和碗放進水槽里,然後掛着不懷好意的笑臉,慢慢的朝樓梯口倒行而去。「大姊,媽,你們慢慢聊,我先去睡了啦!」
紅葉措手不及的站了起來,她欲言又止地看看友昭那滿臉期待的表情,沒轍的只好再坐下去。
「媽……其實我並不反對相親啦!只是我最近實在很忙,所以……所以我們可不可以以後再說?」紅葉期期艾艾地開口,雖然她心知肚明希望很渺茫。
友昭發揮了她斷章取義的天分。「妳不反對相親?我就知道妳一向跟我最貼心,也最不會令我失望的。我已經跟沈太太說好了,這個星期天就讓妳跟他見見面,妳可別再跟我說要去拜訪客戶了。」
「我……」紅葉無奈的望着沾沾自喜的母親。她都這樣說了,我還敢說個不字嗎?她在往樓上走時,心裏不停地嘟噥着。
友昭露出滿意的微笑,看着紅葉一言不發地朝樓上走去,紅葉這孩子打小就是自尊心強,所以只要三兩句好話,她就可以被哄得服服帖帖的。這下子我可等不及要看這場相親的結果啦!老伴,你可要好好保佑,否則我就要被老闆娘笑扁啦!
滿心愉快的走上樓,友昭突然頭不暈,腰也不酸了。
***
「考不到九十分的人出來。」維揚晃動着藤條,蹺起二郎腿坐在講桌前,眼睛嚴厲的掃視全班的學生。
果然不出所料,林秀英、李俊雄、黃美玲、邱玉蓉、鍾雅莉和王勺玲、土豆、田雞、二呆,還有幾個一向都在危險邊緣起起伏伏、不上不下的人。
「你們昨天都幹什麼去啦?看電視、睡覺。混嘛!我看你們要混到什麼時候?離聯考只剩下四十天了,你們還在給我混,是不是要混到同學們都考上高中、念完大學了,你們還要到補習班混?」維揚看着那幾個一臉茫然的學生,痛心地破口大罵。
女生到底心眼比較柔細,只聽到他的斥責即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但那幾個平常調皮搗蛋慣了的男生,則是低着頭雙手背在後面,不知在搓揉些什麼?
「土豆,你在幹什麼?」維揚突然大喝一聲,嚇得土豆一慌,把手裏的東西摔在地上。
「生薑?」維揚拾起那塊生薑,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湊近土豆。「土豆,這是不是你哥哥教你的?你哥哥雖然很皮,玩了三年還考得上第一志願。但那是他有本事,你呢?你有把握嗎?」
土豆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他乾脆的搖搖頭。「我沒有把握。可是我哥說用生薑塗在手上,被你打就比較不會痛了。」
維揚強忍住笑的板著臉。「手伸出來!你哥哥有沒有告訴你,抹生薑被我抓到的人要多打一下?」他毫不留情的鞭抽着。
土豆齜牙咧嘴的猛甩着手似乎那樣就能減輕疼痛似的。「我哥哥沒說你會多打一下!」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
「嗯!回去問清楚,如果一直考不好的人,我會怎麼修理。你比你哥哥聰明,但就是不用功,你明天的考試再考不好,你就皮給我繃緊一點!」維揚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回到座位的土豆,仍不斷的用生薑塗抹手掌心。
接下來的二呆跟田雞,也是投機取巧的準備了綠油精跟萬金油,維揚一一的拆穿他們的伎倆。至於其它的人就比較好打發了,他們都明白在「我武維揚」的面前,只要保證下回一定考好,他都會放他們一馬的,這一招根本就屢試不爽,是「我武維揚」的致命點。
將考捲髮下去給學生們寫,維揚緩緩的從教室左邊看到右邊,再從右邊看到左邊,然後才起步踱到窗畔。
教育一直是他最心愛的事業,他倒沒有很迂腐的要像什麼教育界耆宿似的,非要桃李滿天下,成天恩師恩師地叫着自己,那樣太虛偽了,完全失去了當個教師的意義。
他只是想對這群對前程茫然無助的孩子們有所幫助。因為在充滿瑕疵的教育制度下,一試定終生的聯考方案,在在都逼使得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就必須為自己的未來下賭注。
讀書應該是為了滿足人類與生俱來的求知慾,而非只是做為謀取功利的手段。這是他一貫的理念,但是卻時常被現實的升學主義擁護者澆潑冷水。而身為校內升學班數一數二的王牌老師,他也有他不得不背負的升學率競爭壓力,於是乎,他和學生之間便形成了一種休戚與共、又愛又恨的情分。這種互動深深地影響了他們彼此的生活。
學生們怕他、恨他、咒罵他;但在聯考成績放榜之後,給他最多掌聲和感謝的也同樣是這些人。可以說他們都在服着一種苦刑,而刑滿之期就是放榜之日。
窗外的校園裏充滿了快樂的氣氛,因為今天是星期六。許多一、二年級或是三年級後段
班的學生們,喧嘩的在校園內嬉戲,或者有些班級已經開始放學了。維揚看看自己班上的學生,他們早已養成不期待的態度了。身為「好班」中的一員,他們很明白自己已經失去正常的星期例假日,更何況現在離聯考的腳步是越來越近了。
