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由於慕風為彩璇唱歌，唱到喉嚨都沙啞了，所以這幾天他都待在家裏，接受彩璇的"服侍"。

"好香!"她的廚藝在他的教導下有長足的進步，真可謂名師出高徒。

"別偷吃!"彩璇從廚房端出菜來，看見他伸長的手指說道。

慕風仍是食指大動將到口的獵物拿起。"嗯!我教導得不錯，已經沒有燒焦味了。""什麼燒焦味?你今晚沒有飯吃了!""哦?你捨得讓我餓肚子?""捨得!你餓死了都不關我的事。"她故作冷酷地說。

"你可真沒心肝，我的喉嚨都啞了，你還要餓我的肚子。"他眼陣眨呀眨地，可伶兮兮地說。

"那你去找其他女人呀!我不會阻止你的。"彩璇大有一副"你走了，就不要回來"的架勢。

"那可不行!我怎麼捨得讓你難過?""誰難過了?"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深情道:"你呀!別自欺欺人了。"彩璇還想和他爭辯，但慕風以唇讓多餘的語言停止。湛黑的眸子凝視她，溫柔的大掌扶住她的腦後。

彩璇合上了眼翼，感覺到他的鼻尖輕抵着她，而他的唇微傲觸碰她，她呼吸到他呼吸過的空氣，有股醉人的氣息……

兩人在纏綿的熱吻中，任桌上的食物逐漸冷去鈴鈴----彩璇想將他推開去接電話，慕風卻不放她走。

"別理他。"他挑逗地舔舐她溫潤的唇瓣。

鈴----鈴----鈴----

電話鈴聲仍然兀自持續着。

彩璇不理會他抗議的眼眸將他推開，起身去接電話。"喂?請問找誰?"聽到電話那一頭傳來的聲音，她的臉色為之一沉，陰鬱地將電話遞過去給慕風。"找你的，是個女人!"這聲音好熟，但她一時想不起是誰。

會是誰打電話來這裏?除了他的親人和好友，他並沒有告訴誰這裏的電話。

"喂?"

聽到對方的聲音，慕風的臉色為之一變，然後他說:"好，你別急，我馬上過去。"說完，他掛下了電話。

看着在一旁揪然變色的彩璇，他忍不住笑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重要的。""那個女人是誰?"酸度一百的醋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她在緊張他，嗯!這是個機會，讓她更在乎他，他故作玩笑地說:"她也是個在我生命中占重要地位的女人呀!""哦!那你去找她呀!""我現在就要去找她哦!"她好像遭遇了某些困難，他的確必須馬上去處理。

"你去找誰都不關我的事。"彩璇別過臉，口是心非地說。

"那我走了。"他起身走到門邊。

彩璇沉默地坐在沙發上，不去看他。

"真的走了!"慕風穿好鞋，試探地再說一次，但只看到彩璇那漠不在乎的神情，他的心感到微微地刺痛，罷了!等他回來再告訴她真相吧!慕風穿上皮鞋后，離開。

在他走後，彩璇衝出了門，但只看到一片暗黑的街道!***彩璇失神地坐在電話機旁，整室的孤寂濃濃地包圍她。

他離開多久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為什麼他還不回來?鈴----她在電話聲響的同時接起了電話。"喂----"是他嗎?他為什麼不直接回家，還在外頭!但電話那一頭先是沉默，然後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徐慕風和一個女人在夜都HOTEL。"電話隨即掛斷。

是真的嗎?

這個聲音竟有些熟悉，好像是…

他在她等待他的同時，正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嗎?他正對另一個女人，說對她說過的話嗎?他的唇正親吻着另外一個女人嗎?她的心彷彿懸在崖上，她該信任他，愛情不就是信任對方，那麼她就不該杯疑他!但他說:"那個女人在他生命中佔有重要地位。"她必須去證實，她無法坐在這裏猜疑，如果他對她不忠，那她不要最後一個知道!***彩璇站在夜都HOTEL的門口，她無法決定要不要進去。

如果他真的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她要怎樣做?離開他，或是原諒他?要怎樣做?也許她現在就該走，不要知道任何事，但女人的寬宏大量，會變成一種習慣。她無法容忍自己習慣和其他的女人爭取一份不完整的愛。

她愛他!

"是否她明了得太遲?

