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這樣笑着哭
爺爺剛踏進門，嬸嬸就急着想把事情告訴爺爺，爺爺擺了擺手，做出一副“我早已知道的表情。”
接着，家裏又66續續的來了幾個村裏面的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打死人”這件事。
老祖輩遺留下來的土地問題至今依然沒有解決好，改革開放后，再加上村裡靠近縣城街道，更是寸土寸金．許多土地被開成了公路，住宅小區，商業大廈，商場街道……村裡人被迫賣土地的錢扣在政府那裏一直不下來。沒地種了，出去打工的打工去，有出息的紛紛往外頭跑，留下的那些好吃懶做的傢伙在村子裏開起了賭場，以賭博為生幾乎成了附近幾個村青年們的生存之道，許多外村的人也都喜歡簇擁到我們村來看賭博湊熱鬧，所以爭吵鬥毆簡直成了這裏每天都在上演的戲碼。
我們村就是以這種強硬的手段在這座城市的夾隙中求生存，為了不容外人的欺負，村裡同一個姓氏的幾十戶人家在對抗外敵上總能團結一致，以不顧一切犧牲到底的精神去維護着它那搖搖欲墜的形像。
村裡許多人被抓了進去，包括爸爸。
媽媽坐在另一側的沙上側着耳聽着其他人的議論卻不一言，只是獃獃地坐着，表情木然，顯得十分的無助和凄涼。
“小悠，你在嗎？”夢洪亮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她自顧自的走進來，看到屋子裏坐了那麼多人，呆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我用眼神詢問我：出什麼事了？
夢的全名叫何夢，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她活潑開朗，我沉默安靜，兩個人性格剛好相反，但這並不防礙我們的友誼。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外面打工去了，之前一年到頭還會回來一次，自從她媽媽在外面生了個胖嘟嘟的小弟弟之後，即使是過年他們也很少回來，每月只是固定的寄幾百塊錢回來給夢當生活費，對她這個女兒，不管不問的。上學那會，夢常常跑到我家來蹭飯吃，有時候晚上不回去就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們經常頭靠着頭躺在一起聊着各自的夢想，喋喋不休的說著學校里生的事……
“聽說我們村的好多人打架，還打死了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夢壓低聲音問我道。這麼一句竅竅私語還是被旁邊的幾個大伯大嬸叔叔們聽到了，他們全盯着夢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向我扮了一個鬼臉，然後用力地把我拉出門走。
一路上，夢拉着我絮絮絮叨叨地對我說著一些她在網上遇到的新奇的事和那些聊天室里有趣的男孩子們。她還說她在街上認識了一大群的大帥哥，等下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夢拉着我到一個小網吧裏面去上網，我看了一本關於五筆打字方面的書，背熟了字根，正愁着沒機會練習呢，同在總算有機會了，不過打字的度慢！看着夢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好生羨慕。
網絡那頭的蟋蟀青蛙們不斷地信息過來追問我，“你是哪的”，“今年多大了”，“你工作了還是在上學？”，“你一定是個女的吧，是不是長得好靚的那種？……等等之類特別“有意義”的話題！
夢不時地歪過頭來看我和別人怎麼聊天，當她看到來來去去都是這麼幾句無聊的話語之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認真的告訴我說：“不要跟這些對你沒意義的人聊天，浪費時間又浪費錢，要錢也在找些帥一點的，不帥的話就要找離我們這地方近的，到時還可以讓他請我們去吃吃飯、喝喝酒什麼的……。”
“神經，你找男朋友還是找取款機啊？那麼多要求，別人知道了誰會跟你聊啊？”我糗她道。
“這你就不懂了，上網的一般都是些寂寞的男孩居多，你跟他們視頻一下，把攝像頭調好去，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給他們看，保准他們只跟你一個人聊，而且每次上網巴不得你也在線上，不在的話留一大堆的言給你，說不定還約你什麼時候什麼時間再來上，如果這時你說你沒錢啊或者出什麼事啊，說不定他們馬上把錢給寄過來，你有事他們馬上帶着一大堆兄弟過來幫你。”夢說得頭頭是道，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上了一個多小時，有幾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男孩進來找夢，並幫我們付了網費。
