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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炎覺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沒錯,舒念是如他所願地回來了,照着他的意思繼續住在他隔壁,依舊負責他的一切瑣碎事務,滿足他的大堆無理要求,還是和以前一樣溫順沈默,和以前一樣聽他的話,對他恭恭敬敬。

但是,他就是覺得不大對勁。

好象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明明是同一道菜,出自同一人之手,原料和做法都和之前沒什麽不同,但嘗到嘴裏,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害他不是吃不下,而是吃不飽==

比如說現在,本來應該坐着悠閑地等舒念把咖啡和點心送出來,隱約看着廚房裏晃動的人影,卻突然覺得一陣飢餓,居然還咽口水,忍不住摒棄“君子遠庖廚”的原則,慢吞吞蹭了進去。

背對着他忙碌的舒念還是一如既往地清瘦,款式簡單的毛衣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頭髮剛剛剪短了,低下頭的時候就露出修長得有點蒼白的後頸。

“小念。”

在廚房裏忙着替謝炎烘烤“謝大少爺專用午後茶點”的舒念應了一聲,以為謝少爺是等得不耐煩了,忙動作敏捷地打開烤箱,取出裏面的烤盤模型。

“就快好了,請再等一下。”

謝炎一直覺得舒念很順眼,不管是瘦得似乎有些挺不直的脊背,還是抬手拿東西時凸顯出來的單薄的肩膀,或者和他對視的時候那種略微靦腆的微微躲閃的表情,都讓他有種伸手撫摸的衝動。

“小念。”想起來似乎很久都沒碰過這個人了,手指有點蠢蠢欲動。

“馬上就好了,少爺。”讓咖啡蛋糕迅速冷卻,然後就可以脫模,接着刷上糖水和蘭姆酒的混合液,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好象很香哦。”一邊心不在焉地誇讚,邊伸出胳膊把舒念從背後結結實實抱住。

這本來是個很普通的動作,至少他們以前早都習慣了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但舒念卻猝不及防,像被燙到一般整個人驚跳起來,連手裏的糖罐都打翻了。

兩人都僵了僵,陶瓷在地板上碎裂開的聲音格外清脆響亮,順帶還餘音繞梁,謝炎的臉當場就沉下來,黑得可以媲美鍋底。

“抱,抱歉,少爺。”舒念尷尬得有些結巴,一把推開謝炎,彎腰手忙腳亂地收拾滿地的糖粉,謝炎鐵青的臉色讓他更無措,半天都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裏放,只好歉意地笑笑,“馬上就好,您再等一下。”

等謝炎黑著臉離開廚房,他才忙把手擦乾淨,迅速在蛋糕上裝飾上烤杏仁片和新的糖粉,然後連同煮好的咖啡一起端出去擺好,“少爺您請慢用。”

謝炎賭氣地抿著嘴唇:“你也坐下。”

他突然覺得很委屈。剛才他終於領悟出問題的癥結所在了──舒念現在都不肯讓他碰!

一點也沒錯,從回來的第一天居然躲開他的擁抱開始,接下去就一直這樣。

連端杯咖啡給他都會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手指,客氣又生疏,更不用說像從前那樣乖乖讓他摸,讓他抱,隨他高興按在沙發上滾成一團。

當然了,他也明白,舒念不讓他摟摟抱抱那才是正常的,

好歹已經坦白了性向,也被他拒絕過,要是還能跟他卿卿我我不清不楚,那神經未免也粗得太離譜了。

但是,他就是不爽。

至於原因……

他也說不清楚。雖然是自己親口要求舒念把那件事當成沒發生過,提也不許提。但舒念真的絕口不提,一副已經忘得乾淨的平靜表情,處處躲避他的肢體接觸,他又覺得氣悶。

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好象被始亂棄的可憐人是他才對。

呃,好啦,他也知道這種想法有點可恥,都說了是錯覺嘛!

抬眼看看坐在一邊,垂下眼睛專心幫他倒咖啡,切開奧地利咖啡蛋糕的舒念,真是瘦得凄慘。在他印象里舒念好象幾乎從來都沒長過肉,個子是拔高了不少,但卻更顯得瘦弱,也難怪抱起來會那麽舒服。

一邊盯着看一邊就在不自覺回味以前抱着舒念的感覺。三十歲的男人,安靜沉默,腰窄窄的,身上的味道很乾凈,胸口可以摸得到肋骨,哦,摸到胸口的時候他就會本能地蜷縮起來,想躲避在胸膛上細細撫摩的手指,但是又躲不開,只能一聲不吭地繃緊全身,那種忍耐的有些羞澀的表情……

謝炎咳嗽了兩聲,忙端起杯子連喝了好幾口,一把抓過丟在沙發上的雜誌隨手亂翻,好掩飾剛才的失態:“小念,你去準備一下吧,。”

“是。”

晚上的酒會,算得上是業內的白金PARTY,不但謝炎,連作為跟班的他也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儀錶,全身上下加起來不到X十萬就不好意思在那種地方露臉。

謝炎所謂的準備當然是叫他去試穿新送來的衣服。舒念實在很慶幸公司會支付他這種場合下的治裝費,不然他就得把幾個月的收入都穿在身上了。

謝炎老是會不小心忘記他們倆的身家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所以常常抱怨他太節儉,太拘謹。的確,兩個人長時間在同一屋檐下,傭人也總是“舒少爺謝少爺”地叫,就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們的差異,幸好舒念還能一直緊緊記得。

謝炎將來會繼承整個謝氏,而他只不過是個待遇比家中幫傭好一點的僕人而已。

他們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

“小念,這麽慢,你到底好了……沒?”

謝炎不耐煩的質問在看到屋子裏的景象以後以一個小到幾乎聽不到的拖音匆匆收尾。

衣服換了一半的舒念狼狽不堪地抓着剛脫下來的長褲,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只好勉強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快……快好了。”

“……哦。”謝炎發出一個單音節表示明白了,但腳和目光都像被粘住了似的拔也拔不開。

舒念瘦削的,明顯屬於一個男性的線條,不知道為什麽,看在他眼裏,總覺得喉嚨有點發乾。

什麽嘛,雖然腿很長,臀部很漂亮……但,但怎麽說都是個男人嘛。

“……少爺,您到外面等就好了。”

“哦……”

謝炎呆了半天,才又咳嗽了兩聲,作出準備轉身要走的姿勢,瞄了他一眼,一本正經替自己解釋:“以後你換衣服記得鎖門。”

舒念苦笑着緊抓住擋在腰前的長褲:“少爺……您也知道,我房間的門是不能鎖的。您以後進來之前,麻煩敲一下門。”

“哦……哦……”謝炎還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趕緊落荒而逃。

什麽嘛,都是男人,就算看到他只穿着內褲的樣子,又有什麽好尷尬?

又不是沒見過。

真是的。哼……

不過,說起來……

小念那種樣子,嗯……還是……蠻有看頭的。

是啦,瘦是瘦了點,沒什麽肌肉,但是手腳修長,皮膚又很緊繃,唔……好象……有點……可口……

干!我在想什麽啊!

又不是沒抱過男人,感覺只有三個字──硬邦邦。有什麽好!摸起來和女孩子完全不一樣,女生是軟綿綿的,小念是柔韌的,很有彈性,腰部瘦削結實……

唔……

趕緊拚命甩頭,把那種隱約居然冒出來的“小念似乎比較好”的想法甩到外太空,謝炎綠著張臉倒退到客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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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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