她的心在這一刻真的系在他的身上。

也許嫉妒讓她更了解愛情的面紗

也許佔有就是愛情的另一個代名詞，所以她的心像緊繃的弦，一不小心就會斷裂愛是傷人的利刃，她是親口聽到他的承諾，才和他在一起，但…不!她愛過一次，被傷過一次，他的承諾難道只是欲留分手的回憶¨她在乎他，所以是否寧願選擇不要知道真相?彩璇的腳步踟躕，她載身證欲離去，但這時她看見了慕風的手放在一個女人的肩上，然後從旅館走了出來…是筱築!他們竟然在一起!原來他不值得她信任他!原來他對她說過的話全都是謊言!彩璇的雙眼蒙上一層淚霧，目送慕風和筱築離開。

她終歸是寂寞的，只有影子追隨自己。

她根本不該再觸碰一次愛情的傷口，這一次加深的傷痕，怕是再也癒合不了了......孤獨的月光，還有星兒的陪伴，那麼她呢?為什麼她會來到這裏?她應該回家的，但為什麼會走到明磊的家門外，為什麼?為什麼她和明磊分手時，沒掉過一滴淚?卻在看到慕風和筱築在一起時，感到自己的心彷彿被撕裂?為什麼她的淚水會莫名其妙地流下?為什麼她的心會痛…"小璇，"明磊從遠處看見彩璇的身影，不禁喊道。

在走近時，看見她臉上清瑩的淚珠，他忍不住扶住她的雙肩道:"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愛……我。"她抽泣地說，原本堅毅的臉孔，在這一刻瓦解。

明磊感到自己內心強烈的嫉妒那個令她淚流的男人，他從未見過小璇流過淚，而今她竟為那個男人"別難過，你還有我呀!"此時，他只想好好安慰她，在他心中，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知她是否也曾為他流過淚?"到我的屋內來，喝杯熱茶，你會好過些!"也許當年他不該離開她，讓另一個男人有傷她的機會。

明磊帶着彩璇走上他所居住的樓層，捻后將門打開，帶着彩璇走了迸去。

彩璇並沒有留意屋內的佈置，她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明磊為她倒了一杯茶后，坐到她的身旁。

"你很愛他嗎?"看着她的神話，明磊不禁問道。

彩璇有點茫然地搖頭說:"我不知道，或許我只是因為寂寞，所以才和他在一起。因為他會讓我感動……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我的心會像被割裂一般……我很想恨他，卻只會想着他為我種下的山茶花……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她不了解自己，不了解這個陌生的自己……""小璇。

"明磊心疼地喊了聲，扶起了她的臉龐，細細地凝看她淚花的臉，緩緩地他的吻覆上她。

彩璇並沒有拒絕，這一刻她只想報復他……***在一間意大利餐廳內。

"筱築，我該走了，你的彩璇姊姊還在家裏等我。"在接到筱築求救的電話后，他立即趕到旅館，卻發現她並沒有發生任何事;但筱築又要他請她吃晚餐，看着她懇求的臉龐，他無法拒絕。而剛才他愈想愈不對，彩璇善妒的心一定會胡思亂想的，他可不想又唱一整夜的歌。

"徐大哥，你很喜歡彩璇姊姊嗎?"她是喜歡彩璇姊姊，但不能接受他們在一起的事實，是她先喜歡徐大哥的，為什麼徐大哥不能屬於她?"不只是喜歡，我愛她!"也許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逃不了，她不馴的眼神將他套牢。

"徐大哥，如果我說我也愛你呢?"因為這樣她才想出這個法子，讓彩璇姊姊相信徐大哥和一個女人在HOTEL，她要破壞他們的感情，那麼徐大哥或許就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慕風溫和地說:"筱築，你只是迷戀我，未來你會遇到更多值得你去愛的男孩子，所以忘了徐大哥吧!"他相信筱築只是一時的偶像崇拜，她對他的這一份心意，會隨着時間淡去。

筱築的臉上泛起紅潮，激動地說:"徐大哥，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感受，我是真的愛你呀!""你也可以知道我的感受----那就是我只愛彩璇一人，而她是唯一一個我想拐進禮堂的女人。"她是他心底深處最終的依戀，不是她想用婚姻套牢他，而是他想套牢她;而他願用一生一世的時間，聽她對他說出那三個字。

¨你要娶彩璇姊姊?"筱築驚訝地問。

"是!我要娶她當老婆，為她做飯。"她的廚藝是有進步，只不過有時鹽和味精仍分不清。

"彩璇姊姊不會做飯?"

