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盟主,上回刺殺你的殺手已經查出來路了。”
穿着黑色西裝的秘書呂穆,像往常一樣恭敬的低頭向婁御風報告今天發生的大小事情。
“確定是亞帝那傢伙派來的人嗎?”
婁御風淡漠的擦拭着手中銀色的槍枝。
婁亞帝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他雖然是婁亞帝的哥哥,卻只是個情婦生的孩子,所以並不太受到父親的重視。
相反的,正室所生的婁亞帝在父親眼裏儼若是個天之驕子;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手的,因為父親會雙手捧到他面前讓他開心。
三年前,驟然去世的父親決定將“焰帝盟”的領導權交給年方十七歲的婁亞帝,讓他成為新一代的盟主。
當時有很多人都反對父親的決定,因為他們認為盟主的位置理當該由長男來繼承。不過他倒不是非常介意,因為父親的決定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因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三年前他帶着母親華娠離開焰帝盟,自立門戶,組織的名字就叫“狩焰盟”。
擁有強大企圖心的婁御風,在建立狩焰盟后,便開始并吞周遭的小幫派藉以壯大勢力。
時至今日,就連同道的大老“風耀會”都不敢小覷狩焰盟的實力,反而是幫運日漸走下坡的焰帝盟,老是派人來暗殺他。
這一切就只因為婁亞帝對他今日的成就感到眼紅,所以亟欲除之而後快。
“沒錯!盟主這回決定要怎麼處理?”
婁御風沉吟一會兒才道:“算了!”他收起槍,想也不想便決定放過婁亞帝。
“盟主!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對方不斷派人來暗殺你,你卻不打算還擊;像這樣一味的姑息,總有一天會出亂子的。”
呂穆堅決反對婁御風的決定,雖然現在他們對他保護得很仔細,但如果有一天對方派來的殺手成功的完成了任務呢?到時候狩焰盟群龍無首,那可怎麼得了!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好歹他也是我兄弟,現在他要任性就由他吧,只要他別做出太過分的事我都可以容忍。”不過如果真的惹怒了他的話,下場可是會很難看的。
“可是……”
呂穆不肯死心的還想再說些什麼來勸他改變心意。
“好了,別太嚴肅,他動不了我一根寒毛的,放心吧!”他露出一抹自信滿滿的笑,拍拍呂穆的肩膀勸他安心。
“但願如此。”
***
被霓虹燈所籠罩的台北,難免會有燈紅酒綠的場所引誘着無數的男人在此流連忘返,其中最令人趨之若騖的當屬“情婦出租中心”。
在情婦出租中心裏有三大台柱,晴月位居第一,她生得美若天仙、性格柔情似水,到這裏來的男人有絕大多數是衝著她而來的。
排名第二的是徐嬙,她的美貌不亞於晴月,但是心高氣傲又不肯輕意奉承別人,最討厭別人輕視她。
第三則是年僅二十的海洛,她俏皮可愛,臉上那甜甜的笑令人為之傾倒。
雖然有不少男人到此尋歡,可這個出租中心其實不過是個幌子,裏面的小姐其實全都是死亡天使,也就是說死亡之城的據點就在這情婦出租中心。
她們之所以做這種賣笑的勾當,為的是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好方便對獵物展開獵殺的行動。
這麼一來,要是有人行動失敗,警察怎麼也不會懷疑到她們身上來,對她們來說不啻是個不可多得的保護色。
子夜十二點,情婦出租中心準時開店營業,店門才一開,立刻有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雙門跑車刷的一聲停在門口。
開門下車的是個身高約莫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偉岸男子,他的五官就像是雕刻出來的藝術品一樣完美得令人屏息,身上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讓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危險的。
雖然他是第一次到這裏來,但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狩焰盟的年輕盟主婁御風。
當門口的小弟替他泊車的同時,一個穿着相當得體的男人前來招待他入內。一進到貴賓室,婁御風先環顧室內的裝潢,才大方的落座在牛皮製的沙發上。
“婁先生,您今天專程來這兒是為了哪位小姐呢?”侍者殷勤的替他倒了杯龍舌蘭,順便詢問他是否有屬意的對象。
“我要你們這裏的第一,晴月!”婁御風緩慢而清楚的回答,可語氣傲慢得有如君王一般。
他很久以前就曾經聽說過晴月這個人,據說她不單是生得美若天仙,就連性格都柔順可人,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這樣的傳說讓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單獨前來會會這個素未謀面的美人,看看她究竟是否真如外界形容的那麼好。
不過,就算是再好的女人,見了他還不是一樣只會搖尾乞憐,千方百計的想辦法討好他。
他在心裏暗諷着素未謀面的晴月,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這……”
侍者一副為難的表情並沒有逃過婁御風的利眼,他斂去笑,不悅的皺起眉盯着他看。
“這什麼,有困難嗎?”
