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答蠻踹了那老鴇一腳后,動作迅速地逃出門外,往長廊的盡頭跑去。從小在蒙古草原長大的她,跑這麼一點路對她而言不算什麼,倒是這漢人的建築物讓她搞胡塗了方向。
“天哪,怎麼每條長廊都長得那麼像?”都答蠻口中抱怨着。
她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這偌大的院子,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個走不出迷宮。
她越是忙亂地繞來繞去,心裏頭就越是慌張。
“她在那裏,快追。”兩名兇悍的保鏢發現了都答蠻的蹤跡,隨即朝她追了過來。
“糟了!”
都答蠻加快腳步,越過一個長廊,才發現自己跑到了死角。
前頭無路,後有追兵,她這下子是無處可逃。
眼看那兩名大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隨便推開一間房躲了進去。由於她只顧着外頭追他的人,沒注意到房間裏頭也有人。頊珩正蹺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名慌慌張張跑進來的女子,他以為是恭王爺叫來服侍他的姑娘。
而他可是一向來者不拒的。
看着這女子,幽邃的深瞳微眯成一道,看來有些危險,以戲譫的口吻說道:“什麼時候勾欄院也開始玩起變裝遊戲,還穿得跟蒙古人一樣,是最近京城裏的競爭太激烈了嗎?”
醇厚低沉的男性嗓音自她身後傳來,都答蠻這時才發現屋裏有人,她一轉身,卻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深如寒潭的眸子。
剎那間,她彷彿有被吸入了般的震撼。
色若春花,俊逸斯文的一張臉,有着一對如鷹般銳利的瞳眸,這男人彷彿天生就是個王者,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凜。
好雅俊的中原男子啊!
眼前的男人和以往她在蒙古所見的粗獷男子大為不同。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長得這麼的……漂亮。
都答蠻一雙清亮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頊珩,以她直率且熱情的清瞳看着他,絲毫不在意這樣直視陌生男子在中原是否合乎禮教。
“去那邊找找看。”遠處又傳來那兩名保鏢追趕她的吼聲。
頊珩這才知道原來她是被人追捕,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都答蠻這才回了神,抽出腰間離家時帶出來的精緻小刀,動作利落地架在頊珩的頸上。
刻意壓低她悅耳的聲音,冷靜地說道:“不管你是誰,帶我離開這裏,否則我就立刻殺了你。”她力持鎮定。
雖然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凜給駭住。僅管她心中害怕眼前這亦正亦邪的中原男子,她還是佯裝鎮定,把鋒利的小刀架在他脖子上。
此時的都答蠻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貓,為了自保,隨時都有可能伸出利爪來傷人。
蒙古女子?
頊珩一聽都答蠻的口音,便發現她應是來自蒙古。可為何京城裏的勾欄院會有蒙古女子?
這和蒙古人最近屢次騷擾邊境居民有關連嗎?
況且……這把正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刀是他爹最心愛的一把刀啊,怎會在這蒙古女子的手中?
都答蠻見眼前這男子不發一語,她一緊張,晃了晃手中的小刀提醒着他,嬌聲喝道:“快點。”
開玩笑,她怎麼能在此淪落風塵,她還要趕回去救她的父親。
頊珩氣定神閑地坐着,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深瞳中交織着複雜的眸光,淡淡的瞥了都答蠻一眼。
突地,他霍然一笑,平淡的語氣中有些漫不經心,“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帶你離開這裏,反正你的刀子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你只消輕輕一動手,我就立刻去見閻王。”
語畢,頊珩低頭惡意地在都答蠻白皙的手背輕啄了一下,在她手背上留下親吻的痕迹,輕佻意味不言自明,狹眸中迸射出滿是戲譫的神情。
“你……”都答蠻原本一顆緊張不已的心突地莫名的微盪了下,握着小刀的手開始不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中原男子。他竟如此輕薄她!滿人不是擁有高度文化,很重禮節的民族嗎?
“快呀,把我給殺了,也許你就能脫離這裏了。”頊珩莞爾一笑,語氣帶着濃濃的危險氣息,令人不寒而御。
從她發抖的手就可以窺知她的內心,他早算準這小妮子根本是想先發制人,她不會真的把他給殺了。
憑這點演技就想唬過他,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有趣啊!