"不太會。"雖是如此，她做的菜，他仍當成人間美味，因為那是她為他下的廚。

"那你喜歡彩璇姊姊哪點?"為什麼他會喜歡彩璇姊姊而不喜歡她?他的語氣有無盡伶愛地說:"璇，有時會有點任性，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外表冷漠，內心卻是燃着一把火。她不對自己誠實，所以只能由我對她誠實。

有時會有點矛盾，因為她會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值得我追求，因為她的優點、缺點我都欣賞，每一點我都喜歡吧!雖然她煮的飯不太好吃，但在我心裏仍是世上最美味的!""徐大哥，你真的很愛彩璇姊姊哦!"她失望地說。

"是的，所以，筱築!在我們的婚禮上祝福我們吧!"筱築感覺在自己心底某些部分正幻滅，原來愛情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運氣。她的徐大哥只愛彩璇姊姊，她該怎麼做?祝福他們嗎?還是強求?還是等待?她可以有其他選擇，證如徐大哥所說，她還年輕。

筱築偽裝不在乎地說:"徐大哥，祝福你們!"***明磊唇印上她，但卻無法像慕風帶給她的熱度，為什麼?難道她的心變了?曾經她那麼執着，但為什麼……為什麼?此刻瑩繞她腦海里的影子只剩下他……為什麼她的心仍想着他深情的眼眸，仍想着山茶華的青苗，仍想着在相依偎聽着海潮聲的郡一段…¨明磊因彩璇沒有拒絕他的吻，所以他的唇更熱烈地密佈在她的臉上，熾烈的吻下移印上她纖美的頸項，他的手解開她衣服上的扣子…肌膚一接觸到冰涼的空氣，讓彩璇回到現實中來。

"不!"她不能這麼做，不能背叛曼伶對她的信任，還有……他。

明磊的眼眸仍閃着激情的火光，他溫柔地看着彩璇說:"我願意離開曼伶，和你在一起。"他明了自己當年的選擇錯了!他在乎的人是彩璇，只是現在的他回頭是否已經太遲…"不可能……一切都不可能……"她喃喃低語。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自己更在乎…"她不該在乎他的，他背叛她，也許他一直都背着她和筱築見面，不讓她知道。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如果不是真心為什麼又要和她在一起?

欺騙她又得到她的感情讓他感到得意嗎?她對他只是一場遊戲，而他不曾真心相待......彩璇心碎神傷地站起身，明磊這時說:"小璇，我送你回去。""不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夜燈暈黃，星星都躲到傷心人的身後，無止盡的黑暗讓人連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見。

彩璇在街上逗留，最終還是走回家。

她不想進去，不想面對他的背叛，不想聽他的謊言，不想......彩璇在思緒掙扎中走進屋裏，一進屋內就看見了慕風着急的臉龐。"璇，你到哪裏了?我好擔心。""是嗎?"她漠然地說。他這麼關心她，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嗎?不要，她寧願他對她誠實。"這一整晚你去見誰?""我正想告訴你，我去見的女人是筱築，原來她還迷戀着我，經過我苦口婆心的開導，最後她還反過來祝福我。桌上的菜都沒動，你吃飯了嗎?菜都冷了，我為你多做了一碗面放在桌上，你快來吃吧!"彩璇聽到他的坦白，臉色為之一愕，任由他牽她的手走到餐桌，看着桌上一碗熱騰騰的面，她的眼眶微微發熱。"你為什麼不誠實告訴我，你去見的人是筱築?為什麼要讓我擔心?""因為我想讓你緊張。"慕風牽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璇，當我的老婆，好嗎?讓我煮飯給你吃，不會變成我的黃臉婆，我甘心變成你的守婆奴。"彩璇看着他默默不語，這時慕風抓起她的手道:"璇，你願意嫁給我了。""誰說要嫁給你了!"他總是自作主張，為她下結論。