夢故意靠到我身上來，低下頭洋洋得意的對我說：“這些都是我的網友，我每次上網從來不用自己掏錢，都是他們搶着為我付的，所以我說小悠，上網是最最方便接近人，搞好人際關係的娛樂方式。”
“是啊，你看你認識的人看起來一個個真的不簡單，知道你有本事，以後向你學習就是了。”我拍着夢的肩膀忍不住想笑，但還得裝作一副誠懇的樣子。
“就是，跟我混不會虧待你的。想吃什麼？呆伙有人付帳。”夢說話的口氣越來越驕傲。
“到時再說。”我委婉的對她說，她笑得十分的奸詐，轉過頭去對那幾個男孩胡侃起來。
縣城的街道霓虹閃爍，一個個打扮時尚的路人勿勿忙忙地從我們身邊走過。我跟在夢和那幾個男孩身後不緊不慢的走，夢不時轉過頭來和我說幾句話，我唯唯諾諾的答應着，百無聊賴地觀察着這條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呃……我想我們還是回家好了，我不想去喝酒了。”夢突然轉過身後拖着我走到那三個男孩面前憂傷的說道。
“怕什麼，我們又不會吃了你。”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孩開玩笑地說。
“誰說我怕了，我是真的不想喝酒。你們不知道，我們村今天出事了，和隔壁村打架，好多人都被抓起來了，聽說還打死了一個人，要是被隔壁村的那些人看見我們，我想我和小悠一定會很麻煩的，所以我想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為妙。”
“呵呵……，我還以為你幹嘛了呢，阿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有我們在，會讓別人欺負你嘛？不喝酒就不喝酒，我們去吃燒烤，順便叫上龍哥。阿傑，打電話給龍哥，叫龍哥出來。”黑衣服的男孩子馬上朝他身邊的一個瘦瘦的男孩下達命令。
我和龍哥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個瀰漫著香氣，酒氣，煙氣，當然還有人氣的燒烤攤里。當時我們5個人早已點了一條烤魚還有一大堆的羊肉串、雞腿、匪菜、臘腸……桌子上放了5瓶酒，每個人一瓶。
龍哥是自己一個人開着摩托車過來的，他一過來就在我身邊的一個空位子上坐下,不知道是夢的有意安排還是其它的什麼，反正我跟夢的中間留了一個空位子。龍哥坐下之後，似乎好渴似的，拿起擺在我面前的酒仰起頭就猛灌。
看起來這是一個十分豪爽的男孩子，比我們稍微大幾歲,頭懶散的披到了肩膀上，鼻子很高傲，眉毛濃濃的，側臉看起來相當的有男子漢個性，身上散着一種霸氣,還略帶點頹廢的氣息在裏面。
“嗯，痛快，真痛快。”他把空酒瓶放下，對着面面相覷的我們說道：“今晚我請客，大家想吃點什麼隨便點。”
“龍哥，你把我朋友的酒都喝光了，你得賠她一瓶酒。”夢似笑非笑的對龍哥說道。
“這酒是你的。”龍哥側過頭來問我。
“沒事，我不會喝酒。”我淡淡回答。
“那怎麼行！老闆，再幫我拿二瓶酒過來。”
老闆很快就把酒拿過來，龍哥用牙齒咬開了瓶蓋，遞過一瓶給我，對着我說道：“小妹，大哥我先干為盡。”
我戰戰戰兢兢地接過，喝了一口，澀澀的，嗖嗖的滋味，我眉頭緊鎖，脫口而出：“好難喝啊！”
“呵呵，原來你真的不會喝酒。小夢啊，你把人家那麼個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來玩，教壞了人家可怎麼辦？”龍哥帶着開玩笑的口氣對着夢說。
“龍哥，我哪裏帶壞小悠了，倒是你，逼着人家喝酒，你是不是想讓她喝醉了，然後……圖謀不軌啊？”其他幾個男孩聽夢調皮的這麼一說，呵呵大笑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們，安靜地坐在那裏看着他們划拳拼酒，談笑風聲。我現龍哥有好幾次朝我看過來，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然後又欲言又止。
快1o點鐘了，我示意夢該回去了，哪知夢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還是故意的，竟然對龍哥說道：“龍哥，小悠說她不想呆在這裏喝酒了。”
“那我們去酒吧吧。”說著，龍哥就站起來付了錢，夢拉着我一起跟着他們走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