“嗯……”
侍者被他不悅的眼神給震懾住,就在他嚇得說不出話的當兒,經理徐策適時出現了。
玉樹臨風的徐策一進入貴賓室就示意侍者離開,他走了以後,婁御風的注意力理所當然的轉移到徐策身上。
這個男人生得十分清秀,可能不超過三十歲,渾身上下有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他知道他不是盞省油的燈。
婁御風靜靜的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婁先生想要晴月?”
“沒錯。”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杯中的龍舌蘭,表情仍是一派的狂妄。
徐策聞言,嘴角含笑的輕拍雙手,貴賓室的紅檜木門立刻應聲開啟,一個穿着緊身皮衣褲的美女緩緩入內,站定在婁御風面前後立刻大方的抬起頭來看着他。
兩人的視線第一次交會,婁御風小小的在心裏震撼了一下。她的確稱得上是沉魚落雁,不過柔情似水似乎有待商榷,因為他在她美麗的眼眸中看見了一絲野性和叛逆。
“你就是晴月?”
感覺和外界的傳聞有一點出入。
女子不發一語的看向徐策。
徐策一接收到她的視線,立刻解釋道:“婁先生,你來遲了一步,晴月前天才剛被人包養兩個月,這段期間內她不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我找了徐嬙來見你,我想你應該會中意她才是。”
徐策才剛說完,婁御風俊逸的臉龐馬上顯露出不悅的神情。
沒有第一就算了,居然找了個徐嬙來魚目混珠!
“你不是晴月?不是這裏的第一?”
他森冷的表情令人看了不寒而慄,但徐嬙毫不畏懼的回瞪他一眼。
她不發一語,但清楚看見他眼中的不悅和鄙視,那是她所無法忍受的反應。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是低聲下氣、溫言軟語的;只有這個男人,卻用鄙視的眼神看着她。
思及此,怒火悄悄的在她心中翻騰着,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別在這時候爆發出來。
“我要的是第一,你卻找了個二流的來敷衍我,你是瞧不起我婁御風嗎?”
徐策正要解釋,徐嬙卻搶先一步開口,就算她是聖人也容不得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如此批評她。
“婁先生,請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不是第一又怎麼樣?”她心中正燃燒着怒火,從沒有人膽敢說她是二流,而他居然敢這麼損她,這讓她有受到侮辱的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說我是狗?”
這個女人很不知好歹,居然敢指着他婁御風的鼻子破口大罵,看來和一般的女人比較起來,她顯然桀驁難馴多了。
“在我心中你連豬都不如!”徐嬙立刻凌厲的反唇相稽,對這種沒禮貌的人不需要太客氣。
婁御風微慍的眯起眼看着她,冷言道:“難怪你比不上晴月,你不及她柔情似水,註定永遠都是二流角色。”
徐嬙氣得雙手握拳,用力到連指關節都逐漸泛白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絕對會很樂意用自己的雙手終結他的生命,她相信這個社會會因此而祥和許多。
“我不是晴月,請你不要拿我和她比較。”
“哦?不喜歡和晴月比較嗎?”
婁御風起身緩步走向她,故意忽視她眼中的憤怒,大手不規矩的搭上她纖細的腰肢,猛地將她拉到他面前。
“我喜歡驕傲的女人,從現在起我決定包下你兩個月,這段期間內我一定會讓你對我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撒野。”
徐嬙靜靜的撥開他環在自己腰際的手。
她臉上的叛逆神情讓婁御風看得險些失了神,他對眼前的尤物充滿了興趣。從這一刻起,她是不是晴月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設法去征服她。
“你有的是錢可以包養上千個晴月,但絕不可能讓我徐嬙心甘情願的服侍你!”