他試着說服她道:"如果你不嫁給我，那可是你的損失哦!我又會煮飯，又會為你洗衣，還幫你整理家務，這樣的好男人，你可是很難找到第二個!""你不是比較喜歡當壞男人。"她的唇旁隱藏一抹笑意，今夜發生的風雨彷彿都消去。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那我一定說錯了。對了!我想到了我的求婚詞:"愛一個人，想為她摘下滿天星辰;愛一個人，想為她種下最美的一朵花。'璇，你願意讓我來當你的園丁嗎?"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打被兩人的浪漫氣氛。

"璇，你先吃我為你煮的'愛的麵線'，我去接電話。"彩璇看着桌上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內心興起震動的情感，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慕風接起電話，聽到對方所說的話，原本熱情的眼眸蒙上陰鬱的火焰，他的唇角遏止不住的顫動，放下話筒后，他走回餐桌，陰霾地質問:"你今晚去見蕭明磊了?"溫柔的語調如今只剩下冰冷。

彩璇並沒有抬頭看他，只是低頭說道:"是的。"她並不能否認，因為這是事實。

"你讓他親吻你了?"他神色痛苦地問。他等她一整晚，而她竟投入另一個男人懷裏。

雖然她是出於報復，但她並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是的!"

聽到她的回答，慕風冰冷的臉色怒暴青筋，熠熠目光閃爍怒焰。"為什麼你不說謊騙我?"他將桌上為她煮的西端起，狠狠地摔在地上。"為什麼?"如野獸受傷的眼神憤恨地看着彩璇。

"我很抱歉。"她不想傷害他，但傷害似乎已經造成，她該說什麼才能減輕他的痛楚，她真的不想傷害他呀!"我要聽的不是這幾個字，為什麼你讓他親吻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為什麼?我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意亂情迷，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獻上我未付出過的感情，為什麼你這樣對我?"他大吼了聲，隨即衝出了門，不再看她一眼。原本在他心中嬌美的容顏，已成為令他心碎的容顏......他的愛在她眼中是可笑的嗎?所以她這樣對他。為什麼她要承認?他願意相信她的，是不是因為她還忘不了他，想和他在，是不是?彩璇聽到重重的關門聲，剋制自己不要回頭。然後她平靜地站起身，蹲下身收拾地上破碎的玻璃器皿。

一塊尖銳的碎片劃破她的手指，她看着流出的血愣愣地想着----她想要求他不要走，但為什麼說不出口?***那一次的事件發生后，他們兩人都彼此躲避，而彩璇則辭去當宣傳的工作，因為她怕面對他----今天是情人節，她終將一個人度過，他仍和她冷戰着，所以不願打電話給她，她傷他太深!她不該因報復而投入明磊的懷抱，但這也是因為愛他;她只不過說不出那到嘴邊的三個字，但她從沒有一刻不愛他，他知道嗎?有些話是否一定要說出，對方才會明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願意告訴他。

鈴----

彩璇的心受到這電話鈴的撞擊，跑向了電話。

"喂?我是彩璇。"

電話那一頭只是靜默，然後她聽到"嘟"的一聲。

彩璇放回話筒，心想，是他嗎?

不久，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喂?我是彩璇。"

"我是明磊。"

聽到明磊的聲音，彩璇的內心抑不住一陣失望的情緒。"明磊，有事嗎?""今天晚上七點可不可以見你一面，老地方我有話告訴你。""是很重要的事嗎?""是的。""曼伶也會來嗎?""會。"他遲疑片刻地說。

"好，那我們七點見。"他們當不成情人，但仍可以當朋友的。

***

夜晚的涼風，吹着路上的行人。情人節夜晚的星群，更增添一種浪漫的情調。

"你要去見誰?"曼伶拎在手上的袋子放着毛衣，那是自己親手織好要送給明磊，卻沒想到正遇上他要出門。

"去見一個朋友。"

"你要去見彩璇?"

明磊並沒有回答，他走到了門口，拿出了鞋。

"你不可以去見她。"她在他背後冷冷地道。

明磊並不加理會，沒有停下穿鞋的舉動。

"我懷孕了!"

她這一個宣告成功地讓他回過頭，曼伶得意地笑了起來。"如果你現在去找她，我馬上去墮胎。"明磊看着她，說不出話來----七點十五分。

明磊從未遲到過。

發生了什麼事?

彩璇起身去打電話，但無人接聽，心想他也許已經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