她內心的坦率刻意以如冰的美麗臉龐偽裝着,挑起了他征服的慾望;她和他以往所碰見空有美麗容顏而沒有膽識的女人大相逕庭。
“這間房間有動靜,可能就在裏頭。”兩名保鏢聽見都答蠻的聲音,她特殊的口音很容易就可辨認出來。
“開門啊,再不開門我們就要衝進去了。”一名保鏢已經追到房門外,揚聲喊道。
“怎麼還不動手?追你的人已經追到門外。”頊珩挑釁地說著。雙眼饒富興味地看着緊張不己的都答蠻,緊緊鎖住她滿是惶恐的眼神,將她清妍絕麗的表情一一映入眼底。
她越是慌張,他越感到刺激、有趣。
“你不要逼我,我可是真的會把你給殺了。”都答蠻這下子可急了。她只不過是想嚇嚇他,好讓他能幫她離開這裏。
所以,她壓根兒就不想殺他。
“我看你是不會開門了,兄弟,咱們衝進去。”
兩名保鏢兇狠地踹開門,就在那一瞬間,頊珩快速地抓住都答蠻細嫩的手腕,將她撲倒在炕上,把她嬌小的身軀強壓在他身下,低頭封住了都答蠻欲叫喊的小嘴,在她兩片甜美柔軟的唇瓣舔舐着。
都答蠻的手腕突地被他這麼用力地一抓,手中的小刀頓時掉落在地上,她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被這個狂傲的中原男子緊鎖在身下強吻。她腦袋一空,快喘不過氣來。
頊珩陽剛健碩的身軀,熨燙着都答蠻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覆蓋在她身上,兩人緊密的貼在一起。他捧着都答蠻的小臉,強行撬開她的目齒,濕熱的舌與她青澀的舌相纏。
老練地吻着她,細吻着她柔嫩的兩片唇瓣,如此來回舔舐着,不讓她有絲毫可以呼吸的空間。
他第一次了解到親吻足以讓人發狂。
頊珩一張俊臉倏地在都答蠻的眼中放大,屬於他獨特的男性氣息不斷地噴拂在她臉上,溫熱的鼻息混在兩人的喘息之中,撩得她心湖一盪。都答蠻不經意地扭動着身軀,亟欲想要擺脫他蠻力的鉗制。由她身上傳來陣陣的馨香,更挑起了頊珩的興趣,他又更加深吻了她。
她原本要把他壯碩的身體從自己身上移開,兩名保鏢剛好在這時沖了進來,她只得止住了動作,任他恣意地入侵她的口中掠奪她的初吻。
“誰准許你們進來的?沒見到本大爺正在辦事嗎?”頊珩仍然壓着都答蠻,面有慍怒的罵著貿然闖入的兩名保鏢。
“大爺……對不起,我們是在找一位逃走的女子。”兩名保鏢發現得罪了頊珩,趕緊連忙道歉着。
“找人找到我這兒來,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頊珩口氣微慍的說著。如鷹的冷眸緊緊鎖着都答蠻絕麗的臉蛋。
“對不起。”
“還不快滾!”
“是。”
兩名保鏢連忙道歉,趕緊合上門走了出去。
來這兒花錢的可都是些達官貴人,惹惱了他們自己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更何況,要真是惹毛了眼前這位頗受當今皇上器重的貝勒爺,腦袋隨時都會和身體分家。
等到門又再度合上,房間恢復一片靜默。頊珩這才起身,留下腦中仍然一片混沌的都答蠻躺在坑上。
“你在做什麼?”都答蠻好一會兒才調勻了呼吸,恢復原有的冷靜。
“我是在救你啊。”頊珩堆滿一臉笑意,和他陰驚如利刃的眼神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可是怕你被剛那兩名勾欄院的保鏢給捉了去,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用心良苦嗎?”頊珩裝出一副無辜樣。
“一派胡言!”都答蠻嬌斥道,她快被眼前這個男子給氣瘋了,虧他長得一派斯文,行為舉止卻如此輕浮。那張臉根本就是騙人用的。
“我救了你,你想怎麼報答我呢?”
頊珩撩起都答蠻一絕青絲,纏繞在手上把玩着,“或是你還想繼續剛剛未完的事,我也不會介意。”
“你怎麼……這麼下流?”都答蠻雖然沒和男子親吻過的經驗,但她知道他說剛剛未完的事是指什麼。
“你的漢語說得挺不錯的嘛。”他瀟洒一笑,更在他的俊臉上增添了幾許危險的意味。
有那麼一瞬間,都答蠻差點兒因為他的一笑而掉了心魂。
“不用你管。像你這種假仁假義的偽君子,我看了就作嘔,哼!”都答蠻淘氣的向他扮個鬼臉。
他先是一愣,而後笑得猖狂,令人不解。“這是你對待恩人的方式嗎?”他英挺的劍眉微微一挑!玩味地看着她。
“你不是我恩人,本姑娘不屑與你這種人為伍,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都答蠻隨即起身,撿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小刀,“再見。”她轉頭,幸悻然地準備離去。
頊珩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她反而仰頭狂笑,聽得都答蠻心底一陣發毛,趕緊加快腳步離去。
這種危險的男人,還是離他遠些好。
以為要捉她的保鏢已經離去。都答蠻便鬆了戒心。不料才沒走幾步路,便被人給架了起來。
“捉到了。”一名保鏢喊着。
“你們在幹什麼?快點放我下來!”都答蠻使勁揮舞着騰空的雙腳,試圖逃脫。
無奈體形嬌小的她怎可能敵得過兩名彪形大漢呢?