“我婁御風要的女人從沒有得不到的。”
她還真是夠狂妄,他闖蕩情場這麼多年,各式的女人都玩過,就是沒有女人會對他說出這種不屑一顧的話。
“那我奉勸你最好別太瞧不起女人!”這個傲慢的男人,總有一天她要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她可不是這麼好惹的。
她說完轉身就想走,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和他多相處一分鐘;可就在她踏出步伐準備離開的同時,婁御風立刻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開。
“你說呢?”
婁御風看向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們唇槍舌戰的徐策,他是經理,一定有權力命令她留下的。
徐策笑了一下才道:“抱歉,婁先生,我們店裏的規矩是一切尊重員工的意願,如果她本人不願意,我們也不會為難她。”
徐嬙得意的對他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那笑容讓婁御風覺得刺眼。沒想到他居然會有吃癟的一天,他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
“我們的規矩你應該很清楚了吧?清楚的話就請你放手。”
她譏諷的話再度激起婁御風不肯服輸的性格。無所謂,他總有一天會扳回一城的。
有了這樣的決心,他很紳士的鬆開緊握着她手腕的手,“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哼,誰跟他會啊!
“我想我們很難再相會了,婁先生。”
除非有金主出資雇請天使終結他,他們才可能有再相見的一天,因為到時她一定是第一個去爭取這個工作的死亡天使!
***
在充滿煙硝味的私人小型靶場上,槍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固定時間的槍術練習是死亡天使每天的例行訓練,為了當個一流的殺手也為了自保,她們不得不接受這樣嚴苛的訓練。
“嬙,聽說昨天你讓狩焰盟的婁御風吃癟了啊?”
手持狙擊槍的少女正忙着將子彈送進彈匣里,從裝子彈到上膛,她的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就是天真可愛的海洛,昨天才剛從美國回來,連時差都還沒適應就一大早跑到這裏來練槍,可見習慣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徐嬙但笑不語,仍是默默的組裝才剛被她分解的獵槍,她的動作精準無誤,不一會兒工夫,一把獵槍便完好的呈現在她們眼前。
“六十秒剛好!你可以去參加奧運了。”
海洛笑得很開心,徐嬙的表現真的是傑出極了,在死亡之城裏能和她比擬的大概不出三個吧!
“奧運是那麼好參加的嗎?沒想到我們的小海洛這麼愛說笑!”
“嬙,你就是喜歡損我,不過我說的也沒錯啊,如果我們全去參加奧運的話,包管年年抱金牌回來。”
海洛邊說邊架起一旁的狙擊搶,瞄準前方的標靶射擊。
接連兩聲巨響,子彈穿透前方的標靶,海洛將標靶調回,得意的看着自己打出的好成績。
靶上只有紅心的位置有彈痕,可見她兩發子彈都穿透同一個點。
“看吧,我可是很行的呢!”
“是喔,恭喜你。”徐嬙敷衍的隨便說了句道賀的話,便收起獵槍打算離開靶場。
“你要上哪兒去?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海洛見徐嬙打算離開,連忙收起狙擊槍,急急的跟上她的腳步。
“有什麼好說的,那種男人,我連回想都覺得噁心。”一想到婁御風昨晚那傲慢又瞧不起人的嘴臉,她就恨不得一把撕爛他那張臉。
“怪了,他的長相是一等一的沒話說,而且又是道上一股新勢力的龍頭,黑白兩道都得讓他三分,你為什麼不要他?”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願意再提起。”
“小氣,說一下又不會怎樣!”海洛纏住徐嬙,打算用疲勞轟炸法來讓她束手就擒。可惜海洛挑錯了對象,徐嬙這個人只要遇上她不願意說的事,誰都沒本事可以逼她說出來。
糾纏了一會兒后,海洛就被她的不為所動擊敗。“算了、算了,你這個人還真是難搞定。”
“知道就好。”
徐嬙就是喜歡看海洛噘嘴的俏麗模樣,從小她就和小她三歲的海洛形影不離,海洛對她來說就像妹妹一樣。
“不想提婁御風就算了,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現在要去哪裏吧?”腳步這麼匆忙,讓她跟得很吃力耶!
“我要去找策。”
“找策做什麼?有Case要接嗎?”