眼角不經心的往外一瞄,他見到隔壁班的班導師李月雲正站在外頭,和別的老師聊天,基於知己知彼的需要,他強迫自己走出去加入她們。
「方老師,你班上的學生還在考試啊?」李月雲一見到他,馬上中斷原先的話題。
維揚開始覺得那個幫她取個「魔女」綽號的學生真是太不高明了,因為他覺得「夜叉」
可能會比較適合她。今天魔女穿了件猩紅色的洋裝,腳上也是鮮紅色的三寸高跟鞋,頭髮則用紅色的緞帶綁成公主頭,配上她那「超級尺寸」--這是土豆跟田雞他們偷偷形容給維揚聽的--血盆大口,全身紅成一片。
維揚看了她一眼,馬上調轉目光,因為她配色之恐怖,加上她嘴唇的快速開合,令人會有頭昏眼花的效果。
「李老師,妳班上的學生都放學了嗎?」他把手撐在走廊的欄杆上,保持笑容地反問她。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年一班跟三年二班的學生在成績上競爭,他們的老師也在私底下彼此較勁着升學率的高低。
「哦,他們啊!我先讓他們休息兩小時,因為這次月考,我們班的平均成績是全校第一,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一.九分咧!」魔女興高采烈的比手畫腳。
「唉!你們班也真是好不容易才拿到全校第一名,哪像我班上的學生從一年級到現在,只有這次月考沒全校第一?因為啊!我們都把時間用來複習、考模擬考了。」維揚不動聲色地出言相激,誰教她自己要先挑起戰火!
全校有誰不知,何人不曉:這回三年一班拱手讓出第一名的寶座,維揚心裏已經非常不是滋味了,偏偏魔女還在那裏揚揚得意地點火搧風。
明明知道我就是她手下敗將,還在那裏趾高氣昂的大肆宣揚,她幹嘛不去用廣播系統說給所有的人知道?維揚沒好氣地想着。
「是啊!我們班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次冠軍,但是我的學生現在情況都不錯,搞不好以後的冠軍,一直到升學率冠軍都是三年二班了。」魔女皮笑肉不笑地繼繽說下去。「畢竟,你們班這回模擬考成績是比上回退了不少嘛!」
維揚挑起眉望着她。「那就不勞妳掛心了,我們班上的成績會再上去的,我只是擔心有人班上的學生天天跑去打電動玩具,再這樣下去可不好哇!」他說著故意望向校門口附近的那幾家電動玩具店,雖然隔了一段不算近距離,但仍可清晰的看到許多穿着學校制服的學生進出。
魔女臉色大變的瞇起眼睛。「郭大全、呂理城,你們還敢給我打電動!」她說著顧不得跟他們招呼一聲,馬上殺氣騰騰的朝那幾家電動玩具店疾奔而去。
「嘩!真是大開眼界。我光站在這襄聽你們的唇槍舌戰就夠精采萬分了!」旁邊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師感嘆地說道:「我們原想把你們兩個送作堆的,但我看你們之間為個一.
九分就可以戰成這個樣子,要是當夫妻的話……」
維揚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噢!吳老師,拜託你們饒了我吧!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這種會咄咄逼人的女性,我只要犯了一點小錯,她非清算鬥爭我不可。我何必自討苦吃呢?」
「也有道理。那方老師,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麼樣子的呢?現在全校就只剩下你這個單身漢了,你說出你的條件,我們也好幫你留意留意。」吳老師看着維揚斯文的外表,對他遲遲沒有傳出喜訊感到不解。「眼界不要太高了。」
維揚無奈地笑着擺擺手。「我哪有什麼條件?看看自己到現在一事無成,哪個女孩子會願意嫁給一個窮教書匠?現在的女孩子眼睛雪亮得很,非嫁金龜婿不可!」
「還是有女孩子會守本分的啦!我得回去了,我那班寶貝蛋,我要是不盯得緊一點,他們就想給我造反!」吳老師說完,匆匆忙忙朝他的教室走去。
「說得倒容易,只是我到哪裏找個既個性相投,不會無理取鬧,又能諒解我把學生看得比較重要的女孩子呢?」維揚自言自語的說著走進教室。抬起頭看看黑板右上角,每天值日生用紅筆遞減寫出的距離聯考日數,他馬上精神抖擻地把那件事擱到一邊去,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明天開始,禮拜天也要全天留在學校自習,聽到了沒有?」他環視全班,聽到預期中的嘆息聲。
「聽到了。」有氣無力,深藏不滿,還有些哀怨的聲音此起彼落的應答着。但維揚已經沒有力氣多想,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學生的成績達到他所欲想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