“好啊,總算把你給捉到了吧?我看你還能跑哪兒去?”徐媽一手揉着方才被都答蠻狠踹了一腳的屁股,忿忿地走了過來。
咱!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都答蠻白裏透紅的臉頰上。清晰的聲音回蕩在在寂靜的園子裏,都答蠻嘴角頓時滲出了血絲。
“跑啊,有本事你再給我跑啊,老娘倒想看看你多能跑?”徐媽尖聲叫罵著,怒瞪都答蠻。“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竟敢踹老娘一腳,看我怎麼好好教訓你這個不長眼睛的臭丫頭。”
語畢,徐媽抬起腳,正準備往她肚子一踹,以消她心頭之恨,一道低沉誘人,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自她身後悠悠傳來。
“徐媽!”
頊珩俊雅地一笑,一派彬彬有禮的氣度,讓原本面容已氣得扭曲的徐媽頓時換了張笑臉,和剛剛判若兩人。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咱們頊珩貝勒爺啊!”只見徐媽瞬間換了張臉,笑逐顏開的黏了上去。
“怎麼了,是誰膽敢惹你發這麼大的脾氣?”頊珩溫柔地對徐媽說,灼熱的目光卻緊緊鎖住被人架住的都答蠻。
“多謝貝勒爺的關心,還不就是新來的不肯聽話。”
“誰是新來的啊,你這個老女人,咱們把話給說清楚。”都答蠻不悅地大罵,幽眸中有着不願屈服的傲慢。
徐媽一聽見這臭丫頭竟然罵她老女人,原本偽裝的笑臉立刻轉為鐵青。她巴不得立刻宰了她。
“看來她可真是野性難馴啊。”頊珩哂然一笑,徐步走到她面前,輕佻地勾起她的下顎。
他像是在檢查貨品般,細細審視着她美麗的臉蛋。
都答蠻極度厭惡這種被人審視的感覺,她緊咬着嫣紅的下唇,想把臉別過去,卻被頊珩扣住她,無法動彈。
頊珩強硬的要她直視他。
也許她害怕的不是這種審視,而是隱藏在後更為火熱危險的神情……她不能確定自己偽裝出來的戒備是否抵抗得了。
因為她明白自己心中的一角正在崩塌中……
“徐媽,你挑人的眼光可真是越來越好了。”頊珩幽深的眸中清楚的映着都答蠻清秀絕麗的臉蛋,嫣紅的嘴角滲出的血絲和她白皙的肌膚相襯,顯現出她柔弱中不願屈服的倔強,更讓人心疼。
“貝勒爺,她可是剛到的鮮貨啊,還沒開苞呢!”徐媽見頊珩對這蒙古女子挺有興趣的,便開始極力的吹噓。
既然是貴為貝勒爺,那開出的價碼鐵定不低。況且像他們那種官人,女人是一個換過一個,他們才不會在乎多花些錢。等到時候被玩厭了,不用人逼她,這臭丫頭還不是得乖乖的回來。
“哦!”頊珩勾起一抹詭笑,“那是等我來摘下羅?”他的一張俊臉靠近都答蠻,屬於他特有的狂傲不斷向都答蠻席捲而來。
“你、你……”都答蠻氣極,無奈心急口拙,對他的話一時竟不知如何表達己身的憤怒。
“哈哈哈!”頊珩對她的反應失笑,“有趣!真有趣!”
他目光又重新回到她驚愕不解的臉上,詭異地說道:“徐媽,她值多少價碼?”
“你們這群敗類!我的價碼誰也買不起!”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不是被人拿來議價的。
徐媽好像沒聽見似的,逕自和頊珩開起價碼來。“不多,五千兩。”
“成交,我買了。晚上送到我府里來。”
頊珩走向都答蠻邪氣的說:“可別讓我久等了。”他瀟洒地轉身離去,等待晚上佳人到來。
“是,貝勒爺您慢走。”徐媽趕緊鞠躬哈腰,目送頊珩離去,賺了一筆橫財,她心底可樂得很。
“放開我!放開我!”都答蠻仍奮力地掙扎着,無奈卻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