“沒錯。”
海洛一聽到徐嬙要去找徐策,便乖乖的停住尾隨她的腳步。
徐嬙微微一笑,獨自往停車場走去,動作利落的跨坐上她的重型機車后便疾馳而去。
和徐策約好的時間快到了,看來她得快一點才行。
她轉動把手,排氣管隨即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打了檔后她便像子彈一般疾射出去。
***
徐嬙終於來到徐策指定的相會地點,儘管騎得再快她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鐘。
她事先戴上日本夜叉的面具后才推開包廂的門入內,這是死亡之城的規矩,絕對不會讓委託人看見她們的真面目。
“抱歉,我遲到了。”她無視另外三名男子的存在,筆直的朝徐策走去。這時徐策的臉上也同樣戴着面具。
“有件Case想要你接。”
“什麼Case?”
徐嬙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十五歲時被徐策的父親領養,並且被教授高超的殺人技巧;為了報答養父的養育之恩,她在二十歲時正式加入了死亡天使的行列。
時至今日,她也已經二十三歲了,三年的殺手生涯造就她敢愛敢恨的性格;只是這二十三年來從沒有人曾經撬開她的心防,走進她的內心世界裏。
“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焰帝盟的使者,他們受盟主的命令前來委託我們幫忙除去他們的眼中釘。”
徐嬙順着徐策的手回過頭看着另外三個男人。
“你自己和他們談吧,有興趣你就接,沒興趣的話我可以找別人。”
這個才剛上任兩年的死亡之城的主人,對天使的管理完全采放任制度,說好聽一點是民主,其實正確的說是徐策懶得管事。
不過在他的領導下,死亡之城非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在短時間內揚名國際,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國際性殺手組織。
“天使,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今天我們要委託你終結的對象是狩焰盟的盟主婁御風。”
黑衣男子正經八百的說明這次的交易內容。
婁御風?是那個當眾羞辱她的臭男人!
沒想到才經過一天就立刻有人上門來委託,這真是上天註定的哪,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想着,徐嬙得意的笑了開來。可惜他們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否則鐵定會一致認為女人是世上最招惹不得的動物。
“我接了!”
她答得十分爽快,一點都不猶豫。
“很好,夠爽快!這裏是五百萬的訂金,事成之後另有重酬。”男人提起腳邊的皮箱擺在桌上,皮箱一開,裏面全是一疊疊白花花的千元大鈔。
徐策身邊的秘書一見到桌上的訂金,立刻職業性的上前去驗錢,確定了全是真鈔后,秘書才提起皮箱回到徐策身邊。
“三個月內,婁御風的死訊就會見報,你們回去靜候佳音吧!”徐策嘴角含笑的向他們保證。
“很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黑衣男子和徐策握手后便和另外兩人離開。
“如果沒其他事,我要先走了。”
徐嬙禮貌性的知會徐策一聲,就在她的手觸上門把的同時,徐策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
“嬙,我們組織的規定你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他問這個做什麼?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在三個月內順利完成任務,否則下場如何你知道吧!”
徐策的口氣變得很認真,他雖然不太約束死亡天使的個人生活,且賦予她們絕對的自主權,但決不容許自己交付給她們的任務失敗。
“我懂!”
這麼重要的規矩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一旦天使無法順利的完成任務,就會被視為背叛組織,到時候她就有生命危險了。
因為組織里有一位專門獵殺反叛天使的隱形人,而截至目前為止,除了徐策外還沒有人知道獵殺者究竟是誰,因為見過獵殺者的人都已經到閻王身邊去了。
“懂就好了,這次的對象有點麻煩,我想你最好小心一點,再怎麼樣我也不願意看見中自己視為妹妹的你被獵殺。”
“你想太多了,憑我高超的技巧有誰能逃過我的手掌心?你就等着我幫你賺進白花花的鈔票吧!”
徐嬙的手重新搭上門把離開了包廂,而後跨上重型機車疾馳而去。
此刻,她的心情亢奮極了,一想到那個傲慢的男人對她跪地求饒的模樣,她就不自覺的感受到體內的熱血正在沸騰。
該怎麼解決他呢?是一槍讓他魂歸離恨天,還是先挑斷他的手腳筋,然後慢慢的將他凌遲至死?或者是……
徐嬙開始在心裏挑選最適合他的死法,她越想就越興奮,看來她今晚可能要失眠了。